一阵夜风拂过。
他藏身的位置更加明显。
千钧一发之际,他背起书包疯狂朝着反方向奔跑。身后汇集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他不敢向后看,经过一处地势较低的灌木丛时,敏捷地钻了进去,捂着嘴躲在里面。
摄影师紧随其后,他与大部分原始人一同顺着前方的路继续追赶江岫白。
五分钟后,江岫白彻底消失在直播镜头中。
[江岫白呢?]
[估计藏在哪里了吧。]
[天啊,会不会遇到危险?]
[应该不会,节目组在森林里都装了摄像头,没有死角。]
[我刚刚一直在看隋宴,他已经找到休息的小屋,准备回去找江岫白。]
灌木丛的废弃枯树内,江岫白轻轻爬出来,凌乱的发丝上沾满蜘蛛网和木屑。
体力几乎已经耗尽,他靠在背包前调整急促的呼吸,费力地从书包里取出一瓶水。
他们此番进森林,没有携带手机,但他和隋宴都拥有彼此的定位,仔细找一找,应该不难碰面。
江岫白屈着腿,轻轻打量四周。
这里非常安静,甚至动物的叫声都已消失。
没了摄影师,他心情微微紧张,费力地背起物资,缓慢前行。
定位上显示,他与隋宴相距2.5公里,隋宴正以非常快的速度向他靠近。
他有些担心,当两人直径距离小于500米时,不知道定位还准不准。
天,已经越来越黑。
江岫白拖着沉重的包,速度越来越慢。
现在,他基本上每走一百米就需要休息。
当他和隋宴只差一公里时,他发现前方树下坐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他心生警惕,关掉手电筒,悄悄避开。
这时,他听到树下的人正在咳嗽,声线非常熟悉。
他靠近,发现那人居然是简松柏。
简松柏倚着树干,微微屈着右腿,明显受了伤。
跟拍简松柏的摄影师第一个发现江岫白。
“你没事吧。”
毕竟是同事,江岫白虽然和简松柏不熟,但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你受伤了吗?”
简松柏:“嗯。”
重新打起手电,江岫白发现简松柏的裤腿上沾着不少的血迹,看着挺严重的。
“身上带了药吗?”
“没。”
江岫白取下书包,从里面找出消毒的药品和一些绷带:“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简松柏看着他:“谢谢。”
简松柏撸起裤腿,一条10cm长的血痕缓缓显露,江岫白蹙起眉,帮他打着手电:“你是怎么伤到的?”
简松柏:“有人追我。”
江岫白了然,轻声问:“你的搭档呢?”
“她在书屋里,我按照地图,寻找能吃的果子。”简松柏忍着痛,喷了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水:“然后遇到一帮怪物,我的GPS跑丢了。”
“这确实比较麻烦。”
江岫白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尽自己所能帮助简松柏,“不知道我的GPS你能不能用?”
“不能,你只能找到隋宴。”
江岫白将剩下的药品收好,看了眼定位,发现隋宴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那你准备怎么办?”
江岫白背好书包,朝隋宴的方向望着:“森林好像很大。”
简松柏低笑:“不知道。”
江岫白陷入一瞬犹豫。
他如果这么走,简松柏受着伤,很有可能再受到危险。
但他如果带着简松柏走,又怪怪的。
“我再给你留些物资吧。”
江岫白分给他一些食物和水:“你自己保重。”
简松柏并没有立刻接,而是等江岫白催促他后,才收下。
“岫白,谢谢。”
江岫白没再多留,匆匆离开。
[啊啊啊!江好好哦。]
[我们少爷受委屈了,什么破节目组。]
[这节目是不是想走黑红路线?这些设定虽然比较新颖,但也太难了。简哥刚刚逃跑的时候,我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我去关注江岫白了,没想到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
江岫白实在没有力气,坐在树下原地等待隋宴。
他们俩的方向似乎不统一,走了很久依旧相隔500米,他索性不再移动,让隋宴找他。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
江岫白举起手电,高声呼喊道:“隋宴!”
隋宴停下脚步,猛地转身看向他。
下一秒。
隋宴跑到江岫白身边,将他拥入怀中。
久违的温度再次包裹着全身,江岫白用力将头埋在隋宴的颈窝,双臂牢牢圈着隋宴的腰。
“刚刚森林里出现了原始人,我很怕他们将你捉走。”隋宴的手掌温柔地拍着江岫白的后背:“幸好你没事。”
“他们找到我了,但是我跑得快,我当时很害怕。”夜晚温度下降,江岫白的声线带着一丝鼻音,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番话竟着些一丝难以察觉的撒娇。
隋宴紧锁眉头:“那你有没有受伤?”
“没。就是衣服脏了。”江岫白道。
隋宴:“那就好,我们赶紧回去吧。”
“嗯。”江岫白点头。
回去的路上,江岫白把遇见简松柏的事和隋宴说了:“我见他饿着肚子还受了伤,把三明治分他两个。”
他的语气很认真,稍微带着些郑重,将每个细节都讲给隋宴听。他认为,物资是两个人的共同财产,他分给其他人,隋宴有必要知道详情。
隋宴虽然在意物资,但也知道江岫白出于道义,分给简松柏是正确之举。但他的关注点,却有些跑偏。
“你怕他饿肚子?”
“嗯。”
“你还给他包扎伤口了?”
“没,他自己来的,我举着手电。”
“你怎么没让他跟着咱们?毕竟他那么可怜。”
“可以吗?”江岫白认真发问,“你如果想收留他,我们可以回去找他。”
“我——”隋宴一噎,万般情绪突然涌入心头:“你怎么不关心我有没有受伤?”
江岫白当即停下脚步:“你受伤了?”
隋宴眉头微皱:“嗯。”
江岫白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打量:“哪里?”
隋宴:“心里。”
江岫白:“隋宴,你别闹。”
隋宴没再理睬他,闷头朝前走着。
[哈哈,隋总吃醋了?]
[肯定呗,醋味这么浓。]
[啧啧啧,岫岫关心别人,隋宴emo了。]
[其实我觉得岫岫不是关心简松柏,就是单纯伸出援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屋,江岫白坐在椅子上打量这里的环境。
虽然位于森林深处,东西倒是齐全。
一张双人床两把椅子外加一面衣柜和卫生间,足够他们这三天生活。
虽然门窗简陋一些,但已实属不错。
江岫白不理解隋宴为什么突然黑起脸,明明刚才两人还相互依偎温存。
难道说,是自己对隋宴的关心不够?
“找到这么好的房子一定很辛苦吧。”
江岫白走到生闷气的隋宴面前,细细打量:“你的头发上都是土,先去洗个热水澡。”
隋宴抿着颜色很浅的薄唇,眼眸深沉:“你先去,我歇会儿。”
江岫白比他还要狼狈,刚刚天黑他没看清,现在才发现对方的裤腿都被划破了。
“行。”
江岫白挑了件白衬衫走进浴室,匆匆冲了下便走出来。
节目组当真把野外生存发挥到极致,他发现浴室的水龙头竟然只能出水十五分钟。
待隋宴进去洗澡后,他在枕头下发现一张屋子的使用说明。
这间小屋的使用权限是12小时,也就是说他们明天上午十点前,就要离开这里。
江岫白无奈地拧眉。
这恋综当年能做到爆火,怕不是被骂火的。
隋宴出来后,开始吐槽热水限时的功能。
为了省一些水给江岫白洗手用,他都没洗痛快,只是简单冲了下。
隋宴裸着上身在灯下晃悠,江岫白回眸一看,才发现隋宴真的受伤了。
隋宴的后背上,有一道清晰的血痕。
“隋宴,你后背受伤了。”
听江岫白这么说,隋宴才意识到自己后背疼原来是这个原因。
估计是他攀巨石抄近路时划到了。
“你还洗了澡,会不会发炎?”
隋宴见江岫白眼中满是担心,心里的醋劲渐渐淡了些:“会吧。”
江岫白连忙从背包里取出医疗包:“快点趴下,你得赶紧上药。”
隋宴没照做,而是慢悠悠盯着他:“我趴下自己的手臂怎么能够得到?我得站着才行。”
江岫白眉头久久未能舒展:“我帮你上。”
隋宴又道:“你帮我上?你刚刚好像都没帮简松柏上吧,现在帮我合适吗?”
江岫白没听出隋宴话里的弯弯绕绕,忐忑道:“你跟他又不一样。”
隋宴忍着唇角的笑意,缓缓趴下。
第51章
隋宴背部的伤痕不深,血已经止住。
江岫白轻轻跪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旁残留的水渍。伤口周边组织已经微微泛红,有发炎的趋势。他涂好碘伏和药膏,用纸轻轻扇着风:“疼不疼。”
这点疼对隋宴来说约等于没有,他甚至希望自己伤口再严重些,这样江岫白就能多关注他。
“疼。”隋宴道。
“晚上别穿睡衣了,晾一晾等它结痂。”
考虑到明天他们需要继续冒险,隋宴必定会出汗,造成伤口感染,江岫白决定明早再帮隋宴贴上防水创可贴。
[隋宴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他几天前举铁的时候,可比这坚强。]
[故意卖惨呗?博取江的关心。]
[隋宴笑死我了。一米九的猛男,因为一点划伤和老婆撒娇。]
[楼上的朋友,让岫岫知道你说他是隋宴的老婆,他跟你急哦。]
[岫岫对隋宴一点都不高冷了,好温柔啊。]
“我们睡觉吧。”江岫白惦记着隋宴病号的身份,主动承包房间的收纳整理工作,“明天我们上午就要离开,屋子有使用时限。”
“嗯。”隋宴坐起来,盯着江岫白:“你受伤了吗?”
江岫白:“没。”
隋宴:“确定没有?”
“嗯。我逃跑的时候比较顺利,钻进了灌木丛里。”江岫白将隋宴的外套叠好,“你放心吧。”
隋宴盯着那套被江岫白整理好的衣服,唇角勾起:“你别忙了,我来吧。”
江岫白摇头:“你歇歇,你今天比较辛苦。”
隋宴还是接过他手中的活儿,笑着将他推到床上:“快去躺着吧。”
江岫白不明白隋宴为什么突然这么高兴,缓缓点头:“你也早点休息。”
奔波一天,江岫白确实乏了。他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换一个生活环境容易失眠。但今天,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能睡着。
隋宴在一旁忙碌着,却在默默关注江岫白的一举一动。
等两人结婚后,他准备和对方谈判。
他不愿意再像之前那样包揽所有家务,让江岫白当甩手掌柜。
今后,两人的家务必须分工。
就比如,江岫白负责帮他叠第二天要穿的衣服。
他呢,就处理剩下的所有家务。
这样分配比较公平,江岫白应该不会反对。
临睡觉前,他又看了眼椅子上规整服帖的衣物,忍不住凑过去摸了摸,神色中涌动着宠溺。
江岫白一定很爱他吧。
一定是这样。
[难道要同床共枕了?]
[啊啊啊,小情侣进度太快了吧?]
[其他屋子的情侣都用被子隔了三八线,但是他们俩没有诶!]
[我不会磕到真情侣了吧!]
屋内的灯熄灭,周围瞬间陷入黑暗。
隋宴上床,准备睡觉。
这时,庭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些异响令隋宴困意全消,他猛地起床,冲到门前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这脚步不算重,很轻,明显朝门而来。
几秒钟后,他们的门被用力推着。
江岫白惊醒,轻声问:“怎么了?”
隋宴:“有人。”
外面的人终于不再推门,但也没有离开。
隋宴示意江岫白不要过来,打开灯后,透过门缝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他发现,外面的人很像简松柏。
“是简松柏。”
江岫白神色诧异,陪隋宴推开门后,门外的简松柏明显愣了下。
他走了两小时,终于找到小屋,还以为晚上能歇息一会。
“是你们。我在外面看里面没开灯,还以为没人住。”相比于几小时前,简松柏明显狼狈,声线中带着一丝沙哑。
江岫白微微蹙眉:“你还没找到回去的路。”
“嗯。”简松柏没再多言,转身时艰难缓慢,“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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