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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了一会，等鹦鹉蹭到自己身边，他开口询问：“这是你给我准备的吗？”
秦观止主动询问，葵小白自然没有扭捏的道理，他重重一点头：“昂！准备了好久呢！”
鸟类群飞并不需要他额外排练，主要的时间花在谈判与等待它们到处呼朋引伴凑足足够的阵仗上。
秦观止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不再答话，只是默默的、专注的，看完了一场来自自然精灵们的表演。
等到表演落下帷幕，群鸟争先恐后落到空调外机上啄食后，才调转身形，走到餐盘边。
看了一眼盘中两块三明治，他来到没有盖的那一个前面，低头准备吃早餐。
在他心中，虽然被科普过葵小白已经成年，但他一直将他放在了一个需要去教育、去引导、去包容的角色位上，此前从未想过，他会收到一份这样的礼物。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站在何种角度，这份礼物都既诚心又浪漫。
或许是本能察觉到某个堤坝即将溃决，一股不知何起的恐惧从脚底蔓延而上。
而夹杂在恐惧中的，还有绵绵密密的感动。
或许说感动并不准确，但实在很难有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他此时的感受。
他第一次觉得即使五千年历史创造出来的语言在表达上还是太过匮乏。
各种思绪暧昧不清地混合在一起，从鼓动的心脏喷射而出，沿着血管奔向四肢百骸。
好几次，他都感觉难以呼吸，似乎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在胸口，阻止着他的胸腔扩张。
就在他试图理清自己乱作一团的脑子的时候，突然身体被一团雪白撞了一下。
一时没站稳，他被撞开了好几步。
扭头看去，只见葵小白霸占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一口叨上了那个没有盖子的三明治：“那个才是你的，这个是我的。”
秦观止：……
他顺从地站到另一个完好的三明治面前，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相较于人类手和嘴的良好配合，鹦鹉吃东西要麻烦许多，不仅一边吃一边掉渣，还只能采用一层一层的“分尸”吃法，总之，吃得既不浪漫也不优雅。
好不容易将三明治吃完了，看着身下掉得到处都是的面包渣，秦观止在内心叹了口气。
等药效过了，要记得过来清理掉，不然放着容易招虫。
然后，秦观止一抬头，看到对面葵小白身下，同样也洒满了面包渣。
本来这对于秦观止来说已经是一个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时候，看到这个熟悉的场景，他却忍不住笑了：“嘎——”
然后，在听到自己的公鸭嗓后，立刻住嘴。
这种声音，实在是，有损形象。
不过，葵小白却并不在意秦观止的这点小心思，毕竟这种声音，算起来，他发出来的并不少。
鸟是不会嫌弃自己的母语的。
他将盘子拖开一点，然后振翅一挥，翅膀充当了扫帚的作用，将所有面包渣扫到了一处。
面包渣堆成了小山，吸引来了一只挤不进核心进食区的麻雀。
小麻雀站在阳台窗户口，怯怯地探头探脑，似乎很垂涎那一小堆面包渣，却碍于旁边杵着的秦观止这只陌生大鸟，不敢进来。
秦观止看了那小麻雀一眼，转头跃下了柜子。
自从滑翔过一次，短暂地体会到了飞行的乐趣，他便对这种感觉念念不忘。在这种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自然是跃跃欲试。
那边，看秦观止离开了，葵小白点头示意小麻雀可以进来后，便赶忙也跟着秦观止的步伐跳下了柜子。
刚刚他感觉到了，秦观止对于自己的礼物是有触动的，此时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
秦观止从阳台离开后，去了浴室。
他想洗个澡。
然后，
“啾啾啾——”
听到了葵小白紧跟着过来的声音。
叫声婉转多情，听上去像是直接抄袭了别的品种的鸟类的求偶情歌。
可惜，秦观止现在虽是鸟身，但或许因为灵魂还属于人类，能听得懂葵小白的鸟鸣，却并不能听懂别的种类的情歌想表达什么。
在他耳朵里，也仅仅是一段颇为婉转的乐声罢了。
将洗面台下面的抽屉拉成阶梯状，跃上大理石台面，关上洗手池的下水口，叼着水龙头的把手拧开，秦观止看向飞进来后停在洗衣机上的鹦鹉：“我要洗澡了，出去。”
鹦鹉抖抖羽毛，表示：“那正好我一起洗一个。”
秦观止：……
秦观止跃到洗衣机上，一脚踹过去：“出去！”
葵小白被秦观止踹得连滚带爬滚出了浴室。
他就是想洗个鸳鸯浴，又不做什么，他有什么错！
将葵小白赶出去后，水也基本放好了，秦观止关上水龙头，跳进了水槽中。
整个身体浸润在适宜的温水中，感受着水流一点点侵略羽毛深处，秦观止闭上了眼。
人在两种时候最适合思考：洗澡时和睡觉前。
一边泡澡，秦观止一边试图理清自己乱糟糟的思绪。
从变鸟后以一只鸟的视角看葵小白开始，到刚刚对别的同类展现善意结束。
不可否认，在第一眼见到葵小白时，他历经娱乐圈众多帅哥美女千锤百炼的色心还是不可抑制地动了动。
没有狎昵的心思，只是纯粹对美好事物的赞美。
但也是因此，他错失了从苗头掐断一系列事情的机会。
然后，立刻，晚上又经历了一场灵魂的交融。
他们是那么圆融，好像天生就该在一起。
再然后，是一大早起来做早餐。
葵小白之前可从来不会起这么早，是因为知道他不适应现在的身体特意起来的吗。
之后，是那场群飞表演……
情绪就像是逆流而上的叠瀑，一层一层被推着向上跃进累加着，最后达到不可忽视的地步。
而蛛网上的飞蛾，在发现时，早就为时已晚。
秦观止暗自磨牙，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我欺。
第60章 当葵开花了
纵使心中有千头万绪，葵小白也并没有给他留足够的时间一条条捋顺。
没过多久，一阵熟悉的指甲撞击地板的哒哒声传来。
鹦鹉这次没有直接进来，似乎是无师自通了一些属于人类的羞耻感，当然，也可能只是在照顾秦观止的心情。
他站在门口，问道：“洗了半个小时了，好久啦，洗好了吗？”
听到葵小白的声音，秦观止兀地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居然已经半个小时了吗？
作为一个平时连澡都不泡的人，没想到，在变成鸟了之后，居然，在一个洗手池里，泡了半个小时。
啧。
翻了个身，秦观止在洗手池中站了起来，抬爪想要走到台面上。
第一步，没走上来，并成功爪下一滑，滑回了水中。
秦观止：咕噜咕噜咕噜……
听到哗啦的落水声，门口的葵小白急了，也不装什么君子了，着急忙慌地就拍着翅膀落到了水池边：“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
洗手池再怎么蓄水水也不会很深，很快，秦观止就重新站稳了脚跟。
低头踩开下水，他甩甩脑袋将上面滴滴答答的水珠甩下去：“我没事。”
只是一时忘了，让水完全打湿了羽毛。
相较于平时干燥的状态，吸饱水的羽毛给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重，他一时不察，没能习惯这份重量，力道把握不足才滑了回去。
放干水后，秦观止从洗手池中扑腾了上来。
此时，葵小白早就叼来了毛巾铺在台面上供秦观止下脚，避免湿漉漉的爪子在光滑的台面上打滑。
站在毛巾上左右踩了踩，秦观止一偏头，对上了洗手台前的镜子，看到了镜子中自己此时的模样。
羽毛全部被打湿，变成了一缕一缕的贴在身上，露出羽毛下灰色的皮肤，狼狈得仿佛一只落汤鸡。
嗯，仔细闻过去，确实有一股鸡味。
秦观止：……
救命，好丑。
他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此时，葵小白已经自发地蹦到了浴室的角落，正站在一个正面透明的机器前。
那是他为葵小白买的烘干机。
而此时，葵小白正在为他开启机器。
直到秦观止有包袱，很善解人意地不去看他，尽管算起来秦观止看他这副模样看过不少次，他自己也不觉得这副模样有哪里不好的。
但是，尊重和理解，是维持一段长久关系的秘籍。
葵葵明白的。
将机器打开后，葵小白叫了秦观止一声，便如来时一般，伴随着哒哒的声响走出了浴室。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抓着毛巾勉强将身上擦了一遍，至少不一路走一路滴水后，秦观止扑腾着翅膀一步一步沿着上来时的抽屉从洗手台上蹦到了地上。
在光洁的地板上又学着葵小白平时的样子抖了抖毛，之后，才施施然走进烘干机中。
很快，就是一只羽毛蓬松光滑的崭新葵花凤头了。
现代人难得独处的时候没有手机为伴，站在烘干机中，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看着浴室的景象，热风吹着吹着，秦观止的思绪又飘远了。
说起来，变成鸟后，他意识到，人类和鸟类的审美却是存在差异。在鸟类眼中，葵小白算是顶顶好看的了——啧，或许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樊月还是樊李尔对葵小白的态度都那么和善吧，突然莫名有点不爽——那按照小白的审美，自己怎么样呢？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颜值按照人类来算自己算是好看的，不然也不能够在娱乐圈中混了，但是，按照鸟类的角度来看呢？
在鸟类眼中，自己全身上下没有漂亮的羽毛，还长着一对长度并不协调的上下肢，脸也是扁平的，会不会，很奇怪？
秦观止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并很绝望地得出结论，他不知道。
毕竟不是生来就是鸟，他属于人类的灵魂不会让他失去作为人类的审美，他也不知道在葵小白眼中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
或许，这个问题，只有亲自问葵小白才能得到答案。
但是亲自去问葵小白……这也太羞耻了。
罕见的，秦观止有些焦虑地在烘干机中转圈。
就在秦观止转过第十八圈的时候，烘干机传来工作结束的“滴滴”声。
烘干机中狭小的空间实在算不上舒服，思绪暂时被打断，秦观止顶开烘干机的门，往客厅走去。
走进客厅，并没有看见葵小白的影子。
一边走，秦观止一边转着脑袋左右寻觅着。
长待的架子上没有，沙发上没有，阳台上也没有。
奇怪，鸟呢？
就在这时，一阵羽翼扇动声传入耳中。
顺着声音，秦观止抬头看向天花板。
雪白的鹦鹉平展双翼，沿着天花板从门口一路滑行而来，而在他灰色的喙上，叼着一根沾着水珠的红色玫瑰。
鸟类的动态视力都不错，葵小白很快看到了站在地上的秦观止。
绕着坠着装饰珠串的灯饰飞了一圈，灯光将玫瑰上的水珠折射出粼粼的光华，葵小白盘旋着落在了秦观止面前。
上前两步，俯着身子，昂着脑袋，将玫瑰递到了秦观止面前。
葵葵送你花花哦。
秦观止没有第一时间接花。
抬头，看看目露期待的葵小白；低头，看看面前鲜嫩欲滴仿佛刚从花园中摘下的玫瑰。
半晌，终于抬爪将花接了过去。
握着花瓣紧凑攒成最完美的弧度的鲜花，秦观止试探着张嘴咬了一下。
枝叶鲜嫩，看着就像是刚刚快递来的。
将爪子放下，玫瑰压在爪下，秦观止问道：“哪来的钱？”
葵小白：……
啊这。
像是掩饰自己的心虚，葵小白扭着身子靠近秦观止，整只鸟贴在秦观止洗过澡后格外顺滑的羽毛上蹭来蹭去。
花前月下……日下，良辰美景，适宜谈情说爱，不要谈钱。
谈钱伤感情。
见葵小白一副回避的模样，秦观止干脆叼着花自己探明真相。
在沙发上找到昨天变鸟后便被遗忘的手机，艰难地用脑袋顶着输入手势密码，进入外卖软件，果然，看到了最新的支付记录——正是花店购买记录。
秦观止：……
所以这是，用他的钱买花，然后再用来送给他？
这就是所谓的羊毛出在羊身上吗？
一旁，追着秦观止过来的葵小白：啊，这就被发现了啊。
看到秦观止有些无语地看过来的眼神，葵小白神色躲闪：“等我赚钱了，以后我保证不让你花一分钱，工资全部交给你！”
语气相当信誓旦旦，都让秦观止不禁自我怀疑起来，他堂堂（快）两米男儿，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要靠小鹦鹉努力外出打工赚钱养家的样子吧？
退一万步说，他真的每天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全职与葵小白吟风弄月，就凭家里每月的分红，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了。
不过……算了。
小白能有什么错呢，还不是怪自己，想着他们总在一起的，有什么需要直接花他的钱就好了，忘记了给小白零花钱。
将手机屏按灭，秦观止转向葵小白：“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话音还未落下，秦观止就看到，原本神色忐忑的鹦鹉眼神顿时亮了起来，头顶的羽冠“噗”地直立起来，又给秦观止开了一朵花：“真的吗？”
看到葵小白这么开心的样子，秦观止便也忍不住想笑：“嗯，真的。”
说着，左右看看，最终在茶几上看到一个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
跳上茶几，将矿泉水瓶盖拧开，秦观止将玫瑰插了进去，然后盯着玫瑰，口中念念有词了一段。
只见水瓶中原本被叼着搓来搓去有些弯曲的玫瑰逐渐挺立了起来，原本闭合的花瓣也随着灵力的滋养逐渐盛开，变成了怒放的模样，和葵小白脑袋上盛开的葵花一红一黄，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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