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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去一半的手腕，也被另外一只大手死死扣住。
但不过分秒，贺周城嫌弃地甩开了Alpha的手。甚至还拿出湿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刚才被Alpha碰到的皮肤。
在擦拭干净后，又嫌恶地将用过的湿巾丢到垃圾桶里。
晏夏阳没有在意贺周城的阴阳怪气，而是将刚刚自己打好的饭，一一摆放到卓肖寒的面前。
“哥，趁热吃。今天没来得及给哥做饭拿过来，等晚上回家再做好吃的。”Alpha说着，一如往日，眼巴巴地看向卓肖寒，狗狗似的趴坐在他的一边问，“哥，你晚上想吃什么可以提前跟我说。”
卓肖寒盯着Alpha脸部淤青的伤势，直接被牵着鼻子走。这刚想报菜名，看到被贺周城放在一旁的邀请函，又及时刹车，忍痛婉拒：“今天晚上怕是不行，我有公事要处理。”
换作以前的卓肖寒，是向来对这种商业应酬嗤之以鼻的，但现在为了公司，他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参加这些酒杯活动。
晏夏阳自然能明白卓肖寒的意思，刚要说没关系，他们后续有的是时间可以一起吃，就被一旁的贺周城打岔说，“小寒，你的礼服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贺周城低着头，装作不经意地摆弄着手里的手机，故意将手腕处的红色手绳露了出来。
其实晏夏阳从刚才就注意到贺周城手腕上，那根和他身份完全不相符，做工粗糙的红绳。
但他偏不着道。
反而是理所当然地问起卓肖寒什么时候一起去挑选对戒。
卓肖寒一口米饭没来得及下咽，差点呛住，但还是反应极快道：“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就去，你要是有喜欢的款式可以备选上。”
卓肖寒喝了口水压了压惊，瞧见晏夏阳的情绪正常上扬着，下意识松了口气。
而此刻的晏夏阳微微笑着。他眯起眼，不动声色地望着另一头拉满黑线的贺周城，话里有话道：
“没事。还是等哥空了一起去现场看看吧。哥喜欢的，我就喜欢。”
第17章
鉴于卓肖寒是第一次以集团总裁的身份参加慈善类活动的晚宴，不放心的他还是带上了李天成一起。
但临近傍晚，正当他和李天成走到地下车库时，面前却横然停下了两辆车。
一辆是超跑的阿斯顿马顿，另一辆是卓肖寒没明白的迷之大众。
心脏砰砰直跳下，他的视线在主驾驶座里的两个人来回穿梭——
晏夏阳坐在车里边把车窗摇下来，浅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他的手握着方向盘，脸上露着一往阳光的笑容，向卓肖寒自然敞开了副驾驶的大门。
而大众车那头，朝奚泽却从驾驶座上亲自下来，他的嘴角在正视向卓肖寒时扯起了一点弧度，装若无意地挡在卓肖寒面前道：“肖寒，我听说你也要去这次的慈善宴，正好我也要去，我们可以顺道一起。”
正好可以一起？Alpha说得倒是真诚。
只可惜，卓肖寒从不相信正巧的巧合。虽然他不知道他去慈善宴的消息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也是更没想不到像眼前这样戏剧性的场面会梅开二度。
只不过，这一次的另一个主演换了个人选。
深吸一口气后，卓肖寒佯装着笑了笑，不失礼貌地婉拒了声“不用”。他的视线刚触碰到朝奚泽，就被那双黑沉不见底的眼眸莫名吸住，仿若能洞察人心那般，错不及防地扎进他心底深处的某块。
几乎是本能呜咽吃痛地低吟了声。
卓肖寒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那种由内而外的恐惧感却像野草一样在他心中疯长，无法抑制。
眼前的一切形似走马灯一般，脑中不断浮现出大块缺头缺尾的片段记忆。
像是不久前他就经历过一样：
——这节课不去上真的没事吗？
——这个人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您分化成Omega了。
——小寒，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声音繁杂交错着，那些画面里的主人公逐渐有了清晰的五官。卓肖寒想要尽可能地看清楚他们，但是身体却在下一秒，不由自主往朝奚泽的方向迈进，他能够清楚看到对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意，挣扎的意思越发激烈，呼吸急促之下，他想要制止住继续往前的身体，却发现根本不能控制自己。
在下意识的恐慌中，卓肖寒咬着牙，强撑着往晏夏阳那边喊道：“亲爱的，我身体现在有点不太舒服，你能不能过来扶我下？”
晏夏阳没有半点迟疑地从车上跑下来，当他伸手要扶卓肖寒的时候，他已经整个人瘫软在了他的身上。
Alpha一愣，低头去看卓肖寒，发现他此刻的额头上已经渗满细密的汗珠，“哥，你的脸色现在好差，要不别去应酬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卓肖寒没有直接回答Alpha的话，而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跟另一边的朝奚泽说：“实在抱歉，朝总。我今天本来身体就不太舒服，既然我未婚夫来接我了，就不劳烦你送了。”
说着，他还一个劲地往晏夏阳的怀里那边钻着，在一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敢再去直视那双让自己失去身体自主权的眼睛。
而那副原本还染着温柔之色的皮囊正在减退，朝奚泽眸子掠过不易擦觉的冷意，在一边晏夏阳看去的时候又伪装得跟个没事人样，以微笑来缓解当下尴尬的氛围：“没事，坐谁的车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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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地一声。
卓肖寒用力地关上车门，像是神经绷紧了太久，总算在这一刻松懈下来，车窗被他急忙上拉上去，彻底隔绝了那道让他不寒而栗的视线。
车子油门一踩到底，等到开出去有段距离的时候，卓肖寒才脱力那般地靠坐在副驾驶位上。
他捻了捻有些顿痛的眉心骨，许久才彻底缓过神道，“那个……晏夏阳，我问你，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复制体……就是之前我遇到的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如果说，他真的是这个世界的复制体，那么，我会不会也是……？”
猜测的话说到这个地步，他的嗓音越发干涩起来：“……卓肖寒，我本人，是不是也有另外一个，我会不会只是个……”
只是个什么呢。
他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咙。
车里面开着空调，有点冷。晏夏阳腾手从一侧拿出了一件备用外套，轻轻铺在了卓肖寒的身上。
他没搞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突然谈论起“复制体”这件事，于是偏头花了点心神去看卓肖寒。
却没想到卓肖寒也在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中，晏夏阳自然而然地伸出手，顺毛似的摸了摸卓肖寒因为恐惧而发青的半张脸，过了许久，才试探性地问：“哥，刚刚，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卓肖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张了半天的嘴才顺畅地说出一句：“只有几个零碎的片段，不算是想起。”
事实上，从他脑子磕地的那天起，这些片段式的记忆总会在他的脑内时隐时现，他也不明白缘由。而刚才身体失控的行为让他不得不联想到这半个月多内遭遇的所有奇葩事，以及仅仅在这一小段时间里就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Alpha。
情急之下，卓肖寒只能靠着平时看过的一些离谱电影的设定，去推测自己是不是也是某个被操控的NPC，仅仅只是单机地做着自己的剧情任务，直到这个小说世界结束。
见着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向后退去，卓肖寒脸上流露出的烦躁越来越多，晏夏阳沉默了片刻，在一个打弯后，终是看不得他心神不定的样子，才说：“复制体不会轻易出现的，你也不可能会是复制体……”
车辆跟着导航提示驶入大桥，周围的车流量一下少了一截，Alpha打了个靠右的转向灯，随后，悄然松开了主驾驶那头的安全带。
他欺身到卓肖寒的耳边，声音变得低哑而暧昧：“这只不过是世界给你我的一场考验而已。”
话落，卓肖寒偏头就看到那张帅气逼人的脸放大数倍地凑近着自己。他瞳孔放大地盯着Alpha，耳边不时传来“咔哒”一声——
他低头再去看，自己的安全带已然被解开。
正问着晏夏阳：“你干什么。”
一道刺耳的喇叭声刹那间响起，从一侧倾斜而过的大货车失控似的朝着逆行的方向朝他们这头撞了过来。
疼痛、失重、窒息的致命触感登时席卷而来。
短暂的轰鸣让卓肖寒意识到他们坠海了。
冰冷的海水直灌进耳腔鼻腔，大口大口地，像是要把他给吞没似的，卓肖寒睁不开眼，屏住呼吸的同时又呛了个实在。
一圈圈的气泡在水中翻滚浮没着，意识迷离中，他奋力抻手上游着，却也挣扎不过半会儿，往背后的深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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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卓肖寒已经躺在了一张宽敞舒适的双人床上。
房内陈设陌生，宁静非常，呼吸间，还能闻到空气里漫着的一股花草植物的凝神清香。
想到分秒前，和他一起坠海的Alpha不见了踪影，卓肖寒慌忙起身要下床，就见床尾处，半掩着的门推了进来。
晏夏阳手臂缠着绑带，脑袋上还套着一半的颅脑网套。
模样有点滑稽，但卓肖寒却笑不出来。
“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哥，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休息。”
这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着，反应过来后相视一笑，可笑到一半，平靠在床上的卓肖寒却心疼地伸手摸向了半弯着腰给他盖被子Alpha的脸。
从眉眼到鼻尖，最后到他腮帮子处撞有淤青伤口的地方，轻轻一点，疼得Alpha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你遇见我以后，老是鼻青脸肿的。”
从高架上掉到水里，那水面的冲击力都快把卓肖寒震碎了，海中礁石又多，他记得当时落水没多久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是Alpha替他挡住礁石，让他面遭再次磕伤的惨遇。
“……感觉，每次意外都是伤筋动骨的，我该不会是扫把星转世吧。”卓肖寒说着，悬空的手突然有点无力地垂了下来，但在快要掉回床上的时候，又被晏夏阳一把捉住，重新贴在自己的脸上。
“不是意外。也没有伤筋动骨。哥也才不是什么扫把星。”晏夏阳说着，往卓肖寒的掌心处亲了亲，“是因为我无意透露了一些世界的规则，才会让哥受伤的。”
世界规则不能被泄露，也不能被打破，一旦违规注定会发生原线上无法预知的灾祸，像是冥冥之中命运在玩弄着人，而晏夏阳之所以判断的这么准确也只是因为前几个世界积累的经验而已。
卓肖寒在一瞬间想了很多，猜想Alpha一定吃过不少苦头，至少他在刚开始的时候，是不知道透露设定和情节就会直接遭受惩罚的。
想到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发生的所有，卓肖寒忽然忍不住地向Alpha开口求证道：“晏夏阳，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难道只是一夜情负责的那类喜欢吗，我觉得这太扯了。”
卓肖寒一时间不知道从那边开始问起，又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去问，只能一味地从最初始的那张闪婚合同说起，“我跟你提出假结婚的那天，你没有顾虑太多就答应了，那个时候，我以为这只是你寻求补偿的方式，没多想。但是这半个月来，你又跟我说，这个世界是一个虚构的小说世界，虽然我也觉得很扯，但我欣然接受了。因为当时的你，以及现在的你，看起来就像是在拯救一个不可能的我一样。”
“你给我做饭，等我回家，送我跑车，送我房子，送我上班，甚至对我的一切都表现得很包容，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几乎都在，你不觉得这太过了吗。就算是一见钟情也没必要对我好到这个地步。”
在卓肖寒的地图里，活在这世界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唯利是图的，那些接近他的人，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是如此。
尽管他一开始不相信，但真实经历过又都是淋漓尽致的。
就像卓青扬和肖莉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商业联姻那样，以至于就连他卓肖寒自己也慢慢成为商业局势下的一枚棋子。
“晏夏阳……我们是不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卓肖寒低着头，喉咙发涩，问话的最后一句几乎是用气音发出来的。
很轻，像是一阵风的动静都能盖过他的声音。
晏夏阳凝望着他的脑袋许久，忽而仓促一笑，随后附身，从下而上地吻住了卓肖寒的嘴唇。唇间触感柔软甜腻，呼之欲出的温热鼻息，烫得卓肖寒的眼睑跟着不由得轻轻颤了颤。
“你干什么——”卓肖寒惊呼着想要推开Alpha。
但晏夏阳不管不顾地，继续与他的唇舌纠缠，大概十几秒后才肯松开：“想确认你还是不是我的。”
“你——”卓肖寒忽然脸热地推了Alpha一下，顿时又变回了怂包的鹌鹑模样。
晏夏阳眼眸一弯，眼底似有万般星辰在闪烁：“哥，有没有人夸过你的眼睛颜色很好看？”
Alpha凑近着，盯着那双苍绿色的眼瞳，那双贴切所有自然颜色，让人甘愿沉溺其中的眼睛色调。
“只是Beta里最常见的瞳孔颜色而已，没有人会来夸这个。”说完，卓肖寒才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是什么Beta了，该死的二次分化把他彻底变成了一只软弱可欺的Omega了。
“反正就算好看，也没有你的好看。”卓肖寒干巴巴地将视线转向Alpha的眼周描摹着，“你的眼睛颜色才是最好看的。”
晏夏阳的眸子属于浅调的栗金色，在阳光下会直接变成明媚的鎏金，如同璀璨宝石那般闪耀。
跟他的发色一样好看。
良久，Alpha用鼻尖蹭了蹭卓肖寒的鼻头，忽而无奈地沉声道：“所以，这就是我喜欢上你的原因。”
卓肖寒微怔：“什么？”
不多时，晏夏阳用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将卓肖寒拥入怀中，又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因为也没有人认可过我的眼睛好看。”他轻笑着，像是如获珍宝般地，回答着卓肖寒的上一个问题，“不是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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