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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直直地看向Alpha的脸，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在内心明确地区分出眼前的这个晏夏阳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位。
主要，他本来就烦。
家里顶梁柱的卓青扬病倒不说，最近他新官上任，被公司那帮不服气的老头连续蛐蛐了好几天……
想着，卓肖寒突然烦躁地伸出右手，一把抓住Alpha衣服上自带的领带，将人狠狠地带到自己的面前。
两人身体相撞的瞬间，摄影棚内已然响起了快门键疯狂按下的“咔嚓”响。
但卓肖寒还嫌不够似的。
下一秒，他用另外一只手撑住墙，把眼前身形高大的Alpha死死地按在了墙上。
然后，一把捏住Alpha的下巴，调笑着看向镜头。
“简直是完美！”女人打了个响指，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异常和谐的二人，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沉醉的微笑。
卓肖寒看了眼一边身形略显疲态的Alpha，倏尔灵机一闪，学着对方几分钟前威胁他的架势，贴在人的耳边，反客为主道：“好好配合，不然你用来还债的钱就要打水漂了。”
“……”
半小时后，摄像机的内存用尽，拍摄总算走向终止。
女Omega意犹未尽地翻看看着相册，倒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俩业务能力不错嘛，都能——”
“——各位同志，各位同志！那是卓总的儿子，卓肖寒，不是我们请来的模特啊！！我在说一遍！那是卓总的儿子，卓肖寒，不是模特！”
说话之际，只看到李天成站在全场中央的一个板凳上，手里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大喇叭，汗流浃背地对着全场的人大喊重复着。
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愣住。尤其是刚才把卓肖寒推到化妆间的那几个工作人员，脸色一个比一个绿。
他们本以为自己抓的是个耍大牌的小模特，哪成想对方是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老板。
正当一旁的Alpha在为他先入为主的印象发愣时，另一边的女Omega倒显得游刃有余，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芝兰玉树的人，玩味丝毫不减道：“哦，原来你就是卓肖寒啊，长得倒是……挺不赖的嘛。”
这还用你说。
卓肖寒在心里不爽地嘀咕了这么一句。彼时，他和女导演离得很近，对方的五官样貌尽收眼底。
如果从刚刚拍摄开始，他都因为脸盲没有认出这张脸，那么现在，心头的这份疑惑已经彻底攀升到了巅峰。
眼前的这个女Omega不就是柳乐的女朋友吗？就在半个月前不久，他和柳乐迫于家中压力，敷衍相亲的那一次，他们就见过面。
怎么现在表现得好像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久仰大名了。我叫洛云笙，目前从事文娱工作，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以后你还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说完，洛云笙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精心设计过的名片，递给卓肖寒。
卓肖寒收下名片，定睛看了看，强行将自己心中的疑惑给压下去，装作不经意地问：“柳乐她，最近怎么样了？”
话出口时，卓肖寒还莫名心虚地摸了下脖子，毕竟上次他没有送佛送到西，直接半路撒手把喝得酩酊大醉的女Alpha交给了贺周城处理了。
但没成想，他话刚问完，眼前的女人忽然弯腰，戏剧性地大笑起来，良久，对方才直起身板，收声道： “我说小卓总，你该不会是把我认成我姐洛云舒了吧？”
卓肖寒瞳孔微微放大，脑子一时宕机：“什么？”
“我和我姐是双胞胎……算了，圈子里的人就没有把我们两个分清楚过的，让我想想啊。”洛云笙说着，纤长的手指点在下巴上，“我记得不久之前，她还跟我抱怨过她的Alpha女朋友相亲了一个男Omega，据说是卓氏的继承人来着，不会……那个人就是你吧。”
女人戏谑的眼神直直地撞向他。
卓肖寒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听见她说出他最不想听到的“Omega"一词，恨不得当场变成一个聋子。
他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洛云笙也算是识趣，见人不回答，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既然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了，那我就先走了，辛苦卓总今天当模特了，回头记得早点打款。”洛云笙笑眯眯地招招手，才刚背过身，她团队里的所有成员就跟火速得令似的，三两下地收拾完大包小包，跟在了人屁股后头，一同离去。
卓肖寒脸上透着三分震惊，也是头一次见识到来自一个团队的雷厉风行。
等一群人走没影后，他转过身，看了看被晾在一旁很久的Alpha，刚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拍摄时挑衅的尴尬，就看到对方大跨步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发问：“你，你是不是海城大学的那个卓肖寒？你们公司老早之前是不是参加过一场慈善助学金的活动？”
神情是与之前截然相反的激动。
卓肖寒这会儿离他过近，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喷洒在自己脸上的炙热鼻息。
然而，没等到卓肖寒后退半步，一双拳头先于他一步地朝着对方的俊脸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
但面前的Alpha也全然不是吃素的。
他反应极快地躲过，在反握住直冲他脸的拳头同时，又顺滑地来了个提膝，顶向来人的腹部。
卓肖寒见状也不耽误，立马拉开三米开外的安全距离，在看清两个扭打成团的人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晏夏阳后，他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卓肖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冲着扭曲成一团的两人无力喊了声：“都别打了。”
但两人完全充耳不闻，反而打得更厉害了。
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楼层已经开始清场，卓肖寒还在跟打架的两个晏夏阳僵持。
最后实在没办法，卓肖寒从一旁拍摄的道具上抽出两根钢筋，重重地扔到地上：“你们这样打架又打不死对方，都给我用这个打！”
似乎是听出了卓肖寒此刻语气中的愤怒和反感，两人顿时乖巧跪坐，停了手。
三人你一眼我一眼打量了半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晏夏阳先缓步移过来抱住卓肖寒的腰，而后一顿委屈巴巴地靠在他的肩头道：“哥，他刚才打得我好疼……”
话落，卓肖寒的太阳穴一个抽搐，算是发自心底地佩服他的Alpha的茶言茶语。
“你装什么，你看你把我打的。”另一个Alpha不甘示弱，他撩起自己衣服的下摆，露出带有大片淤青的腹部。
随后，他警惕地看向抱着卓肖寒的晏夏阳：“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晏夏阳收紧了圈着卓肖寒腰部的手，像是在宣告某种主权，领地意识极强道：“我？当然是你这个复制品的正版了。”
第16章
“行了，你们都住嘴。”卓肖寒脑嗡得厉害，不时打断正要交锋的两人。他慢慢解开了Alpha箍住自己腰部的手臂，走向另一个紧握赤拳的Alpha说，“晏夏……咳，晏先生，我知道目前的情况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戏剧化，但现在，貌似不是一个解释的好时机。”
卓肖寒难得淡定地拿出了这几天随身带着的名片，递给人，“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或许我们可以另约时间解答今天的……场面。当然，也希望你能对今天看到的这些保密。”
按照小说世界的逻辑发展，卓肖寒现在并不确定这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同一个时空见面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为了避免Alpha互相看不顺眼的境况，他觉得还是退一步再去思考更好。
毕竟，他也是真的疲倦了。
话落的几秒，看着“晏夏阳”低头，默默接过名片，他悬着的心立马下落了一半。视线交换里，卓肖寒觉得Alpha还有话要说，但碍于身后人不友善的凝视，他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良久，卓肖寒转过身，看着背后同样低气压的Alpha，他不紧不慢地从摄影棚边上拉过一张座椅，如释重负地瘫坐在上面。
脖颈贴在皮面的靠背上，他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面容青紫了一片的Alpha，多少关心了句：“你和他碰了面，会不会让你有不好的事发生？”
晏夏阳默默盯着卓肖寒看，闻言只是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随后，他又单膝跪地式地圈住了卓肖寒的腰，不争气地将脑袋窝向了卓肖寒的腿部蹭了蹭。
这副乖顺的模样和刚才还凶神恶煞说着“复制品”的Alpha完全一天一地。
不过。
关于“复制品”的说法。
卓肖寒闭了闭眼，暂时隐去了想要追问的好奇心，看着眼前还在独自生闷气的Alpha，也是头一回见识到什么叫做“自己吃自己醋”的具象实况。
他不禁好笑地摸了摸Alpha的耳朵，又捏了捏对方泛红的脖颈，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身体道：“对了，晏夏阳。我听那个和你长的一样的人说，他还在被追债务，如果你们俩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同样的话，那你岂不是也……”
后边猜测的话卓肖寒没有说，而晏夏阳听后，表情顿了顿，神色变得像是比以往严肃了几分，但片刻后，他又一如往常地说着不会，表示这个世界的债务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关于这个世界，他名义上的养父欠下的所有债务，早在晏夏阳刚来时就以匿名的方式还清了，为的就是让这个世界的“晏夏阳”获得自由。
但如果那个人还处于还债中，只能说……
晏夏阳深吸了口气，忽然抬头看向了头顶的天花板。似乎下一秒，这洁白的天花板上就会出现漆黑的裂纹，紧接着，空间全部崩碎。
一切的一切，又会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而他，永远无法抓住他的背影。
只能看到对方仿佛瓷器一样，和这个世界一起破碎，剩下满目疮痍的血红。
想得入神的晏夏阳，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地释放出去。
原本清凉的薄荷气息，此时却带着灼人般的温度。
被浓郁的薄荷味包围的卓肖寒，此刻呼吸变得越发急促，白皙的脸庞染上了淡色的胭脂，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不受控地攀上了面前，身形高大Alpha的肩膀上，像是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了对方的身上。
而Alpha理智尚存，他看着怀里眼神逐渐失焦的卓肖寒，轻轻咬向了对方后颈的腺体。
粗糙的临时标记，勉强压下了二人近乎攀升到极点的信息素。
卓肖寒冷静下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抽离Alpha的怀抱，而是揪住对方的领子，迫使Alpha低下头颅。
两瓣温热的唇腹轻轻贴合着，持续半分钟后，卓肖寒才意犹未尽地把人松开道：“如果你真的被债务缠身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其实，卓肖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或许是心血来潮，想感谢Alpha这近一个月来对自己的照顾，又或者，他也多少中了Alpha潜移默化下的温柔蛊，才会如此无可救药地上头。
而看着彼时的晏夏阳半圈着他，只是煽动双浅色的眼瞳定定地仰视着自己，并没有说话，卓肖寒本就起伏不定的心跳变得加倍错乱。
佯装整理好Alpha被他弄乱的衣领，他将手放在对方饱满的胸肌上，刻意老油条似的地拍了拍：“……时间不早了，不如一起去吃顿饭？”
唇角轻轻勾起，没想晏夏阳下一秒，猛然抓过他的手腕，往他的手背上亲了亲，之后，Alpha还嫌不够似地一路往他的脖颈上嘬。
卓肖寒反抗无果——
主要，他也没想反抗。
因此一小时后，他顶着一脖子的点点红痕，被晏夏阳牵着手，轻车熟路地带去了公司的员工餐厅。
坐在餐厅靠窗的座椅上，卓肖寒用手机前置照着自己刚卸掉妆面的脸，看还有没有残余物留存，却被脖间的一片春色羞得涨红了脸。
而作为在卓氏公司短暂待过的前员工，也是给予春色的罪魁祸首 ，晏夏阳，则是主动请缨去打饭。
不过不巧的是，Alpha这前脚刚离开，卓肖寒就看到了穿着高定西装的贺周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对面。
理所当然不说，他还故作深沉地双手撑起下巴，举手投足间，又故意露出了手腕上一根做工粗糙的廉价手工编织红绳。
红绳上面，还有一枚古朴的铜钱。
“怎么？劳力士戴逆了，开始玩文艺复兴了？”卓肖寒倏尔木脸调侃了句，他看着这根不起眼红绳，也是才想起来，这是几个月前，公司团建爬山，贺周城逼着让自己一起买的那条。
明明都是长得一样的款式，在贺周城嘴里却变成了仅此的一对。
当然，卓肖寒到家后就不知道把他那条扔哪儿了。
倒是眼前这个常年情绪阴晴不定的家伙，到现在还留着，甚至还戴了出来。
“这可是你和我一起买的，也是仅此的一对，我戴着怎么就文艺复兴了？”
话语内容和卓肖寒颅内回忆的台词如出一辙。卓肖寒听了，只觉得有些牙酸：“贺总，你要是单纯想显摆你这条特别的红绳手链，这边还是建议你换一个炫耀人选呢。”
卓肖寒皮笑肉不笑地嘻嘻了几秒，而后又脸色发黑地抱起手臂，望向了别处。
见此，贺周城倒也不恼，全当卓肖寒小孩子脾性，等到连续几个日常话题被无情秒拒回答后，他才无奈说起了正事。
“……今晚有个慈善晚宴，会来很多大企业的老总和投资者，你要不要和我考虑去一趟？”贺周城嘴上询问说着，手上却诚实地拿出一张邀请函，平整地放到桌子上。
卓肖寒看着桌子上黑色银边的邀请函，考虑到目前公司的残破境况，只能咬牙违心接受。
“晚上几点正式开始？”卓肖寒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继续说，“那些合作商我估计是一个都不认识。”
贺周城听罢笑了起来，自然而然地抬手向卓肖寒的脑袋摸了过去，“没事，我认识就行，到时候我……”
“让一下——”贺周城的话到一半，就被端着餐盘过来的晏夏阳拖长着声音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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