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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废相爆改老流氓后(古代架空)——六渡

时间:2024-07-17 09:59:17  作者:六渡
  因子虚眯了眯眼睛,不怀好意地回道:“那又如何?钱老先生您要我办的事情难道还需要在下出卖色相的吗?”
  这就是没放弃套话的架势。
  因子虚把自己的声音拉得老长,尾音还拖了一下,没个正形道:“要是真要出卖色相的话,您老还是趁早歇着吧,权持季这个人……不够色。”
  因为因子虚自己也把不清楚权持季到底是不是一个关注色玉的人,要说权持季洁身自好的话,那个在热池里动手动脚还调戏小倌的确实是权持季,但是除了那两次,权持季平素称得上是清心寡欲,寺庙里的老和尚都没他正人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样子。
  因子虚道:“您到底要教导我什么?若是要教我妩媚蛊惑的技法,那还是洗洗睡吧。”
  钱老用戒尺在因子虚往上面弓高了半寸的腰上重重一抽,好像是翻了个白眼:“我也不希望我门下出一个以色侍人的败类。”
  冰冷的戒尺还抵在因子虚的腰上,不小的力道把因子虚的身子按压到脖子和腰腹全都紧紧贴合练功桩的地步,在因子虚气若游丝的喘/息里,钱老道:“老夫不会叫你行那不端不正不男不女的事情,老夫也不许。”
  因子虚:“……”
  他实在是痛得没工夫在套话了。
  钱老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吧,随钱老高兴了。
  反正待出了凉都,天高皇帝远,钱老要找他也找不到。
  不过……也有可能,钱老迎来的是因子虚的尸。
  一个驼背教一个老流氓跳舞,因子虚忍笑,钱老似是发觉因子虚浑身上下也就腰肢向下的地方软点,其他部位筋骨皆是僵硬,对因子虚动手也尤其的狠,差点没把因子虚撅过去。
  好不容易休息了,因子虚颤巍巍地举起一手,托着自己酸痛的肘节趴到桌上,好像渴水的鱼吐泡泡一样喘得激烈,很久才放平呼吸。
  筋骨疲软。
  以前他练那破腿法的时候可没这么累人。
  钱老斜着眼睛窥他,诚心诚意:“现在看来,你这棵歪脖子树……”他拔高音量,道了一声:“悬。”
  因子虚倒不在意:“钱老先生说收在下为徒,难道真是要教这什劳子的悦神舞?不如老先生早点坦白清楚,您要沉今做什么,沉今必竭尽全力。”
  钱老抬眼盯向因子虚的下巴,筛下月辉的竹枝在因子虚的因子虚瞳中流转,讥诮的笑意挂在他嘴角。
  因子虚这个人向来讲究所谓的利益交易,讨厌可以用利益衡量的东西突然之间掺杂上了感情,就比如现在,他和钱老明明可以把事情说开,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为什么要在可以清晰解决的事情上面冠上所谓的师徒的情份。
  因子虚老老实实道:“钱老,要是把我们两个绑得太深的话,对在下是没什么所谓,但对你来说,这边不划算,万一……”他巧笑,像一只毛皮杂乱的狐狸,就算他再怎么狼狈,狡猾的狐狸还是一只狐狸,蛊惑人心的本事依旧不落。
  因子虚道:“万一,没等到为先生报答师恩那日,在下就死了呢?”
  钱老道:“老夫不怕,我知道你惜命。”
  因子虚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下其实不惜命,在下就是活着的执念太多了,想要赎罪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一直苟延残喘罢了。钱老先生,信不信我?”
  钱老笑眯眯的:“信,那你相不相信,除了死和苟延残喘。老夫可以给你准备另一条轰轰烈烈张张扬扬的路。”
  他拍了拍因子虚的肩膀:“老夫是真心要收了你。”
  因子虚似乎是不信:“为什么?”
  钱老玄乎乎的,说出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因子虚:“……”
  这又是和谁学的,怎么拿因子虚自己用来敷衍别人的话敷衍因子虚?
 
 
第52章 邀舞
  很久以前是因子虚在故弄玄虚,现在被别人学了个十成十。
  这就是传说中的现世现报。
  因子虚是说不过钱老了,只能打着哈哈一笑而过。
  钱老躬身,从下面看向因子虚的躲避一样的视线,灰溜溜的瞳孔好像是探究一样竖了起来,直勾勾的瞧,又起了话头道:“许沉今,您还记得前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因我而死。”因子虚一愣,他的声音突然就小了,抿起的唇缝不自然地一抬,扯出了个不自然的笑容:“所以呢?”
  怎么所有人都要问这样的问题?
  因子虚瞟了瞟钱老,语气悠悠:“凭着远勋的前车之鉴,您怎么还敢和在下扯上关系呢,就不怕死吗。”
  “太子的死你就悟出了这个?”钱老哈哈大笑起来,用力往因子虚后脑勺上重重一拍,讽道:“看来你也不怎么聪明。”
  钱老这不留情的一巴掌下来后,因子虚脖子脱节似的,他尖厉地喊疼,却见钱老突然逼近的脸,吓得因子虚纤细睫毛一颤,情不自禁瞳孔一缩。
  钱老的脸上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两鬓虽白,眼神却依旧神采奕奕,蹙眉一松,瞧着因子虚时似笑非笑,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因子虚禁不住愣怔,问道:“那在下应该悟出什么?”
  钱老答道:“该悟出你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别老是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的想法呢安装在别人身上,谁也没有窥探人性的本事。大家的想法都不会是一模一样的,你自己认为和你作一场师徒情分,老夫会亏了,可老夫不这么认为,小子,老老实实的,别打扰我的决定,老夫偏要当你的老师。年纪也不算老,天天哀春叹秋,就怕你还没有我活得久。”
  “许沉今,我想,我愿意,这就够了,光你什么事?你只要做好你的徒弟职责就够了。”
  因子虚沉默了:“……”
  或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钱老说的就是对的。
  因子虚学一手打打杀杀的功夫不如别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悦神舞的天分却是一顶一的,几天下来,手上的动作已经有模有样,戴上悦神的狐脸面具的时候,远远望去倒有两分唬人。
  他皮肤白皙,骨肉亭匀,恰到好处的皮肉线条在薄薄的纱衣下影影绰绰,抖袖抬腿,翩翩然如谪仙下世,这两天天气回暖,城中河潺潺,但还下雪,雪点稀松,人站在雪景中并不寒凉,随水漂流的花灯将冷色通通变成闹声,门外的炮声和孩童嬉笑分明在告诉因子虚——“年到了。”
  因子虚呆呆地看向镜中眼眶赤红的狐脸面具,由着钱老烧红了两块铁片,将因子虚乱蓬蓬的头发拉得直络络的,乖顺地垂到胸前,衬得玉白的颈子更加莹润,发端还温热着,灼人。
  “倒还是风韵犹存。”钱老满意地扔了手上烧红的铁片,将他扔到晾凉的酒水里,噼啪响,还冒着白汽。
  他挑眉不太正经地笑了一声,佝偻的背部笑得更弯了一点,就像……因子虚不道德地想:就像笑成了一颗球。
  半裁叶急急地冲了进来,脱了衣服在门外把雪抖干净了,扯着因子虚:“我的乖乖,你好了没有?该出发了。”
  因子虚一撩衣摆,在钱老的监督下烧了三柱香,恭恭敬敬九跪九拜,他直起身来拿了钱老手上的两个圣杯高高一抛,空中划过两道圆润的轨迹,圣杯落地时,正是一正一反,因子虚披了钱老备好的红色外褂,抬了腿:“出发了。”
  巷子口的祭车已经候着,憨厚的老牛连成一排,牛耳上系着一团红艳的绣球,两边拿锣铃鼓的人早就准备好,稻草编的雄狮下面是两个裸着上半身的汉子,游行的姑娘穿着不同样式的喜庆红衣裳。
  因子虚一脚蹬了阶梯,轻盈的把自己丢上祭车,锣鼓和呐喊的声音淹没了他的脑海,带着香花,舞者和祝福的祭车终于缓缓启航。
  凉都一年有四个时节要游神跳悦神舞,但是约定成俗,除夕这天的游神最为盛大,大街小巷闹声不断,从城西出发的队伍一直不停,每家每户的门前都会路过,最后出城,游神的队伍依次跳过火盆,寓意着“神归家”。
  每个时辰要走到哪里都有提前的约定。
  因子虚朝半裁叶使了一个眼色,吊在歪脖子树梢上的黑色人影开始朝着许氏的祖坟飞奔而去。
  终于准备完毕,因子虚抖了抖袖子,腰肢像后一歪,矫捷的腿用力一蹬,在不大的祭车上恍如锦鸿,宽松又沉重的红色衣料将他的身子骨头撑得宽厚,雪落到他肩上消融,远远望去竟真的有了神明那样庄严的架势。
  游人不停地往祭车上投掷瓜果,他在万家的祝福中沐浴着迟来的温暖。
  鼓点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像盛夏的大雨迅猛地砸到地上,因子虚的力道越来越重,情感的宣泄到了顶峰,他衣袂翩飞,这舞蹈的动作如痴如狂,洒脱豪气。
  跳一会而已,跳得再好也不过如此,要难的是不眠不休,从晨光微醺跳到霞光漫天,跳到长灯永明的夜晚,因子虚好像把什么都忘记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动作。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钱老相信神明。
  有个说法,游神就是请神上身,被神上身的悦神者一举一动都不是自己的,而是神明的。
  就像因子虚现在这样,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不知疲倦般行动着。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大街小巷反而更加热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潮涌动,城中河道是一艘又一艘挂着红灯笼的尖角灰蓬船,因子虚好像立于众生之间,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所有人都在向自己祈求风调雨顺。
  可他到底不是神明,他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戏子罢了。
  背负着所有人的愿望,最后一事无成地离开,就和以前一样。
  敌对许沉今的人死了,攀附许沉今的人也死了,许沉今一心扶持的太子自刎了……
  都死光了,天地之间就只剩下因子虚这个可悲的虚假神明。
  因子虚留目望去,人头攒动,他当过街老鼠当惯了,习惯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眼睛耳朵一顶一的灵,再加上权持季这个人身高腿长,在人群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因子虚看到权持季的那一秒,心里就在叫嚣着大事不妙了。
  他挑了挑眉毛,心道:权持季这厮竟然真的来了。
  权持季一身绣着繁密花纹的玄色长衫,外罩起花八团倭锻的料子裁的罗缎,身侧还有挂着那柄沉甸甸的大刀,幸好包裹严实。头发慵懒的用一根玉著胡乱一束,身上的肃杀之气淡了三分。
  再加上权持季手边牵着的庄琔琔,竟然显得权持季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了起来。
  因子虚皱了皱眉,心里唏嘘道:“原来人靠衣装马靠鞍是真的,要是权持平素也能像今天一样装得这么明媚阳光,因子虚这不至于一见到他心里就发虚。
  游神的队伍就要出城,满眼的火红孔明灯荧荧。
  权持季把手中的花灯送到庄琔琔怀里,顺便伸出一只手,手上是一块红布包着的白玉:“喏,压岁钱。”
  话音刚落,重重的打更声敲响,月已高悬,漫天的孔明灯在同时缓缓地升天。
  又是新的一年了。
  人海在一瞬间就沸腾了起来,闹哄哄的,喜庆的,熟悉的。
  权持季忍不住低头,嘴唇轻轻抿了一下,这才压住了情不自禁从喉咙里吐出来的一声——“书生。”
  这一夜和那时一模一样,恍惚间权持季觉得书生还在自己身边,正在用那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注视着他,还会挽着权持季的手,慢悠悠的在满是爆竹纸屑的长街上看人来人往,会笑出明媚可爱的小小虎牙,然后眯眼喊他——“凸碧”。
  万众瞩目中,因子虚手中的花球顺着他的臂弯滑到他的肩头,衣褶厚叠成一团,花球在这纤细的肩臂上却稳稳当当,终于,随着因子虚的动作而流动的花球到了他的另一只手边,他将花球高高举起,小巧的下巴微扬,睥睨似的向下一撇。
  虽然因子虚动作不慌不忙,但他脑子里已经乱糟糟地炸开了花。
  从刚才因子虚就发现了权持季一直盯着他球,球在右边他往右瞟,球在左边,他的眼珠子也跟着一起滑到左边。
  权持季的表情比等着叼骨头的小狗还虔诚,这孩子真的好喜欢这个花球啊。
  若是让因子虚和权大狗,啊呸,权持季跳一段,因子虚半条命都能没了。
  不是他因子虚不想可怜权持季,只是可怜了权持季谁又来可怜可怜他啊。
  许是俩人互相观察的目光太过露骨,轻易就对视上了。
  权持季还在怔怔,因子虚眼神躲闪。
  带着火红流苏穗子的花球被张扬的抛起,因子虚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权持季案板上的一块肉,权持季那狩猎一样的神色让他的手筋轻轻一抽,像是害怕了。
  不能,不能让权持季靠近。
  不能让权持季拿到花球。
  祭车上的舞者姿态优雅,一脚将球高高踮起,柔韧修长的腿骨肉亭匀又不缺力道,他灵巧地凌空翻了个身,衣襟挣得凌乱,因子虚大力出奇迹,在翻飞衣料的遮掩下,花球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抛到了权持季对面的方向,他就不相信权持季还能踩着人山人海飞过去把花球抢了。
  “球!!!”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叫了一声,人潮浩浩荡荡地朝着花球的方向涌动,拉着祭车的老牛受了惊,因子虚站不稳一般颠簸了一下,再眨眼,他迷迷糊糊的抬了脑袋。
  若他没有看错,祭车上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好像是的。
  因子虚晃了晃脑袋,面前的不是权持季和庄琔琔是谁。
  “你们……”因子虚终于看清楚了。
  权持季的肩膀宽厚,正用一臂捞着庄琔琔的小腿,庄琔琔的手上还有神牛角上系着的红色大团花。
  因子虚原来还在纳闷,这么好端端的牛就受了惊,原来权持季见到因子虚抛了花球却压根没跟着人潮去抢那个花球,反而借着人群之中的空隙,捞住庄琔琔,两步靠近祭车,从牛角上借了力,一把把自己和庄琔琔抛上了祭车。
  因子虚在大为震惊的同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权持季这是又打算来闹哪样?
  闹!哪!样!
  权持季只见对面的舞者柔弱的缩了缩脖子,脑袋一歪,好像在诧异权持季为什么突然蹿上祭车,看着悦神舞者那清瘦的身段被月光勾勒,大红的衣服,身材莫名让权持季想到了书生,那个被权持季哄骗着穿红袍被血衣的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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