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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的蜈蚣从四面八方涌来，洛星洲脸色一白，凌野手中的镰刀微微一旋，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圆形火圈，将两人包围起来。
伊塞尔：“……”
安许：“……”
伊塞尔拽起安许，也十分不要脸地跨进火圈。
没办法，现在只有凌野的异能有用，其余任何一个人进入虫潮，都会顷刻间骨头都不剩。
“我承认你异能很特别，但我的宝贝们无穷无尽，你就算耗尽异能也逃不出去。”导演无所谓地吹吹指甲，不一会儿手里就多了杯冰美式，一架沙发出现在身后，打算不顾死活慢慢看戏。
反正克里斯和异教徒要的只是凌野的腺体，是死是活好像并不重要。
敌人优势占尽，他们胜利的希望很渺茫，洛星洲拉住凌野的手，想劝他大丈夫能屈能伸，实在不行再演几天戏也行，后者却摇摇头：“哥哥，你让我试试。”
坐以待毙不是送葬人的风格，等克里斯和异教徒赶到，他和洛星洲更没离开的机会，何况还有随时会反咬一口的伊塞尔和安许，“哥哥，就这一次。”
砰！地面的火圈陡然升高，那些蜂拥而至的虫潮在接触到大火的瞬间就化为灰烬，而圈内的三个人也无法离开。
洛星洲猜到他要做什么，脸色难看起来。
火圈外，凌野握着长镰，十五岁的安迪立在他身边，静待主人的驱使。
444喝下一口咖啡：“主神，你在向我挑衅吗？”无知的人，怎么敢向造物主挑衅？
话音刚落，她的躯体陡然一震，咖啡落地，一条血线从她头顶一直延伸到下巴，再正中分离。
咣当，椅子上的导演被长镰活生生劈成两半，滚落在地时又变成了塑料人。
路灯下，另一个撑伞的女人缓缓走来，烈焰红唇带着讥讽的微笑。
洛星洲脸色更阴沉：“又是替身……”
凌野瞳孔已经完全白化，而导演站在他对面，无情嘲笑：“就算你杀死千万个我，也还是出不去。”
长街上翻涌纠缠的虫潮开始一团一团聚在一起，堆高，再缠绕成人形，最后慢慢化成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女人，撑着黑伞，带着纱帽，露出半张脸和猩红的嘴唇。
凌野顿时被成百上千个“导演”包围。
啪嗒，啪嗒，倾盆大雨顿时落下，像是要浇灭长街中央那一圈火焰。
那些蜈蚣变成的导演，如具具行尸走肉，朝他们扑来。
带着血腥味的大雨打乱了视线，凌野皲裂的眼角阵阵发烫，他分不清这些替身里哪一个是真导演，又或者全都不是，他只知道现在除了战斗，没有第二条路。
他随手削掉两个导演的脑袋，头颅滚落，化成一条条被拦腰截断的蜈蚣，而其余存活的蜈蚣，又开始聚集成型，形成新的导演。
安迪在那些行尸走肉间穿梭，不停有女人倒地，又有女人重生。
无穷无尽，没有终点。
要想彻底摧毁这些东西，停止大雨，就必须有一场能够摧毁一切的大火。
就像研究所时那样。
凌野抬手捂住双眼，被颈环锁住的腺体微微发烫，一种发自内心的疯癫却油然而生。
大火，只需要一场大火……
他手心抹过长镰，鲜血颗颗滚落，刹那间，地底开始震动，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洛星洲的心跟着地底的震动狂跳，然而下一刻，目之所及处，幽绿大火瞬间铺满地面，世界仿佛翻转，地狱降临人间。
大火中，一双双幽灵的手骨抓住那些女人的脚踝，身体，头颅，将它们拖进地底。强势的交战中，无尽的大火仿佛要烧干这场暴雨。
“那些是，是什么东西？”安许缩在战圈里，颤栗的瞳孔直勾勾盯着那些幽灵手骨。
四年前，一场大火烧尽了海洋生物研究所，将那座地狱夷为平地，现在所有人都对这场大火有了认知。
这是来自地狱的大火，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直到最后一个女人被拽进地底，长街上终于只剩下一个人。
她手拿一张场记板，猩红的嘴唇上挂着笑意，无比瘆人，她轻轻一拍板，整个剧场又开始变动，重逾千斤的铁笼从天而降，把凌野困在中间：“我真是小看你了。”
下一刻，长镰带着火星，将铁笼拦腰截断，人形残影闪过，镰刀瞬间勾住导演的脖颈间。
“出口在哪？”凌野惨白的双眼盯着女人，。
女人微微颤抖着，从没想过会在自己的世界里被人威胁。
“你杀了我也找不到出口，果壳世界是密闭的圆环，除非有人从外面开门，否则没人能从这里出去。”即使她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也一样。
凌野的白瞳对准她，静静打量，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实性。下一刻，alpha略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可以说出，你的愿望。”
导演一愣。
她张了张嘴，身体却控制不住往下，脚底的幽灵手骨将她拖进深渊，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为什么这个世界却在吞噬她？
她惊恐地挣扎起来，宽大的帽子落地，露出一双惶恐清澈的眼睛，和她猩红的嘴唇格格不入。
褪去鲜亮可怖的外表，她只是一个，矮小的，瘦弱的，自卑的omega。
夺命的死神继续重复：“可以说出，你的愿望。”
死亡就像流动的液体，一寸寸侵入导演的身体，眼泪不受控地夺眶而出，她张了张嘴，慢慢吐出话语：“这些剧本……我已经写完了，把它们带出去。”
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口大纸箱，里面层层叠叠地装着一本本各异的剧本。恐怖的、悬疑的、狗血的、浪漫的、应有尽有，足以证明这个遗忘者的才华。
凌野：“可以。”
许愿结束，幽灵手骨将导演狠狠一拽，地狱的入口封闭，而地面只剩一具女人的尸体。
战斗结束得太快，以至于洛星洲都没有实感，然而随着操控世界的导演死亡，剧场却没有消失。
凌野双目发烫，那种疯癫感并没随着女人的死亡而消失，他捂住眼眶，仿佛在强行忍耐某种不适。
洛星洲：“宝贝……你怎么了？”
凌野不回答他，只是轻轻挥手，他的身后，慢慢汇聚出一个人形，她穿着破烂的斗篷，恭敬地垂着头，只露出猩红的嘴唇。
伊塞尔皱起眉：“是444，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星洲看着那个女人，想起凌野说，他可以和灵魂做交易。
凌野居高临下，看着斗篷下的导演：“要怎么离开果壳世界？”
斗篷下的女人摇摇头，头垂得更低，意思就是没有办法。
受凌野驱使的灵魂不能说谎，她既然说没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
凌野没说什么，女人的身形顿时消散。
他提着镰刀，慢慢调转方向，朝火圈中的几人走来。
洛星洲尝试安慰他：“没关系的，我们在这里等救援就行，出不去也没关系。”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凌野，就被对方冰凉的长镰挡住了，大雨中，alpha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受形态的影响，已经开始分不清人了。
他盯着洛星洲，一只手捂住滚烫的双眼，很快又强迫自己转开视线，将镰刀转向伊塞尔和安许。
“说出，你们的愿望。”
“宝贝……你先停下来，你不能再使用异能了，凌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洛星洲想拉alpha的手，却被大火生生逼回来。
alpha充耳不闻，一副既痛苦又神志不清的样子。
越强大的异能使用代价越高，就像伊塞尔利用虫化得到强大的武力，代价是不断失去理智，就像洛星洲可以复制所有人的异能，代价是从此患上信息素依赖症，被一个人掌控生死。
凌野和灵魂交易，代价又是什么？
alpha站在圈外，惨白的双眼中，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洛星洲眼睁睁看着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流出两道血泪。
就像在秦默默的时间领域里看过的一样，双眼绑着绷带的alpha，站在海洋生物研究所的废墟中，绷带被鲜血染透，血泪从瘦削的下巴滑落。
他的心狠狠一揪，下一刻就不管不顾冲出火圈，强忍着烈火灼烧的疼痛，一把扑倒alpha。
“凌野…凌野，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他们胸膛紧贴着，而alpha摸到omega被烈火灼伤的皮肤，动作慢慢顿住。
“哥哥……对不起，”他声音嘶哑，似乎连保持理智都很困难，再呆在这里，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对洛星洲下手。
“哥哥对不起，”他的手掌抚上洛星洲的脸颊，抚到伤处，下一刻，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像猫科动物一样，开始对着伤口吻舔起来。
“没关系的宝贝，没关系，你先停下来，恢复成本来的样子好不好？”洛星洲用尽耐心，他知道，只要凌野还维持着这个形态，异能就无法停止。
“停不下来了……”他消耗过度，这种时候本能地想夺取别人的灵魂，凌野舔完他的伤口，忽然撑坐起来，轻轻扶着omega的腰窝。
“哥哥，趁现在我还清醒，我把你送出去，”他吻了吻omega的额头，慢慢起身，洛星洲后知后觉，下一刻，身体却动弹不得。
无数双幽灵手骨，将他困在原地，而alpha拖着镰刀，一步一步地朝空中走去。
他每走一步，那些幽灵的手骨自动形成阶梯，托举着主人走向剧场的顶部。
“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滚回来！凌野！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洛星洲心里不好的预感更重了。
alpha提着长镰，慢慢走到高处，直到镰刀碰到一片阻碍，他才慢慢停了下来。
如果果壳世界是一个甜甜圈状的圆环，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空间是有限的，只要把甜甜圈的顶部挖出个洞，就能创造出口。
“凌野！！！你给我下来！别让我说第二遍！”洛星洲眼睁睁看着alpha举起长镰，下一刻，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果壳世界，下面三个人不约而同捂住耳朵。
这个世界的外壳如此坚硬，凌野使了巨力，却还是没有办法捅破它。
就像是被困在大钟里的四个人，狂敲内壁想要逃脱，却被钟声震个半死。
凌野甩了甩头，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他抿了抿唇，神情孤注一掷。下一刻长镰狠狠砸出，巨震声中，洛星洲的叫喊被淹没。
“凌野！！！！”
“刺啦——”坚硬的剧场天花板里，一把长镰深深扎入，凌野被这一击的反作用力震伤，内脏翻滚，他转了转头，吐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血沫。
有了破口，下一步就更容易。
凌野把镰刀交给安迪，让它继续破开，然而安迪的力气不大，进程缓慢，天花板也纹丝不动。
凌野擦干净唇边的血迹，眼前都出现了重影，从安迪手中接过长镰，刚打算继续砸，下一刻手臂却被人按住。
“我让你住手你听不见吗？！”omega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面前，他恍惚了一下，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束缚，顺着阶梯爬了上来。
“哥哥，马上就有出口了。”虽然没有虹膜，但洛星洲还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偏执的茫然，仿佛在控诉洛星洲制止他的行为。
洛星洲心口一窒，一团火憋在喉咙处不上不下，下一刻他强地接过凌野的长镰，打算自己上：“我真的败给你了……小疯子。”
“哥哥，你砸不开的，你无法使用幽灵的力量，”这把镰刀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镰刀，alpha还要扎他的心。
“是么，”洛星洲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别把镰刀给这个小疯子就行，他把漆黑的镰刀在手里颠了颠，顺手就朝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砸出去。
“砰——”天花板多了几道更大的裂缝。
洛星洲：“？”
凌野：“？”
他根本没用力啊，难道他天生神力开发了第五个异能？
“砰——”
又一声巨响，天花板已经摇摇欲坠。
洛星洲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有人在外面砸……天花板要塌了！我们快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第三声巨响过后，天花板完全碎成石块，朝两人砸下来，安迪飞到两个人头顶阻挡，而洛星洲不管不顾朝着凌野扑过去。
alpha已经受了伤，再砸一次真的会死的！
天花板噼里啪啦掉落，洛星洲和凌野被砸出阶梯外，就在两人即将被高空坠物砸落在地摔成肉饼的时候，一双强壮有力的手忽然从破开的天花板开口处伸进来。
然后一左一右抓住了两个人的领口。
呼……终于得救了。
凌野和洛星洲被这双安全感爆棚的手抓着，避免了落地成盒的悲剧，洛星洲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转头去看那双手的主人，蓦然对上一双丛林狼般的双眼。
傅岚嘴里还咬着点燃的雪茄，火星闪动，两只手抓狗崽一样抓着两个年轻特工，表情却有一瞬间的怔愣。
眼神从洛星洲的华丽的伯爵装扮，转到凌野的猫耳头饰和黑白蓬蓬裙上，她咬着雪茄，语气说不出的复杂：“你们两个……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吗？”
凌野：“……”
洛星洲：“……操。”
第108章 裁罪法官
“老大你听我解释……”洛星洲觉得该说点什么。
“不用解释了，年轻人，我都懂。”傅岚打断他。
洛星洲：……不你不懂。
沉稳如傅岚，也被眼前画面震到失语，空气静止了一瞬，洛星洲和凌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默默地调整了下心态，才面无表情把人拉了上去。
“咳咳，”洛星洲被揪着领子半天，呼吸不畅，一落地就咳嗽起来，转过头却看见alpha垂着头，咳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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