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祁一山眉头一皱,蒲千阳平时是这种会这么关心同学前途的性格吗?
更重要的是,他跟祝云宵之前有说过话吗?
怎么感觉这一觉醒来,这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了不少?
可不等祝云宵回答,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教室门口响了起来:“祝云宵。”
祁一山快速转过头看了一眼来人又快速转了回来,轻轻咋舌,“是四班的那个家伙。”
过肩龙明显没把这一众怪异的目光放在眼里,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祝云宵,“出来聊聊?”
经过自来卷这么一反应,蒲千阳勉强想起来了这校服过肩龙是什么来头。
众所周知,即使是再好的高中也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走关系塞进来的同学。如果偏要形容,这些人就像是一位天才艺术家被家长用钱硬生生塞到了奥数班,时间长了多少会有些痛苦。
如果这些同学有个一技之长,比如运动音乐之类的,在运动会或者联欢晚会上有点表现,才多少能让做题家们有点印象,然后被接纳,交几个朋友。
但很可惜的是这人并不在这个分类。
蒲千阳的目光又挪回到祝云宵身上。
可是自己后边这人,怎么看都是文静好学生那种角色。
那么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会想聊点什么?又能聊点什么?
祝云宵回复地非常干脆:“不聊。”
过肩龙看到他的态度,明显火气走到了胸口,再次问道:“关于昨天你干的好事,不打算给个说法吗?”
干的事?还是好事?
还不等蒲千阳推理出这所谓的好事到底代表着什么,祝云宵已经把头转回了前方桌面的试卷上,不再回复。
过肩龙被祝云宵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一把推开几个打算从班级门口出去的同学的就向着祝云宵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周围其他的同学纷纷躲到一边,不想被卷入斗争。
见状,蒲千阳立刻小声对祁一山说:“你去叫班主任来。”
祁一山先是点点头,仿佛意识到什么一样:“那你要干什么?”
“英雄,可不能临阵逃脱啊。”蒲千阳留下这么一句经典的男主台词,起身一个箭步就拦在了过肩龙的面前。
过肩龙明显是认识蒲千阳的,而他深知即使自己再怎么兴风作浪也最好不要和老师的心头肉作对,于是他只能停下脚步,低声威胁说:“大学霸,这里没你什么事吧。”
“有,而且很大。”蒲千阳笑眯眯地说,“我一直很欣赏主动投身医学的人,这叫情有独钟。”
“更何况,你要是把他打坏了,我可怎么办啊?”
第3章 我,好人【新】
此话一出,可以说是让其他人非常摸不着头脑。
毕竟从祝云宵转学来的两周里,蒲千阳不是在集训就是在去集训的路上,连教室都没怎么待过。
满打满算蒲千阳跟祝云宵说过的话可能都不超过一百个字,充其量算是认识,更不可能到情有独钟的级别。
那蒲千阳这话是明摆着跟过肩龙有过节,要借题发挥?
班级里的其他人纷纷猜测。
过肩龙也是非常懵逼,毕竟自己跟这位大学霸最大的交集就是考试成绩的排行榜,而且自己在超常发挥的情况下两人的名字还会隔上个二十排。
但怒火已经把他大脑里仅存的理智都烧得差不多了,连他最遵守的不要跟老师作对这件事都被他忘了。他仅剩的逻辑告诉他,如果要揍祝云宵一顿,就得先解决蒲千阳。
“这么喜欢当英雄啊。”他攥起了拳头,直接就朝着蒲千阳脸上砸过来。
周围同学一阵惊呼。这些文弱书生起冲突的方式无非是在发作业的时候偷偷踩对方的练习册两脚。对于他们来说,直接动手这种情节基本上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若是在现实中是发生他们事完全完全无法想象的,也不知道怎么应对的。
可这对于蒲千阳来说这都是小菜一碟。在他当年创业早期,要是哪天没有人上门骚扰才是怪事。
像是这种直接动手的最好解决,法制社会,谁先动手谁就输。但还手就会变成互殴,所以自己练就了一身躲避的本身。
过肩龙看起来是打过架的,但含金量不多,至少还没达到专业找茬人士的水平。他抬手一拳打过来整个走势太过于明显,蒲千阳很轻易地就躲开了。
一击不中,过肩龙虽然有些惊诧于蒲千阳的灵活,但他立刻收拢姿势打出了第二拳。
倘若这里只有蒲千阳自己,想要躲开这第二拳只需要向后退两步。
但他斜后方还有一个坐在那里的祝云宵,如果自己躲开了,过肩龙这一拳势必会结结实实地砸在祝云宵的右臂上。
对于一个将来要当医生上手术台的人,稳定的操作是不可或缺的,绝对不能让他受伤。
更何况这个人要救的人中间有个自己呢!
于是蒲千阳改变了策略,径直用脚拉过了自己的课桌挡在了两人中间。
这样一来,过肩龙的前进路线受阻,祝云宵也有了移动的空间。
蒲千阳本以为看到已经打起来的祝云宵会顺势离开座位去安全的地方,可他扭头一看,这位大爷还端端地坐在椅子上。
不是啊,大爷,我在保护你啊,给点反应!
二击不中,过肩龙已经出离愤怒了,眼见着就要抬起脚把面前的课桌踹倒。
情急之下,蒲千阳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就把那位大爷薅了起来护到了自己身后。
就在下一秒,过肩龙就把桌子踹了个底儿掉,蒲千阳课桌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若不是蒲千阳拉得及时,这课桌就会直接砸到祝云宵身上。轻则皮下出血乌青一片,重则伤筋动骨。
过分了啊。蒲千阳也有点生气了。
就是不知道是气过肩龙,还是气祝云宵。
可能是祁一山请的援兵到了,也可能是巨大的声音引来了巡逻的教导主任,一声清脆断喝从教室门口响起:“干什么呢?”
教室里的众人齐刷刷地望向了门口,来人正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高小梅。她的身后还跟着探头探脑的祁一山。
“你们几个给我过来!问题不解决下一节课别上了!”高小梅眉头一立,这表情使得仅毕业五年的她充满了属于老教师的威严。
在这种气势和职业的双重压迫下,即使是过肩龙也会变成爬坡虫。
在其他同学的帮助下,蒲千阳把座位扶了起来,又把散落的东西草草收到了课桌里。
几人跟在高小梅身后老老实实地往教室外走去。
见蒲千阳也在队列里,祁一山连忙跟老师说明了情况,试图让班主任对自己见义勇为的蒲哥网开一面。
听完祁一山的叙述,高小梅紧蹙的眉头终于是舒展了一点点。但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她还是坚持让几人都来她的办公室。
于是高小梅走在最前面,中间跟着过肩龙,后边缀着一个转校生和级部第一的学霸,这一奇特的景观成了当天学生的重要谈资。
蒲千阳歪过头,看最前方高小梅踩着细高跟气鼓鼓地走着,决定先跟祝云宵通个气,万一真的是什么坏事,自己也好帮他打掩护。
我真是个好人,以后祝云宵每多救一个人就有我一分功劳。
扯扯身边人的校服袖子,蒲千阳问:“所以是什么‘好’事?”
祝云宵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蒲千阳见直接问得不到结果,选择了迂回战术。
先拉近关系,然后才好办事。
“我可是帮了你啊,不先说谢谢吗?”
这一次祝云宵有了反应,他小声说:“……谢谢。”
不常用的器官可以捐给其他人,比如声带。
蒲千阳见状,选择暂时鸣金收兵,“算了,反正现在不说待会儿你也得说,而我也只是一个路过被牵连的热心吃瓜群众。”
祝云宵以为话题已经结束了,就把头转向了前方。谁想到,他身边的人又开口:“不过,热心群众再分享你几个道理啊。”
“不伤害别人,不伤害自己,不让自己伤害别人。”蒲千阳歪着头说,“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别让别人伤害自己。”
微风带着校园的草木香气,穿过走廊,撩起了祝云宵的那过长的刘海,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之前祝云宵的眼睛一直被刘海盖住,根本不知道他在看哪里。
但现在他确实是在看蒲千阳。
蒲千阳也在看他。
很好看。这是蒲千阳的第一个想法。
很纯粹。这是他的第二个想法。
毕竟从他开始创业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么澄澈的眼睛了。要么充满了算计,要么充满了愚蠢,总之他都不喜欢。
望着那双眼睛,蒲千阳只感觉到一阵眩晕,随后他的意识再次涣散开来。
得了,又来是吧。
第4章 八分钟【新】
直射在瞳孔中的灯光一片炫白,刺地蒲千阳不得不微微偏开头。
等到眼睛重新适应光线后,他发现嵌在灯光旁边的是一块块廉价的吊顶,看起来很像是医院的天花板。
蒲千阳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再次凝聚到了身体上,那个二十六岁的身体。
他可以听见周围嘈杂的声音,也可以模糊地看见一些重重叠叠的人影,可偏偏身体还是无法动弹,呼吸也非常困难。
这一切都很熟悉,尤其是那个戴着墨绿色眼镜框的护士。
算起来这已经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所以这也真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蒲千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一次顺着导诊台滑落,然后跪到了地面上,最后躺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再来一张床!急诊问诊台有人晕倒了!”
好家伙,死去活来的,整挺好。
“这人是因为什么来医院的,有没有交代病史什么的?”另一位护士急切地问道。
“这人刚刚送来个小女孩,然后自己就倒下了,什么都没说。”墨绿眼镜的护士回复道。
“床来了,搭把手把人抬上去!”一位男医生推着病床来到了三人身边。
几人在将蒲千阳抬上床后,男医生继续吩咐道:“去急诊室准备呼吸机和心电图。”
随后,他开始翻找蒲千阳的衣服口袋,试图找到一些蒲千阳的个人信息。
可蒲千阳在来医院之前刚从宴席上回来,兜里除了手机啥都没有。
开玩笑,现在谁还真的掏一张实体信用卡出来刷啊,都是手机扫码支付了。
在他们带着蒲千阳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刚好一个穿着皮质外套的男人从里边出来。
男人的目光刚好扫到躺在病床上的人,随后他难以置信地说:“蒲千阳?”
男医生很明显没有错过这个重要信息,立刻抓住那个男人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化成灰都认识。”男人咬牙切齿地说。
听见男人这么说,蒲千阳勉强将失神的目光聚焦在了他身上。
这人不正是当年在班级里找事儿的过肩龙吗,怪不得对自己怨气这么大。
察觉到男人情绪的不对劲,男医生说:“这位先生,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现在请你帮忙联系一下他的家属,并且问问这人的药物过敏史。”
啧了一声,过肩龙点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在屏幕上戳戳戳。
时间不等人,一行人把病床推到了急诊室,护士连忙给蒲千阳戴上了呼吸机。
机器启动后,墨绿眼镜的护士看着屏幕汇报说:“患者的血氧还是在持续降低。”
“患者吸不上气啊……,等不得了,叫心内科的人来。”男医生指挥道。
“心内科今晚手术排满了,就算现在打电话叫人也……”
“整个医院没有人懂了是吗?”
“啊,那个新来的很玄学的博士生今天好像是在医院,但不在急诊这边!”
!!!
“快叫来啊!”
几乎一样的对话,几乎一样的抢救环节。
哦,这次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有人认出自己了。
不过,尽管有这样一点细微的改变,自己依然没有被救回来。
“嘀——”波折的生命线变成了笔直平淡的图像。
急救室的医生摘下口罩,无情地宣布:“抢救无效。”
“不知名患者死亡时间,10:54。”
哎?
之前不都是10:53吗?这次怎么多活了一分钟?
难不成过肩龙真的联系到了一些认识自己的人并给到一些帮助?
还不等蒲千阳想明白,裹挟着草木气息的空气又一次扑面而来。
这次他奋力睁开眼。
后排靠窗,秃树枝,凌美钢笔,缺角讲台,不干净的黑板。
他嚯地立起身来,吓了旁边鬼鬼祟祟打算偷答题卡的祁一山一大跳。
可因为蒲千阳的动作,他有了充足的空间去翻找答题卡。
而这一次,那张答题卡也终于免遭被撕裂的厄运。
“我说蒲哥,你醒得可真是时候,老班找你去她办公室呢。”祁一山将蒲千阳的语文答题卡小心翼翼地拎了出来捧在手里,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蒲千阳下意识地回复说:“知道了,我马上去。”
他特意看了一眼表,现在是10:12分,马上就是大课间,然后会上上午的第三节语文课。
在起身的瞬间,他的椅子移动碰到了后座的桌子,把后座祝云宵的笔震到了地上。
“啊,抱歉。”蒲千阳弯腰捡起了笔放到了祝云宵的桌子上。
蒲千阳借着放笔的机会仔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后座,那过长的刘海依然盖着他的眼睛。
在他的桌子左上角摆着一本摊开的医学院校报考指南。
蒲千阳突然开口道:“你以后要学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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