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手腕的皮肤终于达到了一个一触即破临界点后他用另一边的手把关亨的小刀平着原路送了出去。
用尽全力,精疲力尽。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个能做的精准动作了。
看着因为自己刚刚的动作而撕裂的手腕肌肉,祝宵叮嘱道:“两个小时吧,足够了,然后你单独带着帮主来这里,他会知道该怎么好好利用我了。”
关亨原本还打算劝点什么,那边祝潇突然来了句:“GO。”
这句“GO”,祝潇模仿的是吴芸的语调。
“GO”是吴芸之前学艺的时候为数不多会的洋文,因此每当关亨有什么不想做的事的时候她就会来上这么一句。
在这个强有力发音的冲击下,关亨只能乖乖就范。
所以听到这句话,关亨终于是停了动作,重重捶在窗框上嘶吼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本来祝潇想过要不要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说些什么“来世再见”之类的话,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种时候的道别好像没什么意义。
鲜红的血液顺他因为肌肉痉挛微微抽动的着指尖滴落,砸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朵朵水花。
脑海中久久回荡着关亨最后留给自己的那个问题,祝潇无声地笑了起来。
“我想……”
在最后一点体温的流逝之前,祝潇终于是给出了他的回答:
“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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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收工!”工作人员们欢呼。
一镜到底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不用配着那些大腕一遍遍凹出他们想要的效果。
蒲千阳将存放着从直升机上边的摄像机中导出航拍的原素材的U盘从设备的接口上拔下来装到口袋里后,跟其他的工作人员道了别:“有劳各位了。”
其他人用满怀着感激的目光目送着这位甲方爸爸的离去。
离开了人群,蒲千阳三转两转就找到了坐在悬崖边上的祝云宵。
在祝云宵的身边是那锈迹斑斑的铁轨的尽头。
“缓过来了吗?”蒲千阳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
“还好吧。”
虽然祝云宵是这么说的,可他手上轻轻抚摸着那铁轨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那依旧起伏不定的心情。
蒲千阳把祝云宵放在自己这里保管的手机递了过去,“喏,你的手机。好像刚刚有人给你发邮件了。”
祝云宵接过手机滑动解锁,然后在信息栏里点开了那封邮件。
在Outlook那经典的蓝边白底界面中,这邮件扑面而来的每一个字母都是大写,像极了一封吼叫信。
如果那开头那行字的话不是HEEEEELLLP的话就更像了。
祝云宵浏览完整个邮件,将手机屏幕横置打算直接回复对方。
可他做不到,他的手在抖。
白手套是不可以手抖的,但好在祝云宵已经不是了。
见状,蒲千阳干脆将手机从他的手里抽走。
“你来说,我来打。”
祝云宵侧身看向蒲千阳,但蒲千阳没有看向他,只是非常认真地翻看着之前邮件转发的人群将他们一一添加到抄送名单里。
这是蒲千阳成熟的不言语的温柔。
如果对方想要单独待着,他总是可以主动给足爱人空间。
如果对方想要找一个依靠,他一直就在那里。
伴随着夜中来自远方海面偶尔响动的轮船的长鸣,祝云宵开始“回复”邮件。
“Dear fellow, following the lastest guidebook provide by the original equipment manufacturer ……”(亲爱的同僚,根据设备供应商提供的最新指导手册……)
祝云宵说完一句会特意停顿,等蒲千阳输入到对应的部分后才会继续说下去。
“等等,你刚刚说的那个词怎么拼的?什么意思?”
“Monochromaticity,是单一波长的光的意思。”
等到最后那句“Yours Yunxiao Zhu”输入完毕,蒲千阳把手机再次交还给了祝云宵。
祝云宵在接过手机的瞬间就按下了发送按钮。
蒲千阳略有迟疑,“你检查一下?”
“不了,你不会写错的。”祝云宵浅笑,“感觉你总是对的。”
“那可不一定。”听到这句夸奖,蒲千阳往身后的草坪上一躺,一种浓厚的疲惫从他的身体和精神内部翻涌了上来,冲得他有些晕眩,“实事求是地讲,待会儿我将写一份‘满篇荒唐尽是错漏’的报告。”
他轻轻将眼睛阖上,翻身转成了面朝祝云宵的姿势,就像过去两年里的绝大多数的日日夜夜一样。
“反正我现在最头疼的是怎么把密码机的去向编出来。”
毕竟关于行动的其他部分,祝潇的鬼画符里都有交代,唯独少了这一部分的内容。
而这一部分……
“哎,你觉得我让那艘运载着黄金和密码机的走私船整个沉在海里怎么样?这样谁都别想找到了。”
若不是祝云宵听觉敏锐,大概就错过了蒲千阳这几乎气音的睡前呢喃。
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对方身上,祝云宵用同样微不可闻的声量回道:
“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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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海滩边上,几个闲来无事招猫惹狗的小青年正在海湾上溜达。
其中一人因为回头跟同伴讲话而撞上了一个老旧的箱子,疼得他直蹦跶。
恼羞成怒的他原本想把这拦路玩意儿踹到一边,却反被对方弹了回来。
终于,这小青年认了栽,但他打算一探究竟。
“这都什么破东西,死沉死沉。”他骂骂咧咧地掀开了箱子的上盖,从里边掏出了砖头大小的黑色方块。
听着里边传来的微弱滴答声响,他摸遍了机身都没找到什么开关。
“大哥大?”
所以他抱着试试就试试的心态把它放在地上猛敲了两下。
可再拿起来后,那微弱的声音却是彻底消失了。
“啊?坏了?”他震惊。
与他同行的人看够了乐子,补了一句:“都在这儿搁了二十多年了,肯定没人要了吧?”
小青年觉得有道理,于是把手上的东西朝远方的海面抛了出去。
“好狗不挡道~”
似乎是找到了乐子,这帮人开始比谁能把这玩意儿扔得更远。
一个又一个“大哥大”抛在了水里,溅起一个渺渺的水花后下沉消失在了深蓝的海面之下,缓缓躺入了细砂与海礁的怀抱。
玩闹够了继续远去的几个小青年路过了一间形状奇怪的庙。
这庙的前身其实是一艘因为太老旧搁浅废弃然后被拆得只剩了骨架的船。
不知道为什么这船只的骨架实在是太沉了,以至于根本没人能搬得走,占着还浪费地方。
于是当地的人就干脆顺着它修了个屋,屋里供了个当地居民信奉的守护神神像。
偶尔在海水涨潮没过一些船骨的部分的时候,神像还会被映照出隐隐的金光。
第316章 我愿意【大结局】
“过来,跟爸爸说再见。”蒲千阳指着懒洋洋躺在猫窝里半睁着眼睛的淑女二代命令道。
淑女二代大概是听见了,然后它不以为意地翻了个身作为回应。
正在门口穿鞋的祝云宵无奈地说:“这才几点,你让它睡吧。”
“溺爱!你这是溺爱!”蒲千阳拒绝了对方的建议,直接跨步过去把猫正一条地竖着捞了起来。
“淑女二代同学,你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因为这段时间你的体重实在是增加得太过分了,所以爹爹我不得不当一个坏人,忍痛调整了你的粮食配比。”蒲千阳托着对方毛茸茸的脸对准了祝云宵,“然而,你爸爸,天天枉顾我的命令给你罐罐吃,被我发现的第二天还要潜逃他国,罪不容诛。”
听到罐罐,淑女二代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它开始挣扎着向祝云宵示好。
“晚了!”蒲千阳痛心疾首道,“你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顺势用手盖住了淑女二代的眼睛。
看着戏瘾大发的蒲千阳,祝云宵无奈地说:“我就去几天,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就回来。”
把淑女二代放回到地上,蒲千阳抬手将祝云宵胸口的领带整理了一下,“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再次检查对方是不是把相关证件带全后,蒲千阳靠在门口挥手,“顺便,记得带点土特产回来。”
祝云宵听到这话反问:“我还真不知道拉维斯有什么土特产。”
“难不成要我重操旧业吗?”他笑道。
原本那些沉重的往事现在已经能被当事人以如此轻描淡写地方式拿来开玩笑。
果然,时间和空间是亘古不变的良药。
蒲千阳托腮,“准了,我命令你给洋大人们看看我们中国千术高手的实力。”
这话当然是蒲千阳胡说的。
他知道自己在胡说,他知道祝云宵知道他在胡说,但是他还是要胡说。
无他,被爱的人总是肆无忌惮的。
祝云宵抬手刮了一下蒲千阳的鼻子以示惩戒,顺势将对方托着脸亲了一下。
又蹲身挠挠淑女二代的下巴后,祝云宵终于是出门了。
原本两人一猫的热闹的家安静了下来,衬得另一边蒲千阳的手机的响动格外洪亮。
把在自己脚边打转撒娇试图弥补过错的淑女二代拎开,蒲千阳看着来电人的姓名感觉一阵头痛。
“薛队,您不觉得你最近找我找得有点过于频繁了吗?”
“要是您觉得我的报告表演痕迹太重,你让别人重新调查写一份呗。”
“什么叫不严肃。明明就图文并茂,生动形象。”
“我还希望这种事少让我碰上几次呢。”
“我这一生,真是如履薄冰。”
“好好好,我给您再出一个标准文件好了吧。您别动手段卡他签证。”
几个小时后终于应付完这案牍劳形的苦差事后,蒲千阳起身活动的时候注意到从客厅的窗外传来了课间操的音乐。
真是让人怀念,但怀念程度有限。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广播操的音乐都换了两版了。
港城一中改版的广播操和新修的围墙宣告属于他的学生时代彻底过去。
不过自己这“不同凡响”的学生时代,多少还是留下了很多重要的痕迹。
比如刚刚送走的祝云宵,又比如血脉相连的小姨妈。
想到这里,蒲千阳拿起手机就出门了。
祝云宵不在没饭吃,干脆去骚扰一下小姨妈顺便蹭个饭吧。
虽然两边来往走动还算频繁,但出于社交礼节,蒲千阳还是给司晚晴去了个信息。
奇怪的是,往常手机不离身什么消息都会秒回的司晚晴这次没有立刻回复他。
难不成是画稿太入迷了?还是昨天熬夜赶稿现在还没醒?
带着些许的担心与疑惑,蒲千阳出了门。
*
从自己家到小姨家,如果不是刻意绕远的话,路上必然会经过港城一中。
当蒲千阳沿着港城一中新修的栅栏围墙走过的时候,只听得墙内传来作作索索的声音。
还有一句“一共就剩七分钟了,抓紧点时间。”
七分钟这个时长触动到了蒲千阳的神经,使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从被葱郁枝叶挡了个大半的栅栏缝隙中看过去,是两个身穿港城一中新校服的学生在尝试翻墙。
观察了一下对方歪扭得不像样的动作后,蒲千阳突然开口指挥道:“墙不是这么翻的。”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反把那两个学生吓了一跳。
“一个先上一个后上。”
“后上的那个在下方半跪着双臂交叠抱在胸前给另外一个提供绝对坚实的支撑。先上去的要在确保双腿夹紧墙壁的情况下再把下边的那个拉上来。”
不知道是蒲千阳的技术指点起了效果,还是那两人已经是处于临门一脚一点就通的状态。
总之十秒后三个人就都在墙外站着了。
“呃……谢谢?”那个明显看起来就是主谋的学生说,而另一个“从犯”则是点点头表示对“主犯”的认可。
“教唆犯”蒲千阳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墙我也翻过很多次,经验之谈罢了。”
现在的学生真是一代胜过一代乖,连翻墙都要人教。
产生了上述评价的蒲千阳丝毫没有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特立独行了。
来到司晚晴的家门口,他抬手敲门。
门没反应,但门里反应很大。
从地摊下边摸出备用钥匙开锁后,那门里的反应就更大了。
只见白一柠居高临下地站在司晚晴面前,双手叉腰,“我就觉得不太行。”
沙发上的司晚晴委屈成了个球,勉强从抱枕堆里探出头来:“凭什么不行啊,我觉得很合适啊?!”
蒲千阳倒是奇怪了。这两人平常都是好说好商量的风格,怎么今天吵得这么凶。
“千阳,你来评评理好吧。”司晚晴看到蒲千阳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一把把人捞了过去按在自己身边,“一柠说,我这个角色设定太悬浮了。”
顺着司晚晴的指示,蒲千阳注意到那摊平在茶几上的一叠的画着人物的白色A4纸。
司晚晴小脖一梗,“我这可是以云宵为原型设计的主角和金手指,也就稍微夸张了那么一点点罢了!”
哦?
本来想和稀泥,蹭顿饭就走的蒲千阳来了兴趣,抬手翻看起司晚晴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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