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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但是被撤回(穿越重生)——冬啼鸟

时间:2024-07-17 09:47:04  作者:冬啼鸟
  “应该说,我真话没全说。”祝潇低头看向朝着身高只到自己大腿高度的儿子,“看到你这么气愤,我很高兴。”
  祝云宵完全没有被他后半句话转移走注意力,反而更加生气了。
  “那你就说全啊!一半的真相算什么真相!”
  一半的父亲又算什么父亲。
  祝宵眼看自己儿子今天是不钻破这个牛角尖不回头了,便说:“这样吧,不如你先记住这种感觉。我们回头好好聊聊。进行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平等的对话。”
  擦干了手上的水,祝潇蹲身在保证两人视线齐平的情况下祝云宵伸出了手。
  “我保证,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绝不作假。”
  只是这次,祝云宵没有一如往常一般握上祝潇递过来的手。
  *
  当时的祝云宵还不知道,很多年后网络上的一句极具伤痛文艺范儿但引起了广泛共鸣的话可以精准描述此时此刻他的状态。
  ——我知道很多道理,可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对许多成年人来说尚且如此,更何况那时候的祝云宵也只不过是一个读了很多书的小孩子罢了。
  而吴芸这些天也不在家,祝云宵甚至没有第二个可以交流的角色。
  连续几天都被这么复杂的问题折磨,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了。
  于是同样是在祝云宵六岁那年,他在上学前用便签给祝潇留了信息,说是自己会在家里等着他,进行那场父子二人之间推心置腹的对话。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之前嘴上承诺了“绝不作假”的祝潇根本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只是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个文身就彻底人间蒸发。
  再然后,事情的发展就彻底走向了一个当时的他不能理解的方向。
  所有人都在找祝潇,包括吴芸。
  没有人找得到祝潇,包括吴芸。
  祝云宵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
  如果可以他宁愿时光倒流到他参与冒险的那一天,收回那句“请问可以带我一个吗?”这句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了无穷后患的话。
  但这世界上没有这种奇迹。
  所以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了不适宜存在的他选择了逃避。
  当一个缩在假面里的人,这样在全新的环境中就没有人可以知道自己的过去。
  就这样,他躲了很多年。
  但最后,或许当真是命运的指引,兜兜转转,自己还是回来了。
  不过相比于那种完全是被过往拖回来的人,自己多少还是有一些幸运的。
  因为,他是在为一个人,鏖战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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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出台?感觉怎么样?”童佐用他那只还能转动的眼球垂看着从十六楼的包间出来的祝云宵。
  即使他并不是特别特别了解这中央赌场三层以上的业务内容,但他至少也见过了千千万万从这里走进来又走出去的人。
  至少从不久前相伴离席的两位客人的表情来看,这次的服务他们应该是相当满意的。
  从房间出来的祝云宵听到“出台”这个词,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托着筹码木质托盘的手却微微紧了一下。
  那边将归拢清点好的筹码交到一旁工作人员的手中,祝云宵则是倚在露台的边际上望着香城凌晨的夜色吹风。
  一边脱着手上那双缝着金线的白色手套,祝云宵望着楼下从中央赌场侧门走出的两道身影,淡淡道:“红色西装的这位是大集团的新贵,走在他旁边的是交通部部长跟情妇之间生的私生子。”
  “红西装的集团在竞标一座大桥的修建与运营。事关民生,媒体这次盯得特别紧,所以只能走一些不太能见得光的渠道行贿。”
  “但他来得时机不太好,这个月钱庄的外汇额度用光了。那私生子又不太愿意接受其他的过手形式。”
  三言两语解释了前因后果,祝云宵将手套轻抽在自己的掌心,像是拍卖会上叫完三声后落下的锤头一般,“所以为了帮助红西装先行达成目的,我自作主张从赌场的现金里匀了点账。”
  虽然自己并不是很感兴趣但事关现金账目,童佐还是要过问一下:“多少呢?”
  “六百五十万。”祝云宵淡淡道,仿佛自己嘴里说的是六十五块一样。
  童佐微微蹙眉,“多了点吧。”
  “我觉得不是很多。但既然童先生这么说了,我明天会亲自操作补上的。”祝云宵似乎是终于从夜风中得到了足够的休息,直起身朝电梯口走去,“今天就到这里了。下班,再见。”
  看着远去的祝云宵笔挺的身形和与旧人酷肖的侧脸,童佐不禁陷入了一种时光重叠的错愕之感中。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祝潇也是这个模样。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祝潇在自己这里一直是这个模样。
  没有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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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
  祝潇的后背重重撞上了立在墙角的座钟。
  睚眦欲裂的童佐几乎是从牙缝里把字句挤出来一样质问:“风头是你出的,为什么命是我妹妹还的?”
  原本坐在祝潇对面的刚回香城不久的关亨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
  什么人命?出什么事儿了?没人跟我预告一下啊?
  但无论如何打人并不能解决问题。
  而看童佐现在的状态,是真的有可能把人打死的!
  于是关亨立刻起身拉架。
  “童大哥,你冷静一点。”关亨将手指插进童佐的虎口,两只手用力地将童佐的手拉离了祝潇的喉咙几分。
  “冷静?你让我拿什么冷静?!”童佐手上的劲道不松,只是两只眼睛发射出的赤红的目光瞬间从祝潇身上转移到了关亨身上,狞笑道,“假如死的是吴芸?我劝你冷静你什么反应?”
  这话把关亨噎了个正着。
  吴芸身为自己的亲师姐,三影手当前主家唯一的传人,也是打小一块长大扮演着长姐如母的角色,对自己意义非凡。
  如果因为外人而死的话,自己的表现大概不会比现在的童佐冷静到哪里去。
  可……这不是事情还没发生吗!
  抛开其他规矩不谈,要是祝潇死了自己师姐可是要守寡一年的!
  这可不行!
  “反正你先松手!”关亨也懒得辩经了,把两人拉开要紧。
  就在三人缠在一块难舍难分之时,祝云宵的房门又一次在没有被敲响的情况下被推开了。
  “我得说句公道话。”
  汤彦的话语先于他本人传进了房间。
  “就你妹妹那个做事风格,出意外是早晚的问题。”伴着这句话,只见汤彦优哉游哉地走进了房间,非常不见外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次应该算祝潇倒霉,成了导火索。”
  “汤彦你少说两句。”关亨手上还忙着呢,听着汤彦着明显在火上浇油的话直皱眉。
  在最后一滴翠绿的茶汤被倒入杯子中后,汤彦将温度适口的茶水送至鼻前闻了闻,“而且,以你这个莽撞的作风,不出意外也会步你妹妹的后尘。充其量严重程度不同罢了。”
  童佐唾了一句:“你又凭什么教育起我了?”
  “爱改不改,反正死得又不是我。”汤彦完全不为所动,将茶水一饮而尽后把拎在手上的资料抛到了祝潇身边的桌子上,“你要的地虎残党的情报,记得给钱。”
  与平日里不一样的是,这次汤彦带来的资料是一式两份的。
  发现了这一点的童佐愣了一下。
  随即汤彦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还不懂?”
  汤彦都这么发话了,这另一份是给谁的自不必多说。
  终于得了喘息机会的祝潇在咳了几声后说:“关亨,你带童佐出去吧。他来赌场的次数不多,加上最近这里改道装修,他可能会迷路。”
  关亨点点头,然后把童佐连引带拽地拉走了。
  汤彦把最后一滴茶收掉后,咂咂嘴道:“要是关亨不在,你不会真的打算不还手生生被掐死吧?”
  “童佐他不会的。”祝潇略带疲惫地笑了一下。
  汤彦大概永远也不理解祝潇的这种对别人的迷之自信从何而来,在这一点上两个人永远没有办法达成共识。
  “帮主之前总是跟我说斩草要除根,但我一直都不是认可。”祝潇拿起剩下的那份资料翻看起来,“可这次童妹妹的遭遇当真是让我受教了。”
  祝潇修长纤细的手指在资料上轻轻敲动着,而他指尖的落点之处恰好就在最上边这份人员资料的眼睛上。
  这份资料上写着:
  地虎一组:林启年。
  “所以这次,我需要设一个更好的局。”
  当前状态:疑似存活。
  “让这段纷杂的恩怨彻底终止在我的任期里边。”
 
 
第293章 我不想你后悔
  被死死扼住咽喉的林启年瞳孔震颤。
  这震颤一半来自于头颅供血被阻断后人体的下意识的抽搐,而另一半来自于他本人对于面前人物的震惊。
  虽然自己没有亲眼看到祝潇生命了结的那个瞬间,但那祝潇遍体鳞伤地被捆在刑讯椅之上再无声息的模样,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香城黄昏分界时残存的阳光透过密布着划痕的玻璃投射到祝潇的侧脸,那原本光滑的皮肤以及上此时已经布满可怖的血痂与绽开的伤痕。
  在自己检查的过程中,无论是这人微张的嘴唇还是精致的鼻子前都再无半点气流的翕动。
  可如果不是他,自己面前这人又会是谁?
  在暗中听到林启年的自言自语时候,万般思绪与过往从祝云宵的脑海中掠过,几近将他的大脑全部占满。
  这里边一些是小时候他记忆中带着笑颜的父亲祝潇,一部分是在他回到香城之后从一些细微之处了解到的老好人祝潇,还有一部分是他进入中央赌场成为白手套后所认知到的“前辈”祝潇。
  当祝云宵将这些从不同渠道汇总起来的信息拼凑起来后,他终于对于自己的父亲有了一个相对完整的认知。
  当祝云宵亲自站到一个高度后,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当初父亲不愿意对自己说“完整的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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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儿子,今天给你一个自主选择的权利。”祝潇一脸鬼祟地从正在搭积木的祝云宵身后探出头来,手中持着成套的注音书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笠翁对韵、唐诗宋词、论语孟子,请选择接下来你想要背诵的选手。”
  祝云宵虽然年龄还小,但脑子非常活络。
  于是他回过头用童声问:“我可以不选吗?”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
  最后是祝云宵先败下阵来,委屈地说:“背东西好痛苦的。”
  “学习哪有不痛苦的,快乐学习那是忽悠人的。”祝宵的脸上写满了尊重与理解,但嘴里说出的话却非常地令人心寒。
  “那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有背这些东西吗?”祝云宵有些不服气,另辟蹊径问。
  这下可算是让祝潇找到了立足点了。
  “当然有啊!”他趾高气扬地宣告,“我不仅会背,还会默写呢!”
  另一边听着父子二人对话的吴芸大概是用尽了自己毕生的信念才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
  因为她从厉锋那里早就得知,虽然祝潇嘴上说的义正词严,但这人会背会默写的童子功完全是被教书先生课后罚出来的。
  但是作为妻子,这种时候自己坚决不能拆丈夫的台。
  祝潇和祝云宵彼此之间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祝潇选择了退让。
  祝潇将手里看着就厚得可怖的书册收了起来,换了一套街边小店中最常见的扑克牌出来。
  “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我们来玩一个游戏。”
  祝潇将扑克牌的卡套拆开,把大小王以及一张万用牌抽出撇掉后将剩下的五十二张牌拢在掌心之下。
  “只要你击败我一次,我就允许你少背一本。是不是听起来特划算?”
  *
  “这位小哥,太谢谢你了。”一位老人家看着被自家不成器的败家子偷走的养老钱被如数归还后几乎泣不成声。
  “不客气,也是阿婆你运气好,这钱他们还没动,我才有机会给拿回来。”祝云宵是见不得老人家哭的,但他现在能做的也不多,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他常备的纸手帕抽了一张递过去。
  接过纸手帕的婆婆擦了擦泪,抬头问:“冒昧问一下,你认识祝是姓祝吗?”
  听到这个问话,祝云宵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不是。”
  此时的他有着另外的化名,自然是不能认的。
  “那还真是抱歉了。因为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来着。”婆婆叹了口气,“虽然性格和说话方式有所区别,但我能感受到,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好人吗?
  祝云宵自认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
  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而且这个人最好是一个“好人”。
  上一个“好人”是祝潇,下一个“好人”可以是自己。
  *
  汤彦正点着鼠标翻看着中央赌场近期的营收,在一个抬眼放松的契机扫视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等待自己下一步指示的祝云宵。
  “你今年几岁来着?二十二?二十三?”汤彦突然问。
  祝云宵微微抬头,答:“二十三。”
  二十三……
  自己在港城遇到祝云宵的时候,这小孩好像才十六岁。
  而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小孩还是在对方的满月抓阄宴上。
  “时间过得真快啊。”汤彦将鼻梁上的眼睛取下,用手揉了揉眼角,“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祝潇,他也是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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