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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假象表面(推理悬疑)——龙九九

时间:2024-07-17 09:43:15  作者:龙九九
  贺瑱的反应其实很快,所以在他看来小刀划破的不过是他脖颈处的些许皮肤。
  点点血迹洇出,他却丝毫不觉得有半分疼痛,任凭鲜血滴落,反而目光凌厉而坚定地转投向杨宝胜。
  他猛地转身过去,在杨宝胜探身往前想要再刺伤自己的时候,躬身袭击了其最薄弱的腹部。
  一个肘击,狠狠地锤在了他胸口与腹腔正中,听得杨宝胜闷哼一声,他又迅速起身,打在杨宝胜的臂弯之上。
  叮当一声,杨宝胜手中的小刀落地,他继而又发力,将杨宝胜的整个臂弯扭在了身后。顺势他就着力量将杨宝胜按在了地上,单膝跪在了其脊背之上,狠狠地抑制住了杨宝胜想要继续挣扎的动作。
  “老实点!——”贺瑱怒呵出声,膝盖不禁又往前顶了几分。
  杨宝胜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贺瑱只当充耳不闻,直到他絮絮叨叨地嘶吼着说:“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小昀就要死了!”
  贺瑱嗤笑一声,另一只手臂自喉咙前圈起杨宝胜的脖颈,膝盖上的力量却丝毫不减。
  他强迫着杨宝胜抬头,看向被厚重被子掩盖住的青白腐烂的孩童尸体:“你看清楚,杨昀已经死了,你儿子已经死了!被你的愚昧无知害死了!”
  “你放屁!小昀、小昀没死,小昀还在等着我给他熬药呢!咳咳——”杨宝胜仍是不清醒,被嘞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仍是嘴硬,“你……你也是药引,等我取了你的血就够了,那样就都齐全了,能给小昀熬药了!等小昀……等他喝了之后,他的病就会全好了的!”
  贺瑱只觉得他可悲又好笑:“杀我?取我的血?好啊,你倒是说说我在五行里面属什么?”
  “你知道五行!”杨宝胜似乎第一次得到肯定,他甚至于在此时此刻被人强压在地,还能释放出一股莫名其妙的亢奋来,“你知道我的药是怎么做的,那你……那你不用死了,你就把血给我就好了啊。你看你的阳气那么足,定然、定然是属火的啊。”
  贺瑱都被他无语坏了,他阳气足是因为他常年锻炼,跟他属火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了,他这几天熬夜破不了案、抓不到人,让他已经怨气比鬼都大了,还论什么阳气。
  他无奈地摇摇头,嗓子处似乎有点疼。但他在此时此刻又无法分心出来关注自己的伤口如何了。总之没那般吓人的难受疼痛,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他看着杨宝胜那副记恨仇视他的表情,忽而想起杨宝胜说就差他一个人的血了,连忙又问:“那你把老王弄哪去了?就那个卖鱼的老王,快点说!”
  他生怕再晚些,没再这船舱里瞧见老王的尸体,已经是被割喉弃尸到了别处。
  “什么老王?”杨宝胜有些不明所以。
  贺瑱膝盖上又使了些劲儿,他是当真想要打死面前这个人出口恶气,为所有在这个案子里死去的可怜人报仇。可他还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生生将这个冲动憋了回去。
  “那你说,我是最后一个你要找的人?那你五行还差一个水,你用谁的?”
  杨宝胜嗯了一声,呵呵地笑了起来:“当然是我自己。我一个渔民,我就是靠水而生的。我又是他亲生父亲,药效一定是最好的,所以最后这一味药引不是我又能是谁呢?”
  那老王呢?老王也失踪,又去了哪里?
  贺瑱身上没带着手铐,他觉得脖颈处的伤口虽是不深,可未经处理仍在滴答着鲜血。他眼前似乎有些模糊发黑,可仍是强咬着唇尖逼迫着自己维持清醒。
  他还想多问杨宝胜几句,多了解更多有关于这个案子的其他信息,至少能找到失踪的老王。
  可是……他似乎有些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正思索着要这么禁锢着杨宝胜多久,而自己又还能撑多长时间的时候,就听见有不少人下到蓝花渔船上的声音。听脚步是……
  “老大!”陆何端着枪,赶在第一个踹门进入了房间之中,打眼就看见了贺瑱和被贺瑱控制住杨宝胜。
  他立马上前去,接替了贺瑱的工作,把杨宝胜自背后拷住,按在了一边。
  似乎是瞧见他的支援来了,贺瑱强打起的精神在这一刻萎靡了下去。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似乎跌入了一个温暖又强大的怀抱,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那白花花刺眼的天花板,闻着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他就知道一切已经结束了,杨宝胜肯定也被抓回去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是否已经错过了对杨宝胜的审讯。他心里还存着许多问题,还没问杨宝胜呢。
  他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处生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伸手摸上了自己的伤口处——
  那里缠着厚厚的一层又一层纱布,将伤口紧密严实地裹了起来。
  他记得自己伤得没这么重啊,毕竟他在杨宝胜出手的一瞬间就躲开了,怎么想也就只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啊。
  他瘪瘪嘴,捂着脖子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不多时,便见得医生护士来了几个。他连比带划地想问自己的病情,可医生似乎没理解他的问题,只做了些检查说恢复的不错,就让他继续好好休息了。
  医生走后,他才朝着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医生身后的人摊了摊手。
  他从一开始就瞧见宋知意脸色阴沉地跟在人家身后了,就也猜到总会有个人为他答疑解惑。
  他可怜兮兮地对着宋知意眨了眨眼睛,讨好似的妄图哄着莫名生气的宋知意。
  他哪里知道宋知意为什么阴恻恻的这么吓人?平常出任务,受个小伤不也是正常的事情嘛。
  贺瑱坐在床上,探身拽了拽离他有三步远的宋知意,扯着他在自己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阿巴阿巴地张了半天嘴,努力地想问他自己到底为什么说不了话了。
  “你被杨宝胜割喉的时候,刀子正好偏着扎到声带上去了。本就受了点伤,你又扯着嗓子跟他说了那么多话,就撕裂了。”宋知意正襟危坐着,并不愿意扭头看他。
  只是叹了口气,又说:“好在不算是什么严重的大问题,修养个两周就应该能好。你说你逞什么强,你……”
  宋知意的心是乱的。
  天知道当时他跟在陆何身后进门,看见全身失血、脸色苍白的贺瑱摇摇欲坠的模样,有多害怕!
  他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就再这么永永远远地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然停止了跳动,恨不得是自己替代贺瑱倒在那里。
  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任何事情,也顾不得什么危险警告,只拼命地冲上前去,紧紧地环抱住了贺瑱,捂住了他仍在渗血的伤口。
  就像是死死地抓住了他的一切,不能再放手。
  任凭其他人如何劝阻,想要拉开他将贺瑱送上救护车,他依旧不为所动,只自顾自地环抱着贺瑱一步步地送他到了车上。
  但好在结果是好的,那一刀并没有伤到任何的大血管和气管,只是偏颇到了声带上罢了。
  那时候,宋知意在想着,就算是贺瑱一辈子不再能说话也好,也无所谓。他愿意更想要做贺瑱的声音,即便他从不曾愿意与旁人有过多的交涉过。
  他垂着头,眼角似是有些红意,却感觉自己身上被扯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宋知意偏过头,就看见贺瑱不知道从哪里把他的手机翻出来了,正理直气壮地等着自己给他解锁。
  宋知意无奈,随手输入了几个似乎是日期的数字后,就打开了锁屏。
  贺瑱无声地咧了咧嘴,打开备忘录敲下几个字:我也不知道我手机去哪了,只能用你的了。所以宋大法医是在担心我吗?
  宋知意没点头,更没别的动作,只是仍有贺瑱把自己的手机屏幕拿给自己看。
  贺瑱看他没反应,噘了噘嘴,又拿回来继续打字:我一向运气好,命大着呢,死不了的你放心吧!
  打完,他似乎觉得不够可爱,不能挽回自己在宋知意这里的形象,让宋知意肯继续留在他们队里,干脆又在后面加了个:嘿嘿(*^▽^*)。
  怪可爱的呢。
  贺瑱自己也这么觉得,宋知意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自己为了留下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吧。这么大的诚意,他就不信宋知意还非得走!
  宋知意终是应了他的话,又说:“还好你没事,不然……”
  他的话戛然而止,不然什么?
  不然自己没有后悔的机会,还是不然自己恨不得和他一起离开?
  可话到嘴边,只能变成:“不然陆何他们要多担心。”
  贺瑱耸耸肩,不信他的,又在备忘录上打字:你不担心我?
  他可自信了。
  再说了,就看宋知意那副生人勿进圈着自己的模样,怎么可能不担心他?
  宋知意顿了又顿,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贺瑱立马喜笑颜开:其实我也没逞强,毕竟当时时间紧任务重,我也要求增援了,但只是没我到的快而已。我本来就想去探查一下的,也没料到会有杨宝胜背后偷袭这一遭。说真的,我当时躲了,也没想到真这么严重的。我发誓,真的!
  他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宋知意的脸色,见他不再那么难看后,又放心地继续敲字:再说了,要不是你被堵在育翔小学门口出不来,我怎么会单打独斗呢。要我说,就怪你,你得赔我!
  宋知意看了他许久,看得他有些发毛,甚至想要自己是不是应该撤回自己刚打的字,就听见宋知意又是轻声回应了一句:“好。”
  贺瑱立马借驴下坡、得寸进尺:那你留下来吧,我们支队真的挺好的。
  宋知意仍是那句:“好。”
  贺瑱眼睛立马亮得像有星子落入其中,转身就抓住了宋知意的胳膊。他妄图阿巴出两句话来,表达对宋知意同意了的这件事的欢喜雀跃,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他现在的不方便了,当事人表示十分后悔。
  宋知意瞧着他又摸自己脖颈处纱布的模样,似是有些忍俊不禁。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又说:“你好好休息吧。”
  贺瑱立马头摇得像拨浪鼓,急慌慌地打字:我没什么事了,不用住院,我现在能出院吗?杨宝胜那边我还没跟着审讯,陆何不一定行。
  宋知意根本不看他渴求的目光,直截了当地摇头:“不行。”
  贺瑱沉默:……可我真没事啊,你看我活蹦乱跳的,我嗓子眼都不疼。你也知道的,杨宝胜害死了我最敬重的老师,我没法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抽身,袖手旁观的。
  宋知意自他指间抽出了自己的手机,又指了指他的纱布处:“渗血了。”
  趁着贺瑱有些迷茫,去看床头刻意摆放的镜子时,转身出了门。
  见得自己的纱布仍是一片雪白,没有半点渗血的迹象,立马明白宋知意也是故意骗他的。
  他忍不住笑意,原来宋大法医这张清冷漂亮的美人脸下,似乎也有不同呢。
  隔着病房那小之又小的窗户,他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手机,似乎在上面敲打了几个字,随即贺瑱床头柜的抽屉里面便叮当响了起来。
  是贺瑱熟悉的微信提示音——
  “杨宝胜的案件闹得颇大,方局长已经决定先押后,将所有的证据链都闭环之后,再行提审,你安心养病。”
  贺瑱将那几行字看了两遍,不再挣扎着非要下床出院了。
  他也实在是太累了,又失血不少、用脑过度,在医院里面安生地放几天假,也是不错的选择。
  他翻身上床,顺手把被子给自己拉好,没再注意是否有个人自窗外看了他许久许久。
  贺瑱这一觉可能因为有些药物的原因,睡得很久,醒来天昏地暗的也不知道是几点。
  他揉了揉眼睛,从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来,使劲儿睁了睁眼睛看到上面时间后,忍不住感慨托关系进来的医院单人病房就是不错,窗帘的遮光性都比一般的强太多。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忘记了自己脖颈处的伤痕,又不小心扯着皮微微有点疼。
  手机上提示着他有不少未读的消息要回,他一一点开看了——
  陆何:老大,老王找到了,他被人误会嫖/娼被关起来了,他晚上跟媳妇儿吵了个架,出去街边酒店开房,喝多了跟人说不清楚,就被隔壁扫黄支队带回去先醒酒了。这给我吓得,我以为他也被杀了呢。
  贺瑱啧了一声,双手如飞打字回复:他活该!不疼老婆的人,就该给他抓起来关两天。
  张棠棠:老大,你身体好点了吗?可给我吓死了!不过你别担心,我正在和宋老师学习呢,杨昀的尸检我们也正在做,不出意外的话等病理结果出来,就能确定他是不是被感冒拖出来的肺炎害死的了。
  贺瑱:没事儿,你老大命硬着呢,指定一时半刻死不了。你好好和宋知意一起解剖,多跟他学习学习。他应该不会再走了,以后该叫师父叫师父,他真的很厉害。记得有结果反馈了,给我发消息。
  方局长的慰问信息也跟他的肚子一样油腻地传了过来:小贺啊,下次一定要注意人身安全。咱刑侦支队你是天,天塌了你让你这些个手下怎么办呢?
  贺瑱撇撇嘴,根本不想回。但是被社会毒打的这么多年,让他下意识地就敲下了几行字:多谢局长关怀,我已经好多了。局长说得对,我应该以身作则注意自身安全,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局长您也多注意身体健康,祝好!
  就连并不算熟识的陈晓礼都来问候了一句:贺队,听说您受伤了,一定要注意身体。沣潭市有您这样为百姓不留余力的警察,是我们的荣幸。
  贺瑱被恭维的还算舒坦,也顺势夸赞了回去:陈记者也是正直,笔下故事同样的死者还原了真相。下次若是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只是这么多人的关怀问候,却没有一个是来自于宋知意的。
  贺瑱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把手机扔到一边。
  结果没出十分钟,微信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贺瑱立马伸手拿了出来,有些兴冲冲地点开了界面。
  哦,不是宋知意,是陈晓礼。
  也不怪没人回他,这会儿天刚亮,不过早上六点。除了陈晓礼,谁又会起这么早呢?
  他有些不开心,可还是沉静下来点开了陈晓礼的信息。
  陈晓礼:贺队,您是对割喉案的凶手实施私刑了吗?怎么我这边得到些消息,说有人亲眼见得他被捕之后,就被送上了救护车去医院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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