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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虫剧本令我绝望(穿越重生)——灰云垂野

时间:2024-07-17 09:32:53  作者:灰云垂野
  卡约斯的善恶观念很模糊,因为从小接受的扭曲教育,他有着顽固且不分黑白的忠诚。他是图里欧帝国打造的一件没有自我思想的兵器,行动全凭主人指挥。
  从前他的主人是图里欧帝国,现在他的主人是温德尔。
  温德尔不赞同卡约斯的这种状态。他一直认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只要他小心谨慎地处理卡约斯的依恋问题,终有一天,雌虫能恢复清醒正常的思想,意识到他只应该为自己而活。
  现在他们的进展微乎其微,却已经没有时间让卡约斯慢慢适应了。
  “听我说,”温德尔单膝跪在卡约斯的面前,直视雌虫冰霜色的眼睛,卡约斯因为对他们现在的姿势感到不安而想要起身,温德尔却不容置疑地按住了他。
  金发雄虫眼中有着超乎寻常的严肃:“卡约斯,之前说我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是认真的。我失去了一段记忆,现在的我是几十年前的我,虫族生活可能改变了我的性格,也可能只是单纯让我回归本性。
  “无论如何,我都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因素,你不能一味地顺从我,这会毁了你自己,也会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卡约斯缓缓眨眼,困惑:“你在说什么?”
  温德尔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强迫自己看向卡约斯清澈透亮的银色眼睛,这只雌虫是这么相信他,但他事实上却并不值得这些信任。
  温德尔从衣袋中掏出密封装着解药的小瓶:“我们现在不掌握任何线索,只能寄希望于我恢复记忆。”
  “但问题是,恢复记忆后的我,很有可能就不再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你看,这是个难解的循环。”温德尔摊了摊手,脸上挂上苦笑。
  卡约斯慢慢收敛了所有外露的表情,“你是说——”
  “我是说,失忆前的我可能是这一切的幕后真凶。”温德尔承认。
  空气一瞬间陷入极度的安静。
  半晌,卡约斯问:“你想恢复吗?”
  “这不是我的选择,我必须恢复,不是吗?”温德尔无奈地笑了,苦涩爬上他的嘴角。
  “否则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了——动物实验品在主星上扩散地太快了,即使我是幕后真凶之一,也一定还有其他虫族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如果我不恢复记忆,凭借着现有的线索,我们根本来不及阻止可能发生的惨剧。”
  让一个和他所认识的自己完全不同的自我在体内重新苏醒,就像是杀死自己现有的灵魂。温德尔当然不想“自杀”,但他依旧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
  恐惧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你想让我怎么做?”卡约斯轻声问道。
  温德尔刚要开口,却听到门外有雌虫振翅飞上来的声音,随即房门附近响起脚步声。他和卡约斯对视一眼,默契地中断了谈话。
  “雄主,你在房间里吗?”
  是艾纳,温德尔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失忆前的自己很可能背叛了忒西弥,背叛了他们共同的理想,心中沉重的负罪感让他此时无法面对任何忒西弥成员。
  但艾纳例外,这只孩童心智的雌虫不太能理解忒西弥的主张,加入忒西弥只是因为他的兄长和所有朋友都在这里。他不会因为温德尔的举动而评判他。
  不知为什么,这个想法让温德尔更加内疚。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脸上的表情不至于过于僵硬,同时碰了碰卡约斯的手臂,示意自己要开个门。
  艾纳站在门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温德尔能看出这只雌虫眼角眉梢的兴奋,“雄主,我听说你买了六只【可爱宠物】回来。”
  温德尔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现在真的不想谈论这件事。
  但他还是设法对艾纳笑了笑,用对小孩子的温和口吻说:“是的,放在二号仓库。仓库的钥匙在伽露那里拿,你可以隔着笼子看,但不要太靠近了,也一定不能把他们放出来,好吗?”
  艾纳乖乖点头,却没有立刻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温德尔问。
  “你失忆前的时候,让我在庄园里看到【可爱宠物】就安排飞船,送凯蓝离开主星。但你当时没有指名具体星球,所以我想来问问,你想让他去哪里?”
  “……”
  没有等到回答,艾纳歪了歪脑袋,不明白为什么温德尔的脸上露出如遭雷劈的表情。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温德尔提前安排好把同伴中的唯一雄虫凯蓝玛拉送出主星,相当于证实了失忆前的他早就知道动物人对雄虫的危害,甚至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把这件事情交给艾纳,是因为温德尔知道这是对忒西弥的背叛,他不能让任何忒西弥成员知道这件事。比起忒西弥成员更像是他的弟弟的艾纳,是他唯一能够信任的存在。
  最重要的是,把唯一可能受到波及的雄虫同伴送出主星,温德尔非常肯定这是自己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而他会这么做的前提是——
  他真的计划杀死这颗星球上的所有雄虫。
  送走艾纳,温德尔关紧房门,坐在卡约斯的身边,心情出乎意料地变得极其平静。
  “我今晚就会服下解药。”他说。
  卡约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不会做我想让你做的事情,我也不舍得让你那么做,”温德尔微笑道,“就只是,陪我度过这个夜晚,然后当太阳再次升起,不要答应我的任何要求,好吗?”
  卡约斯的强大是他此时唯一相信的事物,温德尔知道无论自己变得怎样冷血残酷,他都不能伤害到卡约斯分毫。
  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慰藉。
  明天,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温德尔喝下了解药。
 
 
第101章 
  卡约斯一夜未眠, 追踪着温德尔的呼吸。
  他知道温德尔一开始无比清醒,但在夜里的某个时间点上,突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自主意识, 不受控制地陷入睡眠。
  药起效了。
  卡约斯骤然睁开眼,看向温德尔的位置。
  雄虫的侧脸轮廓精致优美,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皮肤上, 罩上一层淡淡的皎洁光晕。
  卡约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这平静美好的画面, 却因为温德尔的话变得更像是一个充满未知的疑问。
  温德尔好像对恢复记忆感到非常担心,把失忆前的自己描述成了一只极其恐怖可怕的雄虫。
  他的情绪对卡约斯造成了影响,让雌虫也感到隐约的忧虑。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注视着温德尔睡颜的时间久了, 卡约斯也恍然从这张漂亮的脸上看出一些令他感到陌生的痕迹。
  不过,这是温德尔,什么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只要知道这一点,其他的都无所谓。
  卡约斯不希望陌生感继续蔓延,于是转移视线,闭上眼睛。
  他听着耳边无比熟悉的呼吸节奏,在清醒中度过整个夜晚, 等待着日光填满整个房间的时刻到来。
  ……
  在感受到第一缕光线照射进房间的时候,卡约斯马上离开床上温德尔身边的位置,安静地守在一个雄虫睁眼时无法第一时间看到的位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潜意识里, 他认为恢复记忆后的温德尔会不再想让他呆在身边。
  尽管以前的温德尔极力想让他摆脱这种想法, 但被虐待的、拼尽全力也得不到半点想要的关注的童年记忆还是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卡约斯。只有和温德尔在一起的时候, 他才能获得片刻宁静。
  就是在这个时候, 卡约斯意识到,温德尔的忧虑是真的。
  无论恢复记忆后的他提出怎样的要求, 卡约斯都会拼尽全力为他满足,只为了让温德尔继续留在他身边。
  在意识到温德尔呼吸节奏改变的一瞬间,卡约斯屏住呼吸,紧张地攥起拳头,关节发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德尔所在的位置。
  温德尔的头向他的方向微微偏了偏,显然在睁眼之前就察觉到卡约斯的存在。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浅棕色的眼睛正好直视卡约斯。
  卡约斯屏息,与他对视。
  ——温德尔的目光真的改变了。
  卡约斯一直认为温德尔看向他时眼睛中盛满了温柔的样子,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眼睛颜色就是如此温暖,即使不含任何情绪,也是柔和无害的。
  直到此刻,他看到了真正的、具有完整记忆的温德尔,才恍然意识到,温德尔看向他时眼里的情绪全部是真实的。
  在真正毫无情绪、面无表情的时候,温德尔的眼睛会掺进一丝冰冷的蓝色,漠然、厌倦、情绪抽离,仿佛对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毫无兴趣。
  在他看向卡约斯的时候,一场风暴在他的眼中凝结,冻结的寒冰覆盖了瞳孔,在同一时间一齐迸裂破碎。
  他收紧下颌,眼神扫过卡约斯的脸,在他的银色眼睛上多停留了两秒,然后视线定格在雌虫后颈的永久标记印记上。
  “……”
  片刻后,温德尔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像是再也坚持不住一样,把自己的额头埋进掌心,喉咙里发出懊恼的低吼:“……我都做了什么啊。”
  “你指的是什么?”卡约斯僵硬地问,“标记无法撤销,婚事还未举行可以撤销,如果你想终止,我可以和王室说明情况。”
  会非常困难,几乎是做不到的,但卡约斯更不想看到温德尔对自己失望,或是用看一个不该发生的错误的眼神,看着自己后颈上的标记。
  卡约斯的胸腔内感受到了一阵窒息般的痛苦,并不陌生。他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要给自己身上添几道伤口就能得到极大的缓解。
  或者,更有效的方法是去找温德尔,把自己一切不能应对的感情都教给他处理。
  但如果这种闷痛就是温德尔给予的呢?解药变成毒药,服下只会加剧痛苦。卡约斯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的情绪在温德尔面前从来不加隐藏,银色的眼睛原原本本地反映出雌虫此时的迷惘与痛苦。
  温德尔下意识地向前探了探身体,但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停滞,缩回原来的姿势。
  “介意让我自己呆着吗?”他不带感情地说,回避着卡约斯的视线。
  卡约斯下意识地就要服从他的话,但在最后一秒,他选择不做任何动作。
  被标记的雌虫会受雄虫信息素的影响,应允雄虫的任何要求。但卡约斯无视了雌虫本能发出的警告,无视了所有被教导要顺从雄虫的建议,顽固地与温德尔对视,告诉他自己不会去任何地方。
  “你说过让我陪着你。”
  卡约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如此尖锐。
  这种语调会触怒任何一只雄虫,除了温德尔。这只雄虫只是疲惫地闭了闭眼,平静地反驳:“那是上个夜晚了,我还没有恢复记忆,说出的话不算数。”
  “你就是你,我会听从你的所有命令。”卡约斯固执地说。
  “那不是——算了,我现在命令你离开。”
  “这和你之前的命令冲突了。”
  “所以呢,你要怎么办?”温德尔抬眼,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卡约斯,让雌虫的皮肤感到隐隐刺痛。
  卡约斯不为所动:“在这种情况下,我会凭借自己的判断选择,而我的选择就是留下。”
  “因为你想留下,而不是因为我之前请求你留下?”
  “因为我想。”银眸雌虫不容置疑地回答。
  温德尔的表情骤然放松了,让卡约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走到卡约斯的面前,犹豫地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停滞一秒,极有分寸感地停留在卡约斯的肩膀上。
  “抱歉,我不该这么对你,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他叹息道,“你很好,卡约斯,永远不要质疑这点。我只是……
  温德尔犹豫了,含糊地吐出半句:“是我自己的问题。”
  卡约斯盯着他游移的眼神,突然伸出手,用三根手指捏住温德尔的下巴,大拇指用力抵住侧边的骨头,迫使温德尔转过头,看进卡约斯的眼中。
  “什么问题。”卡约斯要求。
  “哇哦,一夜之间你居然变得这么强势,我错过什么了吗?”温德尔挑眉。
  卡约斯花了一秒钟去想,这是不是一句用温和口吻说出的严厉指责。
  即使温德尔说过他们是平等的,失忆前的温德尔很可能不这么想,也许他该表现得更顺从,就像《雌虫手册》上要求的那样。
  但温德尔的目光中流露出无奈的笑意,他抬手把卡约斯松懈力度并撤离的手重新按回自己的下颌,解释:“没事,我没有被冒犯,我喜欢你这样。”
  “至于我说的问题……我做了一些没失忆前绝不会做的事情,所以感到有些懊恼而已。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和你无关。”
  卡约斯费解地看向温德尔。
  “你后悔什么?”他问,想起温德尔之前的目光,顿了顿,“后悔标记我?”
  温德尔脸上浮现出的愧疚说明了一切。
  就像是一块巨石从山崖滚落,直直迎面撞向卡约斯,把浑身上下的骨头顷刻碾碎,全身游走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在眩晕和无措的间隙,卡约斯还是设法说出几句话,尽管语气麻木:“雄虫对雌虫的标记不影响再次标记其他的雌虫,我可以申请长时间前往战场,不再出现在你的眼前。”
  “等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德尔抓住卡约斯的肩膀,俯身关切地看向他,两人姿势在无意间变得更加亲密。
  “我后悔,是因为我不应该标记你,你值得更好的。”
  卡约斯盯着他:“你就是最好的,其他雄虫不及你分毫。”
  “不,我不是。”温德尔苦笑,“而且我不是在说任何雄虫,我是在说,你应该是自由的,而不是被任何雄虫标记,这会让你处于被控制和命令的不利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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