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手机下楼,刚想打个语音问一下,意外看见谢元熠坐在窗边的躺椅上,那是他经常办公的位置。
聆夏去倒了杯水,走过去问:“大半夜不睡觉,你干嘛呢?”
谢元熠像是在思索什么,竟没有注意到他下来,闻言惊醒:“吓我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聆夏:“在我家鬼鬼祟祟,还说我没声音。”
谢元熠笑了下:“我做了个梦,睡不着,下来逛逛,你猜我发现什么?”
“什么?”聆夏疑惑。
他从茶几上拿起一张专辑,指了指旁边的柜子:“我之前签的专辑,你一张都没有送人,不是说不喜欢我吗。”
聆夏手一抖,差点打翻杯子。
他半含怒意:“你乱翻东西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原本他是打算把那堆专辑送给沈朝朝的,一百多张偶像亲签,很难想她会有多开心,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谢元熠没什么歉意地说:“抱歉,下次不翻了。”
“拿来。”聆夏把专辑夺过来,随手塞进茶几下方,似乎想掩盖这个事实。
谢元熠看着他,轻笑出声。
聆夏沉默片刻,问他:“你做了什么梦?”
虽然没开灯,他还是感觉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谢元熠好像有点忧郁,这种情绪和他格格不入。
谢元熠慢慢不笑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是关于我以前的事,你要听吗?”
“说来听听。”
“我高中某天放学的时候,遇到几个小混混,在欺负一个女学生,当时旁边没人能帮她,大家都围着看笑话。第二天放学,我把那几个混混堵在巷口,揍了一顿。”
聆夏微微挑眉,见义勇为这种事,居然能发生在高中的谢元熠身上,这和他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谢元熠继续说:“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他们展开了报复,但是又打不过我,所以有人就想了个馊主意,盗窃我朋友的手机,给我发消息,把我引到一个废弃的工厂。”
聆夏感到隐约不安,坐直身体问:“然后呢?”
“他们拿走我的书包,把门反锁,那地方的窗户被封死了,里面阴暗潮湿,没有人会经过那里,我还记得地上全是死蟑螂,只能坐在那张桌子上,才踩不到脏东西。”
聆夏心里阵阵揪紧,好像觉得哪里奇怪,那种心悸又让他忽视了这些奇怪,他下意识握住谢元熠的手。
谢元熠看了眼他的手,反过来和他十指相扣,将那只手握在掌心。
“后来怎么样,你是用什么方法出来的?”聆夏担心道。
谁知,谢元熠突然笑出来声。
“你不会以为我怕黑吧?”他憋笑憋得辛苦,“我当然没出来啊,我在里面等他们呢,那些人想关到我求饶,但是他们不知道,一旦推门进来,我就会让他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聆夏险些被他卖的关子弄紧张死,没好气地想甩开他的手,然而谢元熠抓得紧,他没甩掉,只能随他去。
他无奈地问:“他们进去了吗?”
“没有。”
“……”你能不能别再大喘气了。
谢元熠说:“但是另一个人进来了,他不是那群人里面的,他用工具撬开门锁,以为我很害怕,一点一点凑过来,边说安抚的话,边拉着我的手,把我带了出去。”
“就像这样。”他松开聆夏的五指,轻轻地笼住他的手,动作极度轻柔。
“刚才在梦里,他也是这样抓我的,把我从黑暗里拉了出来。”
聆夏如遭雷劈,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觉得这个故事处处透着怪异——废弃的工厂,几个混混,被锁在里面的男生,这不就是他救的那个学生吗?!
他难以置信道:“你……那个工厂在哪里?”
谢元熠心不在焉地说:“就是一中旁边那个小学,它以前是工厂。”
——不对,不对劲。
聆夏皱眉:“你不是说你没去过那个片区吗?怎么会在那里遇到那么多事?”
谢元熠耸肩:“我哪知道,都说了是做梦,可能我在那上过补习班,也可能记忆混乱了,你知道的,我是失忆的植物人。”
这个形容带了点调侃,但聆夏轻松不起来。
他在心里想,确实有这些可能,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谢元熠比他小三岁,按理说他那时候应该是初三,年龄对不上啊。
聆夏正皱眉沉思,忽然听见他说:“喂,我跟你说了这件事,你不吃醋?”
聆夏被打断,茫然道:“吃什么醋?”
“那个男生啊,他把我从工厂带出来,你为什么不好奇,我对他是什么感觉。”
聆夏无语片刻,只得配合地问:“那你对他什么感觉?”
转而想到这个人是自己,又有种做贼心虚的羞耻感。
谢元熠哼道:“感谢他咯,还能有什么感觉,我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那时候是晚上,也没看清楚长相。”
聆夏松了口气,还好你没看清。
谢元熠仔细瞅他:“你为什么脸红?”
聆夏无语,甩开他起身道:“你看错了,赶紧去睡觉,明天我还得去公司。”
谢元熠明天也有行程,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跟在他后面回去睡觉。
直到天亮,聆夏都没再睡着。
他一直在想着这个冲击巨大的巧合,到底是巧合,还是缘分?
又好像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
快七点的时候,他总算睡了一个小时,八点闹钟响,谢元熠已经去赶飞机了。
他点了聆夏喜欢的甜粥和点心,在桌上放了张小字条,颇有种两人已经成家,在照顾爱人的感觉。
聆夏脑子乱糟糟的,一边喝粥一边打开消息。
杨明玉昨晚发了一堆,他忙着照顾谢元熠,一条都没看。
聆夏看了眼屏幕,瞬间被粥呛住,捂着嘴咳嗽不已。
杨明玉:[宝贝,我和你爸都知道了,你和谢元熠在一起了?]
杨明玉:[这可真是……你明天必须回家一趟。]
杨明玉:[谢朝峰邀请我们这周末去云升山庄见面。]
杨明玉:[你说你干嘛瞒着我们!你赶紧回来,我要和你好好谈谈。]
第31章
很快, 聆夏接到了谢元熠的电话。
他询问:“你有没有收到伯母的消息?”
聆夏困惑:“你爸为什么要那样说?我们又上热搜了?”
他的第一反应,大概媒体又乱写了,谢朝峰偏巧信了他们胡编乱造的新闻, 才会产生那样的误解。
谢元熠叹气, 一言难尽:“不是……你别担心,交给我处理,我爸他……这段时间在监视我, 昨晚发现我去你家,估计误会了。”
聆夏想起上回在云鼎,下意识问道:“他去俱乐部找你,是为了这件事?他怎么会觉得我们……”
转念一想,他们的关系确实算不上清白。
后半句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谢元熠说:“上次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但我爸这人脾气很轴, 你越解释他越不信, 他只坚信自己看到的。”
聆夏逐渐宽心:“没关系, 到时候我来和叔叔解释吧。”
那头传来哼笑:“你解释什么,你会越描越黑,听我的, 到时候千万别吭声, 把所有事推我头上就行。”
聆夏当然不会这么干,嘟囔了句“你有病吧”。
谢元熠被这种略带袒护的责备骂爽了,笑容慢慢扩大:“你不想知道,我和我爸说了什么吗?”
“不就是澄清我们的关系?”
“我说,我还没追到你。”
空气变得寂静,两人的呼吸声在手机里环绕。
谢元熠笑道:“他可能认为我在撒谎, 其实已经‘追到了’,唔, 所以你不需要解释,推给我就好,你越撇清关系越麻烦。”
聆夏依旧不说话,沉默声震耳欲聋,谢元熠带着几分调侃道:“现在知道了吧,我确实有病。”
聆夏默默地挂断,心想你还挺骄傲。
谢元熠犯病,他当然不可能跟着犯病,当天晚上,他回去和父母谈了几小时,把锅一股脑推到媒体身上,分析利弊和仇家,总算说服了杨明玉和聆博海。
尽管他们将信将疑,还是暂且信了聆夏的话,毕竟谢元熠是明星,这种捕风捉影的传闻多了去了,不能全当真。
几日后,一家人出发去云升。
聆夏第二次来这里,人是相同的,但情形已经完全变了。
门前夸张的红地毯被撤掉,管家一路领他们进去,表现得非常客气恭敬。吃饭的地方是一个中式大院,显然是谢朝峰的私人住处,花园打理的很漂亮。
杨明玉忍不住犯嘀咕:“看这架势,老谢是想和亲家见面啊,待会儿说清楚情况,他会不会下不来台?”
这也是聆夏担心的,他还是说:“妈,谢叔叔是明白事理的人。”
聆博海冷声道:“还不都是因为你们俩,年轻人之间,就算是好朋友,来往也要注意分寸,你们拉拉扯扯的,那媒体能不乱写吗,人家家里能不误会吗。”
他们路过花圃时,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正弯着腰浇花。
见到聆家人走过,他抬眼看了看,露出带有几分邪气的笑。
聆夏见到他正脸,脚步一顿。
这人长得和谢元熠几分相似,只是五官更具攻击性,看上去心术不正。
他在杨明玉走过时,点头打了个招呼。
聆夏问:“那是谁?”
杨明玉:“谢家老二,谢艋,上次谢元熠生日他也来了。”
聆博海环顾四周:“我之前就说这园子风水有问题,池壁上二龙戏珠龙头被压,桂花树冠遮天蔽日,你还不说我迷信。”
“你少胡说八道!当心他听见!”杨明玉赶紧道。
聆夏疑惑:“妈,你们在说什么?”
杨明玉见离谢艋远了,这才低声说:“老谢十几年前领养过一个孩子,年纪和谢元熠差不多大,当时说是领来陪谢元熠读书的,但他的脾气你也知道,和那小孩不对付。”
这事儿聆夏第一次听说,谢元熠也从未提过这个“兄弟”。
“然后呢?”他问。
“然后……那小孩就被过继给谢艋了,哎呀,后面我不知道该怎么讲,聆博海,你来说!”
聆博海脸皮厚,嘲讽道:“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不就是那点破事,那孩子爬了谢艋的床,简直龌龊!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家门口池塘那对鸳鸯,都玩得比一般人花。”
聆夏被这个瓜噎住,他听说过谢家的门风,却没想到这么炸裂。
杨明玉低声说:“这件事还是谢元熠发现的呢,他大学放假突然回家,刚好撞见两人……在偷情,后来谢老爷子知道了,就强行把那孩子送国外去了。”
她转向聆博海:“其实我觉得,谢元熠倒是还行,他又没爆过什么花边新闻。”
聆博海不屑:“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他们八卦了一路,聆夏却在想,如果谢元熠小时候不待见那小孩,后来又撞上他俩的事情,那谢艋应该很恨他吧。
十多分钟后,两家人在会客厅见面,谢元熠的母亲张念也来了。
两家人相对坐在长条桌两侧,那画面说不出有多诡异,大家面面相觑。
谢朝峰一通寒暄,给杨明玉介绍今天的菜色,张念则显得很有营业感,除了从头到尾的假笑之外,没说过太多话。
他前摇实在太长,久久不切入正题,聆家夫妇也配合演出,场面很是无趣。
聆夏正在喝汤,忽然感觉小腿被轻轻碰了下。
他抬眼看去,谢元熠用鞋尖拨弄他脚踝,脸上故作无辜,好心问道:“要来点海盐吗?”
聆夏瞪向他,谨慎地躲开桌下的骚扰,将腿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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