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宜人,拂过谢元熠发烫的面颊,却无法拂灭他心头的滚烫。
聆夏蹲在火堆旁烤鱼,其他人各忙各的,有卸妆的有聊天的。
谢元熠朝他走去,在pd看不见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菠萝啤。
“给,配烤鱼。”他故作不在意地说。
聆夏抬头,诧异道:“你不是不喝酒吗,怎么随身带这个?”
谢元熠微哂:“‘朋友’专程为我来这档节目,我总得给他准备点什么。”
聆夏反应过来,轻笑:“你看采访了?我按台本说的。”
谢元熠挑眉:“哦?那你还真敬业。你不会不知道,这么说代表什么吧,怎么,看开了,打算和我炒cp?”
“……说这种话,当心你粉丝杀人。”
“胡说八道,我粉丝素质高得很,违法的事他们从不干。”
聆夏笑出声,就着啤酒吃起烤鱼。
谢元熠端详他:“出来走了一天,有没有让你心情好点?”
聆夏放下酒,点了点头。
他注意到谢元熠脸上的关心。
聆夏吁了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谢元熠,你想听我讲个烂俗的故事吗?”
“洗耳恭听。”他等待已久。
“我有个谈了三个月的前任,你知道的,他已经不在了。”聆夏缓缓说道,“三个月,很短,对吧。”
“自从他离开后,我过得很艰难,各种意义上的艰难……每个人都说,我陷得太深了。”他苦笑。
“家人朋友都劝我,没必要要因为三个月的感情,这样折磨自己。”
“可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早就认识我了,而且一喜欢就是七年。我觉得愧疚,遗憾,也自责,时常会想,要是能早点察觉就好了,就不会让他独自等待那么多年。”
谢元熠闻言,眼神变得涩然。
他别过头,不想被察觉到。
聆夏见他转头,自嘲道:“你可能觉得很荒唐吧,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那天难受的原因,当时还一时冲动……算了,不说这个。”
谢元熠郁闷道:“没觉得。”
“什么?”
谢元熠转过来:“我不觉得荒唐,他没有主动表白,也许有很多因素。比如,他觉得你太优秀了,或者以为你有女朋友,又或者不想破坏你们的关系。总之,那是他的选择,你不用感到自责。”
聆夏皱眉:“你说我……太优秀?”
谢元熠酸道:“你不优秀吗,长成这个样子,还是个学霸,又品行端正,哪有人能扛得住。”
聆夏不自在:“你太夸张了。”
谢元熠看着他泛红的眼睑,感到一阵气血上涌。
他忽然口干,很想喝酒,唐突地问:“我喝一口,不介意吧?”
不等对方回答,他拿起那罐聆夏喝过的酒,仰头猛灌了一口。
凉爽微苦的液体入喉,冲淡了些许躁动,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心跳更加凌乱和迷失。
聆夏愣住:“那是……”
我喝过的。
月色笼罩山顶,篝火烧得热烈,周围人声鼎沸,气氛说不清的暧昧。
聆夏觉得喉咙发紧,却不想再去碰那罐啤酒。
他肃清嗓子:“对了,我看见家里的专辑了,是你在上面签的名?”
谢元熠也有点尴尬,含糊地“嗯”了一声。
聆夏心想,他不是粉丝这件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他说:“有件事我想跟你聊聊,你签了那么多张,我很感谢。我要谢你还有很多,一直以来,你对我都非常照顾,可是我想告诉你……”
谢元熠忽然打断他:“聆夏。”
聆夏顿住,听见他说:“我不是对每个粉丝都这样的。”
第20章
火堆烧得很旺, 周围安静下来。
聆夏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问:“你说什么?”
谢元熠看着他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说, 我不是对每个粉丝, 都这么照顾的。”
眼眸漆黑澄澈,瞳孔里倒映着火光,显得真诚又炙热。
聆夏一阵心悸, 几乎是立刻避开了对视,转头望向燃烧的火苗。
他的呼吸有些乱,脑子也有些乱。
谢元熠盯着他低垂的后颈,目光灼热。
他慢慢地说:“如果换成沈朝朝,或者其他人,我不会因为他们对黄焦发火, 也不会特地签一百份专辑。”
聆夏的后颈白皙细腻, 闻言瞬间变得紧绷。
谢元熠克制着上手的冲动, 继续说道:“所以,你不用跟我说谢谢,因为我想那么做, 这也是我的选择。”
聆夏的脑袋, 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早就知道,沈朝朝才是他粉丝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远方响起集合哨,是节目组在提醒,休息时间到了。
聆夏被哨声惊到,不小心碰翻了啤酒罐。
谢元熠靠过来, 将罐子扶正,看着他说:“晚安, 聆夏。”
聆夏回了句“晚安”,声音极小。
夜风裹挟着海棠花香,轻飘飘地吹散他的晚安。
谢元熠起身离开,高大的影子掠过地面,篝火变得冷寂。
漫天银河倾泻,普照着夜晚的山林。
聆夏轻轻“呼”了一声,下意识想喝口酒,刚碰到罐子,就想起谢元熠刚才喝过,又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他皱起眉头,许久没有动弹。
……
原本以为,睡一觉就不混乱了。
可当聆夏走进木屋,才发现烦心的事刚刚开始。
在前两期节目中,众人在专家组的指导下,花一周时间搭了两个木屋。因为条件有限,只能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聆夏进去的晚,大通铺已经挤了四个人。
谢元熠睡在最左边,正枕着手臂和沈时蔚说话。
看见他进来,沈时蔚马上弓起身,在两人之间腾出一个位置:“聆夏,快过来,给你留了块地儿。”
他高兴地拍床,却挤到了陆荣,陆荣又挤到黄焦,掀起连锁反应。
聆夏环视简陋的条件,面带无奈,脱鞋走过去,没想到谢元熠轻轻一动,占据了他的位置。
他腾出靠墙壁的地方,对聆夏说:“你睡这里。”
沈时蔚不干:“他才不睡那里,他要睡我们中间。我靠,别挤我了,你要那么大地方干嘛?”
旁边的陆荣嚎叫:“小沈,你压到我腿了。”
“我也不想啊,都怪谢元熠,你还挤!”
“陆老师,别踹我的脚,疼疼疼……”
房间里闹哄哄,聆夏踩上凉席,看向谢元熠伸直的胳膊。
他手长腿长,手臂以一种枕头的功能,横在那一小块地盘上。
聆夏谨慎地躺下:“你把手收回去。”
谢元熠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睡个觉还挑三拣四,要求这么多,哪里有空间。是吧,沈时蔚?”
最后一句,扬声问正在争地盘的人。
沈时蔚不清楚状况,立马回答:“就是就是,陆哥你别动了,我快喘不上气了!”
聆夏:“……”
他没办法,只得摸索着躺下,小心地避开那条胳膊。
要想躲开谢元熠,唯一的办法就是往下移,这样一来,他的脸刚好对上谢元熠的胸口。
更奇怪了……像被抱在怀里。
他就不能把胳膊收回去吗。
聆夏忍无可忍,翻了个身,期间碰到谢元熠的腿,惹得他又念叨了几句。
空间逼仄,他的鼻尖几近贴上木墙。
木头散发着原始的气息,好像躺在森林里一般。
谢元熠知道他不喜触碰,在有限的空间里,始终保持细微的距离,宁愿挤得沈时蔚直叫,都没有压到他。
聆夏闭着眼躺了会儿,逐渐放松下来。
还没等他酝酿出睡意,身后的黄焦开始打鼾。
“呼噜呼噜呼噜——”
声音不大,骚扰性极强。
沈时蔚起身去推他,谁知陆荣也开始打呼,整个房间呼声此起彼伏,热闹的如同蛙叫。
沈时蔚努力了一会儿,绝望地放弃,选择用枕头捂住脸。
聆夏无奈,他本身睡眠就浅,在这种环境下,估计会失眠到天亮,明天只能靠咖啡吊着。
正当他辗转反侧时,一只手遮住了他的右耳。
掌心干燥温暖,松松地笼住他的耳廓,既阻隔了噪音,又带来舒适的压迫感。
聆夏僵住,听见谢元熠说:“睡吧,明天给你找副耳塞,今晚先凑合一下。”
隔着那只手,他的声音低沉不清。
聆夏闭上眼睛,一股热意在心底弥漫,对方的体温顺着耳垂,慢慢传遍了全身,使得指尖酥酥麻麻。
一侧是温暖的掌心,另一侧是柔软的枕头,伴随着木质香调,他逐渐感到眼皮沉重。
他在心里说,谢元熠,晚安。
谢元熠感受他身体的起伏,在黑暗中露出微微的笑。
聆夏已经睡熟了,他本可以把手抽回来,却没有这样做。
那片耳垂小巧精致,他忍俊不禁,用小指勾了勾。
聆夏在睡梦中感到麻痒,敏感地缩了下脖子,谢元熠笑意加深,这才收回捣乱的手。
录节目这段时间,他每晚都睡得不好。
除了环境问题之外,还因身边躺着不熟的人,即使是沈时蔚,他也觉得没法入睡。
可是今晚,他很快感到困意,半挡着聆夏睡了过去。
耳边的嘈杂声远去。
朦胧之间,谢元熠看见一个满是风铃花的阳台。
他好奇地走进去,打量着这套三居室,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阳台上,有两个人叠在一起,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在看电脑,另一个从背后拥着他。
谢元熠荒谬地想,他为什么会闯进两个gay家里?
本想掉头离开,可梦里的行为不受控制,只能迈着步子走过去,听见两人在说话。
“你怎么改成正红色了,请柬要用粉红,旁边再来点蕾丝和气泡,相信我的审美,大家肯定会喜欢这种的。”
那声音莫名熟悉。
另一个人反驳道:“宋嘉北,你神经吧,哪有请柬是粉色的。”
谢元熠如遭雷劈——这声音,是聆夏?!
他在梦里回味过来,这么说,抱着他的那个,应该是他前男友……
谢元熠寻思,自己可能听故事听魔怔了,居然会梦到他们俩,这梦也太膈应人了!
他索性走过去,想看看这人的庐山真面目。
但糟心的是,梦也有梦的不好,他看不清人脸,只能感知到对方的身份。
谢元熠在旁边咬牙切齿,被迫观看他们卿卿我我。
宋嘉北不由分说:“粉色多好看,不仅代表爱情,还非常少女心,太好看了,我要把伴手礼也弄成粉的。”
聆夏回他:“滚啊,丑绝了,我才不想给同事发粉色的伴手礼。”
谢元熠牙都快酸倒了,好好好,他们居然在筹划结婚。
真是个噩梦。
噩到姥姥家了。
宋嘉北掐他的脸,掰过来吻住:“说谁丑?翅膀硬了是吧,再说一遍。”
聆夏咬他:“说你……唔,你设计的丑,嘶……”
两人打着打着,就变了味。
谢元熠第一次见聆夏这么主动,他转身搂着对方的脖颈,接了个长长的湿吻,半闭的睫毛微微颤抖,犹如薄弱的蝉翼。
宋嘉北沉迷地叫他:“夏夏,夏夏……”
谢元熠明知是梦,还是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不行,得醒过来。
他看不下去了。
这他妈谁看得下去!!
他直接抄起一盆铃兰,用力朝地上砸过去。
陶瓷盆碎裂,发出刺耳的响声,与此同时,屋外传来鸡鸣。
谢元熠骤然从梦中惊醒,后背惊出一层汗。
操,还好醒了。
木屋里已经空无一人,透过窗户缝隙,能看见天刚蒙蒙亮。
谢元熠坐起来,骂了句脏话,将脸埋进手掌之间。
真是疯了,怎么会做这种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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