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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脾气(近代现代)——四维棱镜

时间:2024-07-16 11:13:29  作者:四维棱镜
  “晚安。”
  俞暗无端生出些他们在对话的错觉。
  再者说,那个路灯他怎么看怎么眼熟。
  俞暗压着心里巨大的心跳轰鸣声,神经被分成对立的两半,一半说去看看吧,那不就是你楼下的那个路灯吗,另一半说你是不是疯魔了,随便一张图都能和自己扯上点儿关系?
  可俞暗还是很诚实地拉开了窗帘。
  “噌——”
  俞暗目光静静落在花坛边上的路灯下,长椅上空空空荡,一个人也没有。
  只剩下无数细小的飞蛾,映着光源胡乱飞舞,编织成纱网一般的笼。
  自己果然是疯魔了,俞暗自嘲地想。
  毕竟整个U市的路灯都长一个样,自己凭什么那就断定一定是自己家楼下的呢?
  他把窗帘重新拉上,低头在A的博文下面点了一个赞。
  而在一条街之隔的马路上,傅边流正好坐上回家的出租车。
  他把门关上,神色困倦地对司机说了声“家和小区”。
  “哟,还挺远,”司机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小伙子你大半夜跑这儿来干嘛呢?”
  “有个实验出了点儿问题,去了趟研究所。”
  傅边流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语气淡淡地回了句。
  这附近确实是有个U大的研究所,司机点了点头,看傅边流不像爱搭话的,就没再多问什么。
  车辆在深夜的大道上行驶,将窗外所有景色都甩在身后。
  傅边流耳机里放着俞暗直播的回放,他没点开画面,只是听着声音。
  冷淡的,偶尔拽得不行的,平和的,激动的,组成一个鲜活的俞暗。
  他想自己也是疯了,明明十二点半才从研究所出来,偏偏要绕一段路,到俞暗楼下坐着,也不怕被保安带走。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一个人从研究所出来,打开俞暗的直播间,看见画面里的小人开着车在沙漠里疾驰,莫名就有点儿想俞暗。
  耳机里俞暗的声音很好听,是带着很明显的少年气的,不算沉,但很清朗,语气平常地说了句:
  “暑假还在补课吗?那要早点睡,看什么直播,快去睡觉,晚安。”
  还有那么点儿凶巴巴的。
  傅边流沿着昏黄的路灯往马路上走,突然就生出一个念头。
  我要见他,傅边流想。
  他看了眼楼上被厚重窗帘挡住的房间,那么多,不知道哪个才是俞暗的。
  傅边流在长椅上了坐了会,安静地像一座雕塑,在俞暗直播结束以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月亮。
  也算是看了同一个月亮了,傅边流脑子里不着边际地冒出一句。
  然后起身,背影被灯光拉成长长一片。
  身后的居民楼某一个房间的窗帘在下一刻被拉开,明亮的灯光瞬间倾泻而下,融进暖暖的月光之中。
  人走灯灭,有很多夜晚都不曾被人听见。
  2.
  之后的几天俞暗每天都会直播,以前的他没这么勤快,说不准有几分心思在里面,可能是因为傅边流的一句话。
  他说他会常来,俞暗就抱着点儿期待,想着会不会下一秒就会收到f的私信,说让自己带他排位。
  那天的一次直播,俞暗没有在微信上问问傅边流,说f是不是他,事实就摆在眼前,但俞暗似乎找不到足够的理由去证明什么。
  傅边流也没有主动说起过这件事情,只是在微信上提了句他最近的实验进度出了点儿问题,最近都很忙,问吃饭的时间能不能往后延一延。
  俞暗当然说可以。
  所以当他下午收到消息的时候挺惊讶的,傅边流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有空。”
  俞暗语气淡定地回复完,低头等待着傅边流的消息。
  对方正在输入中……
  AAAA:那我们晚上去吃饭?
  AAAA:烤肉吃吗?我看了一家烤肉还不错。
  “可以的,”
  依旧是很平淡的三个字,只是俞暗发消息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多打了一个问号。
  AAAA:好,那五点半,我们在长丰路汇合?
  俞小鱼:好的。
  三句话都回复得非常礼貌简洁,平静打完最后一个字的俞暗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回房间里打开衣柜开始挑衣服:
  “妈,我新买的T恤呢?”
  “刚洗了,”张丹琳被他的阵仗吓一跳,“要出门?”
  “对,和别人约了吃晚饭,”俞暗打开衣柜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那条破洞牛仔裤,赵启川他们之前说过,这条显腿长。
  张丹琳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儿子第一次会为了出门专门打扮,虽然是简单的T恤长裤,但处处透露出精致和小心思,八卦之心顿起:
  “哟,儿子,这是去找哪个小姑娘啊?”
  “不是小姑娘,”俞暗把手机拿上,到门口换鞋。
  “不是小姑娘?那就是小帅哥?”张丹琳走到俞暗身边,帮他把衣角捋平,微微一笑,“啥时候让妈也看看。”
  “妈,”俞暗无奈地转头看她,“别烦人。”
  “好,我不烦人,”张丹琳还是笑眯眯的,把俞暗送出门,“玩儿得开心。”
  俞暗从来没觉得四站地铁这么漫长,他靠在墙角,每一次抬头,看见上面的绿点被点亮一个,心里的高兴就多一点儿。
  等终于到达,俞暗快步扫码出站,一边走一边低头给傅边流发消息。
  俞小鱼:我到了,你在哪儿?
  “俞暗,”转角有人喊了他一声。
  俞暗猛地抬头,看见同样穿着白色短袖、宽松牛仔长裤的傅边流。
  只是傅边流的牛仔裤不是破洞款。
  俞暗稀里糊涂想着,朝傅边流笑了笑:
  “你这么快?”
  傅边流和他并排往外走,笑着回了句:
  “反正也是闲着。”
  这和原来在网络上的听见傅边流声音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现在他们聊着天,俞暗的手臂有时候会无意识碰到傅边流的,声音也仿佛变得有体温一样,顺着热浪蔓延直至全身。
  原来是这种感觉,轻飘飘的和天上的云一样,俞暗笑起来,连眼角都变成尖尖一个月亮钩。
  傅边流微微垂头,沉静的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
  “笑什么?”
  俞暗把笑意压下去,抬手随意指了指天上的云: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带着粉色耳机的吴劲?”
  傅边流跟着他的手势看过去,一秒之后,也笑出了声。
  傅边流说:“好像还真是。”
 
 
第8章 
  1.
  他们去的那家烤肉俞暗曾经在网上看见过推荐,但没去过,所以在看到门口排成长龙的座位后俞暗心里立刻打起退堂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傅边流:
  “这么多人?”
  他扫了眼时间,六点整:
  “我们八点能吃上吗?”
  “不用八点,”傅边流把俞暗肩膀微微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避开身后起来的人,把声音放低了些,“我提前订了位置,我们马上就能吃。”
  两个人径直穿过人群,门口的服务员看见两人立刻迎上来,领着他们往里走。
  相比于外面的嘈杂,里面就安静多了,等俞暗跟着傅边流走到最里面,基本听不见什么说话的声音,只有四周映着抽象涂鸦的巨大图画,轻缓的纯音乐悠悠响起,看起来很舒服。
  傅边流接过服务员的菜单,转头递给俞暗,发现这人正撑着下巴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
  傅边流眉梢向上轻轻一扬:
  “怎么了?”
  “没怎么,”头顶的灯光很温和地打在俞暗脸上,衬得他眼角的那颗朱雀痣像是一抹浓墨重彩的红,俞暗笑了笑,那颗朱红色的小痣就变得流光熠熠起来,兴味盎然。
  他说:
  “傅神,有忌口吗?”
  傅边流怔了半秒,然后才笑起来:
  “我都可以。”
  他听过很多人叫自己傅神,那些人绝大多数是为了表示亲切和友善,他们佩服这个从小到大优秀一以贯之的年轻人,但同样一个词,被俞暗说出来,就多了一份促狭,是比陌生人更多一点儿的熟悉。
  也许俞暗自己都不记得了,很久以前,他也这么叫过傅边流一句“傅神”。
  但那个时候,不善的意味可能更多一些。
  傅边流不再回忆那些无用的过往,只是很平静地注视着低头认真看菜单的俞暗,又在他抬头的时候垂眼喝了口柠檬水。
  有些酸,傅边流心想。
  俞暗发现傅边流这人在吃什么这方面好像真的不怎么挑,自己选什么他都说可以。
  “吃不吃肥牛?”
  “可以。”
  “吃不吃金针菇?”
  “可以。”
  “……”
  俞暗抬头看了眼傅边流,把菜单翻到第二面:
  “吃不吃香菜?”
  傅边流还是给出两个字:
  “可以。”
  俞暗听了,就笑起来,说:
  “傅边流,你不是从来都不吃香菜吗?”
  “怎么什么都说可以啊?”
  这话说得让人不太好接,俞暗也没有让傅边流回答的意思,只是低下头继续看菜单,嘴里却说道:
  “不用将就我,两个男生不用谁将就谁。”
  好像确实有道理,但傅边流的注意力没在这里,他把烫好的餐具放到俞暗面前,平缓地开口:
  “你怎么知道我从来不吃香菜?”
  拿着笔的手一顿,而后那个圆润的发旋在傅边流眼前又明显了写,俞暗的声音不大,刚好傅边流能听见:
  “听别人说的。”
  别人说的,傅边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别人说傅边流从小到大没考过第二名,但事实上傅边流高中有一次模拟测试是班上第三。
  别人说傅边流不吃葱姜蒜香菜,不吃花椒不吃味精,傅边流是喝露水长大的。
  傅边流也从很多“别人”的口中听到过很多事。
  别人说俞暗脾气差,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喜欢骂人。
  别人还说俞暗高中的时候有个很喜欢的人,傅边流也知道那个人,和俞暗的关系很好。
  他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很多,曾经有无数时候,他饱受那些“听说”、那些“别人”的折磨。
  傅边流痛恨别人的听说,但此时此刻觉得好像也还好。
  他只是向俞暗解释说:
  “香菜我能吃。”
  然后默许自己因为一句来自俞暗的关注克制地开心一分钟。
  2.
  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就是有些辣,俞暗吃到后半程嘴都红了,他抬头看一眼慢条斯理往生菜叶里包牛肉的傅边流,怎么这人就这么镇定呢?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傅边流侧头扫了他一眼,长指间的动作未停,三秒后,把刚裹好的生菜叶递给俞暗:
  “辣着了?”
  俞暗接过来,发现傅边流还真是脸色都不变一下,只是唇色看着深了些:
  “你这么能吃辣吗?”
  傅边流摘下手套,拿起夹子翻烤着培根,闻言抬头看了看俞暗,说“还好”:
  “练出来的。”
  俞暗看着他:
  “练?”
  “嗯,”傅边流将熟了的肉片放到一边,再把盘子里的土豆夹到烤架上,随意道,“因为有人很能吃辣,所以练过一段时间。”
  但现在看来自己好像练过头了。
  傅边流没察觉到俞暗因为他的话顿了一下,然后从喉咙里笑出一声,语速有些慢地开口:
  “有人……是谁啊?”
  俞暗没觉得自己有多难过,傅边流有喜欢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他现在还可能在和别人谈恋爱,这是俞暗知道的,五年的时间,俞暗早就学会死心了。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问出口的时候声音像隔了一层致密的膜,自己也许是不想问了,可他还是问出口了,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所以也察觉不到语气里的难过。
  是那种经过了很久的暗无天日,最后不甘中带着平静的难过。
  傅边流说:
  “是喜欢的人。”
  俞暗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下去了。
  他们两个现在这样半生不熟的关系,不适合讨论这样私密的话题。
  可他心里对自己说,再问问,这次自己就真的死心了。
  俞暗食不知味地把手机筷子放下,有些无措地看向傅边流,灼烧的油烟漫延在两人中间,那点儿难过也被油烟吸走,俞暗的声音里带着细细的颤抖,问傅边流:
  “是邱桐吗?”
  傅边流说“不是”。
  不是吗?
  俞暗目光落在烤架的土豆上,看着它的汁水被一点点挤炸出来,边缘变成焦黄,心想,不是邱桐,会是谁呢?
  还会是谁呢?
  热油炸溅的声音很响,头顶吸油管发出的声音也响,所以俞暗没听见傅边流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只听见傅边流开口说:
  “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
  俞暗盯着那块土豆,傅边流也看着那块土豆,他们谁也没看向彼此,谁也没看见谁的难过。
  这不是矫情,而是必然,他们中间的那些不被对方所知晓的岁月成就了他们,傅边流和俞暗中间隔的不止是一张一点三米宽的桌子,还有不为人知的五六年。
  他们因为什么难过,就因为什么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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