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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微信响了一声，俞暗拿开遮在眼上的手臂，是傅边流的消息。
A ：［文件］
A ：这是项目里的一些背景材料和专利，你可以先看看。
A ：猫猫撒花jpg.
俞暗盯着那个熟悉的表情包，满脑子的怒火莫名就散了不少，他手指微动，回复道：
“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说。”
他手指上下滑动扫了一下，切进备注界面，想了想，在A后面又加了几个A ，然后选择置顶，和AAAA 的聊天框出现在最顶上，俞暗终于很慢地扯出一个笑。
好像也不算太糟。
吃完晚饭，照常开播，俞暗今天少有地打开了摄像头，只是带着鸭舌帽，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
——“今天这个头开的，这是直接让我亲上去的意思？”
——“啊啊啊啊啊KK 来啦！”
——“好帅好帅！”
——“今天也是和水友排位吗？”
“嗯，今天再排一天，”俞暗带好耳机，看到后台的消息提示，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是f 。
f：还有位置吗？
f ：带我一个？
大老板都发话了，俞暗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有些疑惑，他之前问过f 挺多次，f 都拒绝了。
怎么今天突然愿意来了？
DARK ：有，老板你直接上来，我拉你。
f ：好多鱼。
俞暗看见那个名字，愣了一下。
——“主播怎么人傻了？”
——“好啊放照片糊弄我们是吧？”
——“这是看到了什么，让家人们也看看？”
——“主播露个脸，主播露个脸，主播露个脸。”
“没看什么，”俞暗手速很快地敲着键盘——
DARK：那天四排是你吗老板？
f：是我。
f ：我上号了。
俞暗把“好多鱼”拉了进来。
——“又是这个姐妹？”
——“哈哈哈哈哈她最后朝着天那一喷给我印象太深了。”
——“怎么又是她啊，也不开麦，不好玩儿。”
——“爱看看，不看滚。”
——“主播露个脸，主播露个脸，主播露个脸。”
“家人们友好点儿啊，别吵架，”俞暗活动了一下手腕，抬手覆上鼠标，“f老板你想跳哪儿？”
——“等等？？？”
——“？？？？”
——“什么老板？？”
——“卧槽这个姐妹是f？”
——“贴贴富婆！”
俞暗扫了眼好多鱼闪烁的麦，在等待中有一搭没一搭和弹幕聊天：
“是f 老板，可能今天会先双排几把，找下手——”
“能听到吗？”
平缓带着磁沉的男声从耳机里传出来，尾音还有一点儿残存的哑，不慌不忙的，一字一句钻进耳朵，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我靠？？？？”
——“！！！！！！”
——“这个声音啊啊啊啊啊啊啊！”
——“f 是男的卧槽？”
——“卧槽！！！”
俞暗看着弹幕一片感叹号怔愣了几秒。
继而瞳孔微微放大，俞暗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样，猛地把自己的耳机摘了下来。
同样的声音，他今天坐在蓝咖刚听过，清润，散漫，因为感冒而微微上扬的尾音磁哑——
是听过就很难让人遗忘的、独属于傅边流的声音。
第6章
1.
此刻弹幕已经爆炸了，大部分是因为俞暗，之前在决赛圈被六也不见得这人有这么大的反应。
跟青天白日见鬼了似的。
俞暗心说这别真是见鬼了。
f 怎么会是傅边流呢？？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看了自己接近两年的直播？
俞暗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只觉得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什么滋味儿都有，又说不明白。
他看着满屏弹幕，回过神来眼疾手快地关了摄像头。
——“？？主播头没了？”
——“你关摄像头干嘛？？”
——“以为关了摄像头就没人看见你脸红了？”
——“哈哈哈哈还有耳朵，全红了！！”
俞暗立刻抬手欲盖弥彰地摸了两下耳垂。
一片滚烫。
他跟个傻子一样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反应直播间的人现在是看不见的，包括傅边流。
俞暗微微松了一口气，把耳机重新戴了回去。
“人还在吗？”傅边流问了句。
俞暗不自在地清了两下嗓子，离麦进了些，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在的。”
他喝了口水，脑子混吞吞的，慢慢问了句：
“f ……老板，我们跳哪里？”
“随便，我跟你跳，”那边很安静，傅边流的声音很淡地传进俞暗耳朵，让他下意识握紧了鼠标。
俞暗往三号营地标了个黄点儿。
之后的一整局，俞暗话比平时更少了。
傅边流落地，还没捡到枪，DARK 扛着把大菠萝咚咚咚地跑过来，一句话不说，把枪扔在了地上。
傅边流顿了两秒，把手里的m416 扔回地上，捡起了大菠萝。
没过多久，DARK 往好多鱼面前放了个枪口。
再过一会儿，DARK又拿着步枪快速扩容，一言不发地丢到了傅边流面前。
——“？？？主播是哑巴？”
——“不说话装高手是吧？”
——“起猛了，看见KK 给别人捡快扩。”
——“什么时候老板待遇这么好了？”
——“刚进直播间，请问主播是哑巴吗？”
他扔完也不看对面的人，转头就要跑，还是傅边流开口叫了他一声：
“KK ，等一下。”
他没有叫俞暗的真名，而是跟直播间的粉丝一样，很亲密地叫他KK ，现实和网络重叠，让俞暗生出几乎割裂的，不切实际的喜悦。
他鼠标猛地一晃，画面里人物稀里糊涂绕了个大圈，然后才转头直愣愣地盯着好多鱼。
他干涩着嗓子问了句：
“怎么了？”
“快扩真不用了，我有，”傅边流的声音里带着点儿不明显的笑意，对俞暗说，“你自己拿着用。”
俞暗望一眼自己的背包，他一把m762 什么配件都没有，而傅边流的大菠萝都快被自己喂成满配了。
他抿着唇“嗯”了一声，蹲在傅边流面前把快扩捡了起来。
毒圈刷新，他们运气算好，在圈内，俞暗看了眼四周，站在门边上准备往上跳上屋顶看看情况，目光扫到好多鱼，想了想，又退到了一边。
俞暗把枪收到背上，开麦道：
“老板你可以上房顶吗？可以的话我们上去看看。”
“我试过，但不太会，”傅边流很诚实地开口，说着站在门框正对面，试着跳跃了两下，人物顺着弧度腾空一下，又落了下来。
“没事儿，我教你，”俞暗道，“你先把枪收了。”
他走到好多鱼刚才的位置，微微挪动了一下：
“就对准门的正前方，平视，然后按空格键就可以了，你试试。”
他退到一边，看好多鱼尝试了两次，很快，好多鱼双手扒住门框，整个人爬上了房顶。
“厉害，”俞暗真心实意地夸了句，自己也跟着站在了房顶上。
——“原来爬房顶属于高难度操作。”
——“我以为不会爬房顶的这种操作会被KK 冷嘲热讽并且展示自己的十六种上房顶方法，结果就这？”
——“好耐心，耐心得不像我认识的毒舌DARK 。”
——“我服了，对面山上的枪声像在打雷，这俩在房区上恋综。”
——“看看山上的人吧求求你们了。”
“有人？哪儿有人？”俞暗握着狙转头扫了一圈，然后速度极快地开镜，瞄准，收枪，直播间的水友连敌人都没看见，一秒钟后——
“您使用m24击杀了Unknown #08”
傅边流夸了句：“厉害。”
然后众人就看见刚才还沉着冷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人手里的狙一抖，“砰”，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射出去一枪。
——“那个方向也有敌人？”
——“我去我都没看见！”
——“这是走火了你们看不出来？？？”
——“真假的，稳如泰山大心脏DARK还会走火啊？ ”
——“真假的，心态稳如老狗大心脏DARK 还会走火啊？”
——“真假的，冷静沉着大心脏DARK 还会走火啊？”
……
俞暗收了枪，有些尴尬地往空气中打了一拳，摸了摸鼻子，道：
“我那是子弹太多了，不然后面用不完太可惜了，你们懂什么？”
——“《31发》”
——“高手备弹。”
——“说得太对了，差一点儿就信了。”
一边蹲着的傅边流像是很赞同似的，跟着不知道往哪儿打了一枪：
“说得有道理。”
——“老板你就宠他吧。”
——“老板照片有无，看看帅哥［勾手指头］”
——“老板你就别打了，258发得打到哪儿去。”
——“f声音好好听啊我去我去！！”
水友们弹幕聊得正欢，各说各话，其他什么的都有，莫名听见俞暗说了一句：
“我也觉得。”
——“？？什么你也觉得？”
——“说话说一半！”
——“KK 说他也觉得老板宠他。”
——“他说他是岛民。”
——“KK 说他也想看老板照片。”
……
一把游戏打了二十分钟，好多鱼被敌人围攻淘汰，最后俞暗一打三，成功吃鸡。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俞暗看到屏幕里的黄字，关掉麦，靠着椅背终于松了口气。
他白天里的那点儿不忿消失殆尽，现在空闲下来，满脑子都还处于一种难以置信中。
f，一个常年占据他直播间榜一的大老板，逢年过节会雷打不动地和自己说节日快乐的人，竟然是傅边流？？
平心而论，俞暗怎么也不会把傅边流和f 联系起来，一到这两个人挂上钩，俞暗就很难不去思考一些自己刻意避开的问题——
那是不是说明，抛开性别与性别的爱情，傅边流也是有一点儿喜欢他的。
不管是技术，还是其他。
俞暗细长白皙的手指无意识敲打着椅子扶手，心里惴惴道：
至少，肯定不是恶心吧？
第7章
傅边流只打了一把，后面接了个电话，回来和俞暗说有点事先走了。
俞暗当时都想好这把跳哪儿了，听见傅边流的话下意识应了声，继而追问了句：
“那下次还一起打吗？”
傅边流那边几乎没有什么杂音，只有他的声音透过电流逐字逐句地扩散开来，像在俞暗耳朵边缘打上了一个小小的烙印。
他说“来”。
“以后我经常来。”傅边流笑着道。
俞暗看着直播间礼物榜最顶上的那个头像很快变黑消失，将心里那股淡淡的失落压了下去。
可以啊，俞暗，你现在都会得寸进尺了。
俞暗无奈地叹了口气，还真是，他现在都有种久旱逢甘霖，穷人乍富的意思了。
他后面又和水友排了不少局，一点钟下播，拿起手机点进了f 的个人资料。
f 的界面很简洁，一条动态也没有发过，个人简介后面跟着的是灰色的“无”，只有后面金色的vip 10在闪闪发光。
关注下方是一个孤零零的1，俞暗不用点进去也知道那是谁。
纵观下来，很难不给人一种这是个专门为DARK 开的账号的感觉。
俞暗整个人靠躺在宽大的电竞椅中，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歪着头垂眼盯着f的个人资料，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一声响，俞暗看到社交软件上有一条新消息——
“您关注的A更新了一条图文，快来看看吧～”
俞暗点进去，时间显示一分钟前，A发了一张图片，皓月当空，左下方能看到一截路灯的顶部，只配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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