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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条可以磕吗的弹幕是我发的，不好意思大家，我要吐了。”
——“在KK 面前骂人，太好笑了……”
——“众所周知，KK 当年1v10w ，这男的疯了吧在直播间骂人？”
四号大概察觉出来俞暗的态度，再结合直播间弹幕，最后半个字都没再敢说，直接跑了。
“这就走了？”小马过荷呵笑一声，“什么东西是个？”
她转头安慰三号：
“鱼鱼没事儿，不跟傻逼计较。”
俞暗也跟着“嗯”了一声：
“对，不跟傻逼计较。”
第4章
1.
这局他们三人最终倒在决赛圈边缘，在两队激战中被误伤全员阵亡。
俞暗退出去，按了下手腕，和两人说过再见，又排了几把水友。
他在等游戏的间隙给管理员发了个消息，让他把四号的ID 记下来，俞暗之前因为遇到嘴太脏的粉丝直播间被封，他不想再因为一点儿无关紧要的小事完成麻烦，能避则避。
等他下播已经是凌晨两点半，月亮被厚重的窗帘遮盖得严严实实，窗外黑夜里虫鸣聒噪，是他日复一日的生活。
“嘶”一声响，他把窗帘拉开，露出夜里高悬的月亮。
俞暗抬手拍了张照片，打开自己的社交软件，将照片po 了上去，随便配了几个字：
“日复一日。”
他曾在这个软件上发过很多动态，绝大多数是随手拍的照片，有的可能是心血来潮之时的念叨，有莫名其妙的风景图，也有的时候可能只有毫无意义的一个标点符号。
他只是在按部就班地经营着一个只有一个粉丝的账号，他和那个粉丝还是互关。
俞暗知道他是傅边流，但所幸，傅边流不知道这是他。
所以他可以在网络上享受着和傅边流微不足道的联系，作为一个全然的陌生人，参与到傅边流鲜为人知的生活中。
傅边流不需要知道这是他。
就像他看到傅边流和校花的高楼，也不会觉得很难过，人们对于不可能的事情总是得学着抱以宽慰的，这个道理，俞暗很早就学会了。
俞暗没有等到一个点赞的红点儿，握着手机沉沉睡了过去。
大二下期末周之后的假期漫长而无聊，俞暗室友几乎都是本地人，一到放假，各个群里消息都响得热闹。
俞暗睡到日上三竿，吃了个午饭，看见群里的艾特，回了句：
“哪个网吧？”
吴劲大帅哥：卧槽大哥你终于醒了，蓝咖，速来，今天人多。
俞暗把随手拿了顶鸭舌帽戴上，看见消息眉梢一挑，低头回道：
“半小时。”
川儿：等着您勒。
川儿：喝啥？哥给你买。
俞小鱼：随便，不要矿泉水，不要气泡的。
等俞暗退开包厢的门，里面的人齐齐望过来，他下意识顿了一下。
他们开的是大包，八人座的，现在位置几乎都满了。
吴劲头顶戴着粉色的电竞耳机，配上他粗犷的身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不协调，但吴劲显然乐在其中，朝俞暗比了个猫咪拳，夹着嗓子说：
“大哥您来啦？”
“别叫我哥，想吐，”俞暗面无表情把帽檐压低了点儿，走到仅剩的两个空位坐下，戴好耳机，启动游戏。
等待的间隙他抬头扫了眼，对上对面人的眼睛，邹凯朝他笑笑：
“大哥快带我一把。”
“这话说的，”俞暗没骨头似地靠在桌子上，朝邹凯抬了抬下巴，“哥带你飞。”
“喔～”
“哥带你飞！哈哈哈哈哈哈，俞暗你小子装起来了是吧？”
四周顿时一阵起哄声，俞暗倒是没半点儿不好意思，也跟着笑，宽大的外套下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有人推门而进，俞暗还保持着脸上的笑意，扭头一看，整个人瞬间呆住了。
傅边流平静的视线对上俞暗的目光，从他向上弯起的嘴角轻轻一扫，最后停在俞暗撑着电竞椅扶手修长白皙的指尖上。
俞暗的衣服很大，松松套在他身上，袖口掩住大半手背，傅边流于是只能看见那点儿泛红的指背。
俞暗在陡然上升的心跳声中伸出手，接过傅边流递过来的饮料。
冰凉的，带着凝结水汽的椰汁，有水珠顺着傅边流手心滑下，在俞暗指节留下一点儿水痕。
不是矿泉水，没有气泡。
俞暗却莫名觉得心里跟碳酸饮料开了闸似的，气泡一股脑地往上冒出来。
傅边流看俞暗明明是面对自己的，可一双眼睛偏偏压在帽檐底下，不让别人看见，只能听见他开口：
“谢——”
“又要说谢谢？”傅边流把袋子递给一边的赵启川，在俞暗一旁的空位坐下，偏过头笑了笑，声音不大地说，“俞暗，你一直这么客气吗？”
他说完顿了顿，没有等俞暗回答，继续开口，是有些恍然的语气：
“还是说，因为我们真的很不熟？”
俞暗扣住拉环的手指倏然停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侧头看向傅边流，两个人离得近，所以傅边流可以透过帽檐，看见那双隐在下面的眼睛，黑白分明的，装着满满一个自己：
“那怎么办？”
傅边流听见他说。
“要不要变得熟一点儿？”
俞暗看向傅边流，问了这么一句。
傅边流转过头，正视屏幕，手指点击鼠标，声音混在清脆的点击声中，喉结微动：
“好啊。”
他的眉眼映着电脑投射的光，冰冷，无机质，让他看起来和论坛里那些迷妹的发言说的一样，很不近人情，可语气却是轻快的，也许还有一点儿紧张，可他们谁都没听不出来。
只有对面的邹凯语气不明地笑了声，继而大声吼了句：
“兄弟们上号！”
他们八个人，数量太多，所以分成了两队随机双排，俞暗当仁不让成为香饽饽，谁都想跟着他抱一抱大腿，其实他们之中有的技术也不差，但遇到这种起哄的时候当然有一个算一个，到最后莫名变成了俞暗七选三。
这可把俞暗愁坏了。
他嘶了一声，先打好预防针：
“选了谁，其他几个不会打我吧？”
“说不好，”赵启川就差把“你敢不选我试试”写在脸上了，目光盯着俞暗，“你选了再说。”
俞暗扫了一圈众人，几乎所有人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包括就在隔壁的傅边流。
这人也环抱着双臂，倚在电竞椅中眉眼淡淡地注视着自己。
俞暗当即在心里“啧”了一声，嘴比脑子快地说了句：
“傅边流吧。”
“谁？！”301宿舍集体怒了，吴劲拍案而起，“俞小鱼你胳膊肘往外拐？”
俞暗又补一句：
“谁技术最不好我带谁。”
吴劲又悻悻坐下了。
怎么说呢，在绝对的实力证明机会前，有的东西也可以不要。
他可以不和俞暗双排，但他不能承认自己菜。
倒是傅边流毫无负担地“嗯”了一声：
“我很菜的。”
他转头朝俞暗弯了弯眼睛，姿态懒散而从容：
“麻烦小俞神多带带我。”
俞暗：
“……”
伶牙俐齿的俞暗一时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良久，他才在匹配的过程中反驳了一句：
“没说你菜，这不是为了曲线救国吗？”
傅边流把耳机取下，转头看向他：
“嗯？”
“不是说要变得熟一点儿吗？”
小俞神的语气还是很淡定，只是压在耳机底下的耳垂红成一片，眼睛不自在地落在面前的屏幕上，盯着傅边流的那个ID ffffaaaan 好一会儿，尾音上扬，道：
“给创造机会呢，要不要？”
傅边流轻笑了声，声音故意压着，像是怕别人听见似的，声线磁沉，让俞暗无端联想到家里那把大提琴，拥有最好的让人沉浸其中的听觉体验。
傅边流说：
“那就谢谢小俞神了。”
妈的，这么一句正经的话，怎么让傅边流说出来就显得不正经呢？
俞暗咳了一声，拿起椰汁凑着吸管喝了一口，让凉意浸透自己蓬勃热烈的心跳，含糊不清地回了句：
“没事儿。”
“哥罩你。”
2.
俞暗是知道傅边流游戏打得不太好的，源于很久以前的一次开黑。
那时候他们刚上大学，一到周末一群男生就要约着出去打几把，赵启川和邹凯关系不错，当时两个宿舍的人几乎都出来了，只有傅边流没来。
俞暗当时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是邹凯回的他，说是傅边流进了实验室，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技术挺烂的，就不拖其他人后腿了。
后半句是傅边流的原话。
其他人听完也觉得正常，大神嘛，保送进来的，忙点儿也正常，至于技术到底好不好，谁知道是不是场面话呢？
他们后面也偶尔出来，但傅边流的的确确一次也没出来过。
俞暗刚开始还会心里期待一下，后来就慢慢地学会压低心里那点儿微乎其微的期冀了。
毕竟希望落空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今天却打了俞暗一个措手不及，他偶尔转头，能看见傅边流流畅深邃的侧脸，像是造物主的精心之作，每一处都让他心动，他想问傅边流一句你今天为什么会来？
但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俞暗是知道的，贪心不足蛇吞象，傅边流会来，可能是恰好有空了，也可能是被室友叫来的，还可能是对游戏生出了点儿兴趣。
总之不可能是因为他。
俞暗压下心底思绪，打开地图标了个点。
“跳这里。”
隔得老远的吴劲和赵启川跑过来扫了眼，然后“啊”地吼了一声：
“卧槽，真撞了啊！”
另外几个人也各自跑到其他人电脑前打探情况，结果哀声四起：
“怎么撞一起了啊？！”
“我去这把搞毛线？川儿看俞暗他们跳哪儿，我们绕开跳！”
“他们打野呢，绕个屁，我们直接刚！”
“还是绕一下吧。”
……
俞暗落地捡枪，他们跳得偏，没多少物资，俞暗拿了把uzi ，看见地上还有一把大菠萝，正想问傅边流要不要，但周围太吵，他只好一把推开赵启川：
“别烦人，自己打。”
然后扭头对傅边流说：
“大菠萝，要不要？”
傅边流身上只有一个背包，他迟疑了一下，跑到俞暗所在的位置，问他：
“你不用？”
“你拿。”
傅边流蹲在地上，但没有动作，还是说：
“我拿着可能没用，你喜欢用那个，我拿另一把就行。”
“我有uzi ，不要大菠萝，”俞暗让他捡起来，想了想又补了句，“uzi 比大菠萝好用的，我喜欢uzi 。”
傅边流隔了两秒把枪捡起来了。
剩下邹凯露出半边耳朵，摇了摇头，叹一口气：
“第一次听说uzi 比大菠萝好用。”
俞暗知道傅边流玩儿得不太好，但没想到这么的……不太好。
两个人在进圈路上好几次遇到敌人，俞暗和敌人都打了几波了，傅边流还在转视角：
“哪里？”
俞暗残血一边打急救包一边退到对面视线死角：
“东南106，石头后面。”
傅边流语气倒是很平静，只是人物看起来太傻太僵硬，站在窗口愣了半天，一枪没打出去，被对面狙了个半血。
俞暗骤然瞪大眼睛：
“退后，别站那儿。”
傅边流“嗯”了一声，在原地“噌”地蹲下了。
一时俞暗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夸他反应快。
好歹两个人一路磕磕碰碰进了圈，结果正好遇上赵启川和吴劲，这两人是算好的，专门等在这里堵他们。
私人恩怨局，俞暗和傅边流坐着一辆小汽车，伸出窗就是一阵扫射，枪法很准，吴劲血条骤降，连忙跳下桥找掩体蹲下打药。
赵启川则算好时间，在车过来之前封烟，目标明确，直接打爆了俞暗的二级头。
“先别出来，”俞暗扔了好几颗烟雾弹，半蹲着打药，当作肉体盾牌挡在傅边流前面，吴劲一眼看穿，顿时忿忿道：
“丫的以前俞暗你没这么护过我们？”
“见色忘友是吧？”
吴劲是典型的一根筋，想到什么说什么，俞暗明明知道他这是开玩笑，却还是没忍住心虚了一瞬。
然后一个没注意，远处山头传来很轻的一声响，俞暗被爆头，击倒在地。
赵启川和吴劲立刻笑起来，趁火打劫什么的他们最爱干了，当即冲过来顶着山头的敌人把俞暗补了，剩下一个傅边流，随便打都行。
傅边流刚把烟雾弹扔出去，还没来得及往俞暗那边赶，俞暗就淘汰了，更何况还有对面半血的两个人，大概率也得阵亡。
俞暗秒摘下耳机，滑着椅子到傅边流旁边，盯着他的屏幕，长指一点：
“他在这里。”
傅边流在一片烟雾之中，完全看不见人，但俞暗说了，他就毫不犹豫开枪，对准那个方向扫射，大菠萝在此刻派上用场，几十发子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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