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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忠(古代架空)——广木非青

时间:2024-07-16 11:08:26  作者:广木非青
  他已经记不清当时的状况,只能记得当初的屈辱与愤怒,唯一清晰的画面,就是手中用来清理马厩的钉耙,深深没入了五皇子的头颅,带着马厩里的干草,和粪便。
  还有马厩里,薛仲元含泪的双眼。
  当时是推了谁给他顶罪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薛仲元计划缜密,就连父皇明知事有蹊跷,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但父皇不允许自己被蒙蔽,那一年,父皇给他喂下了上弦丹,没有将第一周期的解药给他,企图用痛苦让他屈服,说出真相。
  是薛仲元陪着他,度过了毒发的一夜,用缱绻与缠绵,盖过骨虫蚀骨的疼痛。
  他忍过了上弦丹的毒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凭借惊人的毅力,走进了父皇的视野,作为唯一一个被种下上弦丹的皇子,成为了父皇信任又趁手的左膀右臂,慢慢崭露头角。
  薛仲元一直陪伴在侧,陪他建功立业,助他残害手足,看他夺位登基。做他杀人的刀剑,做他擦血的抹布,也做他无名无份的妻子。
  可当他兴奋地拿着立男后的圣旨,找到薛仲元时,满腔爱意却被泼了冷水。
  “陛下,娘娘选中臣做您伴读时,给予臣的唯一使命,就是助您继承大统。”
  剩下的话,薛仲元没有再说,但他们都懂了。如今薛仲元的使命已经完成,陆弘该放他去做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陆弘心痛,赏了薛仲元财宝和府院,却此生不允许他出京。
  薛仲元娶妻的那一年,他立了王皇后。
  薛仲元得子的那一年,他立了民间医女为昭贵妃。
  薛仲元与贤妻的美名愈盛,他与昭贵妃的恩爱传奇就传播愈广。
  直到昭贵妃产下陆棠鸢的那一年,薛仲元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惹来陆弘不甘。
  在心里、在梦里一次次质问,怎么不斗了,怎么不来明枪暗箭走一遭了,难道你放下了吗?
  你怎么能放下!
  此后多年,陆弘都在焦急寻找还有什么能够让薛仲元给出一些回馈,昭贵妃再度有孕的那一年,探子终于报来让他欣喜若狂的消息。
  薛仲元遣散了府中下人,将万贯家财赠予妻子后休妻。
  时隔多年,两人终于又坐在一起,掏心窝子地说了一次话。
  “陛下,你敢说我那天说要离开的时候,你没有庆幸吗?”
  陆弘不解,“朕有何可庆幸?”
  “那时陛下刚刚登基,地位不稳,封妃立后是你最好稳固前朝的办法,我在,陛下反而束手束脚吧?”
  陆弘苦笑,“仲元,你可知那日朕手里的圣旨,是要立你为后。”
  那时的薛仲元,以为权势和利益,在陆弘心中更重要。
  那时的陆弘,以为薛仲元的乖顺承受都是母妃的命令,以为薛仲元一直将自己的宠爱视为屈辱。
  那日谈话之后,薛仲元自宫谢罪,从此断了男女之爱,常伴陆弘身侧,昭贵妃的第二个孩子,也意外胎死腹中。
  再后来,薛仲元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掉了某位皇子,从平民薛氏,变成了陆启正。
  听完一切的陆棠鸢几乎要跌坐在地,原来不只是他,母妃也是这场闹剧里的丑角,一个天真纯情的医女,以为遇见了真命天子,最后却发现,自己只是丈夫和别的男人赌气的工具。
  她得到的一切偏爱和特权,从不是来源于爱。
  “仲元很傻,他总怕朕与你母妃真有情,总怕朕真的会听见那虚无缥缈的天意,叫你继承皇位,那么百年之后与朕的名字写在一处的,会是你的母妃。”陆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很无奈,“仲元不愿意,他不喜欢你母妃,也不喜欢你。”
  “所以朕把你们都交给仲元处置,仲元觉得你们的存在叫他煎熬了许多年,他也要设一个棋局,煎熬你们许多年。”陆弘点点头,“朕应下了,先将启正保护起来,看你们鹬蚌相争。”
  陆棠鸢感觉自己浑身的精神都被抽走了,他往前踉跄了几步,抓住阿枭的手腕,勉强支撑身形。
  他竟然被一个太监给安排了人生,被耍得团团转,竟然只是因为一个阉人“不高兴”,他这一生竟成了别人消遣的玩物。
  他出生入死赴前线,平匪寇,是在为薛仲元的孩子做嫁衣,他与陆临川斗得你死我活,失了本心和尊严,也不过是给各方势力假象,让太监的孩子安然隐匿。
  怪不得他总觉得那段时间诸事不顺,兽王惨死,得到阿枭后, 却非要阿枭在正式比赛前参与斗虎,好不容易躲过这一劫,昭贵妃又东窗事发,准备不齐全的情况下,又要他出战北疆。
  “所以是您觉得时机已到,觉得我该退场了,才给了我这一次次的磨难?”
  陆弘摇摇头,不是否认,而是感叹。
  他端起烛台凑近面前的阿枭,阿枭立即将陆棠鸢护得更紧,嗓子里含着低吼,时隔多日 少有地露出了野兽护食的状态。
  “大崇是朕的大崇,朕可以放任天象将你捧成神,也可以让你跌落神坛。”陆弘端详着阿枭,“要不是你身侧有了这头野兽,你的跌落会比现在更自然,更天衣无缝。”
  “他的出现让朕有一瞬间怀疑,真的有上天助你,但后来朕才知道,朕尊贵的棠儿,竟然已经被朕逼到以色留人。”
  “朕安插在你宫里的眼线,总是将任何事都传达的绘声绘色,从你自弃到委身一个畜生,你就已经变得低贱,不配为王了。”
  陆弘脸上的温柔终于有了些破绽,因为阿枭的存在让他不再游刃有余,“傅枭,他只是为了权力,从来没有真心,朕愿意原谅你的罪过,只要你愿意放下戒备,为大崇效力,朕可以赐你成千上万个男妻,像他的,比他更美的,比比皆是。”
  陆棠鸢将阿枭的衣袖抓得更紧,这是他唯一的王牌,绝不能被策反。
  他正动着脑筋,想着措辞,稳固阿枭的忠心。阿枭却比他先一步开口,“我只要他。”
  复又在陆弘心上戳刀子,“背叛和分开都是因为不爱,我绝不会让殿下只身赴险,你却叫薛仲元在我刀下送死,装什么情深。”
  陆弘脸上的表情更狰狞了,陆棠鸢心里情爱的分量太低,他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到,能让陆弘露出破绽的,竟然是“爱”这种酸牙的字眼。
  陆弘从方才就一直平淡和煦的语气,终于有了变化,“朕怎会舍得他死!”
  他指着自己胸口的腐烂,“仲元忠心,他说与其在我死后无能的殉死,不如为我做一最后一件事,这是你一个畜生永远都懂不了的大义!”
  上弦丹的缘故,他已命不久矣,是时候传位于陆启正,才如此急切地一步步置陆棠鸢于死地。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意识到再交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只会让自己丑态毕露,叹了口气,冲着黑暗回头道:“启正,掌灯吧。”
  话音落,陆棠鸢才明白了父皇为何如此淡然地面对他和阿枭,也明白了为何从进入大殿开始,阿枭就一直紧绷神经。
  一瞬间,大殿灯火通明,陆启正从侧殿走来,无数黑衣夜行人也从陆棠鸢从不知道的机关门里涌出,甚至高耸的房梁上,都跃下三十余影卫,直接将他与阿枭层层包围。
  听这些人跃下时的声音,陆棠鸢就知道自己刚才为何没有丝毫察觉,这三十余人里面,拎任何一个出来,都要比他更强。
  皇帝,终归还是皇帝。
  “九哥,自裁好过万箭穿心,启正从来不愿手足相残,不如九哥自便?”
  开口的是站在龙椅一侧的陆启正。
  陆棠鸢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他这样心思缜密的人,都对这张脸感到陌生,足见父皇的用心良苦。
  两相对比,父皇曾经给他的保护,被他视若珍宝的偏爱,原来什么都不是。
  他环顾这一屋防备,冷哼一声,“父皇以为,这些人就能敌得过阿枭吗?”
 
 
第48章 银针
  阿枭后退一步,矮身揽住陆棠鸢的膝弯,让他坐在自己的小臂上,“殿下抱紧我!”
  身后的大殿门已闭合,狭小的空间里,处于包围之中就等同自寻死路,阿枭迅速判断形式,踩着身前不知名影卫的刀背、头颅借力,飞上殿上大梁,将战场上移。
  有了房梁借力,宛如置身他最自在的野林,臂弯里抱着陆棠鸢也不觉负担,反而动力满满。
  陆棠鸢的后背还在流血,“放我下来,我要亲手杀了他。”
  阿枭不依,依旧紧紧环着他的小腿,躲避攻击的同时,将弯刀都使成了回旋飞镖,一心护着陆棠鸢。
  陆棠鸢深深叹了口气,就算他已被贬为庶民,那他从前在这些影卫的眼里也是首领和九殿下,现在让外人看着他同一个低贱的畜生搂搂抱抱,他总归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心里憋了太多委屈和怨恨,谁招惹他,他就要撒在谁身上,他皱眉质问阿枭:“你不是纳闷我为何非要回来?我回来就是为了杀他,你不让我动手作甚?抽什么风了!”
  他现在坐在阿枭的胳膊上,上半身没有着力点,换做他全盛时期,靠腰部力量勉强,也能拔剑做些格挡,可现在他后背满是刀剑之伤,鲜血淋漓,被固住小腿之后,除了抱着阿枭的脖子倚着靠着,别无他法。
  阿枭委屈,“反正他已经开始烂掉了,早晚都要死掉的,殿下后背还在流血,阿枭先带殿下离开不行吗?”
  陆棠鸢直想翻白眼,他知道阿枭总是固执的,有自己的一套,除非他献媚示弱,别的套路都不好用。
  父皇方才指责他低贱下作,与兽共“舞”,言语情态里的嫌弃和鄙夷还历历在目,他不想在父皇面前败下阵来,做不出示弱的动作。
  下意识去看父皇的方向,却意外发现他眼神复杂绝不只鄙夷。
  陆棠鸢忽然就懂了。
  薛仲元已死,父皇终是没能与所爱终成眷属,母妃与他的存在,始终是夹在父皇与薛仲元之间的一根刺,而阿枭对他的无条件保护,更是深深刺痛着父皇作为天子的自尊。
  阿枭无疑是低贱的、蠢笨的、孤立无援的,可是阿枭能够护住自己的爱人,能够抱着温热的躯体。
  而父皇身为九五至尊,出身高贵,天资聪颖,手下更是能呼唤千军万马,却从始至终都护不住自己的爱人。
  自幼时起,父皇的爱人便为他化身刀剑,替他遮风挡雨,最终也没能落个好下场,如今身首异处,腐化于异乡。
  而陆棠鸢这个一直隔阂于他和爱人之间的孽种,却什么都有。
  于是陆棠鸢与阿枭越亲密,越默契,就越能刺痛陆弘。
  陆棠鸢深呼吸一口,压下自己翻涌的脾气,侧头靠在阿枭的肩上,“乖,忍一忍,你的血液里还有神药残留,让我咬一口,我就能恢复伤口与你并肩。”
  感受到陆棠鸢温热的鼻息和嘴唇若有若无的触碰,阿枭红着脸斩下了三名影卫的头颅,“可是…你不是说…”
  神药过量的副作用,不该是殿下最想规避的吗?
  但阿枭没有说下去,不是他害羞,是他不想浇灭殿下突然的冲动,又能治好殿下的伤,又能让他尝到甜头,何乐而不为。
  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眼珠转得滴溜溜,叫陆棠鸢在这样危机的时候都笑了出来,“我有分寸,就算又饮多了,你再救我,嗯?”
  陆棠鸢伪装了二十几年,什么面貌都能信手拈来,他有心扮柔情,自然是游刃有余,既让陆弘气愤,又叫阿枭打起精神。
  他探出舌头润过阿枭侧颈崩起的青筋,一口咬上去,尖利的虎牙磋磨着阿枭的皮肉,他们贴得紧,他能感受到阿枭急速的心跳,也能感知,这绝非来源于疼痛和恐惧,阿枭正兴奋于他的依赖与靠近,尤其是血液相融带来的感官刺激。
  滚热的血珠入喉,背后的血肉弥合滋长,周身都是黑衣影卫,每一个人都露出敌意,他们蒙着面,只露一双眼睛,于是眼睛里传达出来的情绪更加明显。
  有人不解,有人作呕,有人揶揄,也有人触动着,握不紧手里的刀。
  有什么关系呢,今日,殿内所有人都会是阿枭的刀下亡魂,无论他们心里如何评判,都不会再有人知道,他今日对阿枭做了怎样的矫揉情态。
  阿枭依旧抱着他,杀光了一批又一批从暗门里涌出的敌人,等他后背的伤痛消散在神药的药性里,才将他放下怀抱。
  他一刻不等,朝着陆弘所在的龙椅跃下,刺去。
  阿枭与他背对背,扫清他身后的障碍,而面前的陆弘,立即被陆启正上前护住。
  他的剑是宋大叔用百年一遇的上等玄铁锻造,他用出全力,足以将陆启正的剑削断,陆启正常年在宫中唯唯诺诺,哪里敌得过他身经百战。
  不用阿枭帮衬,他很快占据上风,眼神死死盯住被藏在身后的陆弘。
  陆弘也不躲闪眼神,两相交锋,曾经好似忘年交的父子,在对方眼里都看到了陌生,他们的父慈子孝得益于两个人的共同伪装,又怎会没有崩裂的一天呢。
  他与陆启正的残剑相抵,“十一弟,我不是来夺你太子之位的,我只想杀了你身后这个毁我一生的恶人,他会算计我,就也会算计你!今日我们合力杀了他,你做皇帝,我云游四方此生不入京城,不好吗?”
  他试图从心理上动摇陆启正,谁料陆启正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胎,“九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是皇帝,是父亲,你怎可以杀他!”
  “还真是一条好狗。”陆棠鸢嗤笑,“不杀了你,你绝不让开?”
  陆启正左手护住右腕,分明死局已定,却仍坚守,“九哥,弑父杀君是要遭天谴的!”
  陆棠鸢更觉可笑,“那抛妻弃子为何可以安然无恙?”
  “他杀妻,杀子,杀手足,一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就可以泯灭他所有的罪过吗?”陆棠鸢再压进一步,在言语吸引陆启正注意的同时,找机会动用自己手指上的暗器。
  “十一弟,他与你并不是血脉相连啊!与你血脉相连的父亲是薛仲元,是被他害成阉人,害成死人的薛仲元!”
  他并不指望自己的三言两语能真的策反陆启正,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范。
  他只求分散陆启正的注意,埋下他们“父子”之间嫌隙的种子。
  可他没想到的是,陆启正没有听进去,陆弘却已然开始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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