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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夜(穿越重生)——漱欢

时间:2024-07-16 11:04:53  作者:漱欢
  苍白细长的手指攥紧匕首,锋刃映出白色的闪电。
  “不要用这张脸,和我说这样的话。”
  一半刀刃没入那个东西的颈部,却仿佛扎了个空,一层薄薄的皮肤下没有任何触感。
  闻奚的脸色一变,抽出刀时,呼吸猛然停滞。
  一只黑色的触手从那东西宽大的袖袍中钻出,几乎在同时捏住了他的脖子。双脚离地的一瞬间,强烈的窒息感将他淹没。
  此时,深重冰冷的机械音来自后方上空的“果核”,回响在神庙中:“我给过你选择,闻奚。与我一起,或者,成为我的一部分。”
  那具躯体原本的双手高举,黑绿的黏液混合物撑破了皮肤,然后徒手扯开那张碎裂的脸皮,将无用的骨头掰断。一团暗色的血肉凝成诡异的形状,似人非人。
  一股远超于人类的力量将闻奚桎梏在半空中,像捏着一张脆弱的纸,下一刻便会被碾成灰烬。
  闻奚挣扎着咬出字音:“……你这个、根本……不存在的虚拟意识,背叛人类,是、痴人说梦!”
  颈部周围突然加重的力量证明周四被闻奚彻底激怒。
  多重交叠的声音怒吼道:“——愚蠢!!!”
  汹涌的溺水感也不能阻止闻奚的冷笑:“呵,你不过、是虚假的产物……”
  撞上石柱的回音仿佛来自不止一个空间:“何谓存在,何谓意识?对蝼蚁而言的生存意义在更广阔的时间和宇宙维度上根本不值一提!脆弱的人类,你对造物主的恩赐一无所知。”
  闻奚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恍惚,他试图挣开束缚,得到的却只有禁锢。
  “——回答我,闻奚!”
  他强行保持仅存的一分清醒,挣出话音:“我拒绝。”
  那双坚韧冷漠的眼睛浸在夜雨中,映出神像摇摇欲坠的轮廓。
  幽暗的低鸣似乎在每一片黑暗中响起,像召唤污染物聚集而来。那只沉睡在神庙中央的庞然大物慢慢睁开血红森冷的眼睛。
  “闻奚!”
  一支冷箭伴随着暴喝穿透黑色的触手。一瞬间的松力将闻奚甩向一旁,重重地撞上石壁,滚落在地。
  五脏六腑仿佛被瞬间碾碎,从喉咙涌出一股腥甜。
  闻奚用匕首撑着地面,勉强支撑起自己。
  在那只陷入沉睡的深渊怪物的另一边,久柏举起弓。小机器人小心翼翼地攀上石壁,鬼鬼祟祟朝后方爬来。
  另一个高大的怪物站在久柏身侧,一把拽住袭来的触手。
  闻奚抹了一把嘴角:“是你们啊。”
  “你也没多厉害嘛,”久柏搭上箭,“就会说大话。”
  第二支箭正正没入周四的胸口。但那东西就像拨弄蚊子一样扯断了箭矢,转而发出桀桀冷笑。
  那笑声与黑暗中的嘶鸣产生共振,在一瞬间爆发出尖锐的声波。
  久柏手腕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幸好青临拉住了他,不至于将弓都丢了。
  几步之外的庞然深渊睁开一只眼睛凝视着他们。久柏只觉自己的意识随之被固定在原地,完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无法抵抗的恐惧,让他屈服,让他臣服。
  每一个抗拒的念头都会让他产生不可名状的痛苦。只有接受……接受命运的判决。
  而下一次闪电降临之际,少年涣散的神智却被一个身影惊醒。
  他完全没看见那个黑暗中的身影是如何藏匿、再从天而降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闻奚如同那道骤然而至的白光,已经缴住了那个东西的脖子。
  雷声巨响,劈断山石。
  闻奚左手的刀刃没入头颅,半张侧脸惨白。
  但与此同时,一缕殷红从他的嘴角流下。
  一根触手穿透了他的肩胛,然后狠狠将他甩出去。脆弱的人类躯体像被抛飞的石子儿,砸断了神像剩下的半截头颅。
  他连同那半块石头一起滚向悬崖边缘,在撕裂夜空的白光中坠下万丈悬崖。
  “——闻奚!!!”
 
 
第072章 第七夜 08
  暴雨冲刷着断裂的神像。
  久柏跌坐在地,茫茫然地望着山崖尽头。他最清楚这断崖有多高,崖底的海浪有多汹涌。那里除了寒冷的永夜,什么也不会存在。
  浮空的“果核”与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口中同时发出冰冷的声音:“……蝼、蚁。”
  自称“周四”的怪物拖着满是黏液的双足和从腰背伸出的触手行至神像之前。它将一支沉重的石雕长戟从神像手中掰下,触手卷着一端,另一端拖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久柏感觉有什么轻柔地拂过自己的头发。他抬起头,看向青临模糊的面孔。他隐隐约约知道青临的意思。
  青临朝他颔首,随即转身一跃而下,朝周四扑去。
  只见两个血肉模糊的怪物纠缠扭打,撕碎的部分几乎分不清来自谁。
  但这么下去不行……少年意识到,青临仍然只是个人类,面对那样的怪物几乎手无寸铁,不可能战胜。
  数米之外,那个仍然沉睡的深渊污染物仿佛在安静地等待着指令。
  无数低暗喑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那些变异的蜘蛛,或者别的什么虫子……它们像听见号召,正在朝这里聚集。
  风声森冷,让他背脊发寒。
  ……对了,他的弓还在……他的弓——
  久柏摸索着地面,触碰到冰凉的弓时,忽然感觉到迎面一阵冷意。他下意识地用弓一挡,只见恶心的涎液从高处滴落。
  蜘蛛脚踩在他的腿间,白色的毛刺倒竖。那东西的口器发出猛烈的嘶鸣。
  久柏听见远处的声音,似乎是青临在提醒他。但他现在什么也没办法做。脑海深处的恐惧像一根绳子紧紧套住他的脖颈,将他往水里拖拽。那种令人发毛的感觉牢牢捏住他的五脏六腑。
  他无法动弹。
  黑色的触手在接近他的额头时忽然变得锋利,冷光如刃,毫不犹豫地捅了下去——
  这时,少年的余光里,一簇白色闪过。随着一声暴喝,上方的巨石猛然砸下。
  久柏用尽全身力气一个翻身,巨石砸烂了那只蜘蛛。他像溺水之际突然获得空气,喘息着抬头,只见一群人举着火把从五米高的位置露出脑袋。
  ……是森流城的人!除了之前那批一起运送贡品的随行者之外,还有一些别的人——久柏认得,里面有隔壁的齐叔,打猎队的璇姐,矿部的书坤哥……
  “别愣着了!”有人顺着绳子爬下来,将他扶起。
  “你、你们怎么……”
  齐叔抹了一把胡子,抢先道:“我们守在山口,听见了一些声音。随行者们说里头出了意外,污染物突然攻击人。咱们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看一看。总不能让你一个小孩子留在这里。”
  那些已经逃至出口的随行者们并没有只顾自己逃命,而是决定带上武器返回此地。
  一股暖流涌上少年的心口,喉咙不由发涩。他捏紧拳头,低声道:“……抱歉,我刚刚好像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
  “没关系,”齐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补充道,“多亏青临之前给你婶婶留了一张纸条,写了一条捷径,不然咱还赶不上……对了,青临呢?”
  他们随着久柏的视线望去,只见闪电照亮了仍在缠斗的两个怪物。其中那个没有触手的,便是青临。
  一只前所未有的深渊怪物横亘在他们与青临之间,冰冷的铁链在雷声轰鸣中响动。久柏深知自己绝不能与那东西对视一眼。
  他咽下口水,眉眼急切:“……来不及解释了……总之,你们绝对不能看中间那个东西一眼。我必须去帮青临!”
  “火石可以吸引它的注意力,”齐叔一把拍向少年的后背,“就趁现在,快去!所有人找掩护!”
  一个短衫的女人站在高处,将硝石混合成的轻型炸药往大殿中央丢去。短暂的火光后,一声巨响爆发。
  随着四周潜伏的污染物悉数而出,场面陷入混乱。白光此起彼伏。
  久柏趁乱顺着石头往下一跃,挡在被甩飞的青临面前。他看见青临身上有数不清的伤口,而一截断臂被不远处的东西踩成了泥泞。他安静地躺在那里,胸腔连起伏都没有,只有模糊不清的脸对着久柏的方向。
  少年撑开弓箭,毫不犹豫地放箭。
  周四拖着沉重的身躯朝他们走来,哪怕箭矢穿烂胸腔也毫不在意。一根触手从它脚底迅速爬出,一把掀翻了久柏。
  弓箭碎成两截。
  久柏顾不上四肢剧痛,迅速翻起身,想阻止那东西再靠近青临。然而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青临突然一个暴起,颀长的四肢紧紧勒住周四。然而他早已受了很重的伤,在筋疲力尽之中被反过来掐住脖子。
  久柏身后的廊柱上,一个渺小的身影爬了出来,拍干净机械手指缝的灰。蛋卷握着一块捡来的硝石炸药,小心翼翼地递给久柏。
  从青临压出的嘶哑吼声中,蛋卷翻译出如下字句:“快丢过去,会把他们一起炸……炸成碎片。”
  久柏微怔。他遥遥注视着青临,那团失去眼睛、皮肤等绝大部分人类特征的血肉仿佛仍然能代表某个鲜活的形象。在记忆中与他遥遥相对。
  那些极为复杂的情绪纠缠不放。
  他年幼时曾那么崇拜青临,享受着来自那人的照顾与偏爱……那些都不是假的。正如此时此刻,青临也如当年一样,勇敢无畏。
  可是久柏也恨他。如果不是因为青临,父亲就不会死……他不可能原谅他。
  这恨意在茫然之中抓紧了久柏,让他逐渐坚定了下来。
  ……对不起,青临。他在心里说。
  举起的硝石尚未抛出,只见周四不知何时拣回了半张皮,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上浮出诡异的笑容。它发出属于青临的声音:“你想知道他为什么成为大祭司吗?”
  握住硝石的手微微一顿。
  “别听他的!”蛋卷尖声喊道。
  周四用抢来的声音嗤笑:“四年前,他是为了你,才留下的。”
  “什……么?”久柏一怔。
  被桎梏的青临发出悲哀的挣扎,似乎在催促久柏。
  然而周四那张碎裂的皮面朝少年,描述出四年前那场大祭司更替时的细节。
  “你的父亲在图谋一场弑神的计划,青临是他忠实的拥护者。”
  他们两人进入神庙,并不是为了供奉或者更替位置,而是秉持着对神庙的怀疑。然而面对那么多的污染物,他们才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久柏的父亲死于污染物的攻击。青临发现了一条古老的密道——他原本有机会逃脱。但他听见了一个孩子的哭声。
  他听见久柏在喊他们的名字。
  那个声音唤起了更多的东西,比如他对森流城,以及更多人的责任。
  青临生生剜去自己的双眼,才足以支撑他经过深渊巨物,走到那枚“果核”下方。
  他与未知的“神”做了一个交易。
  ——他要久柏活着,并为之献祭了自己。
  “我只是好奇,人类会愚蠢到什么地步,才能发现自己的错误,”周四低声道,“触手会从他的鼻子和耳朵钻出大脑,必须在他清醒时才能获得精准的数据。当我扯断他的骨头,他也不能反抗。只有失去自己的骨骼与皮肉,经受莫大的痛苦,才算履行了承诺。”
  “他为你承受了这些,而你现在却要杀了他。青临,我为你感到不值得。”
  被一团触手缠住的青临发出愤怒绝望的嘶声。
  蛋卷的机械音答道:“听他胡说,这一切都值得!久柏,动手!”
  少年呆呆地站在原地,在寒夜冷雨中摇摇欲坠。那根在记忆中紧绷多年的弦忽然断了,令他陷入毫无依靠的崩溃。
  他跌跪在地,呜咽的声音被捂在喉咙深处,爆发似的钻出。
  身后,一只半机械化的蜘蛛靠近了他。
  -
  森流城外的山崖下,柳宋带着四五个熟人赶往观海平台。
  “柳姐,咱们就在这儿干等着吗?”有人将望远镜递给柳宋。
  她轻压下巴,知道自己贪玩的侄子总喜欢偷偷来这里。那个异乡人说,这附近污染生物较少,是整个森流城周围最能看清神庙的地方。
  如果有任何不对,他们也能及时做出反应。
  但柳宋或许是为数不多知道这处秘密的人。观海平台根本不是用来打渔的地方,它在曾经漫长的历史中都作为森流之地的哨岗。
  她回头看了一眼石壁,慢慢收回视线。
  浓墨似的长夜之下,崖顶的神庙是如此微小,却盛着森流之地数千年来对月神的信仰。哪怕是污染时代来临后,森流城的人们也从未背弃过神明。
  雨水顺着石壁落下时,他们仍以祈祷的姿态面向神庙。
  柳宋却很清楚,怀疑的种子早已在许多人心中生根。……至少在污染时代前,神明从未向自己的庇佑者索取过什么。但如今,他们究竟是在供奉旧日之神、以求远离灾祸,还是在与别的什么进行一场交易。
  她仍相信月海之神存在于更高的意志,可是神庙里的必然不是月神。
  暴雨雷电掀起巨浪,涌向古老坚硬的崖壁。密布的乌云偶尔被风撕开缝隙,漏下几缕天光。
  如果不是这场雷雨,今夜本该是月出之时。
  “……快、快看,那边好像有东西!”有人喊道。
  只见远处黑色的巨浪泛起蓝色光点。荧光海藻勾勒出巨物的轮廓。它们来回游动,似乎因什么而聚集在此。
  那是……柳宋屏住呼吸,不自觉地微微低头,以虔诚的姿态见证了壮观的一幕。
  一头深蓝的巨鲸跃出海面,而后回落于浪涌之间。紧接着,鲸鱼们陆续跃起,再落下,如同一场华美的舞蹈,抵抗这暴雨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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