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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鸟难囚/暗目欲明(近代现代)——土豆烧鸡腿

时间:2024-07-16 10:53:34  作者:土豆烧鸡腿
  因为光太亮,即使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眼前一团团五彩的光晕,他身上的疹子还没消退,一阵阵钻心的痒意爬过神经浮至皮肉,让人忍不住想去挠。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海鲜过敏是七岁那年,后来就再也没吃过海鲜一类的东西,或者说,也没什么机会去吃。一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吃什么都不能自己做决定的地步了。
  座椅有些轻微的震动,李闻虞睁了下眼睛,发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年。那人正用手肘抵在膝盖上,手心托着下巴微笑地看着李闻虞。少年身材修长,但长相看起来有些娃娃脸,又带一点点着少年人稚气未脱的痞劲和乖觉。
  李闻虞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以为是自己脸上的红疹吓到了人,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脸颊说:“我这个是过敏,平时不这样。”
  少年笑眯眯地恍然大悟般啊了一声又问:“你跟裴新是朋友?”
  李闻虞听到裴新的名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身体紧绷起来,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语气平直:“你认识他?”
  “认识啊,”对方不太在意李闻虞远离的动作,坦然道,“不过应该没你俩那么熟。”
  李闻虞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跟他不熟。”
  “不熟啊,”那人似乎觉得这话有意思,歪着头,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不熟挺好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叫应惟,你叫什么名字?”
  李闻虞蹙着眉,眼里的警惕更深,正想开口说话时,却感受到头顶被一束阴影笼罩。
  “谁不是好人?”裴新手里拎着药,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刚才还在交谈的两人,脸色看着不是很好。
  应惟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仍旧笑着耸了耸肩:“你说呢?”
  裴新冷笑了声,把药扔进李闻虞怀里然后把他捞起来,沉着嗓子说:“走了。”
  这话不知道是跟谁说的,但李闻虞一晚上玩具似地被他拉来扯去,早已停止挣扎无所谓地跟着他走。走出几步后又略带点探索地回头看了应惟一眼。他还是那个姿势靠在座位上,发现李闻虞的目光后一双圆眼笑得弯成月牙。他挥了挥手,嘴唇无声地动了两下,说了句再见。
  医院外面又起了一场风雪,有车从路边呼啸而过,一片原本已经坠下的雪粒子和树叶随之而起,在路灯下逐渐透明,而后缓缓再次落地。
  裴新还捏着李闻虞的胳膊,头发凌乱地从眉毛上掠过,神色很淡地吐出团团白色雾气:“你刚刚跟他说什么?”
  李闻虞木然地跟着他走,但没看他,也不说话。
  直到又一阵冷风吹过去,他肩膀忍不住打了个颤,裴新又是一声冷嗤:“有这么冷?”
  李闻虞身上只有一件毛衣,又发着低烧,冻得紧咬牙关才忍住没发抖,此刻听到这冷冰冰的嘲讽也冷笑了一声:“你把外套脱了试试看。”
  裴新的脚步就顿了下来,他很利落地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搭在臂弯里,侧头看了眼李闻虞凌乱在风中的眉眼,摊手展示一般说:“脱了。”
  李闻虞就又不说话了。
  裴新冷哼了声,挑了挑眉:“刚才跟人说话说得挺起劲,这会儿哑巴了。”
  李闻虞扫他一眼,又是那个看精神病的眼神,被他这么看多了,裴新都觉得自己可能真是个精神病。
  李闻虞的声音在夜风里很飘渺,也很冷漠:“我只跟正常人说话,不跟疯子沟通。”
  “正常人?应惟?”裴新扬着下巴,又是一声带着嘲讽和不屑的冷笑,“李闻虞,你的眼光差得离奇。”
  “用不着你管。”李闻虞的脸烧得有些发红,加上红疹的扩散,在暗夜里都能看得十分清晰,他下半张脸藏在衣领里,声音透出来就有些哑。
 
 
第十三章 孤木
  到小区门口时,已经将近十点半。
  裴新攥着李闻虞的手,后者已经陷在睡梦中没有什么反应,连车停下也没有醒过来。
  老旧的小区到这个时间已经没有灯光,整个路口被黑黢黢的树影和冷风灌满,保安亭里亮着一点点微弱的灯,隐约能看见有人靠在那里打瞌睡。
  李闻虞的脸和脖子抹了药膏,他自己凭着感觉抹的,有些地方很不均匀。一点点白色粘稠的药膏沾在如羽睫毛上,睡颜宁静,将平时激烈或冷漠的情绪掩藏在了瘦削轻薄的皮囊之下。明明不算狼狈,但看起来很让人可怜。
  裴新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有些硬了。
  李闻虞其实睡得并不好,他恍惚中觉得自己在不住地打冷战,可是思绪却怎么都无法从张牙舞爪的梦境里脱身,梦里有无数个黑影,巨大的,沉默的,围绕在他身边,团团压制着他,让他出不了声,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拼命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嘴唇被人啃噬着,眼前只有裴新轻闭着的双眼和舒展的乌眉。李闻虞几乎是立刻就吓得清醒过来,一把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用手背使劲擦了擦嘴唇,却被抹了一嘴的药膏。于是他又用手心去擦,眼睛仓皇地四处在车厢里寻找纸巾。
  裴新被他这慌张无措的样子逗乐了,这人瞪着眼睛时那双狐狸眼也挺圆的,在黑暗中看上去很亮,有点犯懵,又很生动。
  他从身后抽出来一盒纸巾扔过去,语调慢悠悠:“睡得很沉嘛。”
  李闻虞抽出纸巾用力擦着嘴唇,眼睛往前座的司机那瞄,中年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前面,听见动静也完全没有往后看一眼。
  李闻虞又往外看,玻璃窗一半映着车内光景,一半透着车外昏暗,他抓着塑料袋里剩下的药,一言不发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因为睡得手脚有些麻木,他踉跄了下才站稳,在冷风里慢慢朝前走去。单元楼前有棵光秃秃的银杏,从那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裴新收回视线,淡淡说了句:“走吧。”
  车子发动的声音在暗夜里尤其清晰,司机还没开出巷子,就又听见他说:“王叔,不回华谊路,回家。”
  车越往郊外开,空气越湿冷。
  别墅坐落在秋山下,此刻沉寂在夜色里像某种匍匐的野生动物,玻璃花房里亮着灯,从外面也能看见郁郁葱葱春色满园。然而院子里的植物显然已经长时间未曾打理,有枯叶落地,也有藤草蔓延。这个地方,被裴新称之为家。
  司机在送他到门口后离开,裴新推开门进去,暖气扑面而来,灯光沉沉。
  客厅的墙壁上摆满了古旧摆件和书籍,有月色从流泻进来映得窗台边那架钢琴散出一点光晕,地上铺着厚厚的天鹅绒毯子,一只圆桌上亮着琉璃罩台灯,旁边摆着软和的长沙发。
  有声怯怯的猫叫在寂静中响起,沙发上坐着的女人回头,看见了站在玄关处的裴新。这是裴新的母亲黎簌,女人回眸间昏灯下那张素面的脸明艳起来,怀里的白猫蹭着她的手,然而她一身冷若冰霜的气度衬得四周更静几分,似乎连猫也察觉不对更温顺了几分。她看了裴新一眼后又转过头去,半阖着眼,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漠然。
  裴新习惯她的视若无睹,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儿后上了楼。
  -
  周六是个晴日,天亮得也比平时早了些,只不过天气依旧冷。
  李闻虞吃完早饭时刚过九点,厨房里还响着李藤烧热水的声音,没过一会儿,李藤的声音也传出来:“小虞,过来喝杯牛奶。”
  李闻虞正跟奶奶聊天,忙不迭应了声:“来了。”
  李藤揉着额头,脸色稍显疲惫站在流理台旁将面前的两杯牛奶推过去一杯:“喝吧,喝完帮我把那杯送给季贺。”
  李闻虞这才想起来上回李藤和季贺吵了架还没和好,李藤脾气一向不太好,季贺更是把这点倔脾气学了个十成十。母子两人经常是一点就着,每次吵架都是奶奶和他从中调和,这牛奶也算是李藤罕见的一点示弱了。
  李闻虞拿着牛奶敲开季贺的房门,季贺正懒洋洋坐在书桌前翘着二郎腿,回头看见是李闻虞进来脸色变了变,冷淡又有些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李闻虞没太在意他的态度,手里的牛奶轻微晃了晃:“姑姑让我给你送牛奶。”
  他走过去把牛奶放到书桌上,垂眼时瞥见季贺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抽屉里零零散散地放着许多零钱。但他也只是扫了一下,没说什么便转身准备离开。
  季贺冷哼着看了那牛奶一眼,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出声:“你有钱吗,借我点。”
  李闻虞有些茫然地回头,上次季贺问他借钱也不过才三天前,他到底要这些钱来做什么。
  李闻虞一时没说话,季贺也就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一直看着他,表情仍旧绷得很紧。半晌,李闻虞摸了摸上衣口袋,掏出一张五十和一张二十的纸币,诚实道:“我就这些了。”
  季贺从椅子上倾身过来,双手坎坎够到便用手指将纸币夹了过去,姿态又恢复到之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谢了。”
 
 
第十四章 烟云
  那次过敏之后,李闻虞好几天没有再收到裴新的短信,也没在学校见过他这个人。
  从星期一到星期四,李闻虞过了好几天平常但又提心吊胆的日子。一直到圣诞前夕,他要提前帮秦立给游戏厅做圣诞布置,于是放学之后先去买了些装饰品。
  到游戏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这几天的放晴让巷子里堆积的雪都开始融化,滴滴答答的从屋檐往下落,但气温却并没有升高,有风吹过时冷得彻骨。
  李闻虞穿着厚实的外套,手里抱着花花绿绿的圣诞装饰,因为实在拿不下,臂弯和脖子上都缠着亮闪闪的塑料光片,开门时便只能用肩膀去推。他推开个缝后便往里挤,谁料胳膊上的彩带又缠上了门把手,就只好又退回去将彩带解开。
  秦立从里面抬头看时就看见李闻虞把自己弄成了个人形圣诞树,正艰难地跟玻璃门斗争。他起身准备去帮忙,却被一个原本在游戏机前玩投篮机的少年抢了先。
  李闻虞抬眼骤然间看见裴新那张脸,浑身僵住,像被定格的惊愕画面。手里乱七八糟的彩带彩条被门外的风吹得哗啦啦响,裴新一只手插在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面色有些疲惫,眼下青灰,声音也淡,好像只是乐于助人地为陌生人拉了个门:“不进来?”
  李闻虞极力压制但仍略微惊慌的眼神飘向厅里的霓虹灯和青年男女,压着嗓音:“你怎么......”
  “小虞,来来来快把东西放下,外面可冷了吧?”秦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从前台钻出来,笑眯眯大老远就伸着手要来接李闻虞怀里的东西。
  李闻虞听到熟人的声音显然更慌了些,茫然无措的表情让裴新觉得十分新鲜,左手搭在门把手上撑着玻璃门,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你们认识啊?”秦立扫了裴新一眼,先把李闻虞怀里那团槲寄生接了过来,有些疑惑地问。
  “同学。”李闻虞垂着眼睛抢先答了句,侧身擦着裴新的肩膀从门外钻进来,将东西一股脑放在了桌上,勉强朝秦立露出个轻松的笑,“那个花环可是最后一个了,我找了两家店才买到的。”
  秦立点点头,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等明天圣诞树送到挂起来就好,你冷吧,要不要去里面烤烤手?”
  李闻虞余光扫了扫身后的裴新,很快摇头说:“不用了秦叔,天太冷了,我来了你就回家早点休息吧,明天圣诞树你要是不会装就等我放学过来就行。”
  秦立简直要为招到李闻虞这么贴心懂事的员工而高歌一曲,两根杂乱的眉毛笑得立起来:“好嘞,那我走了,你跟你同学好好玩,就不用收他钱了啊。”
  李闻虞应了声,看着秦立慢悠悠哼着歌将厚实的帽子和围巾一层层套上往外走,路过裴新旁边时颇为友好地说了句:“玩得开心啊小同学。”
  裴新此刻看起来倒真像个礼貌友善的普通学生,点头笑着:“谢谢叔叔。”
  秦立走出去后玻璃门哗啦一声合上,又带起一阵寒风吹进。李闻虞冷着脸看向一脸淡然的裴新,颤着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裴新漫不经心地笑了声:“当然是来玩,难不成是来接你下班啊?”
  李闻虞当然不信有这种巧合,目光里带着审视,然而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是尽可能离他远一些,在裴新的靠近下后退两步,撞上桌沿。
  裴新看笑话似地欣赏着他茫然又抗拒的神色,听见他后腰撞上桌沿的闷响后干脆一把将人捞了过来。
  “帮我看看这个怎么玩。”他随手指向一台秦立刚从二手市场淘回来不久的机器。
  李闻虞扫了眼,这台机器他只听秦立讲过规则,还没试过怎么玩。他从裴新旁边挪了一步跟他对视,而裴新的表情还算认真,只歪头示意他讲解规则。
  李闻虞咬牙,想了想说:“这个有点复杂,你就看准时机用手里的绳索套上去,每个颜色的绳索都有不同的效果,最后用得来的抽奖机会抽到积分券就可以去前台换奖品。”
  裴新嗯了声,抬了抬下巴:“你试试看。”
  李闻虞迟疑地又看他一眼,半晌才认命般走到游戏机前。
  他弯腰将手放到按键上,紧盯着里面的转盘,银光迸溅出光芒,映在他脸上像是被月光晒化的沥青路上的虚影。
  裴新抱着手臂看着,眼神却散,不知在看游戏机还是什么。
  李闻虞看了十几秒,“啪”一下按下按键,五根绳索一起飞出去,却只中了一根蓝色的。
  裴新半点面子也没留给他,扬着眉毛笑出声:“刚才看着不是挺厉害吗?”
  李闻虞的手垂下来,游戏机屏幕上蹦出提示:恭喜您获得三次抽奖机会!
  蓝色绳索可以获得三次机会,位置也最远,显然是所有颜色里最难套中的,意识到这一点后,裴新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李闻虞当然不喜欢无故被人嘲讽的感觉,抬着下巴冷着脸将他先前那个不屑的笑容回敬,转身离开。
  “等会儿,”裴新皱眉叫住他,显然被激起了一点胜负心,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在这看我玩一局。”
  李闻虞回头,看见裴新烦躁又带着点认真的脸,挽起袖子弯腰盯着游戏机屏幕,那架势不像是玩什么游戏,反而像跟人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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