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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秃了床头装饰用的花朵，看到否定的答案，封奚眼皮直跳，毫不犹豫开启通讯。
这次是双向投影，封奚正准备一股脑解释过去。
但清晰的投影之中，哨兵还待在原地，脸上的不安有如实质，焦急等待着封奚的消息。
看到祁沐急得有些发红的眼眶，封奚沉默，哑着嗓子解释，“刚刚是意外，一个叫贺句的傻叉带过来的，我向来讨厌这些。”
祁沐：“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封奚笑出气声，他实在有些犯困，“睡觉啊上将，你不也要睡了吗？管这么多。”
“那就好。”祁沐心中大石落地，注视着封奚逐渐合拢的双眼，小心屏住呼吸。
远洋飞船有足够可靠的智能系统，但总要有人值守，以免出现突发情况。他刚值守完，要进休眠舱前抽时间给封奚拨通讯。
这人刚才喝了些酒，所以有些醉了，但他为什么这么累？
祁沐呼吸放轻，后背靠着狭小的休息室墙壁，所幸投影的地方足够，他能清晰看到封奚一举一动，能看到他眉心微动，或听到短暂的气音。
他向前靠了靠，一直凑到封奚身边，低头就能看到这人的脸颊。
确定封奚呼吸平稳，他盯了许久才低下头靠近封奚耳边，想要嗅闻方才画面中讨厌的仿生体有没有在封奚身上留下气息。
半晌，他终于放弃，投影没办法显示气味，不可能嗅出来。
祁沐深吸了口气，低头轻轻碰了碰封奚的额头。
还没向下，他直直撞进灰蓝色眼眸中。
封奚的眼睛在黑暗中吸足了阴影，看着黑洞洞有些吓人。
祁沐身子僵了瞬，目瞪口呆看着飞速从被子里爬出来的封奚，“你…不是睡了吗？”
封奚要被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最新型的终端通讯有模拟触觉？”
别说亲吻，祁沐气息扫在他身上都能模拟出来。
阴嗖嗖像幽灵，给他睡意吓走一半。
他眼神逐渐锋利，看向不自觉后退的祁沐，毫不客气，“来，我们讨论个事。”
祁沐没回答，封奚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开口：“之前那个吻，什么意思？今天又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我？”
可他们才见过几面？
想到视频中祁沐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模样，离谱猜测滑过他心头，总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第14章
寂静在房间中弥漫，在封奚怀疑祁沐是不是要故技重施突然下线时，他干涩又郑重的回答响起。
“是，我喜欢你。”
封奚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所以呢，他要对祁沐的喜欢刨根问底？
许多年前，他们曾一同落入Y83研究所。
身为被庇护的人，他曾对祁沐产生过些许朦胧好感，那些限于友谊抑或亲情的感知支撑他走过数不尽的实验。
无数个日夜，他们依偎着隐忍精神域变化带来的剧痛，他会尽可能用自己的信息素帮祁沐缓解疼痛，好熬过漫长夜晚。
他至今仍记得少年哨兵兴奋告诉他逃跑计划的模样，他们定下暗号，说好要一起逃出去。
但那天之后，他再没有见过祁沐，只能独自面对哨兵逃脱的消息和愈加森严的警戒不知所措。
封奚声音极轻，带着些平静，“为什么？”
这句话太轻，祁沐没听到，他将通讯器换了个角度，身后景色自透明金属映入，一齐撞进通讯画面之中。
天体反射着光芒，无数个星子组成长长银河，像原始火堆中溅射出的点点火星。
它们自顾自运转，少数被甩在远洋飞船之后，加速远离。
一切都原始且荒芜，飞船正在太空荒漠中前行，至少还需十天，它才能抵达自己的绿洲。
飞船会在旷大恒远的宇宙中燃烧生命，但总会有停泊的终点。
封奚想，祁沐的终点是什么？
他不知道。
封奚的视线定格在祁沐身后星光之上，没有等祁沐询问，他唇角动了动，“没什么。”
他没再执着于抽象概念，反而做出实际的限制，“没有我的同意，不准吻我。”
特种人匹配不可避免会涉及亲吻与肢体接触，他没办法完全拒绝。“我对你没感觉。”
祁沐沉默，他本就离封奚的投影极近，此时动动指尖便能触碰，“我知道。我正在努力打动你，只是现在还没有成果。”
封奚因为话中气馁失笑，“好吧，你努力制定计划，我要休息。”
说着，他阖上眼，没主动按灭通讯。
祁沐靠坐在墙脚，一条腿虚虚支着地，手肘压在膝盖之上，他用终端检索封奚提到的名字，一条条仔细阅读。
他对中心星了解不多，乱七八糟的家族更是没机会接触，此时只能一点点学习，试图为封奚提供些帮助。
他没忘今晚不顾封奚意愿缠上的仿生人。
封奚高估了自己对他人视线的忍耐能力，祁沐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更是存在感十足。几经调整，他枕着手臂，悄悄掀开眼皮，见祁沐认真思索的模样，懒洋洋开口。
“上将，关一下灯谢谢。”
见祁沐无措，封奚勾起唇角，碎发因为枕头四散，像只犯困的大猫，“你那边太亮了，睡不着。”
他的潜台词是让祁沐挂通讯，却见祁沐真将身边灯光熄灭，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
两人都隐在昏暗，对视一眼，封奚沉沉笑了声，“怎么这么呆啊。你不会真的在制定追求计划吧？”
在他面前制定，那成什么了？
祁沐：“在找贺句的信息。”
“你要杀人灭口？”说到这些，封奚睡意渐散，“不会是因为今天他惹到我，你才查他吧？”
“嗯。”祁沐划着终端，不准备透露更多。
封奚因为他这简短的回答跪了，嗯是什么意思，是要杀人灭口，还是回答他后一句话？
“随你便。”他侧过身，逐渐滑进梦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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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前半程，中封业务步入正轨，封奚卸下担子，有心思查起旁的事情。
从中封出来，封奚看通讯，他送去老师那边解析的黑盒终于有了结果。启程时间渐近，他刚好借着取回黑盒拜别。
悬浮车停在一处巷口。
他正在皇宫附近，与皇宫繁华不同，这条小巷没有高楼，交错矮小的房屋共同构筑出满眼霓虹光影，颇具星际时尚。
皇宫附近不允许建筑高楼，但随着管理松散，这里逐渐鱼龙混杂，各式各样人物涌入，成了皇宫附近特色景象之一。
这处堪称黑市的地点甚至是中心星最大的机甲交易中心，藏着许多大师。
他的老师便住在此，封奚走下悬浮车，穿过拥挤人群，最终在一间普通小屋前停下。
随着他的手指落下，扣扣敲击声响起，智能管家传来请稍后的提示音。
得到答复，旧旧的机器人压着有些卡涩的轮子滚到了门口，从一半的门栓中探出头。
“请进，亲爱的客人。”
老气的声音紧随其后，“他算什么客人，X，不用用敬称。”
小机器人落后的加载模块卡顿片刻，最终变成了一幅星星笑脸，“是封先生，封先生是给我加处理模块的好人，吼~”
老人踢踏声传来，“那小子给你加了什么模块，吼什么吼？”
他已经走到了隔间，与眼中挂上笑意的青年对上视线，弗朗的话登时卡住，吐不出分毫出来，半晌，他叹了口气，“终于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多少天没来搭理我了？”
弗朗切斯科，50年前最伟大的机甲设计师，X系列帝国机甲便出自他手中。功成名就之后，他主动放弃皇家设计师的身份，转而隐进了皇宫外狭窄阴暗的巷子内。
远离束缚，他在飞船设计方面反而有了更深的造诣，一张张惊为天人的设计框架出现，拉着停滞数百年的飞行器走入新时代。
而这个略有些古板的老头，正是封奚的老师。
“是老师不愿意见我。”封奚敲了下小机器人的脑袋，成功听到一声模拟西方龙的吼声。
老头气又开始不顺，“什么叫我不愿意见你？还不是你给我丢了个那么难的黑盒，我哪有时间见你？况且，什么事不能在星网上说？我可是一天15个小时都在线。”
“知道你网瘾重了。”封奚拿起桌面上的黑盒，内里储存的数据弗朗已经发了他一份，仍有一块储存卡摆着。
这份黑盒是他从Y83研究所测试精神力专用机甲上扣来，里面记录了几乎所有经研究所实验的特种人精神力信息。
他起初寄希望于用这东西找到朋友下落，但破解困难，拖到现在才派上用场。
弗朗还想说话，身后破旧的门突然开启，他的另一个徒弟推开门走来，手中还托着张连夜设计的稿件。
老头一看设计图，立刻给了徒弟一巴掌，“榆木脑袋，这是些什么东西？燃料装置的保护设备呢？你想在星空放烟花是吧？”
人到老年，弗朗最挂心的就是将一身技艺传给合适的人，封奚有天赋，但只想在飞船领域深耕，为了自己的机甲技艺后继有人，他又挑了个徒弟，可惜新徒弟哪哪都好，就是脑子缺根筋。
“老师饶命！”齐榆打了个哈欠，看到在场的另一个人，“师兄！你今天怎么来了？老师他让我照着你设计过的图纸思考，太难了，师兄你怎么想到的啊？”
封奚：“随便想的。”
他的关注点并不在师弟的功课，“我在星网看到了你的视频，爆料祁上将伴侣那个。”
齐榆积极性猛然提高：“对对对，热度很高，我还在里面夸你了师兄，分给我好几万星币呢。我觉得我有星网之父保佑，随便发的东西都能成热点，可有成就感了。”
弗朗本能觉得气氛不太对，但不妨碍他鄙夷徒弟，“区区几万星币，一张机甲设计图能赚百万，还不如好好做功课。”
“不劳而获的东西跟掉头发做出来的能比吗？”齐榆目光短暂扫过老师锃亮的头顶，面露不忍。
弗朗嘴角狠狠抽了抽，这段时间光顾着敲打机甲，忘记敲打徒弟了。
躲过弗朗的棒槌，齐榆溜到师兄身边，献宝似的打开终端，“师兄快看，以后我设计机甲吃不上饭就靠这些了。”
封奚取下终端放到桌面，翻动齐榆终端页面，越看脸色越平静。
页面有几本书，封面只是简单的文字，但他觉得这样简单不做作的文字实在是敲打了他的心灵。
书名例如机甲play，精神力play，结合热XX。
真正震撼的，还是这些文件归属的分类——帝国上将×全能飞船设计师溪。
高匹配度特种人的结合总带着些命运的光环，照常理推测，能让祁沐迅速敲定关系的只有高匹配度向导。
两人在各自领域都有造诣，随着视频流传，很快成为热门cp，同人文更是层出不穷。
齐榆还在巴巴，“师兄你只看数据就行，我天赋不行，还得多练，不过你想看也不是不行，网上好多人都看过。”
“很多人都看过？”封奚咬牙切齿。
“对…啊。”齐榆意识到不对，但又摸不到头脑，恰逢师兄放到桌面的终端亮起，是备注为祁沐的人发来的消息。
祁沐：到了。副官给我传了些关于我们的书籍，据说很有意思，你要不要看看？
一瞬间，两人冷汗直冒，只剩下弗朗慢半拍。
师兄怎么还认识祁沐？
齐榆脑中电光火石，一瞬间全理通了。
他扑过去拽住终端，“别看别看千万别看，师兄你不早说你就是大佬啊！”
在稳住祁沐和收拾师弟之间，封奚选择点进第一本书。
他到要看看能整出什么东西。
第15章
十六年前，Y83研究所。
狭小的居室铺着两个床位，少年蜷缩其上，因为门外混乱敲击声皱眉。研究所内提供给实验体的住所很简陋，向导与哨兵混居，以避免改造后的哨兵精神暴动。
其中也有例外，没人能压制S-1号哨兵的精神暴动，室友便不必限于向导。
封奚不是哨兵，他从床上爬起，毫不意外另一床位的主人早早消失。
拉开门，封奚注视腿边，在监管机器人处验证虹膜后才看向聚在他门前捣乱的实验体。
他因意外事故流落研究所，对Y83星球的语言毫无了解，身边没有终端辅助，只能听懂零星片语。
唯一会认真与他交流的人不在，封奚垂着眼，领取营养液后便落座在角落小口进食，完全忽视了耳边晦涩语言。
他的精神域出了些问题，如今几乎与普通人无异，加上语言障碍，自从进入研究所后便隐隐陷在歧视链底端。所幸监管机器人完全禁止实验体之间斗殴，目前除了被孤立，他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别围着了，S1他马上回来，看我们拿他室友消遣又要教训我们。”胸前标有G-58的男孩拉了拉同伴，没成功。
他又看向封奚，想让封奚主动避让。
但封奚仍面不改色喝着营养液，稳稳坐在原位，将围着他的人全当做空气。
脚步声愈来愈进，像鼓点般敲击在在场实验体心尖，带头的哨兵恶狠狠看了眼封奚手中营养液，在S1到达前率先离开。
研究所的营养液供应向来少于特种人需求，普通人便成了被剥削对象，每人都要让出一管营养液。
但封奚从没理会过他们的要求，S1对谁都不客气，偏偏对这个普通人好得不得了。只要一得空闲，S1就会凑到封奚身边，他们根本找不到机会。
脚步声停在身边，封奚这才抬起眼皮，看向身量挺拔的少年。
S1一头乌黑短发，没经过打理，乱糟糟翘在头上，实验服皱巴巴，一看就是刚被叫去实验。
“小溪。”S1黑眸晶亮，他跟封奚学过一段时间通用语，知道封奚名字的意思，但总忍不住用Y83方言中称呼河流的词来喊封奚，刚好与奚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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