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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兰时宽慰地拍回去，愁容满面：“唉，相见恨晚。”
只有站在一旁的宋石目瞪口呆，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你这人说什么呢！！
什么天不亮就起了？哪天不是我家公子把你从床上揪起来的！！
什么叫为了写公文眼睛都熬花了？？那不是因为你大晚上偷偷看涩涩的小画本熬的吗？！
小石头亲眼看着，肖兰时凭借颠倒是非黑白信口雌黄编造的一个个励志感人小故事，把一个刚才还对他要打要杀的仇人，一瞬间变成恨不得把底裤都翻出来给他共享着穿的兄弟。
只觉得两眼一黑。
幸亏他没去街头当骗子，不然他的同行哪有活路了！！
忽然，门外一阵敲门声，男人立刻含着泪跑过去，与门口的人交谈了两句，而后转身对着肖兰时拍拍：“好兄弟，我有事出去一下。”
肖兰时小手一挥：“我替你看家。”
望着男人走远的背影，宋石回过头来：“肖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肖兰时冷笑一声，顿了顿。
而后喉咙里咕噜咕噜：“不要小看我们之间的羁绊啊，你这个混蛋！”
宋石脸一黑：。
“走了。”
肖兰时连忙拉住：“别别别，开玩笑开玩笑。”
宋石转过身，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皱起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肖兰时指着院落东面的屋子，勾起嘴角：“急什么，现在才算是正式的拜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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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屋子半掩着，肖兰时伸出食指轻轻一推。
吱哟一声悠长，门扉缓缓拉开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庭院。
宋石往里面探出个小脑袋：“你到底在干什么？我——”
忽然。
阴湿的房间里有个蜷缩的人影，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鬼啊！！”
肖兰时拽他回来：“你怕什么，要是真有鬼不都算你的绩效。”
宋石被他掰直了身子，又朝房间里定睛一看，才发现角落里蹲着的那个人影他刚才见过，街上的疯老太太，她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还好好地站在大街上与肖兰时拉扯。
可转眼间，眼前的老妇人瘦得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两只突出的眼球似乎下一刻就要跌出眼眶，若不是她身上还穿着那一身花色的衣服，宋石不敢确定还能认出来是她。
“她、她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肖兰时淡淡说：“不是突然，这才应该是她原来的模样。”
宋石定睛一看，才发现老妇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鬼气。
紧接着，他抬头向上望去。
那是一面破旧不堪的灰墙。
上面凌乱不堪，破损的墙面上尽是一些动物的爪痕，还沾着已经干涸的鲜血。
肖兰时道：“刚才在街道上碰见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一个活人身上怎么会隐隐闪烁着鬼气？随后卫……”说着，他一顿，旋即，“卫玄序给我提了个醒，每当有人闹事她一定在场，怎么想都不对。”
正当他说话的时候，宋石瞥见老妇人的眼球正在渐渐变得浑浊，他向下望去，只见她肥大的袖口中探出一双根本不像是人的双手。
焦炭一般漆黑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块又一块厚厚的茧状物，十根手指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形状，树根一样纠缠在一起，各自交叠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随着老妇人颤抖的身体而摇晃不定。
宋石了然：“喔，你要进来这间院子，是要把你拜把子兄弟支出去找她的。”
肖兰时在他脑袋上胡乱摸了一把：“咦？我们家小石头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别揉我脑袋！”宋石转过头又问，“那男人既然知道有如此秘密，怎么就肯这么轻易放你在家中？”
肖兰时笑得一脸奸猾：“你以为我刚才是真的跟他拜兄弟来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药袋，“刚才在酒里我给他放了点这个，现在他应该还晕头转向着呢。”
宋石回想起刚才肖兰时拍着人家肩膀称兄道弟的模样。
哼。这个大骗子。
就知道怎么都不能相信他。
于是问：“你来找她干什么？”
话音刚落，小脑袋上就结结实实落了个毛栗子：“又变笨了！”
“哎哟！”
宋石吃痛，双手捂起脑袋：“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公子去！”
闻言，肖兰时不但没有收手，反而捏着宋石的腮帮用力一拧：“你去啊，你去啊，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他来了我也一块欺负，把你俩捆起来，打起打起！”
宋石呜呜作痛，两只小胖短手在空中抓挠：“泥、泥敢……！”
又戏弄了两下，肖兰时趁着宋石真生气了之前，眼疾手快地向后退了一步：“哎哎哎，正事要紧，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来找她吗？”
宋石脸颊上还疼着，恼着拔剑：“你说！你说！我听你说！”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气鼓鼓的。
肖兰时干笑着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脑袋，结果看他要咬人的架势，又悻悻缩回来。
“你听过活死人吗？”
宋石瞪着他，一脸：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什么鬼话。
肖兰时抿抿嘴：“呃，这次我没要骗人。”
说着，他的指尖现出一缕真气，徒然一抖，细入银针的真气直直飞向角落里的老妇人。
紧接着，一股黑烟突然围上那丝真气。
砰得一声。
黑烟和银光炸成一团小小的烟火，而后化成星光点点散落。
宋石心头猛然一惊，拔剑从地上蹿起来，大喊：“有妖鬼！”一转身，抬手胡乱挥出几剑，咻咻地抽打着空气。
肖兰时伸掌安抚：“安啦安啦。这鬼气息弱得很，应该只是个碎片，刚孵化的小苍蝇都能随手踹他两脚，造不成什么伤害的，你放心。”
宋石眉头一皱，看向肖兰时的眼神认真了些，似乎对他刚才的话是信了一半。
肖兰时继续道：“寻常的厉鬼一般都靠吸食活人的精元，来勉强维系着形态。也有极少一部分鬼魂会选择和活人共用一具身体，这被称为「寄生」。”
宋石：“你的意思是这鬼主动附在了她的身上。”说着，他看向角落的身影。
“不。”肖兰时打断道，“寄生的情况极少，一是因为必须要极其微弱的鬼魄，才不至于让活人的肉躯腐烂。第二也是最关键的——”
他顿了顿，而后：“——必须是活人想要鬼寄生在她身上。”
闻言，宋石双手环抱着后退了两步。
眼神又变成：你编。你继续编。
肖兰时抬起头：“我没撒谎！她都已经这样了，你都亲眼看见了，小石头你怎么还不信我？”
宋石冷哼一声：“活人想要鬼寄生？谁都知道，人一旦被鬼气沾染上，轻则失去心智从此变成半人半鬼的疯子，重则一命呜呼黄纸漫天。更何况，普通人连鬼魄的微弱都无法感知，又何谈拉着小鬼肩头称兄道弟地说：咱俩感情好，寄个生吧。你别太荒谬了。”
肖兰时腿一抖：。
怎么感觉有哪句话在点我呢。
接着，肖兰时轻叹一声：“算了。”
紧接着，他手中顿时生出一道银色火苗，直冲老妇人逼去。
宋石惊得大喊：“你要干什么！”
眨眼间，火苗迅速缠绕在老妇人的身上，顷刻便烧成一团银白色的烈焰。
干瘪的身躯在火焰中颤抖着：“啊啊啊啊啊——！！！”
银色的光焰倒影在肖兰时的眼底，他似乎没有听到这刺耳的尖叫声一般，冷眼看着银火中的人形挣扎。
宋石怒不可遏，提剑向肖兰时刺来。
结果长剑却被肖兰时两指死死擒住，他淡然说道：“别急。”
话音刚落，只见一团漆黑的雾气从火焰中钻出来，逐渐在空中形成一个狰狞的人脸。
肖兰时抬头：“等你好久了。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啊？明明已经虚弱得连一个弱老太太都不能完全附上身，留着执念在人世间流浪到底想什么啊？”
那鬼脸似乎能听懂肖兰时说话一般，绕着那团银火急着打转。
肖兰时轻轻抬手，老妇人身上的火焰瞬间消失不见。
“骗你的。那不是火，是幻象，她只是被吓到了，没有受伤。”
旁边的宋石：“……”
你骗人还不够，居然连鬼也不放过啊！
鬼脸又在老妇人身旁绕了两圈，确认她无恙后，似乎很是气急败坏地向肖兰时一头撞过来。
刷。
小火苗又在肖兰时掌中亮起。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这次是真的哦。”
鬼脸立刻停住，两只空洞洞的眼眶向下一拉，就算没有眼神，那害怕的意味也不言而喻。
小宋石忽然凑上脑袋：“鬼也能听懂人话？”
又把鬼脸吓了一跳，向后退却了数米。
肖兰时解释：“一般来说不行，但寄生在活人身上的鬼却可以。”
宋石狐疑地看他：“你不会又在骗人吧？”
肖兰时无辜耸耸肩：“那要看你信不信。”
宋石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忽然，肖兰时一脸邪笑：“一路上打探二百三十八号房，活人却都说只有一百一十九，只有这小鬼附在老婆婆身上，借她的口说着二百三十八。换句话说，要想知道那房子里藏着的秘密，就去找它。小石头，你懂我的意思么？”
宋石先是一愣，而后也换上一模一样的笑容：“你是说那个。”
肖兰时一点头：“对，就是那个。”
宋石：“就是很那个的那个。要是用那个，也太那个了。”
趁着两人不知道要打什么坏主意的时候，小鬼脸悄咪咪地要溜出房门。
突然——
“上哪儿去？”两道身影压过来。
他回身一看。
两个活人正死死向他逼来，嘴角的笑容要咧到耳根。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来，让我康康，你的小脑瓜里到底知道些什么秘密。”
小鬼脸：！
【作者有话说】
小鬼脸（恐慌）：&（）……%（）&！！！！
肖兰时&宋石：听不懂鬼语哦。
第45章 徐徐暗图之
屋舍的雪地上，堆起一架小小的篝火。
肖兰时和宋石两人围坐在篝火旁，心满意足地拿手里的串串探进火里烤，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馋兮兮地盯着串串。
肖兰时：“这四个是我的，剩下一个是你的。”
宋石连忙反驳：“凭什么？”
肖兰时理所当然：“什么凭什么？要不是我，你能吃得上串串？再说了，你小孩子家家的少吃点怎么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吃这些对你好。”
宋石被他一番话说得脑子呼噜呼噜的，虽然一时想不出反驳，可心里总觉得不那么对。
他刚要伸手再拿，连忙被肖兰时打掉：“你刚吃完那么多小笼包！你还抢我的！”
宋石腮帮鼓鼓：“我多吃串串怎么了！串串也不是你的！火也不是你的！我多吃怎么了？！”
“嘤。”
忽然，二人围坐的篝火里突然传出一声低鸣。
肖兰时转过头去，手里的串串还不忘攥紧了又紧。
宋石：。
火光打在肖兰时的脸上，在他的脸上照出一片紫红。沿着他的目光向火里探，才发现火焰里的黑漆漆不是木柴，而是一只小鬼。
他被肖兰时用法术固定在篝火架里，在真气的驱动下，他就不断向周围散发着热量，这才形成了烤串串的火焰。
当它散发热量的时候，小鬼自己就会变得薄弱得多。
于是接连发出抗议：“嘤！！”
肖兰时站起来。
他的脸不断逼近篝火，表情阴沉：“你到底是从哪来的，你说不说？你要不说，你这小碎片马上就会烧完了哦，说不定你的本体也会因此反噬。”
鬼脸在火焰中挣扎着。
狰狞的小脸更加狰狞，身为一只鬼，竟然被一个活人威胁了。
“嘤嘤。”
肖兰时：“求饶没用。”
小鬼：“嘤嘤嘤！！！”
肖兰时：“叫那么大声也没用。”
说着，他攥起手里的馒头干干，要探进篝火里烤。
望着竹签直逼自己而来，小鬼更加急切：“嘤嘤嘤嘤嘤嘤嘤——！！！”
忽然，宋石一把止住了肖兰时：“等等。”
肖兰时停下，抬头：“怎么？他求救最后把你给感动了？”
宋石脸一抽，旋即看向火焰，说：“不是啊，我是觉得，你看他像不像是在告诉我们线索？”
闻言，肖兰时又望过去，只见火焰里的小鬼幻化出两只小手，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对着宋石拜了又拜，随后猛指向院落的西边。
顺着小鬼的指引望过去，一棵参天的古树立在西边的房屋前，树冠枝条凌乱破碎，如藤蔓一样胡乱纠缠在一起。向下看，树干上有多如牛毛的虫洞和舌灵芝，这代表着这棵老树已经死去有些时日了。
其他的啥都没有。
宋石立刻把头转回来：“我猜错了。他想让我们去烧柴火别烧他了。”
小鬼的身形明显一僵：？
随后他生无可恋地：“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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