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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小业(古代架空)——写作秃然

时间:2024-07-16 10:16:32  作者:写作秃然
  莫非忍不住“哈哈”笑起,随后又真诚地说:“今日澄子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你不要生气。我会好好和他说的,以后他要再犯,我就教训他。”
  冬冬摆着头:“不会不会,你莫说他,伤了和气不值得。我晓得他是为你好,何况他并未怎样。”
  莫非点点头,“这事,莫叔一家是帮了大忙的,其他人暂且可以不理会,他们家,往后还是要走动走动的。”
  冬冬当然不会反对。
 
 
第48章 
  干菜装了满满一大桶,泡的都快溢出来了。
  肉也切完了,莫非看看菜泡发还要一会儿,也就先不烧灶,出去把独轮车备好。
  冬冬跟着他出来,昨晚坐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车特别大,现在仔细看了,真是威风。车架若是装满粮食,估计也就莫非能推得动了。
  他帮着莫非把两筐馒头先搬上去,用棍子抵住,又见莫非在他坐过的地方垫了两层草垫,忍不住看过去。
  莫非说:“待会去村子的路上你坐这儿,快到人家了再下来,路远着呢,又难走。”
  “不不不,我不坐了,东西那么多,我在边上扶着吧。”冬冬赶紧拒绝,
  待会满满一车东西,够莫非推的,他还坐着,像什么样?
  “我走路快,你赶不上的。何况,你,你不舒服吧......”莫非挠挠头,转身回屋去。
  冬冬立在院里,等脸上的潮红褪去,才跟进屋。
  莫非用铲子搅了几下干菜,见发得差不多,于是去灶前开始烧火。
  冬冬想上前,他又拦住了,“我先把火点了,这新灶你不会烧,待会你看火我炒菜,菜多,我力气大才翻得动。”
  等火点起来,冬冬换过莫非,坐在了灶前小板凳上。
  灶膛火烧得很旺,一时半刻都不用加柴进去,火光映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抬头看着莫非在烟雾中忙活,感觉自己上了当,心下却熨帖,疲乏的身体都舒缓不少。
  锅一烧热,莫非分了一半猪肉丢进去,等爆油的功夫,拿箅子垫在锅台上,用手抓了一团团的干菜,把水榨干放在箅子上。
  冬冬也来帮忙,莫非叮嘱他蹲下来些,小心油溅身上,又说水还很烫,少抓点。
  干菜弄得差不多,肉也爆好了,翻炒几下肉香扑鼻。
  莫非滗了一点猪油留下,没肉吃的时候,用它炒菜香的很。
  他把一团团干菜捏散放到锅内翻炒起来,片刻后依次加入蒜子、干椒和水,搅拌均匀,等水开才盖上锅盖开始炖煮。
  莫非心里估计了一下,一锅连炒带炖算三刻钟,两锅做完辰正二刻前出门,推到村里还能赶上原定的时间。
  惦记着冬冬身体不适,还是想人去歇着,他说:“出门还要个把时辰,不如你去床上躺会?”
  冬冬也很固执,仍是摆头:“我坐着挺舒服的,要不你再和我说说村里的事?”
  莫非放弃了,那就两人说说话吧,自己也很喜欢和冬冬呆在一块儿。
  他扶起冬冬说:“我带你去院里看看,村里的人和事,有空再说,你没见过,现在讲了也对不上。”
  冬冬求之不得,早上匆匆两眼,只看了个大概,其实心里好奇死了。
  莫非先带他去看杂物棚,杂物棚与主屋卧间并齐,长宽均是两丈,里面放着农具箩担、编织用的各类材料和一些成品半成品、其他各种零碎,对面还搭了个矮矮四方的架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莫非先指着那个架子说:“这用来晒东西,随手搭的。”又指着棚子对冬冬说:“家里干活的东西都在这里头,大多是我闲时编了家里用的,有时也拿到县城卖,手艺不好,只能卖几个小钱。”
  冬冬佩服得很,莫非的手艺肯定是自学出来的,还能卖到钱已是很多人比都比不来的了,他说:“这手艺又能卖钱又能自家用,多好,以后我帮你背到县城去卖。”
  杂物棚的一面与院墙共用,莫非摸着院墙说:“这院墙前两天才垒好,石头都是边上荒地里敲出来的。院外头你还没看过吧?这儿是山脚边,荒凉得很,满地都是大石头,搬不动,得用敲碎了才能用。垒墙真是结实,我这样的大力都推不倒,你试试——”
  冬冬果真上手去推,细长的手指贴在青色石面上,显得极白极瘦。
  想到昨晚这手指也是这样抵着自己,莫非喉咙发紧,一派正经伸手抓过来攥紧,嘴里也迅速转移话头:“那边地里还堆了一点,等空闲了我还要去敲,得把整块地方都围起来。院子离山太近,有时会有小兽跑来拱。”
  蛇、黄皮子、地爬子他都见过,怕冬冬害怕,就没有细说。
  冬冬手被他握着,心里砰砰乱跳起来,后头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莫非也是心如擂鼓,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但这样手牵手却是第一回。
  冬冬的手指细长,瘦得骨节明显,巴掌好似还没自己的一半大,掌心也有茧子。握在手里细细摩擦着,手感并不舒服,却让人舍不得放开。
  莫非假装若无其事,牵着冬冬慢慢走。
  与厨房隔邻的是个大柴棚,各类柴火堆得满满;柴棚与右边的一大块地用篱笆隔开,篱笆中间开了过道,冬冬一边看一边暗自惊叹。
  靠近篱笆这边种了几垄东西,有两扎高的蒜,开始开花的茄瓜,长茎的莴苣,两大垄番椒和许多青菜。种类不多,但栽种错落有致,角落都用上了,行距整整齐齐,留的小道也铲得非常干净,可见打理很是费了心的。
  靠近北头院墙边,插着几分地的红薯苗,像用尺子比过般,薯苗剪得一般大小,插得一样深浅,间距也几乎一模一样,光是瞧着就很舒服,
  此刻菜株还未成熟,颜色也不显,可再过得个把月,这片园子该让人眼花缭乱了。
  莫非指着这个点着那个,一样一样讲给冬冬听,连墙角几颗才刚爬藤的甜瓜秧都认真解释着:“县里特意买了苗回来栽的,六月里就能结瓜了。长出的瓜儿比我拳头还大,说是很甜很甜。馕里有籽儿,吃完咱们晒起来,以后自己种。”
  他想让冬冬知道,跟着自己绝不会饿肚子。
  地垄角落堆着些砂土,之前堆得像个小山丘,建屋时糊顶子糊院墙的石头缝用去许多,只剩这么点了。
  莫非惋惜地说:“住在山边还缺土,说出去人家都不信的,好在慢慢也折腾出了这座屋院和菜园。不过,想把所有空地都浅浅盖一层砂土来种东西,还得费不少功夫。”
  “只是,老天爷一直不下雨,砂石荒野聚不上水,哪怕有土,这地也还是很难种下去。我之前一直在种的两亩地,还在坡上边......”他指了指远处给冬冬看,接着说:“水很难挑上去,现在还空着呢。”
  “家里只有一块八分的小田种着稻子,这些时日都是挑水去灌的,空了再带你去看。现如今就是等天落雨,哪怕下一场也好......”
  冬冬原就想着他田地可能很不好,真听了是这么艰难的,更是钦佩到不行。他坚定地说:“回头你带我一块去找土挑水!这块地,咱们怎么都得种上。”
  莫非笑笑:“好,先把田里顾好,地慢慢来。”
  菜园中间有一条较宽的过道,尽头通向后面的空地,用了高高的篱笆隔开。篱笆中间开了一道门。
  莫非牵着冬冬走过去,指着右边说:“这一小块原是我住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我之前确是住的草棚子。”
  棚子虽然拆走了,但地上依然能看出原来的几处痕印。
  冬冬张嘴看着,眼前依稀有个稚童,扛着比人高的锄头,有气无力走过去,瘫坐在一个草棚口。
  僻静的山野边,荒芜的草坡上,破败的草棚前,日升月落,春夏秋冬,年复一年,孤独的身影在这里从孩童变成大人,草棚也变成了院落,还有了相伴一生的人。
  莫非心中也是感慨,之前一天天的过着,从未去想日子有多难,现在回头看,他都佩服小时的自己。
  往事不必追忆,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
  他扯扯冬冬的手,去看角落的大坑,“原本打算挖个浅坑拌泥水用,运气实在是好,地面下石头不大不说,还藏着好多土!居然一个坑就让我把做砖的泥都挖出来了。”
  “现在这么深,你一个人千万别站坑边,栽下去不得了,我不在的时候,不许来这后院。”
  他生怕冬冬趁自己不在,跑到后面学他撬石头敲石块抠泥,万一出点差池,岂不是要了两条人命。
  冬冬抬眼越过围墙,看着十几丈外的瓦山,现在还是清晨,幽静的风吹过林边,‘嗤嗤’轻响着,像是有群东西在里面偷偷溜过......
  深一点的山里,不晓得什么鸟兽在叫,尖嘎嘎的声音传到屋边,响得人心里发毛。
  陌生的地方本就让人胆怯,何况莫非说得这么可怕,他咽下口水点了点头。
  锅里菜该炖得差不多了,两人又慢慢往回走。
  “家里就是这种情况,没水没地没钱。水,八分看天两分靠人,我必是能把两分做够的;地呢,很难说,目前大约就是全部了;至于钱,有水有地了,钱自然也会有的。”
  总而言之,什么都得慢慢来。
  冬冬听得心潮起伏,算算年纪,莫非应该才十八、九岁。十来岁的孩童,白手起家,八年的功夫置下屋里屋外这么多东西,哪个不说一声“厉害”!
  自己决不能拖了他的后腿!
 
 
第49章 
  锅中喷香,莫非掀开盖,忍不住咂嘴:“真香!这菜打出去哪个不说好?冬冬,拿副碗筷来,咱们先尝尝。”。
  他用筷子挟了片瘦肉,抖抖汤汁,轻轻吹几下递到冬冬嘴边。
  冬冬很不好意思,摆头示意他先吃
  莫非又往他嘴边凑了凑,冬冬才张开嘴。
  肉还没咬进口中,肉香与梅菜特有的咸香一齐往嘴里涌,舌根不由往外冒口水,冬冬赶紧把肉叼进嘴里咀嚼起来。
  美妙的滋味直冲脑门,烟雾缭绕中蒙了视线。
  他吃肉的次数屈指可数,特别是近几年,早已忘记肉是什么味的。
  冬冬朝莫非点头:“真好吃,你也尝尝。”
  莫非也跟着吃了一口,又挟了几片肉和一筷子梅菜在碗里,对冬冬说:“这个有些辣,配馒头吃更好,你去拿个馒头添补添补,刚才吃的都没留住,一会要饿了。”
  “我尝两口菜就好了,是真不饿。”
  自己的肠肚自己晓得,这样的油荤重味并不能吃多,何况才吐过。冬冬接过碗,岔开话题:“这番椒晒干了这么辣的?我见你才放了一把呢。”
  莫非也不太敢逼他硬吃,顺着话说:“嗯,我以前也不晓得的。第一次吃,辣得不轻,可越辣越有味,好上了这一口。我以前也没种,橱柜里那些是问兰婶讨来的,今年种的多,可以吃个够了。你肠胃不好,不能多吃,以后我单烧。”
  他一边说,一边把菜分别打到三个桶里,待会第二锅再均分到各桶里,菜的冷热就差不多。
  “还好的,吃少点没事。”
  “嗯。听说辣椒还能磨成酱,我单吃酱就行。园里那些不晓得能收多少上来,卖种子的说,种得好一亩地能收四五百斤,县里卖四文一斤,可惜这东西好像种的精细,不像玉米。”
  “玉米好种么?家里的地水不够吧?我听村里阿叔说,芝麻不怎么喜水,县里糕饼店收,一斤给十四五文呢。要不......就是不晓得一亩地能收多少斤上来。”
  “我还没想过种芝麻呢,回头咱们去县里问问。以前两亩地种的都是薯子,吃腻了。玉米听说也耐旱的很,家里有现成的种子,回头先撒几斤下去试试。”
  “嗯,我再多挖些地出来,你晓得哪块能挖的?”
  “左近我都试过,真没有能下锄头的了。咱们尽心把屋边的种出来,到时收了粮,我就这么抡胳膊往院里甩,省时又省力。”
  “哈哈哈哈。”冬冬被他逗得笑出声来,枯瘦的脸庞被火光映着,精神气儿又足了点。
  莫非越过灶台去看他,真切感受到兰婶说的“两人坐一块有说有笑,日子才有滋味”,此刻他不止身上暖了,心里更是滚烫起来。
  原来这就是家的滋味,哪怕真正相识才小半天,哪怕眼前这个人未能明白他的心意,可这一刻,别说五两,五十、五百他都觉得值。
  等第二锅炖煮的空隙,莫非还把衣服洗了。
  冬冬要“抢活”,又被他以“先歇着攒点劲,以后衣服归你洗,今日我打个样儿”为由,拒绝了。
  衣服晾完,第二锅也要好了。
  莫非开始交代起来:“待会到了村里,见了人你跟着我喊。若是有人闹,你不要理,看我回话再说。”
  “到时,我负责打菜,你只管拿馒头,一家就给三个,莫让他们自己来摸筐子。”他看冬冬就开始慌了起来,赶紧说:“不慌不慌,有我呢。村里就几个不着调的,还怕我得狠,再说是去白送好吃的,哪个敢闹?其他人也不答应的。你站累了就坐车上歇着,别人说什么不必理会,身子重要。”
  冬冬心里不上不下,歇不歇的他能抗住,就怕自己看不牢馒头筐。若是被哄抢或打翻了,钱浪费了不说,害莫非办不成事,也落不下好,那就实在罪过了。
  留一大碗菜在家,冬冬把兰婶的干菜坛子洗净擦干,在里面塞了七个大馒头,单放在车架一边。
  莫非拎着菜桶子上车,三桶都只装了大半过,用绳子绑牢,路上颠簸些也不怕溢出。
  家里收拾妥当,两人洗了手、脸,莫非换上布鞋,这才推起车。
  锁了院门,莫非示意冬冬坐上车,见他还有些不愿,作势要来抱,冬冬才赶紧坐上去。
  二人迎着四月的日头从畈上绕路,暖意从头顶蔓延,聚在脚底又往身上跑,最后汇在背心处,渐渐洇出。
  冬冬坐在横板上,扶着菜桶,侧头看着眼前。
  莫非稳稳推着车,给冬冬介绍周边:“咱家在坡上,出门就是这片乱石地,有百十来丈阔呢,石头太大了,挖不出来地。我清出的这条小径,以前只能走人,就去年费许多劲又清理过,才勉强可以推个车过。若是能全部挖平做地,随便种点东西,都能吃穿不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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