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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小业(古代架空)——写作秃然

时间:2024-07-16 10:16:32  作者:写作秃然
  所以,莫非身为长子,跟着父亲下地,谁又能说什么不该呢?他有亲爹亲奶在,即便真要了他的命,那也只能认了。
  “可怜”这种情绪,在穷人身上是廉价且无用的。
  村头的莫大虎,十岁时就已接起他父亲的杀猪刀当起了屠户,起早贪黑,跟着他娘莫寡妇挑着比人还重的担子,走街串户卖猪肉,一样的可怜。
  没有办法,邻里乡亲都是地里刨食,一年到头混个温饱,没有人敢伸手。
  莫非知道自己谁也指望不上,只能慢慢熬。
  如今,他真的熬过去了。
  一个人住草棚,一个人下地,一个人吃,一年下来还能攒点小钱,自在又舒心。
  莫非收起心事,掏出怀里的馒头,一边啃一边大步往回走。
  他居住的瓦山村隶属常平县苦水镇,村子距离县城一共有五十来里,而到苦水镇才一半路。
  只是,苦水镇位置奇特,辖下十来个村子居然被条湍急的苦水河一分两半,以至于河这边的几个村想去镇上,就得坐渡船。
  渡船需要收费,每次还要等很久,且河水湍急,有倾覆的风险。
  于是长久以来,河这边几个村子的人,赶集都宁可多走些路去县城。
  他也是如此,买什么卖什么,从来想的都是到常平县。
  从县城回村,要辗转几次,先沿官道走四十五里的泥路,然后下官道是一段长约三里的荒草路,走到顶头是瓦山的山崖壑口。穿过壑口,往左拐上小瓦径,走二里来路才是瓦山村。
  官道上,三三两两挑担推车的,偶尔传来一两声呢喃,都带着叹息,生活的艰辛尽在其中。
  莫非踏上荒草路时,已近巳初。
  日头挂在天上晃得人眼花,这一路疾走,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他从路边柳树上折了一把枝条夹在腋下,边走边编,一会儿功夫就连枝带叶编成一顶帽子扣在脑袋上。
  前头两个背筐的老汉,边走边说着话,眼生得很,不晓得是瓦山里头哪个村的。
  莫非步子迈得老大,不多会就走到了他们身边,又很快越了过去。
  老汉们停止交谈,在他路过时侧头打量两眼,彼此笑笑。
  走出去丈把远,就听后头传来窃窃私语。
  “这后生好大个!”
  “往日见过一回,也背着小菜的,今日空着手,倒不知做什么营生了。”
  “许是给城里老爷们做工,瞧他膀子多厚实!恐怕一日能拿三五十文的。”
  “乖乖~~~”
  “爹娘会生...有福喽......”
  再后面就听不分明了。
  莫非并不在意陌生人对他的说辞和看法,脚步不停,刻把钟功夫就见到了壑口。
  壑口不过一丈余宽,左右两侧都是陡峭的岩壁,岩壁后跟着高矮相连的山岭,左侧群山统称为瓦山,右侧有个主峰最高,大伙都称为撞牛峰。
  瓦山由南往北绵延有四十多里,山上草木较为稀疏,大块大块的秃石裸露在外。西面的山脚横七竖八立着千万年长成的巨大石笋,荆棘藤蔓缠绕其中,阻绝了一切上山的路径。
  撞牛峰是两座高高的山峰并在一起,隔着壑口,立在瓦山对面。山峰后也是一大片起伏的山岭,看起来像个低头竖角的牛要朝瓦山撞去,由此而得名。
  百多年前,此处还是一片无人踏过的荒芜之地,后来一批避祸的流民机缘巧合发现了唯一的入口,从而开荒落户。
  莫非仰头看着壑口左边的山体,那中间的石壁上方长着一大丛毛竹,以前阿爷总给他讲这丛毛竹的故事。
  那时天下有战祸,十五岁的高祖跟着他的父亲一路逃难到常平县,常平县城小,县老爷不敢放人进去,于是流民们无奈拖家带口往返奔走去别处寻找出路。当中有一小群人摸到荒草坡边,眼见天要黑,就歇了下来,高祖父子也在其中。
  高祖一家是篾匠,当时瞅见石壁上有竹子就心喜不已,四处寻摸着,想找路上山,却无意发现了瓦山与撞牛峰之间有条缝隙,于是钻出了一条羊肠小道。
  众人跟着深入羊肠道一里多远,入眼又是大片的怪石堵着,满心失望,以为这里就是尽头了。
  天色已晚,流民们不得已歇息在怪石林边,打算等天明再寻出路。只有高祖的父亲仍惦记着山上的竹子,晚上父子俩顺着石头一路往东摸过去,才发现绕过怪石林左边有大片洼地,还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
  有山有水,又无人烟,还有天然的屏障,被战祸害得家散人亡的流民,当即决定在此落脚,重新生活。
  住得一段时间后,流民开始分散,会渔的往小瓦河宽阔平缓的下游走,种地之余兼以捕鱼,叫做小河村人;
  胆小怕事的,往东面更深处更隐蔽的密林里去,以采摘山货为主,叫岗下村人;
  无畏体壮的,绕过小瓦河住在远处的山岭上,以打猎为生,叫瓦上村人;
  剩下的一部分人占据了最大的一片洼地,勤恳开荒,因其离瓦山最近,就叫瓦山村人。
  高祖和他父亲始终放不下西面的那丛竹子,于是留在了瓦山村。
  住得久了,父子才发现,这山里的竹子少得可怜,坑洼地人住家又少,想靠篾匠手艺来养家糊口完全不行。慢慢地,他们只能跟着开荒种地,家传手艺则作为日常辅助,半农半工过着日子。直到莫丰收这代,他不愿意学编篾器,莫家十几代的手艺彻底失传了。
  待到战事结束,天下太平,新的老爷派下官差宣读了律例,山上的草木鸟兽、河里的鱼虾鳖蟹都被管制起来,又给众人重新登记田产,补了黄册与鱼鳞册,他们这些人才算过了明路,正式成为常平县人。
  二十好几的高祖也说亲成家,生下莫老根的父亲。
  莫老根每每说这,就会停下手里的活,看向远处,叹息着:“你高祖爷爷死都闭不上眼呢,瓦山西峰的那丛毛竹他念想了一辈子,就是翻不过去。”
  又摸摸莫非的头说:“莫家老祖宗传下的这门手艺,到你高祖手上还有七成,到阿爷手上啊,只剩三、四成了。你老子不愿意学,也不知你长大,能学到几成?”
  幼时的他瞪大了双眼,阿爷能将竹子劈成比阿奶搓的麻线还要细的条儿,再编成各种好看的灯笼、鸟雀和家具,在他看来已经是顶天的厉害了,高祖又是多厉害?
  何况阿爷还能在篾器上写漂亮的字,什么“福禄寿喜”、“嫦娥奔月”、“天作之合”、“庚子年”......看得多了,他也会跟着一边读一边在地上歪歪扭扭写出来。
  如今,百年的时光过去,山上的这丛竹子,也不知还是不是高祖他们当年见过的那一丛。
 
 
第3章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想起过去。
  莫非叹口气,走进壑口小道,小道尽头就是那片怪石林。
  怪石林左右宽约一里地,深不知几许,与洼地最东面的山林相接,完全隔绝了左右。
  怪石林全是顶天大石,零星几点野草点缀在缝里,远远望去白花花一片。
  听说,从前有人稀奇,想去探探石林顶上是什么样的,千辛万苦爬上去后,竟然一跤跌进了深不可见的石缝里,可怜家人收尸都没法收。
  后来再无人敢来攀爬这怪石林了。
  怪石林与羊肠道相接的地方形成个三岔路口。
  岔口左边通往瓦山村,叫小瓦径,瓦上村的人也从这条路回家。
  右边则通往小河村,五里来长,叫小河径。同样,岗下村也靠这条路进出。
  莫非站在分岔路口,忽然想起,瓦山村和小河村离得不过八里地,他还从未去过小河村那边呢。
  左边的路,他打小起走了近百遍,早没了稀奇。而瓦山上,几个能爬的峰头他全爬过,北山脚屋后那片更是摸得透透的。
  要不,去爬爬撞牛峰?左右无事,瞧瞧那山背上是个什么光景,有没有竹子?与瓦山又有些什么不同?
  思定,他便拐上了小河径。
  小河径的一边贴着撞牛峰的山脚,莫非贴着峰脚往前走,自己寻么上山的路。
  弯弯绕绕走了二里多,才找了一处没那么陡的坡,他双手攀住一颗小树,脚下一蹬就上去了。
  山上枝丛茂密,莫非捡起一根枯枝探路,边扫着腿前草木边往山顶上爬。爬了一刻钟,地势平缓了些,瞧着像是撞牛峰的山背了。
  这一路走来,所见到的树木都没有瓦山上的高,但比那边却要茂盛许多。
  脚下这片山峰看起来没什么人来,灌木丛下覆了厚厚一层落叶,隔年的枯枝掉了一地。
  草鞋打滑,莫非小心翼翼走得很慢。
  他顺着山背慢腾腾又走了近一里,发现地上枯枝基本没有了,大树干上还有旧时被砍过的痕迹,想来此地有人打过柴火。
  也没什么好看的了,若遇到小河村的人,还得解释一番,莫非决定下山回家了。
  他躬下身,清理草鞋里的树叶和小木棍,下山要是不当心滑倒,非得摔出毛病不可。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
  莫非顿住,不知是人还是野兽,不管哪种,最好先躲起来。
  他轻轻穿上草鞋,捡起探路的木棍,半蹲在灌木丛后。
  山腰的声响还在继续,像是有什么在来回走动。
  莫非悄悄扒开点树叶朝声响处瞄去,只见一个衣着破烂的削瘦男子,正弯着腰在五六丈外打理柴火。
  男子四周散落了许多枯枝,旁边的树下还靠着一捆理好的柴火。
  估计莫非来时,他刚好在休息,所以没听到响动。
  莫非静悄悄蹲着,只想等这人先走,都是不认识的,碰面尴尬。
  那男子也并未注意到山头有人,专心捡起枝子,用脚踩,用手掰,理得整整齐齐,然后摆到一起。
  半盏茶的功夫,他就理出一捆,用备好的藤蔓紧紧绑起来。
  莫非发现他的柴火多是捡的枯枝,腰上也没有别柴刀,不知家中是何等境况,居然用手来打柴。
  一把柴刀只需二十多个大钱,而一把锄头需五十个大钱。
  当年自己离家,两手空空,为了买一把锄头挖地,山间树头能摘的能摸的,哪样都不放过。冬日里光脚逮雀儿,冻得没有知觉;下潭摸鱼虾,没有桶也没有盆,用草皮子包着,连夜走到县城赶最早的市,闷头在饭庄酒馆门口叫卖......
  辛辛苦苦两个月,简直是用命才凑齐一把锄头的钱。
  男子将第二捆柴火拖到树下摆好,累得气喘嘘嘘。他直起腰,擦了擦额头,又揉着手臂,转身回到树下歇息。
  莫非这才看清他的模样,瞧着不过二十来岁,五官并不如何惊人,只是眉目清疏,肤色也比旁人要白很多,显得温和柔软,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男子的头发干枯却打理得齐整,一双眼,黑凌凌像沁在水中的墨石,此刻定定望着上空,似乎凝固了许多心事在里面。他身上的衣物洗得发白,空荡荡的挂着,臂膀及前襟上有几个破洞,能看到内里的皮肉,几道被枝条刺棱划出的红痕,从脖间蜿蜒而下,被白皙的肌肤衬托着分外显眼......
  莫非冷不丁打了个颤,仿佛不知哪处荡来一缕风,顺着四肢百骸往他胸腔里钻。五脏六腑经脉血肉,忽然又麻又痒还胀痛起来,却无从下手去挠去抓去抚慰。
  心也跳得要窜出胸腔,却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缠绕上来,让他定在原地连气都快喘不上来。
  男子还在静静坐着,双手搭在膝盖上,细瘦的手指微微颤抖,可见气力有些不济。
  一片枯叶从枝头掉落,蹭过他的手边,男子恍惚间被唬了一跳,抖索着手掌跳了起来。等他探头查看,发现是片叶子,自己摇摇头笑起,眼尾显出几条纹路,平添了三分愁肠,更是让人怜惜。
  莫非望着他的笑颜,忍不住跟着咧开嘴,肺腑间堵着的那口气瞬间接了上来。
  他摸摸腰间的竹筒,想着男子做半天活该口渴了,也没见他边上有水,要不......
  只是还没等他鼓足气现身,就见男子又沉了脸,莫非莫名又缩了回去。
  许是歇了这会子功夫缓过了劲,男子将一根备好的木棍充作扁担,扎进两捆柴火里,使劲将它们立了起来,又从边上拿起一个半鼓的破布包挂在柴杆上,弯下腰浅浅扎了个马步,腰背用力往上一顶......木柴没有挑起来。
  他调整了一下马步,深吸一口气,轻轻地给自己打了个气“嘿呦!”
  ......木柴仍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莫非差点笑出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人家看穿着就晓得家贫,身量又瘦弱单薄,力气小本是件憾事,自己才吃几天饱饭凭什么笑话人家?
  不若现在去帮他挑柴,也算结个善缘?他若问自己为什么在这片山上,就说迷路了?
  莫非刚做好打算,还没直起腰,下面隐约有个男人的喊声传来,叫着什么“咚咚铛铛”的。
  年轻男子也听到了,放下扁担朝那边走去,一边大声回:“哎~大伯,我在这呢!”
  莫非只得又缩回树丛后。
  一位黑瘦精干的老者拨开灌木爬上来,从腰后抽出一把柴刀,“听说你上山拾柴,寻了半天。柴刀带来给你使使,总是用手多伤人。”
  年轻男子摆摆手:“麻烦大伯了,我已拾好了。去岁大雪压断许多枝子,随便捡捡就有一大堆。也是巧了,捡得多了,大伯,您将我这两捆柴火挑回去吧?这地上还有许多,我重新理两捆出来。”
  “现成的柴火我来理就是,占你便宜作甚?冬冬,你和大伯这么客气......唉!”
  树丛后的莫非这才晓得男子名叫“冬冬”,也不知道他姓什么?是哪两个“冬”字?这名字念在嘴里太亲了,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叫冬冬的男子仍是劝:“没事的,我把那两捆整多了,挑不动,正犯愁呢,地上这些刚好够我了。大伯,您还不知道我这力气吗?刀给我吧,您歇会儿。”
  “我力气大点,又惯用刀的,你打下手吧。”他大伯坚持,操刀开始劈柴,给侄儿捡那经烧又细巧的枝干,这样拿回家用手脚去折断也不费什么劲。”
  “好吧,我还捡了点蘑菇,给您分一碗回去吃。”
  “这个好!前儿晚上你伯娘还念叨老不下雨,都吃不着蘑菇了。”
  “嗯!菇子是还小,不过烧汤很鲜。”
  “大伯都被你说馋了,就怕你伯娘手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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