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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孩子在一整天的期待中叽叽喳喳，幻想个不停。晚读结束，大家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写着刚发下来的练习，没一会儿又乱作一团，纪律委员几次大声的“安静！”都被高过一头的讨论声盖住。但随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人被注意到，这些声音消失了一瞬，又以更高的分贝炸了开来。
只见一位穿着军装的男人挺拔地站在门口，像是一时不适应这么如火的热情，他微黑的脸都透上了一点红色。随着位置的移动，他的正脸也面向了同学们。硬朗的线条勾勒出柔软的面庞，微微向下的嘴角却掩盖不住内心的紧张。不过大家也很给面子的闭上了嘴。
“同学们好，我叫施军。我们会进行为期六天的军训。那现在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似乎是没想到他的自我介绍如此简短，在座的各位都愣住了，直到看起来最为热爱且只会学习的庄严抛出一枚道惊雷：“可以摸到枪吗？”
短暂的静谧之后就是极大的震惊：“没想到啊，小眼镜儿那么正经一个人，居然想摸枪呢，可他看着像是会把枪当成棍子用的人！”
“就是啊，我以为他只知道读书，不会对热武器什么的感兴趣呢！”
施军公事公办道：“这次暂时没有，我们主要是来带你们走分列式的。”
他看着小孩有些落寞的神色，又补充道：“不过要是你以后当兵了，肯定可以摸到。”
庄严扶了扶厚重的眼镜，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模样。
接下来，施军讲了军训需要注意的事项，等到下课铃一响，就被同行的教官叫出了教室。换上来的，则是看晚自习的老好人，地理老师。不出意外的，一班再次沸腾。
第二天一早，怀着对军训的无比期待，同学们早早地在操场集合完毕，等候着教官的来临。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有了对朦胧爱情的探索欲。就比如现在，某些人站得好好的，眼神却随着某人而动。
苏槿年只一转头，就瞧见五班第一排，被阳光晒得蔫了吧唧的林知凡，宽大的绿迷彩被一根腰带分成两半，极不合身，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跑。若是这风懂事些，将林知凡吹到他怀里来，那可真是，太美了。
想着想着，苏槿年不自觉笑出了声。
或许是他的笑声太过春意盎然，听进白行书的耳中那是过于渗人，使得他挨了骂：“苏槿年你他妈有病吧！自从开学了你走个路时不时就要笑一下，现在他妈的好好站着队你也能笑！”
被骂的苏槿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无奈中又带着一丝温柔：“怎么还急眼儿了呢？我又没对你笑。”
“你要是敢对我笑我就敢弄死你！”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白行书瞪大双眼，却突然看到动作整齐划一，一同跑入操场的队列，连忙喊道，“站好站好，教官来了，不跟你说了！”
因着白行书的提醒，一班并没有人被惩罚，教官也很快按身高给他们排好了队。不出意外，苏槿年和白行书，站到了最后排。更巧的是，他们身后就是林知凡所在的五班。三十分钟的军姿过后，就是苏槿年最期待的分列式。两个班的教官关系好，正好也可以对比一下，互相学习。他们自然就一起训练。
苏槿年定定站着，看着朝自己缓缓走来的林知凡，汗水将他的刘海黏在一起，稍微一动就有一颗晶莹的汗珠闪光而下。看得他揪心不已，生怕对面瘦小的人支撑不住，再次晕倒。
轮到他们走的时候，苏槿年则将腰板挺到最直，动作更是标准中的标准。
他本就长手长脚，随便做一个动作都是赏心悦目，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刻意凹造型，活脱脱一只招摇过市的花孔雀。
只是可惜，对面的人却没什么心思欣赏他的花枝招展。林知凡清晰地感受到那灼人的目光，烫的他呼吸困难，就像一只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顷刻间便能化成灰烬。他也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想要长高，只要长高一点，他就能混入到队伍中间去，去避开那炙热的目光了。
好不容易捱到休息时间，苏槿年立马伙同白行书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海之言，一瓶冰的，一瓶常温的。在经过林知凡的时候，苏槿年故意撞上白行书：“白行书，你走路慢点啊！我被你撞得疼死了！”
白行书刚要跟他理论一番就见他迅速蹲下身来，尽显做作地捡起掉在一旁的瓶子，递给旁边的人：“对不起啊，砸痛你了吧，我不是故意的，那作为补偿，这瓶饮料就请你喝吧。”
被砸中的林知凡捂住大腿，抬起被太阳晒到起皮的小红脸，看了眼他手中的饮料，小声拒绝：“我不疼的，不用了。”
苏槿年早已猜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他当着林知凡的面儿，拧开了瓶盖，随后稳稳递到那不知在心里怎么骂他的人面前：“你看我都拧开了，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喝两瓶，你要是不喝的话，坏掉了多浪费啊。”
他边说着边观察林知凡的神色，捂着肩膀委屈道：“你快拿着吧，虽然是他撞的我，但是砸到了就是砸到了，错了就是错了。你要是不让我弥补我的错误，我会良心不安的，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他这样矫揉做作，只让林知凡更加尴尬，他只能怯生生地抬起头，去看挺拔高大的白行书。
而对苏槿年行为极其不耻的白行书迅速收回瞪着苏槿年的视线，憨憨笑着：“对不起啊，我们不是故意的，那个……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我们俩都会内心不安的！”
林知凡这才接过饮料小小抿了一口，只对着白行书说了句：“谢谢！”
而作案人显然演技过于拙劣，林知凡也不想和他接触过多，只冷言道：“你下次拿小心点，不要再随便乱扔东西了，砸到人很痛的。”
自诩神经粗大的苏槿年立刻化身多愁善感林黛玉，破碎的眼神让林知凡不忍直视。要不是白行书拽着，林知凡真害怕他当场哭出来。
经此一挫，苏槿年的心情降到了谷底，任凭白行书怎么敲打也不肯吐露半分。或许是冰水喝的太急，又或许是悲则气消，午饭结束前的军姿他还没坚持到一半就眼前发黑，纵使再难以接受，他也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于是打着报告到厕所呕吐了一番。吐完全身轻松，坏心情也早跑得没影了。
苏槿年坚信，他的这张脸就是最大的诱饵，他就不信了，还能有人不肯上钩！
偃旗息鼓，等到军训结束，黑了几个度的苏槿年开始了新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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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
第5章 眼线
这天中午，刚走进学校的林知凡就被一群女生拦住了，为首的人还抹着大红唇，她神色不悦地问道：“喂，你和苏槿年，是什么关系？”
托苏槿年的福，这是林知凡生平第一次被女生围住。有过多次被围堵经验的林知凡只能乖乖答道：“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哼，谅你也不敢！”大红唇这才满意一笑，随即又威胁道，“你记住了，他是我的人。而你，你只是一个恶心的娘娘腔，不男不女的怪物！”
听见她这样说，林知凡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他已经听过太多太多污言秽语了，甚至能用恶毒来形容那些中伤之词。他眼下只是有些怜悯这样的人，喜欢的人看不上自己，不想着努力改变或是换个追求的目标，却一个劲儿的想要铲除所谓的情敌，伤害无辜之人。
换做自己是苏槿年，看到这样的人也只会嫌烦。
而那群女生看他态度良好，便吵吵闹闹地走远了。
自始至终，林知凡都没有抬起过头。他磨蹭着朝班级走去，又一次在心中祈祷，希望自己的高中三年无波无澜，考上一所差不多的大学，远离这个藏着他太多痛苦回忆的地方。
可是目前看来，他的期望注定得落空。
而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个名叫白行书的人看完了全程。他冲进班级，来到苏槿年身边，嚷道：“我觉得那小孩可能不喜欢你！”
他这一叫，吸引来了班里大多数人的目光。正安静写着练习题的苏槿年浑身一颤，对着周围的人摆上一个得体的笑容，对着白行书却是一脸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的嘴缝上：“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啊！”
气还没喘匀的白行书坐到他身边，小声道：“开个玩笑！”
他抽出草稿本，奋笔疾书：我刚在楼下看到一群女的围着那小孩了，有一个小丫头是从初中就开始追你的，我怕她认出我就没离得太近，但是看到她走的时候那得意劲儿，肯定是小孩儿承认了不喜欢你啊！
苏槿年接过本子，粗长的眉毛都快打结了：换我我也不敢承认啊，承认了不是找打嘛？！而且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没什么好意外的。
白行书：我艹，那你就是承认了你喜欢那小孩儿！
苏槿年翻了个白眼儿，继续写道：就是觉得看到他我挺开心的，看他不开心我也有点不开心，而且总是想跟他多点儿肢体接触。反正就是我也说不清……
白行书：沙比，那都这样了，你打算怎么办？
苏槿年：就那样呗，你都说了现在有人找事儿，我还没干什么呢，要是真干什么了，我还不得得守寡啊？
白行书：那叫鳏夫……祝你好运吧。
苏槿年：书书，我不好动作，你来帮我？帮我查查他的底细~
见着那两个字，白行书气得背过脸去：“滚蛋！自己查去！”
“查什么呀？我可以帮忙吗？”前桌递过来两张卷子，正巧听到他们在说话，吓得白行书赶紧把草稿纸盖住。
“没什么，一点小事儿，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孟子昂会意，还是撂下一句话：“噢，那要是有用的上的尽管找我。”
二人非常配合地赔笑：“一定一定！”
比起苏槿年的有心无力，林知凡就是不得不接收各种关于苏槿年的信息。短短几天，就把他初中干好事儿都听了个遍。什么因为学校食堂太难吃拦下食堂老板，威胁他不改善就让他滚出学校；校外有人找事儿，他直接带着一个班的人翘课干仗；最绝的，当属某次国旗下讲话，他念完稿子之后，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儿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并且劝诫其他人不要对他存在非分之想……
听到这的林知凡更加坚定了要离他远点的决心。在他眼里，这些听起来很酷的事和那些施暴者没什么区别。苏槿年也不过是个只会乱用蛮力，做事不计后果，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胡作非为，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牛逼的人！
其实苏槿年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他也没做过欺辱弱小的事，甚至一度因为他的存在，蜀河中学三年都没有过过分的校园暴力。也是因为他统管着那些不良少年，整个学校的学风都有了质的飞跃。中考之后更是从此金盆洗手，不管江湖纷扰。对此，苏槿年本人的解释是，过了那年纪，干不动了！
干不动了的苏槿年此刻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怎样才能拉近他们俩之间的距离。首先，他们并不在一个班级，得找个眼线。其次，那小孩好像格外抗拒他，固有印象得改变。这最后嘛，就差了一个时机，这得好好想想！
这天放学后，他做贼般心虚地四处张望，守在华府星城二栋门口，等着什么人。终于，一个绿色胸牌的女孩儿进入了他的视野，苏槿年几乎是从暗处窜出来的：“伍嘉怡啊，你现在在五班吧。”
大晚上的，被他拦住的女孩儿先是吓了一跳，仔细分辨之后又露出些许惊喜：“啊对啊……年哥您有什么事儿吗？”
苏槿年有些尴尬的挠头：“呃……就想求你办点事儿。”
她哪里敢担得起那一声求啊！伍嘉怡吓得腰板都挺直了：“年哥……您别吓我，您想干什么，只要是不违法乱纪的事，我都会办的！”
“这事儿肯定会影响你的学习，还有可能被叫家长！”
“啊？”
就他们交谈的时间里，已经走过了三个同学，长痛不如短痛，苏槿年快速说出：“简单来说就是……就是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们班的、”随后又不自然地补充道：“但是……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什么？铁树也要开花了嘛？她年哥终于有喜欢的人了！伍嘉怡压下心中激动，弱弱问道：“那……容我八卦一下，是您初三的时候说的那个吗？”
苏槿年毫不犹豫地点头。
天呐！自己就要见证一代校霸暗恋成真了！伍嘉怡立改方才的局促，一脸激动：“包在我身上！”
“那年哥……”
“苏槿年？！你也在二栋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伍嘉怡的问话声被震惊的男声打断。
苏槿年笑着摆手：“不是啊，我三栋的。”
也不知道庞博是出于什么心理，驻足对着伍嘉怡打量了起来：“这你女朋友啊？长得还没有社会姐好看呢！”
大家都是高中生，每天都忙着学习，哪里来的时间打扮。再说又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这么说未免过于不礼貌，伍嘉怡自然受不了这份气，她直接回呛：“又不是所有异性朋友都是情侣，还有请不要随便评价别人的长相，你长得这么丑我也没说你啊！”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庞博挤着小眼睛凑了过来：“别生气啊，我不就开个玩笑嘛！”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在没事找事，眼见着伍嘉怡就要爆发，苏槿年赶紧和稀泥：“那什么，你不是说阿姨要请我吃宵夜嘛，别让她等急了！”
奈何脚下有台阶，有人就是不动腿，庞博笑容更甚：“什么宵夜啊？我也想吃，带我一个呗！”
“我家！不欢迎你！”伍嘉怡气得发抖，狠狠瞪了一眼不识趣的人，转头又笑道：“年哥，我们走！”
二人并未走电梯，他们沿着安全通道往上走，确认了无人跟踪之后，苏槿年嘱咐道：“要不你明天让你父母接你一下，或者跟别人一起走，最好别坐电梯。找不到人，我也可以送你一下。”
联想到刚才庞博的所作所为，伍嘉怡一阵后怕，燥热的晚风吹得她打了个寒战：“啊？刚刚哪个人不会是什么反社会人格吧？被拒绝了恼羞成怒，要报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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