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迟动了动唇,有些话差点破口而出,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周迟道:“我是觉得她年纪也不小了,都快40的人了,也该找对象结婚了,总住在咱们家也不方便。”
杨华莹说道:“你啊,人不大,操心的事儿还不少,你就操心着好好高考就行了,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
周迟皱眉道:“我就是不喜欢她,我就是讨厌她,就不能让她走吗?我看见她,我连家都不想回了。”
杨华莹说道:“你想让她走可以,你总得给妈妈个理由吧?”
周迟垂下来眼帘,唇线绷直,迟疑了下才硬邦邦道:“没有理由。”
杨华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没有理由,你让妈妈怎么好意思赶人呢?人家好歹在咱们家这么多年了,而且现在年岁也长了,再想找个高薪的工作也不容易,咱们不能把人家最好的时光用了,就过河拆桥吧?”
说罢这些,杨华莹又叮嘱周迟道:“这些话跟妈妈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要拿到你爸面前说,你爸的脾气你知道的,到时候又该怪妈妈没教育好你。”
周迟烦躁地不想多说,刚坐好,又顺着躺了下去,也不管腰疼不腰疼,拽着毯子蒙住了头:“我困了,我睡觉。”
杨华莹拽了拽毯子道:“吃了饭再睡,饿着肚子对胃不好。”
周迟道:“我说了,我不喜欢吃她做的饭,我怕我会吐。”
杨华莹道:“那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周迟没好气道:“我不吃,我不饿!”
杨华莹实在没办法,只能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女儿又烦躁地躲开,只好起身道:“那你先睡会儿,晚上饿了,妈给你做宵夜。”
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女儿的回应,杨华莹只好出去了,关门的时候小心翼翼,并没有发出太多声音。
下到楼下,张春燕已经布置好了饭菜,见只有杨华莹一个人下来,关切地上前问道:“迟迟不下来吃饭吗?”
杨华莹无奈地冲张春燕叹了口气道:“你是知道她的,她一向任性,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你不顺眼了,说什么也不肯吃你做的饭,我也是拿她没办法,你多担待点。”
杨华莹虽然比张春燕老了几岁,可实际看上去反倒比张春燕还年轻一点,艳丽的红唇,张扬的大波浪,她和张春燕的妆造有些相似,却比张春燕看上去漂亮得多,笑起来更是把明艳与温柔揉杂的格外融洽。
张春燕看着杨华莹那样子,眼底暗了暗,脸上依然带着笑道:“小孩子家家的,我跟她计较什么?大概是叛逆期到了,也可能是高考快到了,压力太大,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杨华莹道:“咱们不管她,咱们吃饭。”
两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饭,不像主家和保姆,倒像是一对闺蜜。
张春燕道:“明天我想请个假,尽量晚饭的时候赶过来。”
杨华莹说道:“准备去哪儿?我让老常送你。”
张春燕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去理个发,顺便逛街买点衣服什么的。”
杨华莹笑道:“这不正巧了吗?我闲着没事儿,我也想去弄弄发型逛逛街,咱们一块儿去,我请客,咱们还弄闺蜜造型,衣服也买同款。”
张春燕笑得有点勉强,“我身材没你好,长得也没你好,咱俩弄的一样,我也是没你好看。”
杨华莹用公筷夹了鸡块给张春燕道:“你在说反话吧?你可比我年轻了快10岁,怎么弄都比我好看。再说咱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好比的?我一个结婚快20年的人,你一个单身没对象的,比给谁看?好了好了,来,今晚你烧得这鸡块真是好吃,你多吃点。”
张春燕还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说,低头用筷子戳了戳那鸡块,最后还是吃的下去。
杨华莹看着张春燕,慢条斯理的夹了几根青椒吃了,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道:“今晚我也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饭,你帮我泡壶茶吧。”
张春燕顿了下,咽下嘴里的肉道:“这么晚喝茶,等会儿睡不着怎么办?”
杨华莹道:“没事,喝点绿茶润肠养颜,不要紧的,不耽误咱们明天逛街做头发。”
张春燕愣了下,道:“你不是一向喜欢喝普洱的吗?”
杨华莹微微一笑道:“今天我女儿回来了,我女儿不高兴,我也有点不高兴,就想喝点绿茶。”
*
傅周顾回到宿舍时,曹梦琦和方晶晶正在收拾东西,顾不上和她说两句话就急匆匆的走了,只留下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狼藉,还有没收拾的床铺,连床底下的鞋都是乱的。
看着这跟土匪刚过境似的样子,傅周顾忍不住好笑地摇了摇头,笑着笑着笑容就消失了。她望着空荡荡的宿舍,好半天才坐下来,看了一眼中午吃剩的饭菜,一份是周迟吃过的,一份是她的一口没吃,都已经凉透了。
9月底还不算太冷,至少今天不冷,大家穿的还都是夏季的校服。
傅周顾盯着那饭菜看了几秒,打开了周迟的那袋,没有用一次性筷子,而是拿了自己平时用的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周迟是自己亲妈,就算吃了周迟的剩饭也没有什么,何况中午周迟吃的时候只是用筷子夹了几下。
最重要的是,浪费可耻。
再说,她还欠着一屁股债,没资格挑剔。
虽然杨华莹说的这些都是赔给自己的,但是傅周顾心里有杆秤,如果杨华莹是那种推卸责任的人,警方说杨华莹全责,那杨华莹就是全责,她一毛钱也不会分担。
可杨华莹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个特别温柔又有责任心的人,和常庆祥那种不想负责,但是没办法必须负责的态度不一样,杨华莹给她的感觉就是诚心的愿意对她负责。
就是因为杨华莹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明知道真相,明知道杨华莹其实也是无辜躺枪,她没办法把责任全推给杨华莹。
杨华莹赔给她的那些钱,她已经动了不少了,就按责任对半分,她已经花超了那一半,以后就得省吃俭用了。可惜国庆只放三天假,不然的话,她就去找个兼职干干,哪怕发个传单也好。
傅周顾吃完了周迟的那一份饭,收拾了碗筷,拿起奥数的书翻了翻,不知道怎么心情特别浮躁。
她是真的有些学不进去,总觉得学了没什么用,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她更想做一些她认为有意义的事。
不过不学也不行,她不想被赶出2班。
但是这一会儿暂时不学还是可以的。
傅周顾放下书,又看了一眼有些狼藉的宿舍,起身拿起扫把抹布,动手收拾了起来。
其实宿舍整体还是干净的,只不过因为大家急着回家,所以东西扔得乱了些,收拾起来倒也不麻烦。
傅周顾很快打扫了个差不多,只剩下拖地了。
傅周顾涮好拖把,每一张床底下都拖了一遍,拖到周迟床底下的时候,看到周迟床下摆着一双挺干净的白色板鞋。
傅周顾把那双鞋拿了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原本沉甸甸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
“让我尽孝心是吧?行。”
傅周顾拖完地,拎着那双板鞋去了水房,刚接上水刷起来,就听到走廊传来两个女生的说话声。声音越来越近,傅周顾总觉得有个声音挺耳熟,抬头一看,正看见席慕蝉挽着个女生走了进来。
第044章 穿回去的第44天
席慕蝉正和那女生说着:“我妈先去机场接我姐, 接了我姐再拐过来接我,到时候捎上你一块走,估计八、九点钟来。怎么样?开心吧?别人我可不给她这个机会。”
正说着, 席慕蝉对上了傅周顾的视线, 两只眼睛突然瞪得溜圆, 挽着那女生的胳膊都收紧了。
席慕蝉眼睛盯在傅周顾身上, 侧着头问那女生:“这人你认识吗?”
那女生一看傅周顾,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 肉眼可见的有了退缩的迹象, 脚步向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就想扒掉席慕蝉的胳膊。
傅周顾看了眼那女生, 叫不上名, 但是见过, 而且还是经常见。那女生是三班的,紧挨着2班,跟周家航一个班。
席慕蝉相当敏锐, 立刻就察觉出了那女生的不对劲, 死拽着那女生的胳膊不松手, 接连问道:“你这什么反应?你跑什么?她是不是就是傅周顾?就是那个缠着周迟的傅周顾?!”
那女生都快哭了, 别的班或许感觉不太明显, 1班和3班离2班最近,对傅周顾的大名都是如雷贯耳。尤其3班有个刚转进去的周家航, 3班同学更是觉得傅周顾牛批的不行,居然能在开学第1天就把人挤兑出去!
对于傅周顾这样的人, 不太熟悉的学生肯定会下意识觉得不好惹,再遇上个胆小的, 那更是要退避三舍。
显然眼前的女生就是那个胆小的。
席慕蝉连问了那女生两遍,那女生才哭丧着脸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忘了把作业塞进行李箱,我先去塞进去,省得一会儿忘了。”
那女生要走,席慕蝉气地拽着她的胳膊死活不撒手:“胡欣欣!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想见我姐都快想疯了吗?我姐好不容易回来,我给你的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能坐同一辆车啊,你就这么放弃了?”
胡欣欣似乎真的特别想见席慕蝉的姐姐,听了这话,脸上的笑都有点扭曲了,却还是咬牙又转了回来,再度被席慕蝉挽得死死的。
胡欣欣硬着头皮道:“对,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傅周顾。”
席慕蝉道:“就是那个死缠着周迟的不要脸的傅周顾?”
不是,干嘛非要把这么多定语加上去呢?
胡欣欣看着对面的傅周顾,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实在是不敢接席慕蝉这种加了一大堆定语的话茬。
傅周顾眯着眼,歪着头,左手鞋刷,右手板鞋,明明是挺普通的刷鞋的样子,就是眼神看起来有点吓人,其实也不是吓人,就是单纯的越听越没耳朵听,越听眼睛越受不了地眯到一起,那种一言难尽的表情。
可看在胡欣欣眼里,这就是大佬心情不好想揍人的节奏。
胡欣欣超级害怕,既怕大佬把鞋连同鞋刷一块扔过来砸她,又怕大佬不砸她回头背后阴她,周家航都能给阴转班了,她不会直接给阴退学吧?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想多了,可胡欣欣眼下这一会儿,她就是控制不住害怕。
可能也是做贼心虚的成分比较多,她刚才就不该为了讨好席慕蝉,说了一大堆傅周顾的坏话。
比如席慕蝉说傅周顾缠着周迟,她也跟着说对呀对呀,傅周顾太不要脸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儿,周迟就该配席慕蝉这种小鸟依人型的。
最重要的是这些话就是在走廊里说的,大佬肯定都听见了!
没有谁在正说别人坏话的时候被抓包还不尴尬的,如果这个人再有点凶名,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边是一直想见的人,一边是可能会把自己阴到退学的大佬,呜呜,好难选啊。
胡欣欣脑子里一团乱,干脆壮着胆子道:“别的你就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我只说我知道的,我知道她是傅周顾,2班的傅周顾。”
不知道自己这波有没有把自己摘干净。
席慕蝉嫌弃地拍了下胡欣欣的胳膊,明明比人家低了半头,居然比人家还凶:“你看你那德性?这就怕得不敢说话了?就你也配跟我姐坐一辆车?”
胡欣欣赶紧求饶道:“好慕蝉,我肚子疼,真肚子疼,刚不就跟你说了吗?我急着上厕所,是你非得挽着我一块过来,要跟我一块上的。现在你不着急了,我快不行了,你先让我上个厕所,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席慕蝉骂了胡欣欣一句怂货,松开了胡欣欣,胡欣欣赶紧麻溜地钻进了厕所。
席慕蝉径直走到了傅周顾面前,踮着脚也才到傅周顾的下巴,就这还敢猖狂地点傅周顾的胸口,边点边凶巴巴地骂。
“你这个骗子!还说自己不是傅周顾?!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承认,你也知道自己做了多不要脸的事?!我警告你,以后离周迟远点!再敢骚扰周迟,我对你不客气!”
但凡换个个儿高点的这么点傅周顾,傅周顾都得跟她翻脸,可低着头看着眼前这愤怒的小鸟,傅周顾只想笑。
席慕蝉见傅周顾居然还有脸笑,更气了,手指也戳得更厉害了,手指头都快戳断了:“你还笑?你要不要脸?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
傅周顾笑着说了三个字:“小、矮、子。”
席慕蝉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当即满脸通红,气得恨不得咬死她的样子:“你、你!我个子矮招你惹你了?你有没有一点公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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