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蛋是在和他闹什么别扭?
非要逼他一个Beta去强迫一个Alpha吗?
——
望江大楼的高处,只有一间办公室还散发着灯火的光亮,从外望去,像是黑色夜幕中的一点烛火,微弱地将熄未熄。
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望江的新任总经理,席秉渊。
此等深夜不归家在办公室加班之举或许会看得不明所以之人感慨其为司效忠之心——老江总真是找了个左膀右臂一般的好女婿,小江总真是找了个发奋上进的好Alpha。
其实不然,席秉渊也是不得不留。
他此时正仰着头,面色有几分痛苦地仰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头发也有几分凌乱。他面色中透露出几许烦躁,手边的办公桌上还散落着几管已经空了的抑制剂。
熟悉的头脑发热感、熟悉的撕咬欲,在这样的微凉的夜晚令他更加平添了几分浮躁。
抑制剂不知是放的时间久了还是怎么了,几针下去竟然完全没有效果,他的头脑和体温并没有随着药物注入静脉而清醒下来。
人高马大的Alpha缩在办公沙发里独自忍耐易感期,显得狼狈又局促。
席秉渊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划开手机屏幕发了个消息。
四十分钟后,席秉渊的办公室里多了个风尘仆仆的人。
沈臣豫半夜收到席秉渊的消息,躺在床上瞪着手机屏幕无语凝噎了半晌后才长叹一口气起身,没办法,他这个恶友一贯不喜欢麻烦他的,如今在这种时刻来找他,想必是真的走投无路死到临头了。
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不是,沈臣豫这么想着,一边认命一般地换上衣服。
一开门见席秉渊状态确实不好,死到临头不至于,但的确不是个事儿。
沈臣豫皱眉,当下普通抑制剂已经对席秉渊无效,最终他给席秉渊用上了自己带来的强效处方抑制剂。
此抑制剂说是抑制剂,其实效果更加接近于镇静剂,席秉渊在注射完成之后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也算按耐住了那一阵易感期引起的躁动。
带来以防万一的东西,倒是派上用场了。
沈臣豫看着面色难看的席秉渊,撇了撇嘴,向江然开个口有这么难么,非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才好?
沈臣豫最终叹了口气。
以席秉渊目前这个状态自然是无法自己回家的,而自己好心送送他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沈臣豫在原地思忖了三秒,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中翻出江然的号码发了两条消息。
他最终回头看了一眼席秉渊。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第41章 标记我
江然在准备入睡前扫了眼手机,在看清手机上那两条新消息后,他的眉心蹙起,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他狠狠熄了屏,把手机摔在一侧。
最终他起身,双眸之间的寒意愈演愈烈,他就维持着这股极低的气压开车去了望江。
即使一路上江然已经有所整理自己的情绪,但门口打瞌睡的值班人员在看清他冰冷愠怒面色的那一瞬间还是吓了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
小江总这是怎么了?大半夜怒气冲冲来望江是做什么?
找什么人吗?
保安无端想起不久前好像来了个找席总的……
啊……可是那一位怎么看都是个Alpha啊……总不能……
脑补了一圈有的没的深夜八点档狗血剧情,他再混身一激灵,这下彻底清醒了。保安视死如归地闭了闭眼,做好最坏的打算迎接小江总的暴风骤雨:“小江总……您怎么来了……”
保安的话在看到江然那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时戛然而止。
江然冷冷地回过头,就仿佛没听到一般兀自进了电梯,他眸色暗沉地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点开信息软件,盯着那一条信息,沉吟不语。
这个号码他存过,是顶尖的一位信息素方面的研究人员,沈臣豫,望江在产品研发上与他有些联系,他从前存过对方的号码。只是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居然是这样一个外人发给他关于席秉渊的消息,而席秉渊本人却打算自己一个人硬抗着与他装死到底,这才是江然的不爽之处。
他手中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他沉默着点开微信界面,自己与席秉渊那一处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前一天。
江然扯了扯唇角。
他觉得自己好笑。
沈臣豫给他发了两条信息。
【秉渊易感期到了,人在望江】
【你是他的妻子】
秉渊。
沈臣豫叫他秉渊,至少能说明他们之间关系亲密,但席秉渊从未在自己面前提及过他的友人、更无意要为他引荐,可见自己在对方心中无关紧要的地位。
【你是他的妻子】
这第二条消息无论再看多少遍他都觉得不知滋味。
对方并没有把话说开,但这句话细细研究起来可以有许多含义。
可以是提示他身为席秉渊法律意义上的另一半,应当承担起帮他度过易感期的责任;也是在暗暗地威胁他,自己是他的另一半,放任席秉渊不管绝对是对他们二人这段商业关系的破坏。
不愧是席秉渊的挚友,与席秉渊的城府之深不相上下。
于是,当电梯到达席秉渊所在楼层时,江然不由地盯着手机屏幕冷笑了一声。
如果江然的秘书有幸在现场看到江然这一抹讽刺意味十足的冷笑,凭借他多年来对江然的了解,一定会在心中“咯噔”一下。
这个冷笑的危险级别是最高级。
如果江然此刻周身环绕的冷意能化抽象为具体,席秉渊应当在他一进这扇门的那一刻就被坚冰刺穿了身体。
直到江然携着一身寒气猛冲进席秉渊的办公室,席秉渊才从那一阵昏昏沉沉的燥热中回过神,他抬眸看到一身冷气的江然时,眉心依旧皱着,但明显眸中有一瞬的愣。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人一般,他僵硬地移动了一下身体,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江然的视线。
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沈臣豫,除了这个混蛋还有谁能把江然招来?
江然抱臂冷冷站在门口看着席秉渊那张熟悉的脸——距离为负的两个晚上过去也不能说不熟悉了吧,毕竟已经见过了彼此那时的表情——可不是一般的私密。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再度被一身寒凉气的江然点燃,席秉渊略显烦躁地抬起一只手臂压在眼睛上方,避开那光亮的刺激。
江然见状,气得太阳穴突突一跳,他双手环在胸前,半倚在席秉渊的办公室门口,讽刺开口:“忙着呢?”
没好气的背后实则是别扭的担忧:就算是易感期,也不用自己硬扛吧?
“……事出突然。”席秉渊自然能感受到江然字里行间的火气,只是他当下的确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向他解释了。
他只是无力地半躺在沙发上,抬手掩在眉眼处,难得流露出几分脆弱的疲惫状态。
江然能感受到办公室空气里盘旋氤氲的伏特加信息素,很浓很烈,每一寸都在呼号着Alpha的烦躁与痛苦。
只是他依然面无表情:“你就打算住办公室?”
席秉渊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并未睁眼:“……也订了酒店。”
语气是少见的颓然。
江然闻言却彻底冷了脸,他在原地微微拧起眸子深吸一口气,随后径直快步走到席秉渊面前。
“住什么酒店?我同意你不回家了么?”
席秉渊抬眼望向居高临下的江然,神情略微一滞,一双沉郁的灰眸里缓缓噙了些独属于易感期的迟钝与困惑。
难得……流露出脆弱。
“……被父亲知道怎么办?”
“还不是我一个人收烂摊子?”
江然顿了一下,从脑海中搜刮出个借口来沉声下令,不给席秉渊反驳与拒绝的机会。
“……你回去住。”
他硬邦邦道。
虽说两人之间的关系的确用“尴尬”也不足以形容,名为夫妻,实有夫妻,但又的确不是夫妻。
只是若席秉渊一个Alpha易感期不回家总待在外边,若是传出去了,这叫江然如何见人?
况且……
况且他分明,才向这个Alpha拉下来脸求过一次无望的爱。
他就不回家了?
席秉渊微微抬起眼,看见了江然冷冽与别扭并存的脸。
霸道。
江然虽在平日里多会表现出温和风趣的模样,但席秉渊与他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其实能够感受到江然本性中的霸道。
那些得体不过是他浮于表面的伪装——望江捧在手心养大的少爷,怎么可能只是个温和的人。
席秉渊与江然隔空对望着,两双眼睛都在冷漠之下翻涌着对方目不可见的惊涛骇浪。
四目相对的两人沉默着僵持。
让本就难耐的气氛变得更加僵硬。
最终,席秉渊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疲倦地阖上眼:“……江然,我在易感期会伤害你。”
这是拒绝。
江然蹙眉。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敢?
他的睫羽正随着他强忍下来的怒气而颤抖,他猛地俯身朝席秉渊靠过去,后者处于易感期,面颊上轻染着一片不自然的薄红,呼出的气息滚烫。
江然眼神暗了暗,他强压下指尖的颤抖伸手扯起Alpha的领子,强硬霸道地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极近。
席秉渊看到对方鸦羽一般浓密的长睫颤了颤,他保持着俯首的姿势,头发在发狠中散得有几分乱,柔软落在额前,他瞪着一双沁了盈盈秋水的眸子,流露出艳丽又脆弱的万种风情。
他听到他说,“标记我。”
声线在颤抖,语气却决绝。
席秉渊眸色骤深。
江然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在席秉渊开口前忽而捂住了他的唇。他俯身将整个人埋在了他的怀抱里,鼻端骤然充斥了伏特加与烟草混合的气味,一如席秉渊这个人,辛辣且极具侵略性。
他知道在斯文和得体的外皮之下的席秉渊其实是Alpha最原始的野性与狰狞的代名词。
但是他不想再听一次拒绝。
所以他颤抖着,俯身在席秉渊耳畔轻声道:“……求你。”
“……我想要你。”
他感到鼻尖下的人似乎呼吸一窒,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江然苦笑着闭上眼睛。
他都把自己放低到了尘埃里,席秉渊却还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么……
正当江然快要坚持不下去,正欲心灰意冷地抽身离去时,他忽而被一阵大力搂住了后颈,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像一阵电流般跃过后颈。
江然双眸颤了颤,他抿起的唇角溢出一声细弱的哽咽,随后发狠似的咬上席秉渊的脖颈。
席秉渊感受到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他的皮肤上,一滴一滴,豆大的泪珠似乎砸在他的心里。
他轻轻叹气。
江然,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江然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早在席秉渊回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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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有车开过
第42章 我在乎
江然站在晚风簌簌的阳台上中,嘴里咬了一根烟,他在口袋中胡乱摸了几下,却掏了个空——打光机没放在浴衣里。
风中,他缓慢地眯起眼,眉眼里是几分淡淡的倦意。
“啪——”
忽而,一点跃动的星火在夜幕中出现在他的身侧。
江然懒洋洋地侧目,看了眼一侧举着的打火机,也在那一点星火的映衬下看清了来者那一双映着火光的灰色的眸——在黑夜里甚是好看。回过神来后他微微颔首,就着咬烟的姿势,微微凑过去用席秉渊递来的打火机点了烟。
只是还未等他尝到半口那烟的苦味,他便唇角一松,那一支细烟竟是被席秉渊捏着烟嘴夺了去,咬在了自己的嘴里,江然有些惊讶地抬眸望去,只见一抹白雾在对方深邃的眼瞳前散开,于黑夜中模糊了他的眉宇。
江然微微眯起了眼。
席秉渊只咬了一口,便放下了那烟夹在指间,他垂着眸,微微蹙眉,长睫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似是不喜那香烟的气味。
他转头望向江然,语气淡得令人琢磨不透:“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江然只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浴袍,从他的角度低头去看,对方未被衣物遮掩的颈、胸口,露出些昨夜留下的密密麻麻的痕迹。
吻痕,齿印,淤痕。
没有分寸的、情难自抑的证明。
席秉渊不动声色地沉了沉眸色。
江然的目光则移向席秉渊指间那点点缓慢燃烧着的星火,他静静地看着那一截烟灰的凝聚,不大明白眼前这个Alpha的意思。
虽然他们方才还极近暧昧地肌肤相贴,虽然他的脖颈上、身上还有对方留下的犬齿的痕迹。
但是……除了生理上,他们似乎并不是在感情上持有暧昧关系的两个人。
“……你在乎?”
他忽而没头没尾地反问道。
他学着席秉渊的口吻将语气掐得很淡,他没有望向席秉渊那一双灰色的眼,他承认是自己在有意躲避——
他不敢。
事到如今,他必须承认,他害怕注视那样冷静到极端的深邃。
所以他错过了席秉渊定定地垂眸注视着他的、复杂如一池幽深湖泊的眸。
席秉渊静静地看着江然垂在身侧拧紧了的手,心想,爱逞强的倔脾气。
像只害怕受伤又偏要嘴硬的狐狸。
明明都已经这么在意了,还要硬装出不在乎的模样。
席秉渊的目光缓缓移动到江然方才咬着香烟的唇上,他在那一处浅浅的红润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轻轻地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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