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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殓(玄幻灵异)——四维棱镜

时间:2024-07-14 09:37:08  作者:四维棱镜
  “老大老大!”
  早晨七点,光铺满整个白满川,《在人间》迎来了第一位客人,福禄寿。
  也许不能叫客人,福禄寿六月份正式从泰大毕业,不顾亲妈的抵死反对,毅然决然地加入了《在人间》殡葬团队,现属于这里的一员。
  厚重的窗帘被一双苍白的手拉开,他家老大顶着一张能冻死人的脸,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窗户,然后干脆转身。
  福禄寿利落翻窗,听见转身的人冷冰冰甩给他一句:
  “窗户坏了二百。”
  “……”福禄寿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跟在蒲炀身后,“我这不是习惯了嘛,老大你吃了没?”
  蒲炀穿着件薄薄的宽松素色长袖,把桌上的册子捞过来看着,头也没抬地说了句:
  “你的在桌上。”
  “好咧!谢谢老大。”福禄寿坐过去,一口豆浆一口油条往嘴里塞着,屋子里老旧的空调发出轰轰的运作声。
  蒲炀话少,现在比起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福禄寿已经习惯,空出一只手掏出手机,准备看看消息。
  上面有一个未接来电,他还没看清,就听蒲炀说了句什么。
  “啊?”福禄寿立马抬头看他,“老大你刚说话了?”
  蒲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书放了下来,反盖在大腿上,一手撑着腮,平淡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他。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蒲炀再一次开口。
  “……走哪儿去?”福禄寿立刻塌下眉毛,油条也不吃了,眼睛盯着蒲炀,“老大你不要我了?”
  他迎上蒲炀的视线,飞快地解释道:“我真没地方去,老大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大学生就业压力特别大,秋招没拿到offer ,春招又都是别人剩下的……”
  “好了,”福禄寿后面的话音越来越低,蒲炀闭着眼摸了摸眉心,有些无奈的样子,“每次都是这套说辞,你就没找点新的?”
  他再睁眼,目光清明,像是要透过福禄寿,看清什么人,或者搞清什么事:
  “他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一个“他”字,无名无姓,蒲炀问出口,却见福禄寿以飞快的速度抿紧了嘴。
  然后摇头,作哑巴状。
  “……到底谁是你老大?”蒲炀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福禄寿还是没回答,屋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只剩下空调的轰鸣声。
  一个电话进来,解救了福禄寿。
  他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把电话接起来:
  “喂,你好,这里是在人间殡葬店,请问您需要什——”
  那边声嘶力竭的哭喊声猛地打断他,一位年迈的老人哭着对他说:
  “我的儿子啊,没啦!!”
  福禄寿目光一凝,和蒲炀对视一眼,然后声音放低一些:
  “好的……嗯嗯,您的住址是……三区二巷……好的,我知道了,两个小时。”
  蒲炀已经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问他:
  “怎么回事儿?”
  福禄寿三两口把豆浆喝完,一边找老衣一边回答蒲炀:
  “说是六点钟发现的,具体的不知道,好像说昨晚出去了一趟,回来还好好的,结果今天早上起来就没气了。”
  蒲炀动作一顿,转过来看他:
  “没报警?”
  福禄寿耸了耸肩:
  “没。”
  蒲炀微微蹙了下眉,没再多问什么,两个人关门放东西上车出发一气呵成,转眼只剩下车尾气。
  福禄寿在经过自家的时候还象征性藏了藏,婚庆店的关门声比摔炮都响亮。
  蒲炀转头扫了眼跟客户联系的福禄寿,琥珀色的眸子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金杯一路七拐八绕开进巷子里,那家人门口早就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老人,讨论得正热闹。
  “早说了她家那细娃不学好,天天神叨叨鬼叨叨的,要遭殃。”
  “那我看他平时也没干正事的,估计是招了什么坏东西。”
  “那是咧,那细娃身上吓人得很,说是从哪儿摔了的。”
  ……
  蒲炀不露声色地从人群中挤过去,迎着哭天喊地的声音,一下看到屋子正中间的尸/体。
  怪不得,她们说吓人。
  死者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年纪了,甚至说都看不出来是长什么样。
  那张枯槁瘦弱的脸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全是青紫,浑身上下更是惨烈,只剩下额间一点儿完好,生了一颗诡异的红痣,仔细看有些像火的模样,在昏暗的房间里散发出奇异的微光。
  蒲炀盯着那点儿光看了几秒,突然开口问:
  “他这颗痣,是生来就有吗?”
  一旁以泪洗面的老妇人手臂被架着,眼睛哭得红肿,闻言像听了什么可怕的话,再次大哭起来:
  “有个锤子,我的儿,命不好啊……这是去那个劳什子山搞出来的……那个山不行,那个山!”
  “山?”蒲炀凝眉,追问道,“什么山?”
  “什么山……就是那个西边的,老远的……”老妇人一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然后甫一声大喊,三个字吐得分外清晰,“玉霖山!”
  蒲炀站在原地,整个人一愣。
 
 
第六十九章 
  那老人一哭便停不下来了,声嘶力竭地,人都快要倒下去,胸脯不断起伏,蒲炀没再多问她,对旁边的人道:
  “让老人家进去休息。”
  架着她的大概是她的女儿,看着二三十岁的年纪,连忙扶着她走进里屋坐下了。
  还剩下一个,大概是她们当中年纪最大的,皱纹粘生在眼角,眼周红肿,应该也是哭过。
  她擦了擦眼睛,向蒲炀解释道:
  “老来得子,受不了这打击。”
  蒲炀微微点了下头,垂眼仔细打量着这位死者。
  福禄寿端着一个装满水的盆进来,没先动,靠在蒲炀旁边问他:
  “这死状,不像是暴毙家中啊。”
  死者身上的一片伤,倒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刮蹭到的,虽不致命,模样也足够吓人了。
  蒲炀将目光从死者血肉模糊的脚上收回,问女人:
  “他叫什么?”
  “尼路,”女人梗着头一动不动,像是不敢低头下望一望,“刚满二十三岁。”
  她不知想到什么,情绪也上来了,眼眶湿润,抬手用袖子擦着眼睛,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早就跟妈说了,这次不能让他出去,妈偏不听,这下好了,果然还是出事了……”
  果然?
  这听起来倒像是早有预料的样子。
  福禄寿探出半边身子问她:
  “你们知道尼路这次出去要出事?”
  女人闻言,只深深叹了口气。
  蒲炀递给她几张纸巾,见女人一边垂头抹泪,一边回忆道:
  “尼路高中就辍学了,后面跟在家里混了几年,我和妹妹看不下去,就让他去上班,谁知道他就去了个什么观,还捧了座佛像回来,那东西谁也碰不得,他还整天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瘦了很多,像被什么东西吸了精气一样,妈带他去算了几次命,算命先生都说他身上有脏东西,还劝他最近不要出门。”
  “上个月他才出去了一次,昨天又要出去,我就觉得不是个好预兆,结果……果不其然……人就没了。”
  对面的两个人沉默着听完,蒲炀先开口问女人:
  “你母亲说尼路是去的玉霖山?”
  “对,玉霖山,尼路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蒲炀颔首:
  “晚上回的?”
  女人也点头:“我记得那时候应该是凌晨一两点钟的样子,我还起来给他煮了碗面。”
  “那就奇怪了,”蒲炀浅淡的目光与女人的相接,眼睛里闪过一丝审视,嘴角平直,询问道,“玉霖山位于我国西部边界,哪怕是坐飞机,最晚的一班飞机也在中午,他是怎么在凌晨回来的?”
  “还有,”蒲炀低头,像扫视任何一具平常的尸/体一样,目光从尼路额间的红痣一路向下,毫无感情地落在那双脚上。
  他心想,这双脚的主人,应该走过很远的路。
  蒲炀抬头看向女人,直白开口:
  “伤痕累累、暴毙家中,这样的死状,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女人被他这骤然的发问问得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将声音放低了些,说:
  “妈不让。”
  “她原先去算命的时候说了,命中无子,有尼路算是……意外之喜,若是折了,那是天命。”
  她一堆话说得云里雾里的,蒲炀猜到女人大概隐瞒了些东西,但他也没再过问,做这行的,什么奇葩都见过了,这也不足为奇。
  至于尼路……
  “你们有做遗体修复的打算吗?”蒲炀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问她。
  福禄寿赶紧递了张单子过来:
  “面部修复,全身修复,价格这上面都有,质量保证,这个您放心。”
  女人没接。
  她盯着那张单子看了好几眼,头依然不敢往尼路那儿扭一下,像是在惧怕什么东西一样,最后连手都没抬,只说:
  “妈的意思是尽早下葬,您这边骨灰盒棺材什么的就随意,老人年纪大了,我怕再拖她受不了。”
  蒲炀点头,按了下福禄寿的手,示意他收回去。
  “可以,那我们今天把他送到殡仪馆,赶在下午就能火化,其他东西电话联系就行。”
  福禄寿把女人拉到一旁,关上了大厅的门,将看热闹的人统统锁在门外,对她一一解释道。
  蒲炀则拿湿毛巾过了手,站在尸/体面前,背脊微弯,双手合十,淡淡作了个揖。
  香烛徐徐燃着,蒲眼双目微阂,心中默念。
  ……
  桥归桥,路归路,黄泉路上莫停留,三生石前许尽来时愿,苦难皆忘,只求——
  “一路走好。”
  回去的路上福禄寿一边看手机回消息,一边和蒲炀唠嗑,说到死相颇为奇怪的尼路,也没顾忌人就在遗体车上躺着。
  “老大你说,那尼路到底是怎么死的?”
  福禄寿手撑在车檐上,细细琢磨着:
  “肯定不是自杀,他杀也不像,那个红痣你看见没,好特——”
  被蒲炀眼锋一扫,福禄寿弱弱地将脏话憋了回去,接着道:
  “看着真挺诡异的,让人心底发凉。”
  蒲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扫了眼后视镜,回了句:
  “这么喜欢破案当警察去。”
  “这状况,要警察没用吧,我估计又是个什么煞物,”现在的福禄寿心态已经锻炼得相当好,用他自己的话说是闻煞如饮水——见怪不怪了。
  他兴致冲冲地转头看蒲炀,不过脑子地问了句:
  “你说这个案子会不会又是你接,就和那个夏莱的案子一样。”
  正好红灯,金杯停在路口,蒲炀却还盯着左边的后视镜,声音冷淡下来,叫了声福禄寿的名字。
  “我已经快半年没接过案子了。”
  蒲炀的语气很平常,像是在聊今天是什么天气一样,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话刚出口的福禄寿就已经后悔了,他不该问的。
  这个问题在蒲炀这里应该属于禁忌,是应该和其他的人啊事啊,一起埋进土里永不见天日的陈年往事。
  大概是察觉到福禄寿无话可说的尴尬,蒲炀反而轻轻笑了声:
  “怕成这样?”
  “……”福禄寿手揪着安全带,转头看窗外,“我错了,我不应该问的。”
  蒲炀的回答很轻松:“问也没事。”
  他下意识又往后视镜扫了眼,按在方向盘上的拇指轻轻敲了下方向盘:
  “还是说,怕我说到燕北声?”
  没等福禄寿回答,蒲炀往左边打方向盘,金杯徐徐启动,汇入车流之中,伴随着蒲炀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窗外热风呼呼吹着,福禄寿却觉得空调特别大,嗖嗖的冷风刮得他瑟缩一下,又往窗户边上贴了贴。
  他哪儿敢说话?
  两人先去了一趟殡仪馆,商量了一下尼路追悼会的事情,负责人也觉得就这样草草了之不太妥当,但他们身为外人并没有什么决定的权利。
  只得感慨又一条年轻的生命就此终结,人生苦短啊。
  福禄寿原来是个胆子只比老鼠大点儿的学生,几年过去,看惯了生老病死,那些终日惶惑不见,眼里也越发沉稳了。
  但这天晚上,他久违了做了个梦。
  梦里尼路拖着一副残损的躯体,手里拖着尊无面佛,直愣愣朝他扑过来,嘴里念叨着什么神啊鬼啊,张大嘴巴,露出獠牙,一口咬在他的颈动脉上。
  福禄寿乍然惊醒。
  窗外天光大亮,细细的水流声响起来,蒲炀正弯腰站在水池面前洗菜。
  画面倏然回到现实,福禄寿长舒一口气,脱力般倒回了床上。
  三分钟后,福禄寿脚上提溜了双拖鞋,端着漱口杯站在蒲炀旁边刷牙。
  他嘴里叼着牙刷,扭头看向正在低头洗小青菜的自家老板,眉眼沉沉,一如往常,不由得多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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