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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殓(玄幻灵异)——四维棱镜

时间:2024-07-14 09:37:08  作者:四维棱镜
  顺帝醉心巫祝,不管国事,储君又没了命,如今大敌当前,老百姓人心惶惶,一片兵荒马乱。
  顺帝担忧国路之余,受人耳旁风一吹,突然想到许久以前的那道判词。
  祸国殃民,毁其宁世,天煞也……
  当真句句属实?
  还有那国巫夜探星象,是如何说的来着?
  “再过二十年,天下大乱,有亡国之兆。”
  他许久未曾想起自己的这个不受器重的儿子,甫一粗算,才猛然惊觉,今年恰好是他的及冠之年。
  正逢二十。
  顺帝思来想去,心中越发惊骇,夜里有时望见天幕星宿,便越发觉得祸星将近,心神不宁,一日朝毕,顺帝又一次召见了当朝国巫。
  两人商议许久,直到子时,国巫才悄然离开。
  第二日一早,顺帝身边的曹年公公便领着圣旨,急匆匆敲响了偏殿的房门。
  紧接着,一封诏书砸在了蒲炀的头上。
  这顺帝竟立了传说中妖星再世的三皇子为储君!
  此举一出,全朝文武皆大惊,多次直言上谏,老臣以死相要过,武将血溅朝堂过,可龙椅上的那位始终坚持己见,不为所动。
  这可把全国上下都愁死了。
  与此同时的偏殿中也愁,丝毫不见半点欣喜之色,那一纸诏书送来的不止储君之令,上面还说了拉拉杂杂的一大堆。
  大概意思是我虽然一直想弄死你,但总找不到机会,如今形势危急,委以重任给你,给你个太子当幌子,让你带着军队上长忻亭前线打仗去。
  前线危险,死了也怪不着我。
  这明着是立储君,实则是封带兵出征的诏书。
  蒲炀觉得顺帝大概是疯了。
  国之将亡,不重边防,对先祖伦常视若无睹,是为不忠;置天下百姓之安危,海隅之前路于不顾,是为不义;偏信小人,拿千万将士血命为儿戏;是为不德。
  不忠不义不德,海隅何德何能,竟摊上这样一位昏君。
  而自己又是如何,才摊上这样一位父皇。
  可对他这样一个废物皇子而言,却是无法。
  唯有顺受,却是无法。
  “盲立储君、太子带兵打仗、随意下诏出征……”尘降气到极致,愤然开口,“古往今来,我从未听闻这样的皇帝,这样的规矩!”
  他看着端坐于前,默然不语的自家殿下,心中更是大恸,悲愤相加:“长忻亭战火交加,连祁将军都是苦苦支撑,殿下这般体质,若是到了战场,岂不是生路渺茫?”
  “虎毒还不食子,他既为人父,又何苦对你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蒲炀早已褪去青涩,周身沉稳,气若兰芝,目光停在诏书之上,良久,才叹了口气,“是啊,父皇,我只求安稳度日,又是何故,你竟非要对我赶尽杀绝?”
  最后四字尾音浅轻,在出声的瞬间,便跟着和风消散于虚空,可不知为何,尘降盯着蒲炀闭合又张开的薄唇,生出了一种诡异而不安的感觉。
  那双浅淡而透亮的眼,好像藏着许多自己看不懂的情绪,盈满了,快要溢出。
  尘降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对这位常年伴身的殿下,其实并不怎么了解。
  他没细想,对顺帝的怒火久久不平,口不择言道:“殿下,如今这国将亡未亡,百姓生于水火,朝野动乱,依我之见,还不如早日易主的好!”
  “尘降,”蒲炀眸光淡淡从他身上扫过,话音里含着半分警告,长指停在诏书末尾敲了两下,才摇摇头,“有些事,由不得我们选。”
  他要是能选,又何苦生在帝王家,浑浑噩噩活了二十载,到头来,还是只能做一个听人差遣的傀儡。
  蒲炀突然想起祁从晋离安去边的那日,他们三人坐在乌篷船内,乌黑浓密的船帘和木壁将他们牢牢遮住,像他们有多见不得光。
  祁从晋曾告诫过他,这般的境遇,倘若自己不争取,将来便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安稳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做出些改变。
  “你聪慧至此,不可能想不到这些,”祁从晋意味深长道,“以你的才能,一个闲散王爷的名号又怎能配得上你?”
  “这顺帝,也该到头了。”
  蒲炀没应声,他知道祁从晋心中所想,也知按当朝命路走下去,海隅早晚要绝。
  要么篡权,要么夺位。
  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兀自生长,长出了芽,在暗无天日的滋养中,徐徐开出了花。
  可蒲炀最终没有那样做。
  兄弟是自己选的,薄情厚谊只在瞬息之间,血缘是强加的,偏偏又浓于水,拉不掉,扯不开。
  就如人身上的皮肉,生来如此,不可选择。
  他若是能选,又何苦走这遭龃龉。
  无非是血浓于水,而他毕生所学并没有罔顾人伦一说。
 
 
第四十六章 死亡
  蒲炀不似尘降那般悲观,对他而言,从好的一面来看,这或许是个机会.
  几日后,太子册封礼成,因长忻亭战事吃紧,未及半月,蒲炀便率领七万天罡骑举旗出征。
  这时的蒲炀身形已然不似从前,虽算不上精壮,可挺拔俊秀,玉冠盔甲,气质沉稳,红缨立于厉马,一声长嗥,号旗便吹向长空。
  他自幼聪慧,后研习军理,虽不曾为外人道,可祁从晋对他再了解不过,两人一拍即合,蒲炀主谋策,祁将主攻防,同沈军麓战半年有余,终于,一场声名天下的“补役之战”奠定了海隅大胜之基。
  沈军溃败,海隅大获全胜,凯旋之日清点兵数,还留有七万有余。
  值得一提的是,蒲炀初来之时差点丧命,也多亏燕南留下的那个罗盘,竟稀里糊涂救了他一命,逃生之后蒲炀想起那句“顺其自然”,有些无奈地笑了。
  总之,顺其自然。
  班师回朝的前一日天气大好,长忻亭迎来了久违的晴日,数万将士吃酒斗武到深夜,蒲炀喜静,便寻了处僻静之地,和衣坐下,观察着那块罗盘。
  也不知那坑蒙拐骗的燕大师如今又游历到了何处,假以时日,天下太平了,他还准备同燕南叙叙旧。
  “你倒是爱清静,”祁从晋爽朗的笑声自身后传来,在他身旁坐下,手里提着壶酒,“来点儿?”
  “不用,”蒲炀摇头,“我不冷。”
  蒲炀酒量极差,不似将士们饮酒豪爽,为数不多的几次也只是为了在凉寒的三更夜里取暖。
  而且酒这种东西,极易上瘾,让人上瘾的,还是少沾的好。
  祁从晋也不意外,仰头饮了一大口,用手背草草擦拭一番,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释放,此刻是难得的轻松:“这地方,老子真是呆够了。”
  长忻亭是处长形弯拐,景色极好,山清水秀,可落在祁从晋眼里,郁郁葱葱的绿色,全都是血。
  这个关隘,是他的将士们用血肉堆起来的。
  蒲炀神色清明,一双眉眼淡淡勾勒出山水,气质是冷的,呼吸却是热的:“快了,明日便回。”
  “回了以后呢?”祁从晋试探着看向蒲炀,粗眉竖起,“还是像以前那般,做个逍遥闲人?”
  他从第一眼见到这位丧闻天下的三殿下便知,以他的才学,定非池中之物,可也是他眼见着这人日复一日,安稳自在,当个别人口中的废物。
  如今时局大变,他也很期待,这位心思难以捉摸的太子会选择怎样的结局。
  毕竟太子掌兵,又打了胜仗,这位妖星祸世的小皇子,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祁将军,你觉得,这天下的百姓是想要位仁君还是明君?”
  祁从晋看向他:“这两者有何区别?”
  “当然,明君重智,仁君博爱,”蒲炀思绪飘了不知多久,才低声开口,“若是稍不注意,成了为暴君、昏君,那又是另一种说法。”
  祁从晋被他绕糊涂了,眉头皱起,干脆道:“你又不会成为暴君和昏君,揪着这些不放作甚?”
  蒲炀似乎有些恍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两下腰间的玉佩,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只是突然觉得国之命数,仅仅掌握在一人手中,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都在一念之间。
  有些不妥当罢了。
  但这些琐碎也没什么讲出口的必要,秋风瑟起,蒲炀起身宽宽衣摆:“走吧,去看看他们喝多了没。”
  可等他们回去,那地方的场景,蒲炀眼中所见,组成了他从此以后全部的梦魇。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惨剧,这样的……触目惊心。
  尖叫与哀鸣声混杂,凄厉狠辣,哀嚎响彻整个山谷,数不清的将士们跪倒在地,七窍流血,浑身颤抖,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脓疮遍布全身,口吐白沫,脸庞肿胀,好似数不胜数的怪物。
  一阵飓风刮过,山间树林迅猛倾倒,仅仅过了片刻,大雨倾盆,雨水浸湿了整个山谷。
  蒲炀浑身都湿透了,他看着那些原本还在饮酒谈笑的将士们,明明前一刻还因为打了胜仗欢呼不已,可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个怪物。
  怪物哭嚎着,在胜利当日,回朝的前夜。
  蒲炀也疯了,他想要抱住在泥水里翻滚尖叫的士兵,想找个法子能救下他们,救下这些拿命换了海隅安稳的将士。
  可他抱住了,按住了,却只能看着那人在自己怀中挣扎着没了气息。
  深山中一声凄厉鸟鸣,群鸟翻飞。
  像一场郑重而悲壮的告别。
  那条长而弯曲的山关全都是血,流水和血水混杂,紧密而迅猛地流向更远的地方,它就这样蜿蜒流动着,无情而冷漠地带走了将士们的血泪和生命。
  这是一场毫无防备的屠杀。
  找不到源头,也找不到方法的人间小太子长久而挺拔地坐在沙石中央,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一个清醒的人,凶手为人界留了双眼,肆意畅快地看着这场屠杀,终于满意地弯了嘴角。
  天明时分,独立恍然的身影才终于像是缓过神来,仰头,发出凄厉而尖锐的哀鸣,嚎啕大哭。
  远处有火光传来,沈贼头目率先迈步走向他,一双狠毒的眼兴致盎然地盯着蒲炀,快意道:“如何,这份我为你备好的大礼,你可还喜欢?”
  蒲炀木然的眼睛盯着他许久,才缓慢而坚决地站起身来,嗓音嘶哑:“原来是你。”
  原来有凶手,原来不是天灾,是人祸。
  他好似一个鬼魅,浑浑噩噩地站起身,癫狂大笑,头目虽不知这疯子在笑什么,总之心里畅快,也一同笑了起来。
  有人真,有人假。
  笑声在裂帛声中戛然而止,头目瞪大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刺进自己腹部的尖刀,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疯子。
  蒲炀被血迹溅了一脸,眼里半分笑意也无,只有令人生畏的森森寒意,剩下的将士见状齐齐围住疯子,数不清的长枪在瞬间刺进他的腹背,顿时血溅四方。
  这下白衫也染了血。
  可蒲炀的嘴角却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慢慢倒在了血泊之中。
  头目被人抬走前厌恶地踩了脚地上的白衣人,恶狠狠吩咐道:“把他心掏了,挂在墙上示众。”
  地上的太子久久不能瞑目,张着那双浅淡的眼,像是要把天穹盯出一道口子。
  乱世造人又害人,一念之间,他便真成了妖星祸世,从凯旋的大将军变成了祸国殃民的灾星。
  可一句灾星又如何平息这场浩劫?
  凯旋的将军还未归朝,身上就背了整七万条血命。
  。
  燕北声出来的第一眼,便看到了浩浩荡荡引冥的提行使,数不清的冤魂紧跟在后,一眼竟望不到头。
  “……”他抓住一名提行使,“人间这是怎么了?”
  亡魂浩荡数万,该是怎样的滔天祸事?
  被抓住的提行使看了他一眼,紧接着整个人都跪俯在地:“回燕始祖,长忻亭疫病突发,七万将士全部折戟于此,无一生还。”
  “疫病?”燕北声皱眉,何种疫病竟能死伤七万人?
  “具体原因不详,”提行使见燕北声皱眉,头俯得更低了,“等查明情况我等定向始祖细说。”
  燕北声有些怔然,他刚从地下十八层出来,命都没了半条,这灾祸离奇而诡异,阴司想必派了专人处理。
  他没多管闲事的爱好,正想寻个地方歇整一番,便听见有阴官的交谈声细细窣窣地传到耳边:
  “长忻亭失守,那妖星也死了,这下海隅怕是要亡国了……”
  “依我之见那些判词还是有些道理的,怎么样,果真是祸国殃民吧!”
  “顺帝也是糊涂,怎么就为了……”
  燕北声一把揪住其中一人衣领,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黑沉的眼珠动也不动地盯着他:“你们在说谁?”
  “燕始祖……你这么快就出来了?”那阴官被他猛地用力,整个人都下意识地抖了两下,继续道,“我们方才说的是海隅的当朝太子蒲炀,您应当也听说过,妖星在世的传闻——”
  “砰”一声,燕北声眼神剧变,沉着脸把他扔到一边,飞快地赶到了长忻亭。
  饶是经验丰富如他,也不由得一愣。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燕北声从未想过,自己和蒲炀的第二次见面,会是在这个地方。
  那时他说很期待,可现在却觉得他宁可自己没说过那句话。
  生离死别,哪有这样的期待法?
  他沉默着,找遍整个长忻亭,终于在尽头,看到了那个自己要找的人。
  那个人略微躬俯着腰,整个人以一种极为不协调的姿势缓慢往后倒,燕北声瞬间赶到,在最后一刻接住了人界太子的尸体。
  对,尸体,他看着怀里的人良久,方法试了个便,才终于确定,他灵识四散,没了呼吸。
  那块玲珑剔透的玉佩沾了血,面目全非。
  燕北声往来冥界人间无数年,散漫逍遥惯了,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毫无悔改之心,也不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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