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大殓(玄幻灵异)——四维棱镜

时间:2024-07-14 09:37:08  作者:四维棱镜
  “可你明明知道,他今天来,是来帮你讨回你所谓的公平的,黄鸢。”
 
 
第十八章 
  面前的人有片刻恍惚,然后才摇摇头,目光感慨地放在虚空中一点:“黄鸢……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黄鸢靠着墙,很怀念地看着那套戏服:“你想听故事吗?”
  “故事?”蒲炀偏头笑了声,“是还乡的故事,还是你的故事?”
  “又或者说,还乡就是你的故事?”
  黄鸢怔愣几秒,然后赞赏地拍了拍手,脸色依然是高傲的:“蒲老板真是个聪明人,你怎么猜到的?”
  蒲炀平静道:“我原来一直在想,这两段后半部分截然不同的戏曲究竟代表了什么,看似毫无关系,可仔细想来,它们其实代表了两种命运,一种是情郎背叛了姑娘,一种可以说是姑娘背叛了情郎,你在戏剧社里,专门把第一种改成了第二种,我猜测——”
  黄鸢看着他:“我是第二种?”
  蒲炀摇头,很浅的瞳色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般的琥珀,一字一句道:“恰恰相反,你是第一种。”
  “一个死了也不肯离去,煞费苦心这么多年也要留在他身边的人……不过是因为你至始至终都不愿相信,是周国昭背叛了你。”
  所以黄鸢改了名字,也还是固执地保留一个鸢字,只希望周国昭叫她的每一声“啊鸢”里面,都能透过如今看见过去的影子,所以她特意将还乡的后半部分改成了情郎始终如一,一往情深,她念着的,想要留着的,一直都是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周国昭。
  一切的一切,现在这个故事里的每一个脚本,都不过是黄鸢给自己建造的围城,里面是她渴求的所有泡沫和幻影,而她是这座城里最忠实的战士,盔甲附身,长矛缨帽,不让外人有半步亲近。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回形走廊对侧飞速靠近,可谁也没去管外面的声音,蒲炀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黄鸢:“今天的黄城,就是想要亲手进攻城池的入侵者,我也是收到他来的信息才想明白,黄城说的公平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为你报仇。”
  如果说他们之前一直没想通黄鸢和韩鸢的关系,也是黄城的到来,桌上的一纸戏谱,和黄城博客上的一条更新,他说过,在黄鸢死之后,他才知道,黄鸢当时是怀孕的。
  而自己在韩鸢手上看到的那一条血纹,笔记上记载,正是孕煞才有的标记,为什么他们抓的那个煞物会发疯了一样挣扎,此刻也有了答案——它只是在找妈妈。
  实验楼夜里的啼哭,唱着戏曲的戏服女人,日复一日演着一段被改编得面目全非的戏曲……终于在此刻,有了答案。
  蒲炀回忆着在实验楼的那晚的每一个节点:“所以实验楼的19号房间是你的幻境?”
  “是吧,用了个简单的脱壳术,我可是制造幻境的一把好手,”黄鸢笑容诡异地放大,声音越来越轻,逐渐从他耳边远去:“就好比现在,蒲老板,体验一下吧,我的本事。”
  悄无声息间,蒲炀睁眼,已是另一番光景。
  “公子入堂几何问?原是小女不懂情爱,也不懂痴恨……”瓦房中庭,陈旧的八仙桌上摆着台收音机,婉转抑扬的戏曲从中间传出,旁边立了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正跟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
  “末了飞鸿一片自天扬,我许你满身荣华与名利——”
  “阿鸢,快出来,国昭来了!”一个面容青涩,衣着朴素的女生探出脑袋叫了一声,声音转眼就跟着春风跑远,“趁着这会风正,别耽搁。”
  被称作阿鸢的女生亮着嗓子应了声,然后才小心翼翼敲了敲书房的门:“哥,我先出去了?”
  里面的人不知在干什么,并没有答话,阿鸢踌躇半晌,抿着嘴唇推门而入:“哥你听到——”
  “滚出去!”处在变声期的男生粗暴地打断她,眼睛里盛着怒火,“谁准你进来的?你没看我在复习吗?”
  外面的人没了声响,再过一会儿,那扇木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蒲炀看着桌上的复习试卷,知道他这是入了黄鸢自己的幻境,而他待着的这副身体,应该就属于黄城。
  只是看不出来,他们兄妹二人的关系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好。
  黄城对这个唯一的亲人似乎并没有倾注太多情感,没有半分好脸色不说,黄鸢要是不叫他,他能在书房里呆上一整天。
  桌上的各种复习试卷满满都是笔记和纠错,书本被翻磨了边,书房正对重重叠叠的高山,黄城偶尔会停下笔,望向延绵不绝的高山,然后又一次下定决心,埋头学海中去。
  他一定要走出这里。
  黄城不喜欢青山村,从他明白不仅要自己养活自己还要养活一个妹妹开始,村里的孩子都是野孩子,身上常常带着很恶心的黑黝黝的泥巴,男人女人坐在一起的最大乐趣是编排别人,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发散出令他作呕的气息,他曾经在月光下看见隔壁的农妇和单身汉苟合,那个女人的儿子他认识,叫周国昭。
  他将自己和整个青山村隔绝,连带着带着很浓重青山气息的黄鸢,很多时候他想要是自己没有这个妹妹,是不是会更轻松一点。
  考上大学,从此把青山村从自己的血脉中斩断。
  可在黄鸢早起把煮好的面条端给自己时,黄城又想,算了,有个妹妹也无伤大雅。
  那是他待黄鸢最好的一日,大概是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他鲜有地跟着黄鸢去山上放风筝,风筝是一尾燕蝶,黄城从来没给她买过这个东西,不知她从何得来。
  但看着风筝上天那一刻他是很轻松的,东风很趁时候,将燕蝶的尾吹得很高,看起来就像是摆脱了那根碍眼的束缚,变得自由自在起来。
  黄城面带笑意地瞧着风筝底下的那个女孩子,和自己骨肉相连的亲妹妹,好像因为把风筝当成了自己,黄城觉得自己也跟着挣脱了束缚,所以格外开怀,看着黄鸢也不像以前一样碍眼。
  他听见黄鸢很大声地叫自己哥哥,旁边围着些孩子,黄城一贯讨厌的那些,但他这一次没有皱眉,反而久违地应了黄鸢一声,说“我在呢”。
  “你说什么?”黄鸢又问了声,隔得有些远,朝他笑了,女孩子的笑意太美,黄城坐在草地上,第一次,像其他孩子一样叫她,说“阿鸢,我在呢。”
  即使他知道,自己这么轻松,只是因为离开的,像风筝断线的喜悦。
  可他太久没关心别人,没有看到自己的身后,也有一个模样周正的男生,和他贴得有些近,看着远处的女生,长长久久地笑着,眼里笑出了光。
  他走的时候听说黄鸢和周国昭,自家隔壁的那个小子在一起了,黄城也没在意,正好自己走了,也好有个人照应她,自己虽然不待见她,但总归血浓于水。
  很多年后的黄城夜夜难眠,每次辗转反侧都是悔不当初,要是自己再多关心一点,也不至于最后这样覆水难收。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现在的黄城出了山,像燕蝶离了束缚,连尾巴也要飘出花来,他很少回去,偶尔会给黄鸢给些钱,留下的时间只够让他听些很少的小道消息。
  听说周国昭也考上了大学,出了山,听说黄鸢终日沉迷戏曲,学业一无所成,还听说黄鸢等周国昭上完大学,就会和他结婚,他听过的不少,但记住的实在不算多。
  只是想着,在以后周国昭和黄鸢举行婚礼时,他会把工作推开,如期到场,再包上一个很大的红包。
  于是他在这个夏天和两人留下一张老旧的相片,写上了名字,鲜有地发到了博客。
  心里说,那是他将来的妹夫。
  可黄城再看到周国昭时,是在一个很隆重的晚宴上,当时他蹭了个位置,是当地市长女儿的订婚宴,等他跟着众人拍手,看着那个春风得意的青年,才发现,那竟是自己的好妹夫,周国昭。
  他和周国昭打了一架,活生生在周国昭眼角开了道口子,并质问他黄鸢怎么办。
  可周国昭却笑了,身上没有半点青山村的气息,一副精英样,他反问黄城:“你当时一走了之,不就是不想要这个拖油瓶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把她扔给我?”
  “要怪就怪黄鸢运气太差,有你这样一个哥哥,再偏偏摊上我。”
  再后来,那是黄城最后一次见到黄鸢,隔着一栋实验楼高的距离,黄鸢握着围栏,光着脚,身上穿着她最爱的戏服,从顶层一跃而下,像一片惊鸿自天扬。
  黄城目光呆滞,整个人被傍晚的余晖烘烤着,麻木过后,突然想到了那首很久以前,黄鸢在院子里放过的曲子:“末了一片飞鸿自天扬,我许你满身荣华与名利,死生皆命。”
  扬上天的飞鸿是纸鸢,是断了线的燕蝶,许了富贵荣华的又是哪家负心汉,该生的死,该死的生,有那么个瞬间,黄城觉得自己的确该死。
  可是谁又说了死生皆命呢?
  黄城葬了黄鸢,得知她肚子里有个孩子,五月有余,再见不得天日。
  日后夜夜,他都叫她阿鸢。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去墓园看她,很诚心地祈愿,惟愿地下的路好走些,惟愿天上的法公平些,那些他欠她的爱与公平,他花了很久去还。
 
 
第十九章 
  进入幻境的人最忌讳的是共情,也称通灵,当他的情绪受影响越大,也就越难破境,而破境的方法有很多种,蒲炀也不是第一次进入幻境了,竟然还生出点熟捻,画面一转,此时的黄城对着书架后那座佛像开口:“看完了,是个很悲惨的故事。”
  佛像略微一动,握着权杖的手就转了个弯,刺耳嘶哑的声音从虚空传来:“没了?”
  坐着的“黄城”沉思了会儿:“也还有,那两个女孩子和你无冤无仇,把人交出来吧,我也好有个交代。”
  “我也不想的啊,”佛像僵硬的脸上仿佛都跟着带上委屈,“可如果不找她们,我就维持不了这个形态了。”
  “死了的人用得着维持什么形态?”蒲炀还是无悲无喜的声音,不带一点私人感情,“倒不如好好走过黄泉路,望乡台看完一遭生死,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
  “没用,我冤孽重,罪孽也重,这一生不能善了,到阴司也不过是受尽酷刑,生不如死。”
  蒲炀抄起手,平静开口:“那怎么办,你不放我出去?”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佛像,好似随意道:“还是说,你也被困在这里了?”
  佛像的笑声倏尔停住了。
  “是你搞的鬼??”
  “一点小把戏罢了,”蒲炀原话奉还,“只是你再不出去,外面的人估计要找进来了。”
  佛像也感受到了整个幻境的异动,天花板如同受到外物震慑摇晃不止,她怔愣几秒,才察觉到什么,才哼笑一声:“四娘说的果然没错,这燕始祖还真是爱管闲事。”
  蒲炀心里微惊,面上却恍若无事,笑着道:“看来你还是不愿出去?”
  下一秒,锁链如磐石滚动顷刻出动,尖端利刃般撞过佛像,“砰”一声,竟是直接将佛像裂了个粉碎。
  那缩在佛像里的煞灵没了容身之所,只得狼狈逃出,像一缕黑烟覆在墙上,戏服碎片搭在身上,蒲炀收力,还是没什么表情,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我再问一遍,你还是不愿意出去吗?”
  “你到底是谁?!”
  寻常人入幻根本无法察觉,就算有所察觉也绝对不可能能够行动,更何况是不属于幻境的外物。像他这样的,按理来说道行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可面前的这个人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又怎么能做到?
  “我是——”蒲炀话音一顿,垂眸看向无名指——曾经有过一根红线的地方,现在又开始发痛,他眯缝了下眼睛,伸出去的锁链松松垂落在地,整个人身上的灵识瞬间黯淡下去。
  天花板“砰”地一声爆裂,噼哩哗啦的墙皮掉落下来,漫不经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抹血红若有风声,扬起又掉落,来人还相当有礼貌地往门上敲了敲,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动静有点大,我来找个人。”
  覆在墙上的煞灵只能看到来人的头顶,乌发如瀑,衬得血红色的长衫都艳丽了几分,下一秒,那人抬头,它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内里盛着光,眼尾扬成了钩子,所以常常看起来带着笑意,可现在那双眼里全是寒霜,即使他的声音很轻,也让人毛骨悚然:“没听见吗?我问你话呢。”
  煞灵瞬间瘫软下去,它想到了四娘对它说的话,传闻北域始祖燕北声,就喜着红衫,面目俊美……而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冷血至极。
  燕北声没等到它的回答,也不生气,反而随意地四处扫了一眼,视线一凝,停在了窗帘之后。
  “原来没事,”他长眉稍扬,显得有些意外,但话里却带着笑意,像在逗人,“躲着我干嘛?”
  风声呼啸而过,素色窗帘被高高吹起,犹如一幕长屏,屏后的人靠着墙,长腿随意交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竟是蒲炀的原相。
  蒲炀盯着他的左手无名指,半晌,才哂笑了声,很轻地开口:“我是该叫你燕南呢,还是燕北声?”
  燕南燕北,也只有面前的这人才会起这种名字。
  燕北声还真垂眸思考了几秒,笑着看着他:“燕北声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蒲炀了然地点点头,明明面无表情,却莫名显得过分的冷,他没再看燕北声,伸手将锁链一挥,牢牢锁住了那只煞灵,然后抬脚走向窗外:“走了。”
  一阵天旋地转,等蒲炀睁眼,戏曲室空无一人,整个房间因幻境破灭受损极重,地板炸裂成块状,戏服碎成了布条,散乱在四处,那个被牢牢锁上的柜子终于在此刻发出一点动静,蒲炀走过去敲了敲,里面立刻传出更剧烈的撞击声。
  他隐约猜到了里面到底是什么,把锁链放出来,两个煞物被死死禁锢着,蒲炀踢了一脚锁链,叮当作响的声音响起:“钥匙。”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