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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他看似温吞柔和,实则大胆勇敢,想要什么,爱上了什么,愿意与谁共度此生,他都写在脸上。他不是个读书人,他甚至没受过“礼义廉耻”的熏陶与教育。他会为了所爱委屈身段,也会因被人舍弃而转身就走。
  他柔情似水,铁骨铮铮,又永远爱憎分明。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不在乎了?
  一股凉意从心底升起,祁禛之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直起身,看向傅徵。
  “召元……”他张了张嘴,讷讷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徵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他笑着回答:“我能瞒着你什么呢?”
  祁禛之倏地站了起来,他盯着傅徵后退了两步,随后头也不回地奔出房门,正撞上端着托盘来给傅徵换药的祁敬明。
  “我有话要问你!”祁禛之一把扯过祁敬明,把人推到了回廊下。
  祁敬明吓了一跳,不由惊叫道:“祁仲佑,你快把药弄撒了!”
  祁禛之红着眼,咬着牙,瞪着自己的长姐,一字一顿道:“傅召元有事瞒着我。”
  祁敬明神色间有一瞬空白,转头就想去看屋中的傅徵。
  祁禛之却强行按住了她的肩膀,把人拽到自己面前:“告诉我,他有什么事瞒着我?”
  祁敬明紧抿着双唇,一个字也不肯说。
  终于,祁禛之问出了那个问题:“阿姐,傅徵他……是不是……”
  “是。”这时,一道声音从祁禛之身后传来。
  两人回头,就见吊着一条胳膊,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衣的傅徵扶门而立,正默默地看着他们,这个病入膏肓的人说:“我的确快要死了,在京梁时,在我吞下那几颗化骨丸前,师娘和江先生就告诉过我,如果我那么做,恐怕会很快耗尽仅剩的几年余寿。”
  祁禛之缓缓转过身,注视着他。
  “二郎,”祁敬明在一旁叫道,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对不起,二郎,是我无能为力,召元他……最多不过两个月了。”
  祁禛之仍旧注视着傅徵。
  “祁二公子,”傅徵笑了一下,那张没有血色的面孔忽然多出了几分明媚来,他说,“你瞧,三、四年其实也没有那么漫长。”
  这话话音刚落,祁禛之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深夜,大雪再次降下,风却很快停了,只剩那如轻絮般的白毛簌簌落下,铺在石阶上,铺在窗沿下,铺在院中那棵快要枯死的柏树旁。
  傅徵坐在窗边,支着头,静静地听雪花飘落时那微不可闻的声音。
  祁禛之坐在一边,低着头,沉默地盯着自己掌心那被红缨长枪磨得有些模糊的手纹。
  他的前襟上沾着血,苍白的嘴唇微微皲裂,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但不是很清晰,可眼睛依旧红着,看上去大概刚刚哭过。
  祁二郎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呢?傅徵不知道,因为白娘死时天上下了大雨,没有人能看清他那双漂亮的眼中到底含没含泪。
  但现在没有下雨,现在天上落的是雪,雪能掩盖住血迹,却遮不住泪痕。
  于是,祁禛之哭着说:“我不想让你死。”
  傅徵轻声回答:“我也不想死。”
  可人总归是要死的。
  祁禛之把脸埋在了傅徵的掌心,在这人昏迷时他常常这样做,就好像那手心的温度能焐热世上最冰冷的石头一般。但祁禛之不敢在傅徵醒时这样做,他生怕那人毫不留情地抽出手,然后再赏自己一个脆亮的巴掌。
  不过好在,这回傅徵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不会让你死的。”祁禛之在抬起头时,郑重地说道。
  但傅徵却扯了扯嘴角,他回答:“谢青极也说过这样的话。”
  祁禛之一凝。
  “可是他死了,他也食言了。”傅徵转过头,继续去听窗外的飘雪。
  “我不会食言。”祁禛之抓着傅徵的手,就好像是企图抓住他飞速流逝的生命一样用力,“召元,相信我好吗?我不会食言。”
  傅徵没说话,隔了半晌,他问道:“你兄长的那个剑穗子呢?”
  祁禛之飞快解下了腰间那条坠着玛瑙和玉石的青色长穗:“在这里,我一直戴在身上呢。”
  傅徵接过剑穗,眼睫轻轻地垂了下来,他笑了笑,说:“祁二公子,自那夜一别,我每日都握着它,每日都在期盼有一天我能亲手将它还给你,每日我都在回想,你那时对我说,你会保护我,不会让那禽兽再伤害我,你会带我出京,带我回天奎,可是……”
  可是你也食言了。
  祁禛之愣愣地看着傅徵,仿佛被冬雷劈中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
  他本该说,那居然是你,他又想说,我喝醉了酒,那夜讲了许多浑话。
  但很快,祁禛之意识到,其实,他早该明白,傅徵就是那个于大雪天倒在自己怀里的人。
  可他为什么没有想到?
  是他真的痴傻,还是他在装聋作哑?
  或许都不是,只是随口许下了誓言的祁禛之不愿承认,他到底还是背诺了。
  如果傅徵不是那个人,那他,也不必如此直面自己的愧疚。
  “召元,”祁禛之苦笑了一下,“这就是你在那封信里……给我写的话吧?”
  傅徵没有回答。
  尽管没有回答,祁禛之到底还是明白了,他现在汲汲所求的原谅,其实早在一年前,傅徵就曾给过了他,只是那时的他不在乎,也不想要。
  而当他发现这一切时,原谅却早已化成了灰烬。
 
 
第92章 心头血
  大雪封山,歧路难行。
  身上披着重重狐裘的祁禛之还是执意顺着那条崎岖石道,一路爬上了这座小山。他呼出一口寒气,看着那挺立在半山腰处的破观,停住了脚步。
  “二哥,来这里做什么?”白银累得直不起腰,他拄着根木拐,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仰头刚一看到那座萧索的观子,就先被吓了一跳,他叫道,“二哥,小的时候,我爹告诉我,这种无主的道观不要乱进,会惹恼仙人的。”
  祁禛之闷声回答:“我早就把神仙惹恼了。”
  说完,他抖了抖身上的落雪,越过门前那两尊挂着披帛的神像,抬腿迈进了正殿。
  头顶诸天神魔依旧静静地俯瞰着空笼龛,那个小小的蒲团还摆在正中央,积满了浮灰的地面上印着几个猫爪,红漆木做成的供奉台上空空荡荡,没有贡品,也没有香火。
  “二哥,”白银被吊顶上的雕刻吓得有些结巴,他拉了拉祁禛之的衣摆,小声道,“我,我害怕,这里看着……阴森森的。”
  祁禛之没说话,弯腰从随身带着的木盒中依次拿出了烛台、香炉,以及一捆线香。
  “二哥,这里都没有被供奉的牌位和神像,你要祭拜谁啊?”白银哆哆嗦嗦地问道。
  祁禛之深吸了一口气,摆正香炉,点起线香,然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了蒲团上,双手交叠,行了个大礼。
  白银瞪大了眼睛,怯怯地往后退去。
  这时,就听祁禛之道:“求您,求您保佑傅徵,让他好好活下去吧。”
  空空荡荡的大殿内,怎会有人回答这声没头没尾的祈求?
  可祁禛之却继续往下说道:“他不该就这么死了,他是我大兴的镇国神枪,有他在一天,四方边境就安稳一天,大兴国祚就绵延一天,所以,求您……”
  求您什么?祁禛之顿了顿,忽然又是一叩头,他说:“求您,满足我的私心吧。”
  是了,让傅徵活着,不过是他祁二郎的私心而已,哪里与什么大兴四方边境安定、国祚绵延有关?祁禛之爱他,所以他有所求,这只是私心,是他一意孤行。
  “二哥。”白银看着久跪不起的人,忍不住叫道,“你到底在拜谁?”
  “天宁。”祁禛之的脸埋在地上,轻声回答。
  “天,天宁?”白银茫然,“二哥,天宁只是一个传说,世上根本没有他那样的神仙。”
  祁禛之闭了闭眼睛,他说:“我希望有。”
  可是,倘若这世上真有神仙,那傅徵又怎会走到回天乏术这一步?倘若天宁真的世世代代为天下安宁而死,那为何大地还会不止歇地起兵戈?
  祁禛之从前笑傅徵求神问道,现在他不笑了,因为他比傅徵更希望,这世上真的有一个能够让他予取予求的神仙。
  如此,才好救傅徵的命。
  “回吧,二哥,”白银劝道,“傅将军还在总塞等你呢。”
  祁禛之阖着眼睛,淡淡地回答:“他不会等我,他心里根本没有我。”
  白银抿了抿嘴,知趣地收回了本想说出口的话,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吊顶上垂下的漫天神魔。
  忽然,这个忸忸怩怩的年轻人叫了起来,他指着其中一处道:“二哥,那个神仙的脑袋怎么没有了?”
  祁禛之也抬起头,顺着白银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就见他与傅徵第一回来此时见到的那个身姿俊逸、容貌清丽的仙人神像失去了脑袋,只剩停在祂指尖的那只小鹊鸟依旧活灵活现。
  这位仙人的脑袋去了哪里?
  地上没有碎石,外面没有废墟,那脑袋就好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从这里白白消失了。
  祁禛之缓缓直起身,说道:“走吧,我们走。”
  这日午后,风雪渐停,几缕金光泻出云翳,洒在了总塞的砖瓦上。
  祁禛之裹着一身雪沙进门时,傅徵正坐在火塘边热糖饼,这熟悉的场景让祁禛之脚下一顿,仿佛眨眼间回到了天奎城里的那座小宅中。
  “召元,”他叫道,“高宽的亲兵回营了,还带来了那几座要塞的消息,你要听一听吗?”
  傅徵抬起头,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做决定就好,不必来问我。”
  祁禛之摘下狐裘和斗篷,坐在了傅徵身边:“因为有天奎的消息,所以高将军特地要我给你说一声。”
  傅徵放下火钳,略有些惊喜地问道:“天奎城……被收复了吗?”
  祁禛之接过那块正在流蜜的糖饼:“昨夜,一小股胡漠骑兵从天氐要塞离开,骚扰十五里互市等边塞重镇,高将军率军迎敌,以致今早,驭兽营不得不抛下天奎城,转而驰援别处。趁此机会,我令闻简带上五百精兵,赶走了驻守在白石山的胡漠人,重新夺回了要塞堡垒。”
  傅徵眼中含笑。
  祁禛之没忍住,往前一凑,要在他嘴边落下一个吻。傅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当即向后躲去。
  “我还没亲上呢。”祁禛之无奈道。
  傅徵眨了眨眼睛,神色略有尴尬地坐正了身体。
  祁禛之趁此机会,揽过这人的肩膀,在他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傅徵这回倒是没躲。
  “如此一来,那些滞留在总塞内的天奎百姓倒是可以回家了。”他说道。
  “那你愿意回家吗?”祁禛之笑着问。
  傅徵目光一颤,怔怔地看向这个坐在自己身边,似乎正在祈求表扬的人:“你……要放我回家?”
  祁禛之听了这话,佯装生气:“傅召元,我何时圈禁过你?你怎能这样说话?”
  傅徵不答,转头又去摆弄火塘里的炭火。
  “召元,”祁禛之从背后抱住了傅徵,他说道,“我陪你一起回去,等高宽带着大军回营了,我就陪你一起回去。”
  火塘内时不时传来几声滋滋轻响,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傅徵那张苍白的面孔也多了几分血色。他“嗯”了一声,任由祁禛之抱得越来越紧,然后说道:“等我死了,你记得告诉皇帝陛下,让他不要为我难过,不要大修坟墓,也不要听谢青极的遗诏,让我陪葬帝陵,把我埋在呼察湖边就好。”
  祁禛之那圈在傅徵身前的手微微一僵,但他却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在了傅徵的颈窝里,用他身上的布料,擦干净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傍晚,等到祁敬明来送伤药时,傅徵已因体力不支再次睡下了。祁禛之正坐在床边,替他缝衣袖。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祁敬明小声说,“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还会起了针线活?”
  祁禛之看着那歪歪扭扭、像条蜈蚣似的针脚,叹了口气:“半个时辰前,刚从白银那里学来的,他手法不行,我也没怎么学成。”
  祁敬明笑了:“你自己手不溜,还好意思怨袄袖。”
  祁禛之放下针线,又扯出了自己的袖口左看右看:“大家都是舞刀弄枪的手,怎么傅召元就能缝得这么漂亮?”
  祁敬明敲了一把自家二弟的后脑勺:“行了,别研究了,把他衣服解开,该换药了。”
  这时,蹲在外面守门的亲兵敲了敲紧闭的窗户,压着声音在回廊上叫道:“君侯,总塞下头来了个道士,说要见你。”
  道士?什么道士?祁禛之从来没和道士打过交道。
  他冒着细细碎碎的雪沙出了门,谁知刚一踏出总塞,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呼察湖边峪子娘娘观的逍遥真人。
  祁禛之脚步一顿,看着这个身披蓑衣、脚踩草鞋,却似乎一点也不冷的“前任鞋匠”有些迟疑。
  “善士可是威远侯?”逍遥真人彬彬有礼地问道。
  祁禛之皱了皱眉:“真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逍遥真人一笑,轻轻一拂袖,指向了那座破观的方向:“这不是善士亲自去求来的机缘吗?”
  祁禛之肃然一凛,他上前抱拳,恭恭敬敬地问道:“真人知道我所求的是什么?”
  那老道淡淡回答:“善士想要以身性命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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