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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没过一会,杭六便拎着祁禛之的脖子,把人丢到了傅徵面前。
  临走前,祁禛之再一次问向自家长姐,那屋里头的病秧子到底是谁。
  祁敬明心知傅徵为什么要瞒着祁禛之,因而只撂下一句“你自己去问他”,便骑着杭七的西域宝龙驹扬长而去,留下祁禛之,在门口三心二意地徘徊。
  眼下,他被丢到了傅徵身边,心里莫名没底。
  “这是你阿姐让我给你的。”傅徵摸出一个小香盒,“传信香,不用我教,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祁禛之点了点头:“我知道。”
  祁家的传信香,只要带在身上,不论去到哪里,族内人养的香鸟就能把信送到他手上。
  这是长亭祁氏的东西,祁敬明竟会放心地交到傅徵手上。
  祁禛之一时内心复杂。
  “你阿姐和我是故交,她曾救过我一命。”傅徵忽然说道。
  祁禛之捏着香盒,目光一动。
 
 
第9章 画月
  屋内被安神香熏得烟雾缭绕,祁禛之坐了不到半刻钟,就觉得眼皮打架,想要睡觉。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傅徵说:“有一次,在京梁,我走投无路,倒在了大雪地里,是你们祁家救了我。那时,整个京梁,没人敢那么做。”
  祁禛之不懂,他倏地惊醒,茫然问道:“为什么?”
  傅徵随和地笑了一下:“因为我犯了死罪。”
  祁禛之脑中那点被安神香熏出的困意点点消散,他怔怔地看着傅徵给自己点茶。
  这人的手法很不娴熟,也不是那么文雅,若不是他长相文弱清俊,此时看去,竟像个军中武夫。
  “你,犯了什么死罪?”祁禛之喃喃问道。
  傅徵放下茶盏,淡淡回答:“天子一怒,没罪的人也会犯下死罪,这谁又能说得清呢?”
  这话说得颇富哲理,听得祁禛之油然而生了一股敬意。
  但敬意很快就消失了,因为祁二郎想起,这句话是《镜花水缘录》里的句子。
  傅徵冲他一笑:“祁二公子,润润嗓子吧。”
  祁禛之木然地端起茶盏,没滋没味地品了一口傅徵点出的茶。
  火候没到,水还放多了。
  就这么一个大字不识,六艺不通,连话本都看不明白的人,上哪和天子扯上关系?
  怕不是在京梁的生意不好做,饥寒潦倒,睡在了司徒府门前,被自家好心的阿姐当小猫小狗捡去了吧?祁禛之腹诽道。
  茶台上的暖烟把傅徵那张苍白的脸烘出了几分血色,他倚在扶手上,像往常一样,支着头,不动声色地去看祁禛之。
  祁禛之放下茶盏:“所以,你收留我这朝廷通缉犯,是为了报恩?”
  傅徵没否认:“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祁禛之被他这文绉绉的话逗乐了:“你不怕将来官府捉到我,连累了你?”
  傅徵泰然回答:“有我在,官府不会把你逮走的。”
  祁禛之嘴角微微抽动,不知是该为这病秧子的大言不惭而感动,还是发笑。
  “你不相信我?”傅徵自然能看出祁禛之心里在想什么。
  祁禛之并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思,他道:“你已清楚我是什么人,可我还不清楚你是什么人,这叫我如何相信你?”
  傅徵盯着他,半晌没说话,就在祁禛之准备丢下一句讥讽时,傅徵开口了,他道:“我姓傅,天奎镇人,城北屠户的儿子,上面有四个兄弟,下面有一个妹妹,因为排行老五,所以阿爷给我起名叫傅小五。年轻时我跟着阿爷学过杀猪,在城南的小酒楼里做过跑堂,还去城外的跑马集中当过小工。可惜我学艺不精,每一行都没做好。唯一一次撞了大运,是那年叱连城城破,北卫残部奔逃,我跟在他们身后,阴差阳错间救下了在北卫为质的三皇子。幸得贵人垂怜,有了这能遮风挡雨的一座小宅。”
  这故事过于曲折,颇有几分落魄书生做驸马、夜宿寺庙遇狐妖的意思,祁禛之听得是眉骨直跳,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怎么没听说哪位皇子曾在北卫做过质子呢?”
  傅徵一抬嘴角,不答这话,显得这故事更像编的了。
  祁禛之这种后生当然不会知道当朝皇帝过去的隐秘往事,毕竟,做皇帝就这点好,史官怎么提笔,都是他说了算的。
  “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我也不为难你。”祁禛之倒是很会自我开解,他体谅道,“多谢你这些日子替我瞒下身份,我长姐的嘱托你不必在意,过几日,我就会离开天奎。”
  听了这话,傅徵却愣住了:“你要去哪里?”
  “我说过我要从军,我说到做到。”祁禛之站起身,一抱拳,“留着我终归是个祸患,我不能恩将仇报。”
  傅徵叹了一声,竟不勉强:“既然你想走,我也留不住你。只不过,我毕竟答应了你阿姐,要好好照看你。所以,不如这样,你先继续做那掩人耳目的护院。而我这里呢,有不少兵书残卷,后面的库房中还存着些斧钺钩叉,你想要从军,身上没点本事可不行。那兵书我也略懂一些,闲来无事,还能为你解解惑。等你学成,我亲自送你去从军,如何?”
  祁禛之站着不动。
  傅徵宽和地笑了笑:“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他招手叫来杭七:“去领着白护院上库房,挑件衬手的兵器,然后去书房,把……把我那一箱子兵书抬去左耳房。”
  一箱子兵书,不是一箱子话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祁禛之心中想道。
  他还试图反驳,但杭七那不容分说的手已一把拎住了祁禛之的后脖颈:“跟我走。”
  库房与马厩并排而立,不大,但存在里面的兵器竟相当齐全。
  数十杆长刀立于挂在墙壁的铁胎弓下,一排箭弩整整齐齐地陈列在台案上。兵器特有的冷冽气息在祁禛之推门的那一刻便向他卷来,森严肃杀地裹了生在温柔乡里的年轻人一身。
  “请吧。”杭七一推祁禛之,把人按进了库房。
  其实祁禛之是习过武的。
  他出身世家,一代又一代的威远侯都以“儒将”闻名,哪怕像祁禛之这样不需要继承爵位,也不需要光耀门楣的宗族子弟,年幼时也得起早贪黑地筑基础。
  只不过祁禛之惯常在练功时偷懒耍滑罢了。
  他那稀松二五眼的身手,放在京梁添香馆里那群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文弱公子中算是翘楚,可若是稍稍对上个有杭七半分本事的人,就要立刻露馅。
  但祁禛之并不觉得,他自认为自己武学造诣极高。
  “给我把剑。”武学造诣极高的祁二郎背着手说道。
  杭七一挑眉:“你还会用剑?”
  祁禛之嗤笑一声:“不知道了吧,当年本公子在红杏院中一人一剑,舞得是京梁桐香坊人头攒动,只为来看本公子那翩若游龙、宛若惊鸿的身姿。”
  杭七也嗤笑一声:“花拳绣腿,我看我家主上一把弹弓就能把你给打进泥里。”
  “你家主上?”祁禛之惊诧,“他都瘦得跟那院墙外头那吃不饱饭的小野猫差不多,还能拉得动弹弓?”
  啪!杭七一巴掌落在了祁禛之的后脑勺上:“再给我大放厥词,今晚就去睡马厩!”
  祁禛之不情愿地封住了自己的嘴,随手一指:“我要那把剑。”
  杭七顺着祁禛之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把形制古朴的长剑正静静地摆在兵器架上。这长剑不起眼,鞘上已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大概是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那把不行。”杭七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绝。
  “为什么不行?”祁禛之叫道,“不是随便挑吗?”
  “我说了,那把不行。”杭七沉下脸,一字一顿道。
  虽说杭七话稠嘴欠,动作粗暴,但却很少生气,大概是为了哄那整天郁郁寡欢的傅徵,他和不爱笑的杭六硬是磨出了一副好脾气。
  可现下,他的眼角眉梢却溢出了丝丝凉意。
  “不行就不行,这么凶干什么?”祁禛之被他那如刀般的目光扫出了一身冷汗,当退则退的祁二郎赶紧移开视线,不再纠缠那一柄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剑。
  只不过,这库房不小,兵器很多,里面竟然只有那一把剑。
  祁禛之找了一圈,失望而归,站在库房中央犯起了选择困难症。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他也就能把剑玩利索了,其他的,别说是千金线那等高端暗器了,就是把双环开背刀,他都不知该怎么用。
  也正是此时,祁禛之忽然觉得不知何处闪过一道白光,自己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晃。
  顺着那道光看去,祁禛之注意到了一杆立在角落里的银枪。
  这杆枪通体铮亮,哪怕是已积灰许久,其上锋芒也未曾被掩盖。枪尖上隐露血色,竟叫从未上过战场的祁禛之,看出了杀机。
  就好像,死在这杆枪下的游魂,不计可数。
  “我要那个。”祁禛之脱口而出。
  杭七几乎想把这位祁二郎锤进土里,他咬牙怒道:“那个也不……”
  “你想要,就拿去。”这时,门外竟传来了傅徵的声音。
  杭七的话被他打断,这武夫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去。
  “放在这里也是积灰,你拿去玩吧。”傅徵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楼,还一路穿过外院,走到了马厩旁边的库房里。
  “将,主上,你出来怎么也不多披两件外衣?”杭七急声道。
  傅徵淡淡一笑,走到兵器架前,单手,一把抽走了那杆银枪,递到了祁禛之面前:“给你。”
  祁禛之有些发怔。
  傅徵眉梢一扬:“怎么?不是你说要的吗?快接着,我拿不住了。”
  祁禛之这才大梦方醒,双手接过那杆银枪。
  “这枪……叫什么名字?”祁禛之失神地问道。
  傅徵垂下双眼,目光停留在了那杀过无数人的枪尖上,他说:“等你将来要去上战场了,我再告诉你。”
  祁禛之的十指轻轻合拢,握紧了这杆枪。
  此时,年轻的祁二公子忽然觉得,那枪尖上的银光,好似天边明月,肃穆,又清澈。
  同样,年轻的祁二公子并不知道,这杆枪,名曰画月,曾被万千百姓誉为大兴的“镇国神枪”。
  深夜,和着天边那一抹亮澄澄的弯牙,听着赵兴武惊天动地的鼾声,祁禛之坐在矮几前,打开了杭七送进他房中的那一箱子兵书,其中不少已有破损,但却依稀可辨一句写在书封上的赠言:世上大道三千,唯有书海方可承载人心一隅。
  这是谁写的?祁禛之不禁往下看,只见落款是两个字:子吟。
  “子吟?”祁禛之好奇,“子吟是谁?”
  他连翻几页,也未能找出这位子吟兄的来历,只看到了几个画在空白处的猪头。
  这猪头是谁画的?子吟兄还是那个病秧子?
  祁禛之又看了两页,发觉那位在书头书尾作画的仁兄居然笔力不浅,他不光爱画猪头,还爱画各式各样的兵器、阵法与山川地形。在整卷书的最末,他挥毫提笔,落成了一副塞北江山图。
  这图叠藏在夹层中,因时间久了,纸页脆得像楼上那病秧子的手腕般不经人碰。
  祁禛之小心翼翼地把图拉出,铺在桌面上,借着烛光一看,竟被迎头撞上的豪情义气给扑了满脸。
  祁禛之没去过塞北以北,天奎就是他到过最遥远的地方。但此时,他居然能清晰地认出,画上的江山是比巫兰山更远,比怒河谷更深的辽原,在这片辽原上,千里冰封扣着群山,呼啸疾驰的北风扰动着人间,天地苍茫中,唯有一人一马,立在穹庐下。
  这人的簪缨鲜红,好似由血染就成,那是画上唯一的色彩。
  直觉告诉祁禛之,那个立在雪地中的人,是傅徵。
  主楼暖阁上,咳得惊天动地的将军被杭七按着肩膀灌下了半碗苦药,他伏在桌上缓了半晌,总算是攒出力气,骂了犯上的属下一句:“大逆不道。”
  杭七拖过狐裘,罩在了傅徵身上,又指使小厮把药碗收走,免得摆在傅徵脸前让他闻着恶心。
  “将军,您行行好,让我和杭六省点心成吗?”杭七试了试傅徵额头上的温度。
  傅徵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他咳了两声,隐隐觉得喉头发腥,只好闭上嘴,以免又把书案弄脏。
  杭七却伸来一个帕子:“祁大姑娘不是让您别忍着吗?”
  傅徵不得不接过帕子,把卡在心口的血咳出。
  杭七又想唠叨,傅徵赶紧从书卷堆里翻出一张纸,拍在他手上,堵住此人不把门的嘴。
  “这是什么?”杭七睁大眼睛,努力辨认,“天,天……”
  “蠢货,”傅徵有气无力地骂道,“那个字念蚕,天蠺。”
  “哦……天蠺,”杭七放下纸,虚心求教,“天蠺又是什么?”
  “北疆山上雪线附近的一种草药,有清心去毒的功效,”傅徵把从祁敬明那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祁姑娘给的方子,她说祁仲佑认得这种草药,你过几日,我想个由头,让那小子去山下的镇子里转转。”
  “是祁姑娘给你的方子啊?”杭七一乐,“将军,你还好意思骂我蠢货,依我看,要不是祁姑娘说的,你也不认得这字是什么吧?”
  “滚。”傅徵掐着眉心正头疼,随手抓起桌上什么丢向杭七。
  杭七一把接住,躲到傅徵的打击范围以外,笑呵呵地喊道:“将军,我现在有点喜欢上那位祁二公子了。不光是因为他有用,主要是我发现,自从那祁二公子进了内宅,将军你都舍得开尊口骂我了。”
  傅徵扫了一眼杭七:“你又犯什么贱?”
  “这可不是犯贱,”杭七一本正经道,“弟兄们在四象大营中听了快十年您骂完这个骂那个,前些年突然不骂了,我身上刺挠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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