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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坐在正位的谢崇时不时望一眼傅徵,大概想说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近身伺候皇帝的内侍香喜心领神会,走下中阁来到了傅徵身边,轻声道:“将军,陛下想问您,您真的要离开京梁,回天奎吗?”
  傅徵支着头,眼神已有些迷蒙了,他自言自语道:“我不回天奎回哪里呢?我家又不在京梁。”
  “可是……”香喜看了一眼小皇帝,“将军,北塞战事未定,天奎虽未沦陷,但也并不安定,陛下昨日一直说,想要留您在京梁多住些日子呢。”
  傅徵摩挲着杯口,不说话了。
  这时,喝到半醉的方季来到了傅徵的矮几前,“咣当”一声放下了自己的酒壶。
  “召元!”他叫道,“我记得当初老孟的徒弟里,你酒量最好了。”
  傅徵笑了起来,他赶紧为方季满上,随后认真地一点头:“我酒量确实很好。”
  “那就快快陪老夫饮上两杯!”方季说道。
  回廊亭下丝竹之声不断,酒至半酣时又有官家舞伎登临助兴。
  而就在这片热热闹闹当中,被众人围拢在中央的祁禛之忽然发现,傅徵不见了。
  方才要来和他一起饮酒的方季已坐在一旁,支着脑袋大睡,一直负责照看傅徵的内侍香喜也随着小皇帝退席而离开了。
  此时,祁禛之环遍全场,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心里没由来地一阵慌张。
  “傅将军呢?”出了大殿,祁禛之随手拽住一宫女问道。
  那宫女唯唯诺诺道:“将军……好像往后花园去了。”
  祁禛之丢下小宫女,疾步往后走。而正在这时,他撞见了领着两个库房管事的香喜。
  “君侯。”现任内侍省总领款款行礼道。
  祁禛之一眼看到了那两位库房管事手中抬的东西,他诧异道:“画月?”
  香喜上前一笑:“巧了,这本是要送去君侯府上的,谁料在这里遇到君侯了。”
  祁禛之酒劲上头,一时想不出为何要把画月送到自己的府上,他问道:“给我做什么?”
  香喜回答:“这是将军嘱咐的,画月原就是将军赠予了君侯的,现在自当送还给君侯。”
  祁禛之怔然:“傅召元他……他现在在何处?”
  香喜听到这个问题,也是一愣:“将军,不在席面上吗?”
  傅徵当然不在,他喝多了酒,抛下了方季,顺着侧殿溜到了后花园里吹风。
  秋日夜晚霜露重,京梁又临江而立,醉意熏熏的人刚一走出门,就被扑面来的阴湿冷气撞了一头。
  他咳嗽了两声,隐约觉得嘴里有些发甜。
  “傅召元?”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傅徵身后响起。
  傅徵笑着转过身,就见司徒吴忠归出现在了侧殿外。
  “大司徒。”傅徵本想颔首,谁知脚下不稳,差点被一头栽倒。
  吴忠归一手撑住了他。
  “大司徒,”傅徵笑了一下,说道,“我明日要出京了,陛下准我辞官回乡,在天奎安度,安度……”
  他本想说“安度晚年”,可转念又意识到自己尚不算老,如果在吴忠归面前说“晚年”,未免有些托大。可没怎么读过书的人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
  “召元,”吴忠归并不在乎傅徵到底准备如何形容自己接下来的赋闲生活,他只是说道,“你恐怕,很难安安稳稳地回到天奎了。”
  听到这话,傅徵先是一怔,随后又笑了:“我知道。”
  吴忠归的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如今,你们应当都很恨我吧。”傅徵轻声道,“恨我……把你们当成猴耍。”
  “真正恨你的人不是我,”吴忠归回答,“你得罪的,另有其人。”
  确实另有其人。
  王郡侯的堂弟王和死在了卫城之战,平城关家的小儿子关锦伤到了腿,下半生都将成为一个废人。
  而除此之外,因谢裴南下而倒戈的王家、萧家则损失更加惨重,其中同州王家的一大半族中子弟都死在了孟寰对高车人的围剿之中。
  而现在,傅徵交出了兵权。
  没有人会对真正下令赶杀投敌之人的祁禛之有二心,因为现在兵权在他的手中,可是傅徵呢?
  他谢绝了谢崇的封侯赏赐,又变回了天奎城北屠户家的儿子。
  他什么也不想要,只想悄无声息地从权力的中央消失。
  可现在,吴忠归却告诉他,这唯一的愿望也要落空了。
  “傅将军?”在偏殿外值守的小内侍看出了傅徵脚下微微踉跄,忍不住上前叫道。
  不知何时,大司徒已经离开了。傅徵正一人站在门槛下,他摆了摆手,冲那小内侍温和一笑:“没事,我去后面走走。”
  说完,他便扶着栏杆,慢吞吞地下了台阶。
  宫宴尚未结束,前殿管弦丝竹交错,人声鼎沸。后面的园子里倒是安静,傅徵沿着小道走了半晌,也没遇到一个人。
  他在黑漆漆的假山丛里绕了差不多一刻钟,终于摸到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然后,走累了的人就这么顺着石头坐了下去,还顺便把额头抵在了一旁冰凉的墩子上。
  滴答!露珠垂下芭蕉叶,砸在了傅徵的颈窝里。
  而阖着眼睛的人似乎是睡着了,竟对这快要把他肩膀打湿的露水无知无觉。
  很快,在月色的映照下,傅徵脸上那原本因饮多了酒而染上的潮红逐渐褪去,慢慢地,就连原本仅存的一丝血色也逐渐消失了。
  他的睫毛好似颤了颤,仿佛是想用力地睁开眼,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再然后,就是“啪”的一声轻响,傅徵那原本放在自己膝头的手也垂落在了地上。
  “傅召元!”这时,祁禛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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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谈点恋爱~
 
 
第80章 不要叫我君侯
  祁禛之找到傅徵时已是深夜了,他在园子里兜兜转转好几圈,也没看到那人一丝一毫的踪迹。直到香喜也觉出了不对劲,令身边的小内侍们都去找,这才发现了睡在假山石下的傅徵。
  ——说是睡着了,不如说是昏过去了。因为,哪怕是祁禛之把他抱在怀里,一路带上自家马车,他都没有醒来。
  “去将军府。”祁禛之用自己的披风裹着傅徵,命令赶马的小厮道。
  傅徵闭着眼睛,静静地歪在祁禛之肩头,他呼吸时有时无,身子也冷得惊人。
  “再去,再去把钟老夫人和我长姐请来。”祁禛之试了试傅徵额头寒热,心下一阵慌乱,他急声道,“暖炉呢?把暖炉拿来。”
  可是,暖炉再热,也捂不热傅徵那似乎已经凉透了的手。
  祁禛之忍不住低语道:“好生生的,跑到外面坐着干什么?”
  这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傅徵的耳朵里,他轻轻地动了一下,好似要醒来。
  祁禛之忙叫:“召元,召元?”
  可下一刻,就见怀中人那原本平整的眉心忽地蹙了起来,紧接着,他被祁禛之揽着的身子又一蜷,仿佛在忍耐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
  还不等祁禛之去按他的腕脉,昏迷中的人就猛地呕出了一口血。
  这股温热与腥甜一下子洒在了还算镇定的新晋威远侯脸上,叫他瞬间脑中一嗡,吓得手脚冰凉。
  “傅召元!”祁禛之大叫道。
  然而,原本还算有几分意识的人却在呕出了这口血后,身子缓缓地软了下去,几近脱力到祁禛之难以抱住。
  这时,白银掀开车帘,向内道:“二哥,将军府的门敲不开,我令人去后门瞧瞧,发现那屋里头只有几个耳背的老婆婆,说是当年金城郡主的陪嫁。”
  祁禛之定了定神,回答:“那就速速回侯府,路上行快些。”
  当车驾行至祁家前门时,祁敬明也已候在了那里。
  她远远看到祁禛之抱着傅徵从马车上走下,便忙迎上前,却又被自家二弟脸上的血吓了一跳。
  “他身子太凉了,还吐了好多血。”祁禛之匆匆道,“我摸他肋间,应当是有伤。”
  祁敬明赶紧替下人铺好被褥,又令他放下傅徵,解开了傅徵的衣服。
  顺着肋上按去,祁敬明摸到了两处断骨。
  可没等祁敬明下针,倒在被褥间的人忽然一翻身,伏在床头,把晚间喝的酒和着血吐了出来。
  “他是怎的带着这么重的伤,又饮了那么多的酒?”祁敬明眉头紧锁。
  祁禛之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他知道傅徵中毒后酒量很差,还知道傅徵虽然身子和酒量一样差却还是时常忍不住要喝,可他过去却从未在意过,甚至不曾把孟寰当初嘱咐自己看着此人不要喝酒的话放在心上。
  “他……是不是用了化骨丸?”等人把胃里的东西吐空了,祁禛之这才低声问道。
  祁敬明神色一滞,立即拉过傅徵的腕子把脉,没过半刻钟,她脸色就快和床上的人变得一样难看了。
  正巧这时,钟老夫人也到了。
  这夜傅徵先是呕血不止,后又高烧不退,折腾了一宿,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祁禛之从傅徵的衣带间找到了装化骨丸的小盒子,里面还余三颗,不知傅徵是不是准备带着这仅剩的三颗上路回天奎。
  毕竟,就靠他现在这副身子,恐怕是做不到活着走完那一路的。
  “拿出去烧了。”见白银立在一旁,祁禛之随手把化骨丸丢给了他。
  白银却捧着木盒不动:“二哥,这是将军的东西。”
  祁禛之不说话,沉着脸坐在榻边。
  傅徵依旧昏沉沉地睡着,他很安静,有时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只能看到胸口微弱的起伏,和时不时颤动一下的眼睫。
  祁禛之握住了他搭在床边的手:“你为什么连句话都不跟我说就打算走?”
  床上的人不回答。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祁禛之自语道,“你应当恨我的,当初,当初的事,都怪我。”
  白银觑了一眼他“二哥”的脸色,磨磨蹭蹭地捧着木盒出了门。
  祁敬明正要进屋去给傅徵肋上的伤擦药,白银赶紧拉住了她:“二哥在给傅将军道歉呢。”
  祁敬明一愣:“道什么歉?”
  说着话,她掀开了内厢暖帘,正见自家二弟拉着傅徵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坐在傅徵榻边的祁禛之无知无觉,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在了傅徵的掌心:“为什么要把兵权给我?为什么要把画月也给我?”
  傅徵那贴着祁禛之脸颊的手稍稍动了一下。
  祁禛之惊喜地抬起头,以为是这人要醒了,可谁知傅徵只是低低地咳了两声,又喘不过气似的皱起眉,一手按住了胸口。
  祁禛之赶紧上前把人半扶半抱起来,替他拍背顺气并揉后心和胸口。
  傅徵这一睡就是三天,他昏昏醒醒,昏过去的时间长些,醒来也只是偶尔,且很少能清醒地认出身边人。
  他有时会迷迷糊糊地喊师娘,有时会把白银错认成香喜,甚至有时会在梦里叫谢悬的小名“青极”,但他一次都没有唤过祁禛之,不论是睡时还是醒时,哪怕是祁禛之在他身边时。
  而直到第四天的傍晚,在守了傅徵三天的祁禛之终于被祁敬明劝着去歇下后,傅徵才算彻底醒来。
  他肋上有伤,坐不起身,只能半倚在靠枕上,精神也差得很,说上一句话要喘半天。
  祁敬明搭着他的腕子按了半天,最后抬头说道:“你可知你还有多久吗?”
  傅徵恹恹地回答:“两年?一年?或许不到一年了……”
  祁敬明叹了口气。
  “若是不到一年,我还能回到天奎去吗?”傅徵有气无力地阖上了眼睛,“我不想死在京梁。”
  “我如今要跟着玉琢,也要忙祁家昭雪之事,走不开。但钟老夫人已去清云县请我师叔了,等到时候他来了,或许会发现救你的法子。”祁敬明说道。
  傅徵对此却毫不在意,他随口应了句:“不必劳烦老人家了。”
  然后又说:“也不要告诉祁仲佑。”
  “这叫什么话?”祁敬明微微不悦,“傅召元,你难道就想这样一死了之吗?”
  傅徵缓缓睁开了眼睛,回答:“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从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如今总算是了却了所有的事,赢得一身轻,我为什么不可以一死了之呢?”
  祁敬明皱着眉,看着他不说话。
  而就在这时,屏风外传来了一声轻响。
  祁敬明吓了一跳,站起身要去拿放在桌上的剪刀。然而,下一刻,就见衣衫不整的祁禛之从外夺步走来。
  傅徵正欲起身,起了一半,看到祁禛之,又稍稍定住了,他撑着床栏,轻声道:“威远侯。”
  刚一听到傅徵醒来就脚不沾地赶来的祁禛之被这“威远侯”三字噎得喉头一阵发哽,他用变了调的语气道:“你叫我什么?”
  傅徵身上气力不济,臂膀上又有旧伤,支起来久了撑持不住,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身子一软,要往榻下栽去。
  “哎,小心!”祁禛之一惊,一个箭步飞冲上前接住了差点砸在地上的人,又小心翼翼避开他肋间和胸腹前的伤,把人重新安顿在榻上。
  “多谢。”傅徵虽没什么精神,却很有礼貌。
  只是这礼貌让祁禛之顿时火冒三丈。
  而傅徵病中迟钝,亦或者是他压根没有看出祁禛之在生气,于是这个很礼貌的人问道:“之前我托香喜将画月送给君侯,不知君侯有没有收到?”
  祁禛之看着他瘦骨伶仃、面无血色的模样,藏在袖笼里的指尖忍不住狠狠掐上了掌心:“将军的东西,为什么要白白送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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