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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当黎明的第一缕晨曦冲破云际时,正德门缓缓合拢,将那曾被大水冲刷过的堤坝、被大火烧燎过的渡口留在了清晨的薄雾中。
  这是一场大胜,如果——
  不算死掉的皇帝陛下的话。
  深宫烛火摇曳,飞霜殿中空无一人。
  傅徵带着半身血,缓步走到了丹樨下。
  “将军?”门外传来了香喜的声音。
  傅徵转过身,看着这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内侍疾步走来,惊慌失措地问道:“将军,他们都说正德门被金央人攻破了!”
  傅徵扶着白玉栏杆坐在了丹樨下的大台阶上,他轻声答:“不会的,四象营来了,敦王死了,金央人输了。”
  香喜张了张嘴,惊愕道:“四象营来了?敦王……死了?”
  傅徵笑了一下。
  “那,那陛下呢?”香喜怔怔地问道。
  这时,藏在飞霜殿后的几个小内侍、小宫女在听到傅徵的话后,也跟着露了头,他们畏畏缩缩地走到傅徵面前,惶然道:“京梁城保住了?”
  “大概是吧。”傅徵回答。
  他看上去疲惫至极,那张不带一丝哀悯的脸上着实让人瞧不出半分喜悦,以致香喜隐隐觉察出了什么。
  这个心思灵动的小内侍走上前,跪在了傅徵膝下,他问道:“将军,陛下呢?他怎么没有回来?”
  傅徵看着香喜,似乎是抬了抬嘴角——殿内太暗,香喜看得并不真切,但傅徵的话他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本朝的大司马大将军说:“去请五皇子来,陛下……驾崩了。”
  大兴的第六位皇帝,先皇顺帝的第三子,敦王谢裴的生身父亲,上古神话传说的忠实信徒,身份存疑的“天命之人”,严苛的暴君,自认智谋无双的蠢货,谢悬谢青极,终于在某种程度上将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场“自证”,并成功以命祭天,死在了他最爱的皇位之下——随着西江江水,或是沉进了泥底,也或许冲进了海里。
  是非功过都留后人评说,但不管怎样,“万寿无疆”的谢悬总算是死了。
  祁禛之保证了这一点。
  而一生自负的谢悬自然不会想到,傅徵,这个因他才能走到今日的大将军,在他尚未瞑目时,就已迫不及待地把五皇子谢崇推上了皇位。
  ——他还真,一语成谶了。
  这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被傅徵抱在怀里,肩膀轻轻地抽动着,他似乎是不想让群臣看到自己痛哭流涕的模样,又似乎只是在傅徵的肩膀上寻找一丝安慰。
  披盔戴甲的祁禛之踏入飞霜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在望见傅徵背影的那一瞬,先是心下狠狠一动,随后脚步停住,仿佛被黏在了飞霜殿的门槛上一般。
  祁禛之的喉结轻轻一滚,吐出了那三个字:“傅召元。”
  傅徵正半跪在地上,安抚抽泣不止的谢崇,在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唤后,他平静地站起身,向祁禛之稍稍一颔首:“祁二公子。”
  被傅徵抱在怀里的谢崇揉了揉眼睛,绷着脸,站直了身子。
  刚刚得知自己要登上九五之尊宝座的小孩已有了要展现帝王风度的意识。
  祁禛之看着他就是一愣。
  “你见我为何不跪?还剑履上殿,身着盔甲。”小脸稚嫩的谢崇质问道。
  祁禛之微微吃惊,他匆匆卸下佩剑和长枪,撩衣摆单膝跪地拜道:“罪臣祁禛之叩见新皇。”
  谢崇抓住了傅徵的手,低声询问:“罪臣?他为何是罪臣?”
  不等傅徵回答,祁禛之就先一步开口道:“罪臣兄长乃是御帝亲封的勋侯,两年前因贪污税银一案获罪被斩,罪臣则被流配边塞。”
  “那你为何会在此?”谢崇提声道。
  这时,紧跟着祁禛之一起杀入京梁城、阖上正德门的将士们已赶到了飞霜殿下,除此之外,朝中几大重臣也纷纷从外递了牌子入宫。
  不多时,香喜等内侍已将方夫人迎入大殿,谢崇送上宝座了。
  吴忠归率群臣高呼陛下,带领着或曾叛逃,或忠心耿耿,或墙上随风草的诸位跪在了又一位谢氏皇帝的脚下。
  解甲卸剑的祁禛之也在当中,随着其余人一起,将额头抵在了飞霜殿中那冷冰冰的金砖上。
  他稍稍抬起了双眼,看到了跪在吴忠归身边的傅徵。
  那人身形清癯瘦削,脊背挺得却笔直,看上去不见一丝本该有的羸弱。
  祁禛之心底一咯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过来。”谢崇清脆的声音响起了。
  祁禛之低着头,目光仍旧黏在傅徵的背影上,不料谢崇这话竟是在唤自己。
  中阁下群臣纷纷转身,看向了依旧披着那身染血玄铁甲的年轻人。
  祁禛之倏然一惊,他本想再去看一眼傅徵,谁知谢崇又开口了:“朕叫你过来,你为何站着不动?”
  祁禛之定了定神,上前抱拳道:“陛下。”
  小皇帝的目光还不算坚定,他似乎也有些害怕,但仍然鼓足了勇气开口道:“你是罪臣之弟,从配军中出逃,朕该如何惩罚你?”
  祁禛之回身看了一眼吴忠归,又看了一眼迄今为止只对自己说了一句“祁二公子”的傅徵,随后低头回答道:“罪臣当死。”
  “你是当死。”谢崇脆生生地接道。
  祁禛之立刻撩衣要跪。
  谢崇却紧接着说:“但傅将军告诉朕,你回援京师,护驾有功,你兄长冤死渡口,祁家本该无罪。”
  祁禛之一顿,眼神再次不由自主地飘向傅徵。
  傅徵仍是不看他。
  “傅将军还说,父亲……父皇尚在时已着手为你兄长昭雪,因此按律,你应当……”话说到这,谢崇大概是有些忘了下一句该讲什么,他忍不住看向方夫人,不,现在应当是方太后了。只可惜方太后本是深宫女子,不懂这些前朝政事,因此,谢崇又将目光投向了傅徵。
  “陛下,”傅徵立刻上前,接过了谢崇的话,“按律,祁禛之应当袭爵威远侯之位。”
  “对!”谢崇松了口气,“按律,你应当袭爵威远侯之位。祁禛之,你还不跪下听旨?”
  祁禛之赶紧叩拜在地:“臣听旨。”
  没多时,就见香喜上前,提声说道:“嘉有德之士,古今之通谊也。今祁氏次子,护驾有功,性纯行良,忠孝可嘉,宜于其兄昭雪之后,承袭威远侯爵,复其家族之封赠。且以卫京之功,特授虎符军印,封大将军,统四境之兵。”
  话音未落,祁禛之倏地抬起了头。
  傅徵把虎符军印交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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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
  这十来章的剧情删删改改,改到最后好像也就马马虎虎。。
 
 
第79章 终有一日要离开
  但傅徵没有给祁禛之追问的机会。
  新皇登基之事要筹备,从京梁城下退军的高车部族要追击,蠢蠢欲动的南方各大士族要安抚,单是其中一件拿出来,就足以让朝中众人忙上十天半载。
  而祁禛之呢?
  他成了威远侯,原本祁家散落在各地的宗亲族人得悉数安排接回,这倒是可以托白银去办,但祁奉之昭雪之事却得威远侯亲自过问。除此之外,作为四境兵马总帅,他还得身在京梁操心着北塞的军务,得抓紧时间把盘踞在冠玉的高车部族打回雪原。
  事乱如麻,祁禛之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腾出脑子想一想傅徵。
  看着收拾一新的祁家庭院,祁禛之心中一阵悲哀唏嘘,他坐在书房的矮几后,脑中忽然想起了半年前,死在自己眼下的白娘。
  “君侯?”被祁敬明送来府上服侍的小厮轻声叫道。
  祁禛之恍然初醒,他抬起头,问道:“大将军呢?”
  小厮一愣:“什么大将军?”
  祁禛之按了按额头:“今日上午我令你送给傅将军的东西,他可有收下?”
  小厮有些尴尬地回答:“君侯,小的去了将军府,可那将军府看上去好似一座荒宅,小的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里面也不见动静。最后,只能带着东西回来。”
  祁禛之皱起了眉。
  “而且,”小厮压低了声音,“而且,君侯啊,我听说,傅将军往日都住宫里,不在将军府里待。”
  “宫里?”祁禛之吃了一惊,“他一外男,怎可能住在宫里?”
  这小厮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嫌恶与讥讽之色:“现在外头的人都说,傅将军柔侍君主,德不配位,是先帝豢养在宫里的男宠呢。”
  祁禛之眯起了眼睛:“谁这么说?”
  “这两日京梁城里都传遍了,”小厮回答,“先帝一死,宫里就有这样的流言传出,不少宫女、内侍都声称跟在先帝的身边服侍过他呢。”
  祁禛之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也对,傅徵又非什么出身高门大户的子弟,他不过一个屠户的儿子,在京中无根无基,无儿无女,也无嫡系部众,甚至连个爵位都没有,兵权一交,朝中那些个家学深厚的士族谁能瞧得上他?就算是四境士卒爱戴他,四象营中依旧有将士愿意追随他,可这里是京梁,而曾经一口一个“大司马”的那些人哪里还会愿意与他虚与委蛇?
  ——这还不论与高车一战中折损了多少临阵倒戈的世家。
  祁禛之早该想到的,这虎符军印他本不能收,起码,不能在傅徵还活着的时候收。
  “那你可知傅将军现在身在何处?”祁禛之站起身问道。
  小厮迷茫地摇了摇头:“这小的怎会清楚?”
  祁禛之在屋中左右踱步了半晌,忽然抓起马绳就要出门,可临行至侯府外,他又一下子想起,如今京梁仍是四方城门紧闭中,除非有皇帝或是大司徒的手谕,谁也不能踏出城门一步。
  傅徵没有通天的本事,他现在想必还在城中。
  可是,待等明日宫宴犒赏百官和将士后,城门就要重新开启,到那时,傅徵又会去哪里呢?
  “他为什么不来见我?”祁禛之站在门下,喃喃自语道。
  而同一时间的太极宫飞霜殿后,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立在停于此处的两具棺椁旁。
  穿堂风轻轻一掠,将他苍白瘦削的脸庞映入了昏黄的烛光中。
  “将军?”香喜走上前,小声叫道。
  傅徵扶着棺沿,正静静地看着躺在其中的那人。
  谢裴的死状要比谢悬好上太多——起码敦王殿下留了具全尸,而谢悬剩下的,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头颅。
  但人死如灯灭,就算是有具全尸又如何?躺在这里,将来还是要被黄土所掩埋。
  “天不早了,您歇下吧。”香喜说道。
  傅徵摇了摇头:“我不累。”
  他确实不累,化骨丸的药效还没退去,他现在徒有一口气顶着,好让他这副濒死的皮囊不那么快地像棺中人一样干瘪下去。
  “将军,”香喜又叫道,“小奴已把您交代的东西收拾好了。”
  “多谢。”傅徵稍稍偏头,向香喜微笑了一下。
  这个自进宫开始,就一直跟在傅徵身边的小内侍上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将军,您这是要去哪里呢?”
  傅徵为谢裴轻轻阖上了棺盖,他说:“我准备回家了。”
  香喜有些失落:“是回天奎吗?那小奴以后就不能侍奉将军左右了。”
  傅徵笑了:“你要侍奉好陛下。”
  “可是……”香喜抿了抿嘴,“可是,将军,您要回天奎,为什么不把画月也带走呢?”
  “画月啊……”傅徵无声地叹了口气,“画月太沉了,我实在是拿不动,把它留下……留下给祁二公子,啊不,给威远侯吧。当初说好了给他的,只是不知他现在还愿不愿意要了。”
  香喜不说话了。
  傅徵靠着谢裴的棺椁,缓缓坐了下来,他说:“你回去吧,我今日在这里待一夜,明日就能走了。”
  见香喜仍立着不动,傅徵只好又说:“我对先帝和敦王有好多话要讲呢,等讲完了我再走。”
  香喜徐徐一拜,离开了飞霜殿。
  傅徵有什么话要对谢悬和谢裴讲呢?其实他一句也不想说——至少,当这两人都活着时,他一句也不想说。
  可是现在人死了,傅徵的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他说:“谢青极,你后悔不后悔当初在万寿宫里,遇到了我?”
  他又说:“我之前是后悔的,后悔那时不该救你,不该帮你,不该相信你。可是后悔没有用,我们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是啊,后悔有什么用?
  毕竟两人曾经也有快乐的日子,在广袤的草原上,在巍峨的白石山下,在澄澈如明镜的呼察湖边。
  那时的傅小五就觉得自己是话本里写的千里马,而谢悬就是赏识了他的明君,两人相敬相爱,相守到老。
  但人在年轻时总会有许许多多的妄想,而这,就是傅徵过去最大的一个妄想。
  他靠在这尊黑沉沉的棺材旁,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谢青极,我们下辈子还是不要再相识了。”
  第二日是新帝继位的大朝会,是犒赏百官和将士们的庆功宴。
  也正是这一天,祁禛之重新见到了傅徵。
  傅徵还是那副样子,他难得一见地穿上了官袍,问疆也悬在腰间,远远看去,似乎和当年刚刚拜将之时没什么两样。
  他跪坐在宫宴席面的右上首,离小皇帝谢崇很近,离坐在左侧的威远侯祁禛之却很远。
  而当祁禛之在被人敬酒的空隙看向他时,他却不看祁禛之,只顾低着头喝酒。
  交出了虎符军印,没了官身的傅徵看上去很高兴,他掂着白玉壶,一杯接一杯地为自己倒酒,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仿佛有什么好事即将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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