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傅荣没有简简单单地救下被劫走的敦王,他疯了似的,将原本罩在四象营上的遮羞布扯去,露出了这支大军分崩离析的末途。
  坐在中军帐内,祁禛之甚至能听到身边的窃窃私语声。
  有人马后炮道,当初就不该千里疾驰回京拥戴三皇子向王。
  又有人讥讽道,不拥戴向王拥戴谁?他那大小便失禁的叔父还是当时不到五岁的小皇子?
  众人说起傅徵带兵回京支持谢悬一事,纷纷扼腕,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祁禛之听了许久,忽然开口道:“八年前,先皇顺帝的贤德太子还活着,为何那时无人想起他?”
  一听这话,中军帐内的将军、参谋们顿时面面相觑,少顷,有一人答道:“贤德太子空有贤德之名,当初他代先帝犒军时,曾任由刺客混入手下人中,密谋行刺傅将军。”
  祁禛之一愣,这事他倒是闻所未闻,因而不由抬头看去,就见自家姐夫的幼弟吴琮站在不远处,一脸严肃地说。
  “正是正是,”青龙帐下主将高宽接道,“那次傅将军重伤,先皇顺帝却执意压下此事,寒了将士们的心。后来,先帝病逝,死前忽然用一纸密诏废了本该名正言顺继位的太子,改立向王。太极宫内乱,京梁告急,将军这才带着我们回了京。”
  那都是八、九年前的事了,祁禛之只知道一个轮廓,并不清楚其间秘辛。
  过去,在旁人看来,傅徵扶立向王不仅是顺应先帝之意,也是借机除掉重文轻武、优柔寡断的太子的好时机。
  但在四象营中人看来,他似乎是没得选。
  若是贤德太子继位,第一个死的,怕就是他傅徵。
  那么,傅徵知不知道谢悬的身世另有隐情呢?
  “先前总有传闻说,那叛军毕月乌暗中收到了傅将军的支持,我看净是放屁!”说话的又是一个曾跟过傅徵的老将,他唾骂道,“那皇帝老儿是谁生的跟召元有什么关系?他何时操心过这等肮脏恶臭的事?”
  “此话差矣,”又有人反驳,“将军为人正直,他在京梁待的时间也久,若是知道了什么,也极有可能!”
  祁禛之心底一动,这不就和毕月乌的第一大秘事对上了吗?
  皇帝不仁,兔死狗烹,傅徵惨遭折磨,身负不公。
  如今,第二大秘事一出,人们将愈发深信不疑,那傅徵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忠臣良将,为国为民,被一杂种折磨,何其残忍?
  毕月乌步步为营,将傅徵扯做一面大旗,插在了自己的营盘上。
  这面大旗过于招展,以至于连四象营中军帐里的人都忍不住共情起毕月乌来。
  “够了!”孟寰终于忍不住了。
  数天来,他按起葫芦浮起瓢,整个北塞被叛军搅得乌烟瘴气。四象营还来不及内部肃清,就开始紧跟着肃清要塞和兵府。
  他气得七窍生烟,一面摸不准跑去做毕月乌“人质”的敦王是什么意思,一面又开始疑心傅徵到底是不是真的暗中支持叛军。
  孟少帅左支右绌,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好似一个裱糊匠。
  他指着那帮讲闲话的人破口大骂:“有这功夫反嘴挑舌,不如静下心好好想想,眼下该怎么办?”
  众人立马安静——在这中军帐内,若是孟少帅发了火,就绝不要伸着头赶上去挨骂。
  但新入帐的“白参谋”可不知这规矩,他拱了拱手,说道:“少帅,您不如去把傅将军请来,既然那叛军打的是他的名号,把傅将军请来,一可以震慑人心,二也能堵住悠悠之口。”
  孟寰嘴角微抽。
  他何曾没有想过去找傅徵,可是刚刚才把人孤零零地撇在天奎,眼下又去请,且不说他那身子骨能不能禁得住长途奔波,就说人愿不愿意来还是个大问题。
  祁禛之倒是很懂孟寰的心思,他接着道:“若是少帅信任,我可以代少帅跑一趟。”
  傅徵就在天奎,前些日虎无双偷袭时,整个边塞都传遍了。
  如今遇到此情此景,若是再不把人请来,怕是这四分五裂的四象营要乱得更彻底一些了。
  孟寰知道自己没得选,可却依旧不甘心,他对祁禛之道:“从总塞到天奎要三、四天,四天前天奎要塞就已落入叛军之手,你现在去,怕是没什么用了。”
  “少帅这意思难道是傅将军真的支持叛军吗?”吴琮大声道。
  众人心里都在暗戳戳地琢磨这事,被小吴将军一语点破,顿时纷纷抽气:“少帅,傅将军断不会在胡漠人随时会进犯时做出此等事!”
  “少帅,傅将军不主动寻来,该不会是被叛军控制了吧?”
  “少帅……”
  “行了,”孟寰不得已转了话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让白参谋孤身前往,着实不安全,不如……”
  “少帅!”正在这时,一传令小兵疾步奔入中军帐,跪在孟寰面前呈上了一纸密报,“少帅,斥候来信,天奎叛军刚刚声称,少帅您以通敌叛国之名栽赃陷害傅将军,并将其带走,软禁在四象营中。”
  “什么?”孟寰大怒,“谁这么胆大妄为,竟敢……”
  话未说完,孟寰一滞,随后缓慢地意识到,傅徵,他已经不在天奎城了。
  苏勒峡外的小镇中,一辆晃晃荡荡的马车停在了座不大的宅子外。
  傅荣抱着傅徵,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来到了宅子的西厢房。
  “这家的主君外出经商,把空房留给了我,今夜咱们先在这里落脚,明日再启程去哨城。”傅荣和声道。
  傅徵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任由傅荣摆弄,他阖着眼睛,置若罔闻。
  “父亲,”傅荣软言温语地叫道,“你别生我气了,我喂你吃点东西,好不好?”
  傅徵不说话。
  “厨房下了面,肉粥也在火上温着,你想吃什么?”傅荣拉着傅徵的手问道。
  傅徵还是不说话。
  傅荣轻叹一声,俯下身,扳过傅徵的下巴,然后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这才,傅徵不想说话也得说话了。
  他瞪着傅荣,颤声道:“滚。”
  傅荣心满意足地笑了:“我让人把饭菜端来。”
  当年跟在金城郡主身边时,傅荣,不,那时还叫章荣,生得瘦瘦小小,一双眼睛倒是清亮极了,全然没有如今看上去这样阴郁忧愁。
  他本想躲在金城郡主身后,却不得不被自己孱弱的生母拉到傅徵面前,怯生生地行稽首礼。
  傅徵摸出了一枚小小的玉印,塞到了男孩的手中。
  他说:“这个送你。”
  男孩翻来覆去地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傅徵其实也不是很懂这是什么,他想了想,回答:“是我从北卫人那里缴来的小玩意儿,可能是个印章,也可能是个装饰。上面的字我不大认得,你认得吗?”
  早早就上书房的男孩歪了歪头,用稚嫩的声音念道:“这上面的字是……毕,月,乌。”
  傅徵送的毕月乌,就这么烙在了傅荣的心里。
  他坐在床边,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肉粥:“父亲,我以后想叫你召元,可以吗?”
  傅徵闭了闭眼睛:“我不想听你叫我。”
  被泼了一头冷水的傅荣甘之如饴,他吹了吹热气,把勺子送到傅徵嘴边:“召元,前几日你一直不醒,药也灌不下去,都是我嘴对嘴喂你的,你可不要嫌弃我。”
  傅徵心乱如麻,被傅荣一番话说得毫无胃口,他偏过头,躲过了傅荣递来的勺子:“你跟谢寒衣到底想干什么?”
  听到傅徵唤了敦王的大名,傅荣笑了起来,他温声说道:“我跟敦王可不是一路人,谢寒衣想要这个天下,我也想要,但若是他在,我就绝不可能越雷池一步。所以,我要让他死。不过,他是召元你亲手养大的,我不会让他死在你面前,你放心。”
  傅徵看向傅荣。
  “谢青极不是先帝的亲生子,还是我无意间从他那里得来的秘闻,如今,却成了插在他身上的一把刀。”傅荣淡淡一笑,“他以为他掌控得了毕月乌,可实际上,毕月乌早就是我的了。那个秘密已经传遍要塞、兵府和四象营,他们把谢青极和谢青极的子嗣们视为眼中钉,敦王,就是我的人质。”
  傅徵面无表情地看着傅荣:“你真这么认为吗?”
  傅荣笑着道:“不然呢?”
  傅徵抬了抬嘴角,眼中隐露悲哀,他问道:“谢寒衣有没有告诉你,我到底是怎么中了丹霜之毒?”
  傅荣神色微怔:“是……”
  “是谢青极丧心病狂,要以此把我锁在深宫一辈子,对吗?”傅徵嗤笑一声,“你真傻,居然会相信他的话。”
  傅荣张了张嘴,忽而觉得一股寒意爬上了自己的脊梁,他就听傅徵道:“那丹霜之毒,就是他谢寒衣亲手喂给我的。”
  轰隆隆!苏勒峡上闷雷声起,一道闪电劈下,将天地映得耀如白昼。
  院外,一阵刀枪相碰撞开了紧闭的大门,一伙赤裸着上身,手持勾月弯刀的胡漠壮汉踏进了小宅。
  傅荣大惊,他拎起傅徵的问疆,侧身躲在门边,顺着门缝,看到了闯入内院的胡漠人。
  “他们怎么知道这里?”傅荣握着剑的手一抖。
  傅徵艰难地支起上身:“软筋散的解药呢?给我。”
  傅荣回过头,一时犹豫不决。
  “你是想死在这里吗?给我!”傅徵呵斥道。
  傅荣没得选了,他收起剑,跪在傅徵身边,喂他吃下了解药。
  咚!一个身高足足九尺的胡漠人撞开了反锁的木门。但下一刻,只听“当啷”一声,长剑出鞘,一道银光随之闪过,那胡漠人的双眼已被割瞎。
  “走!”傅徵拽起傅荣,提着剑越窗而出。
  大雨降下,星河隐去。
  傅徵带着傅荣骑上了一匹快马,向南奔去。
  隔着雨幕,傅徵回头一望。他看到,就在苏勒峡的那端,接连着巫兰山和怒河谷的辽原上,一片黑压压的大军压境而来。
  “报!前线岗哨来信,胡漠大军倾巢而出,眼下已越过哨城!”
  “报!苏勒峡斥候来信,贺兰铁铮率领驭兽营,踏平了关外数座兴民边镇!”
  “报……”
  孟寰听着一声声的来报,脑中弦“咔哒”一声,绷断了。只见他一晃,仰面倒下,不省人事。
  闻简吓得面色惨白,忙喊来军医,惹得中军帐内外大乱。
  如今的边塞,从二十四府到四象营,军心涣散,离心离德,摇摇欲坠。不需重击,只消一碰,就能瞬间溃散。
  而胡漠人来得,便是这样凑巧。
 
 
第49章 我把命给你了
  一场大雨,浇醒了傅荣沉溺在好事将成中的大脑。他浑浑噩噩地跟在傅徵身后,好像还是十年前那个犯了错的男孩,在惶恐与不安中等待继父的责罚。
  “敦王为什么会在哨城?”但傅徵没有责罚,他只是很平静地问道。
  两人如今停在了南朔外的一处小镇上,十多年前那几场大战过后,南朔犹如荒城,四处丛生杂草,流民住在木棚下,忍耐着一日又一日的饥饿。
  傅荣低着头,不忍去看。
  “哨城是胡漠人的地盘,兴民根本无法轻易出入,他能去到哨城,说明胡漠人在这个时候南下并非巧合。”傅徵说道。
  傅荣苦笑:“谢寒衣告诉我,他去哨城,是要见一个胡漠毒师,为了……给你求药。杭六之所以会入毕月乌,也是因为……相信了他。”
  傅徵脚步一顿。
  “他同样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谢青极,以巡边之名离京。不然,以他和姜顺的关系,又怎可能一路同行?”傅荣抬起红肿的双眼,“父亲,我是不是,犯了一个大错?”
  “是。”傅徵回答。
  “那现在怎么办?”傅荣“扑通”一声跪在了傅徵膝下,“召元,这都是我的错,可我只是太想要你好好地活下去了。那谢寒衣告诉我,他有办法救你。他说,在胡漠,有一种高山奇药,名叫同心莲,能为人延寿数载。三年前我入四象营时,他找到了我,告诉我,若我能在四象营和二十四府中扶持起一支忠于他的私兵,他就会想办法救你,我……”
  “你糊涂啊。”傅徵摇了摇头,把傅荣拉起,“你不知道,我大兴的皇子敦王殿下,他早就恨透了谢青极,他想要的不止是这个天下,他还想要整个谢氏王朝就此覆灭。”
  敦王谢裴谢寒衣,生在蛮荒的北塞,长在诡谲的深宫,从小到大,身边来来往往无数人,从未有一个能真正撼动他又狠又硬的心。
  他扶立毕月乌,是真的打算“清君侧”吗?
  不,他只是想离间四象营,给牢不可破的北塞捅出一个天天大的窟窿。
  他去往哨城,是真的准备给傅徵求药吗?
  不,他只是去给胡漠通风报信,好叫“鬼将军”带着泱泱大军,踏平大兴。
  就连他随手漏给傅荣的“宫闱秘辛”,都成了撕开北塞的一道口子。
  敦王谢裴谢寒衣,他只是单纯恨透了身边的所有人而已。
  他要谢青极死,要大兴死,难道会心存悲悯,要傅徵活吗?
  “召元,现在怎么办?毕月乌已覆水难收,我难道要看着胡漠人进犯吗?”傅荣泣不成声。
  傅徵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北方:“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于你而言,这是条不归途。”
  傅荣惶然抬头。
  “子茂啊,”傅徵面露哀色,“你知道的,一旦回去,不论是谁都保不住你。”
  傅荣缓缓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他说道:“没关系,我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