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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你……”傅徵微微吃惊,“那是你大哥的剑穗?你挂在了蹀躞上。”
  祁禛之不懂傅徵为何会如此惊讶,他拨弄了一下那坠子,笑道:“这不是你给我压岁的吗?”
  傅徵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什么,但最终还是轻轻地合上了:“是。”
  祁禛之看着傅徵的脸色,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怎么,”傅徵低下头,默默吃馄饨,“我当你忘性大,早把我给你的东西丢了。”
  “那怎么会?”祁禛之随手拎起本诗集,翻得哗哗作响,“你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舍得丢掉。”
  傅徵听到这话,眉梢渐渐多了许些笑意。
  “哎,对了,”祁禛之丢下诗集,凑到傅徵跟前,“这几日天放晴,等我休沐了,一起去呼察湖边遛遛马吧。”
  说完,祁禛之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呼察湖,人烟稀少的,不会有人认得师父你。”
  傅徵想了想,回道:“你才进要塞几天,就动不动跑出城,叫人知道了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祁禛之叫道,“我都在要塞待了半个月了,里面大大小小的都统、伍长都混熟了。况且,我又不是翘班做逃兵,我是想来陪陪师父你。”
  最后一句话果真戳中了傅徵的心坎,但他依旧避开了越凑越近的祁禛之,口是心非道:“陪我做什么,我不需要人陪。你今晚不当值吗?赶紧回去。镇戍兵玩忽职守是大罪,你可别犯了错,给我丢人现眼就好。”
  祁禛之可不觉这是自讨没趣,他跃起身:“我休沐那天来找你,等着我回来啊,师父。”
  “谁答应做你师父了?”傅徵叫道。
  祁二郎一笑,拎起佩刀,扬长而去。
  祁禛之休沐那天正值清明,少雨多风的天奎城也难得落下了如珠帘般的细丝,为这边关小镇送来了几分江南才有的烟雨朦胧。
  傅徵举着伞,斜斜地倚在角门边,看着祁禛之为拉车的两匹马套辔头。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做了镇戍兵的祁二郎迅速变得结实了起来。他那张俊美的面孔好似随着手掌心的厚茧一起,染上了一层风霜,叫他原本青涩的眉眼间平添了股逼人的英气。
  傅徵不着痕迹地移开双眼,侧身钻进了马车厢。
  “师父,你往里坐些,小心淋湿了衣服。”祁禛之说道。
  傅徵一手支着门帘,一手举着伞:“我给你挡着雨。”
  他说这话时,几乎贴上了祁禛之的后背,让身上那淡淡的丹霜之气透过春雨腥香,钻进了祁禛之的鼻腔。
  祁禛之捏着马缰的手一紧。
  “怎么不走?”傅徵问道。
  “这就走。”祁禛之屏住了呼吸,轻轻一抽马鞭。
  行至呼察湖时,天放了晴。
  浮游在湿润空气中的草木芳香随着一阵斜风吹过,驱散了傅徵身上那始终萦绕不去的味道。祁禛之耸了耸鼻尖,跳下马车,为傅徵递上了一只手。
  傅徵收了伞,脚步几乎有些轻快:“我也有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祁禛之跟在他身后:“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傅徵驻足,回想了片刻:“大概……是八年前了。”
  “八年,这么久了。”祁禛之接道。
  傅徵笑了一下,蹲在湖边,拔了支橘红色的野花:“我的小妹就葬在呼察湖边,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意来这里。”
  祁禛之一滞。
  傅徵的脸上并无悲伤之色,他只盯着那多颜色不够鲜艳,模样不够娇俏的野花,轻声道:“后来,四象营出征,途径天奎城,我们在呼察湖边安营扎寨。也就是那次,我在湖边找到了这种花。”
  傅徵的眼睛微微发亮:“小时候,我从未在湖边见过这种花。可是,当我隔了很多年,再次来到这里时,却找到了这些……不漂亮,也没有迷人香气的野花,就像,就像我的小妹一样。”
  说完,傅徵扬手一挥,把花送给了荡漾着泠泠清波的湖面。
  祁禛之沉默不语。
  “走吧,”傅徵回身拉住了他的袖口,“我记得湖那边有个小观,咱们去瞧瞧,那观子里的峪子娘娘像还在不在。”
  “峪子娘娘?”祁禛之对这种北塞民间“神仙”知之甚少。
  傅徵倒是如数家珍,他道:“峪子娘娘是管姻缘和子嗣的,盈子娘娘是管生财和升迁的……说来当时我从军前,还专门去拜过盈子娘娘。这样一想,竟还挺准的。”
  “那有没有管让人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祁禛之问道。
  傅徵看着他笑了:“管这的是郎中,你回去好好拜一拜江先生的老祖宗,或许能得偿所愿。”
  “拜他老祖宗?”祁禛之嗤之以鼻,“还不如拜我家老太君。”
  傅徵竖起根手指:“嘘,要进观了,可不要讲伤天害理的话,让人家峪子娘娘听去了。”
  “听去就听去,我向来不信,唔……”祁二郎一张不把门的嘴,被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
  傅徵瞪他:“闭嘴。”
  祁二郎乖巧地闭上了嘴。
  这座峪子娘娘观着实破得惹眼,或许是城南那大恩慈观吸走了天奎的多半香火,也或许是如今流年不利,求好姻缘和多子嗣的人越来越少了,如今观子里的道徒已不剩几个,只有老道长默默洒扫阶上碎叶。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道长似乎认识傅徵,他看到人远远走来,缓缓放下了笤帚,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傅徵也拱手回道:“逍遥真人。”
  逍遥真人,这名怎么听怎么不像个正经道士,祁禛之瞥了一眼那看上去没有丝毫仙风道骨的瘦老头儿,轻哼了一声。
  “善士请留步。”这瘦老头儿突然叫道。
  刚半步跨过门槛的祁禛之一顿:“这是在喊我?”
  “善士,”逍遥真人拿起一枝沾了水的柳条,轻轻一点祁禛之的额头,“心有杂念,欲望不纯。”
  心有杂念,欲望不纯?
  这话说得祁禛之一凛,心下微惊,不由转头去看站在峪子娘娘神像前虔诚上香的傅徵。
  傅徵没听见。
  这老道士不再言语,和刚刚一样,拿起了笤帚,清扫起阶上的碎叶来。
  傅徵拜完管姻缘和送子的娘娘,疑惑地看着神色复杂的祁禛之:“怎么了?”
  “没怎么。”祁禛之不自然地笑了笑,“走吧,这会儿太阳正好,我去把车解了,咱们在湖边遛遛马。”
  傅徵还真对祁禛之的话深信不疑,他提起衣摆,走下台阶,又对那老道行了个礼:“真人再会。”
  逍遥真人稍稍颔首:“将军保重。”
  祁禛之眉头一跳,快步追到傅徵身边,小声问道:“他认得你?”
  “他是过去住在我家隔壁的鞋匠,二十年前,边关战乱,他膝下的一儿一女被北卫人杀害后,就修行做道士了。”傅徵说道。
  “鞋,鞋匠?”祁禛之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震惊与害怕都是无中生有。
  “据我阿娘说,当初我刚会下地走路时的第一双鞋,就是真人为我做的。”傅徵说道。
  祁禛之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破败的峪子娘娘观:“守着这鬼地方,还不如回天奎做两双鞋子来得实在。”
  “怎么说话呢?”傅徵一敲祁禛之后脑勺,“不许对峪子娘娘不敬。”
  祁禛之笑了一声:“师父,我朝对神啊鬼啊的,向来讲究敬而远之。你倒好,如此迷信。”
  “小镇边关的人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若是再遇到天灾,常常会有一家子都饿死的惨状。我阿爷阿娘是屠户,虽说不算贫穷,可养了一堆孩子,也得看天吃饭。所以有时城里越穷,观子里的香火会越旺。”傅徵随和地说,“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除了去求求老天爷,还能做什么呢?”
  这话讲得祁禛之哑然,他闷声点了点头,应道:“你说得有理。”
  傅徵拍了一把祁禛之:“行了,快去把车解了,我好久都没骑过马了。”
  祁禛之咋舌:“师父,你还要骑马啊?”
  “不然呢?”傅徵扬眉一笑,“来吧,祁二公子,让本将军瞧瞧,你的马上功夫如何。”
  傅徵今年三十二,当年从军时,虚岁也才刚过十二。
  他因个子长得急,被老眼昏花的伍长拉去充了壮丁。
  细细算来,傅徵已在沙场上过了大半辈子。
  时间一晃而逝,昔年那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小小镇戍兵,如今已成了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过去种种都化作了流云,在傅徵温和又处变不惊的皮相下掩盖得不见分毫。他平静、疏离,难得会对什么人、什么东西产生浓厚的兴趣。
  除了祁禛之。
  傅徵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脸上总是挂着笑的年轻人,至于为什么,他想,祁禛之应该已经知道了。
  而就在傅徵的背后,那个脸上总挂着笑的年轻人却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他。
  心有杂念,欲望不纯。
  他的杂念是什么,欲望又是什么,不需旁人点明,祁禛之自己便一清二楚。
  他能闻见傅徵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清苦香气,还能听到腰间环佩与剑穗玉石的清脆相撞。
  我想要什么?我的野心在何处?祁禛之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或许如今没有答案,但是他清晰地知道,肯定不在傅徵身上。
  在傅小五摇身一变成为傅徵后,复杂的感情难以形容,祁禛之那原本根植于少年时期对英雄的崇拜已尽数消失殆尽,而对傅小五,这个看似善良、单纯的人的喜欢,也烟消云散了。
  祁禛之忘了自己爱不爱傅小五,但他知道,他不爱傅徵。
  而且,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傅徵就像摆在手边的一个物件儿,他有时甚至会觉得麻烦,但有时又不禁伸手触碰。
  只不过,这浅薄的欲望转瞬即逝,跟着仅存的一点点敬仰一起,散在了呼察湖边的风里。
  所以说,祁二郎其实并不薄幸,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心。
 
 
第36章 他信任我
  傅徵的马骑得并不快,他慢悠悠地走在前面,似乎是在等祁禛之追上自己。
  但祁禛之始终与他错了两三步,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
  傅徵等了半天,没有等来,无趣地一夹马肚,纵马飞奔了起来。
  “哎!”祁禛之被吓了一跳,扬声叫道,“你慢些,小心摔了!”
  傅徵充耳不闻,围着呼察湖这小小的草原水泡子跑了大半圈,才堪堪勒马停下。
  祁禛之也一拉马缰,停在了他的身后。
  “仲佑,”傅徵驭马回身叫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祁禛之一顿,旋即笑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是要塞里的军务吗?”傅徵微微皱眉,“那赵骑督是个实诚人,他不应为难你才是,况且……”
  “跟要塞有什么关系?”祁禛之打断了傅徵的胡猜乱想,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今天是清明,我有点……想我大哥了。”
  傅徵怔了怔,眼神也暗了下去:“那我们回城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早回去干什么?”祁禛之探身从傅徵手里拉过马缰,“再转转。”
  “可是……”
  “我大哥一辈子都很敬仰师父你,若是他知道,我现在跟在你身边,还成了你的徒弟,他一定很高兴。”祁禛之看向远方,避开了傅徵的目光。
  傅徵听到这话,久久未言,过了半晌,他说道:“你们祁家的案子,我一直在查,但是至今没有结果。”
  祁禛之一愣,没说话。
  “当初在北翟消失的那批税银,根本没有成功被收缴,北翟郡尉邹觅是孟少帅嫡系,他很清楚,可惜找不到证据。”傅徵缓缓道。
  证据或许就是威远侯曾做过你麾下的兵,祁禛之在心里默默接道。
  “我后来听到传言,说有人在威远侯府中找到了伯献密谋逆反、行巫蛊之术的铁证,可是……”说到这,傅徵叹了口气,“可是,伯献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来?我总是在想,当时若是我在,绝不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祁禛之并不想与傅徵探讨这样的事,他神色有些难看,稍稍低下了头。
  傅徵全然没注意,他笑了笑,说道:“不管怎样,我肯定会把这事查到底,不论暗害伯献的人是谁,我都会帮你,为他平反。”
  听到这话,祁禛之不由呼吸微滞,心口竟有些发麻。他忽然觉得傅徵的笑容是这样的烫人,叫他连看的勇气都不再有。
  “怎么不说话?”傅徵偏了偏头,目光里露出几分揶揄,“祁二公子是不是觉得自己过去心中的大英雄是我这副模样,有些失望了?觉得我可没本事去管这些事?”
  “我……”祁禛之把方才百转的心思丢到一旁,当即叫道,“我从没这么想过!”
  傅徵笑了一下:“毕竟,我不是身高八尺有余,威严魁梧,剑眉星目……”
  “谁说大将军一定要长那个样子了?”祁禛之从善如流,“那贺兰铁铮长了一张鬼脸,不照样能退敌百万吗?”
  傅徵没听出祁禛之的言外之意,他抿了抿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你若是讨厌我,一定要告诉我。”
  “没有,你怎么这么喜欢胡思乱想?”祁禛之牵着傅徵的马缰,“走吧,咱们去湖对面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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