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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你说什么?”孟寰倏地起身。
  那军医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哆嗦道:“属下们学艺不精,少帅不如请老夫人来瞧瞧,或许,或许……”
  孟寰眉头深皱,抬手打断了军医的话:“不管你诊得是对是错,今日这些话,不许再对第二个人说,你们都明白吗?”
  “明白明白!”一众军医点头如捣蒜。
  “如有不然,军法处置。”孟寰捏了捏眉心,少见地没发火,“都退下。”
  等军医离开,孟寰在傅徵床边坐了半晌,见这人还是无知无觉地躺着,胸口顿时像压了块巨石板,闷得喘不过气。
  过了许久,他出帐招手叫来了闻简,低声嘱咐道:“回天觜孟府,请老夫人来一趟。”
  闻简眉毛一跳:“少帅……”
  孟寰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悄悄地去,悄悄地回,千万别叫人看见了。”
  闻简惶惶,不由看了一眼帐内:“是傅将军不大好吗?”
  “你看那他样子,像好的吗?”孟寰沉着脸,“快去!”
  闻简匆匆抱拳,趁着天未亮,骑上一匹快马,赶去了离天轸足足三百里的天觜要塞。
  在天觜,住着孟老帅的遗孀,孟寰的亲娘,曾经四象营的医女,钟老夫人。
  这日傍晚,夜色未浓,钟老夫人被闻简领进了中军帅帐。
  帅帐内一股苦药味,熏得闻简直皱鼻。
  他和孟寰沉默地立在一旁,看着钟老夫人把脉、下针。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头发花白的老夫人才擦了擦手,起身冲孟寰轻轻一点头。
  孟寰刚想松口气,谁知紧接着就听自己亲娘开口道:“你手下的军医没诊错,召元最多也只有三、四年光景了。”
  “什么!”孟寰和闻简一齐叫道。
  钟老夫人神色凝重,她拿起一条沾着傅徵血的帕子,递给了孟寰:“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孟寰茫然:“血的味道啊。”
  钟老夫人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是丹霜的味道。”
  “丹霜是什么?”孟寰依旧茫然。
  而此时,闻简的表情却在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你知道?”孟寰一把抓住他。
  闻简摸了摸鼻尖,苦笑一声:“南疆奇毒,至于是怎么来的,少帅,你还是别好奇了。”
  钟老夫人把帕子放到一边:“丹霜余毒难清,留在五脏六腑中,会慢慢拖垮人的身体。召元眼下病得这样厉害,应该是由于服了化骨丸的缘故。”
  “化骨丸又是什么?”孟寰喃喃问道。
  “化骨丸由阿芙萝草药制成,能让人的精力短时间恢复到原先的水平。但这药效过猛,耗人寿命,损人神智。召元他旧伤未愈,又吃了化骨丸,若是再拖几天,怕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钟老夫人讲话不紧不慢,语气也相当平缓,让人听上去,就好似傅徵不是快死了,而是快好了。
  孟寰愣愣地看着躺在榻上的傅徵,自言自语道:“所以,这就是他不回四象营的原因。”
  钟老夫人不是军中人,不多言,只收拾好东西,披上貂裘,戴上兜帽,在把临时写好的药方交给闻简后,便一声不响地走了。
  她似乎,也不是很想见到傅徵。
  “现在怎么办?”待屋里只剩下孟寰和闻简两人时,孟寰忽然问道。
  他总是很喜欢征求旁人的意见,有时会因此暴跳如雷,有时会默不作声地接受。
  因为,他总是不知什么样的选择是对的。
  比如当下。
  闻简有些木然,他怔了半晌,也只能回上一句:“我不知道。”
  孟寰低下头,捂住脸,然后又如常地挥了挥手:“行了,你走吧,我在这里就行。”
  闻简闷闷地点了点头,掀开帐帘,离开了。
  中军帅帐不远处的篝火旁,站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他听见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却没回头,只淡淡问道:“他知道了?”
  闻简立在这年轻人的身后:“是。”
  年轻人抬了抬嘴角,脸上并无笑意:“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等,等傅召元醒来,看看他到底会不会把毕月乌的事,告诉孟伯宇。”
  闻简看向这年轻人不近人情的侧脸,低声问:“如果傅将军说了呢?”
  那年轻人转过身,露出了一个有几分疯狂的笑容:“你觉得他会吗?”
  闻简注视着篝火映照下,这人阴柔又俊美的面庞,摇了摇头:“傅将军永远都不会伤害小郡王。”
  傅荣对闻简这话很满意,他悠悠道:“你提前透露我上通天山的事时,孟伯宇是什么反应?”
  “少帅很生气,但他说……”闻简一顿,“都是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傅荣鄙薄道,“孟伯宇如今知道了丹霜之毒,也知道了傅召元寿不永年,以他的智力,若是在傅召元隐瞒下此事后,还猜不到我是为了谁,你可千万要提点一下他。”
  “是……”闻简迟疑了一下,“但这样岂不是把傅将军推进了火坑吗?他如今那个样子,我们明明是……”
  “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和我站在一条线上而已,”傅荣眼光微冷,“我不在乎用什么样的办法,也不在乎他恨不恨我。”
  闻简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这场雪下了一天一夜,终于在通天山全军覆没的第二日凌晨停了。
  祁禛之捧着碗热粥,坐在俘虏营门前的木栅栏下,对着远处那座进进出出的帅帐出神。
  “喂,你看什么呢?”杭七脑袋上扎着绷带,一瘸一拐地蹭到栅栏边,笑嘻嘻地问道。
  祁禛之抬头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杭七:“你没办法找人放我出来吗?”
  杭七哼了一声,含糊其辞:“这不归我管。”
  “你不是……”祁禛之突然觉得牙疼,“傅将军的亲兵吗?”
  “是啊,怎么了?”杭七梗着脖子叫道。
  祁禛之喝了口热粥,很平静:“没什么。”
  孟寰问他,我是傅将军,那你抱着的是谁?
  是谁?
  当然是傅小五了。
  那傅小五又是谁?
  是天奎城里一个屠户家的儿子。
  他目不识丁,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整日待在天奎小宅的暖阁里,阅读庸俗的话本小说。
  他没什么远见,时而会讲些很可笑的话,时而又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是个很有来历的人物。
  可是,傅大将军怎么能是傅小五呢?
  祁禛之大梦方醒,原来,傅小五早就告诉过他。
  那时傅徵坐在半山亭里,有些尴尬,又有些难堪地对自己说,傅将军年少从军,被玄铁甲压得没怎么长个,怎么会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呢?
  祁禛之笑他胡言乱语,病坏了脑子。
  那么,当时的傅徵在听到自己这话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祁禛之不知道。
  他盲然地发现,傅徵这个人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说不清,太多太多的云雾迷蒙,他不仅和传说里那个英明神武的傅大将军截然不同,他甚至和祁奉之曾给自己讲述的那个人也截然不同。
  他苍白、削瘦,大部分时温和,少部分时冷冽,嘴里不要命地骂着当朝皇帝,屋里还存着贺兰铁铮为他画的塞北江山图。
  他还说……
  还说那傅召元杀业太重,要祁二郎万万不要学他。
  杀业太重……
  祁禛之低下头,看着那碗不知是放了菜叶子还是放了肉丁的粥重重地叹了口气。
  什么东西在他心中“咔嚓”一声裂开,旋即破碎成两瓣,然后,便再也合不拢了。
  午时,日光正盛,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祁禛之的思绪。
  他抬起头,就见带着一身药味的孟寰走到了自己面前,面色低沉:“你,跟我过来,有话问你。”
 
 
第31章 猜忌
  傅徵是天刚亮时醒的。
  天轸要塞的火头军揭了大灶,热气腾腾的馒头散发着崭新的麦香,一大碗肉糜粥被炊家子端进了帅帐,引得来往将士纷纷勾头。
  孟寰把粥碗端到傅徵榻前,生硬地说道:“吃点东西吧。”
  傅徵倚在床头,看了一眼孟寰一直板着的脸,拿起了放在碗里的勺子。
  这人大概是被杭六杭七还有王雍伺候惯了,只拿勺子,不接粥碗,以致孟少帅在床边坐得笔直,只为给傅将军端碗。
  “你怎么回事?”孟寰冷着脸问道。
  傅徵吃得慢,反应也慢,他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什么怎么回事?”
  孟寰深吸了一口气,没憋住他压了一天的大嗓门:“你身上的丹霜毒是怎么回事?”
  傅徵拿着勺子,愣了片刻,随后神色如常地回答:“哦,你说那个,没什么大事,三年前毒就解了。”
  嘭!孟寰把碗往桌上一摔,傅徵刚要伸过去的勺子落了空。
  “傅召元,你,你……”孟寰猛地站起,指着傅徵语无伦次,“你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这事居然瞒着我!你居然瞒着我!”
  傅徵无可奈何地放下勺子,叹了口气:“孟少帅,您不如再喊大声点,把胡漠王庭里刚死了的老拔奴喊起来也听一听如何?”
  孟寰神色一僵,杵在傅徵床前不说话了。
  傅徵瞥了一眼孟寰青白的脸色,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孟寰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当年傅小五跟在孟老帅身边跑前跑后时,孟寰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子。四象营不打仗,他便从营那头跑到这头,折腾得当时还是四象营医女的钟老夫人举着鸡毛掸子在他身后四处乱窜。
  那时,整个大营,除了孟老帅,能治得住孟寰的人,只有傅徵。
  他提着自己那杆亮银枪,像赶猪仔似的把小孟少帅扫进帅帐,然后拿枪往这孩子身上一架,老帅会没开完,孟寰身上的枪便不许掉。
  若是掉了,傅徵定要当着孟老帅的面,好好提练他一番,惹得帐中诸将哄堂大笑。
  如今,孟老帅已去,当年看孟少帅笑话的老将们,也只剩下傅徵一个了。
  而傅徵,竟也没有几年时日了。
  孟寰那比斗大的心里徒然多了无数悲哀,他看着傅徵,像个泄了气的蹴鞠,垂头丧气地坐到了床边:“谁给你下的毒?”
  “你猜。”这是傅徵从虎无双和慕容啸处新学来的本事。
  但孟寰很认真地猜了起来:“是……皇帝吗?”
  “算是吧。”傅徵闪烁其词。
  “什么叫算是?”孟寰叫道。
  “因为也不算是。”傅徵这话说得很恼人,但孟寰却没处发火。
  他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你那便宜儿子一直在外面等着,你要见他吗?”
  傅徵怔了怔:“子茂啊……”
  孟寰阴阳怪气:“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还怪关心你的。之前得知你被虎无双带走,在我面前哭了一宿,昨日你昏迷不醒,他就在外面那篝火边站了一夜。”
  傅徵揉了揉眉心:“罢了,叫他进来吧。”
  傅荣在孟寰面前,向来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他相貌文弱,又不是个上马打仗的将军,被孟寰领进帅帐时,总叫人觉得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父亲。”傅荣规规矩矩地行礼。
  傅徵上下看了看他,没说话。
  傅荣却红了眼眶:“父亲,你……”
  “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傅徵不为所动。
  孟寰耸了耸鼻尖,视线没在两人停留,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帅帐。
  傅荣兀自跪了下去。
  “你为什么不拦着孟伯宇找钟老夫人?”傅徵冷冷问道。
  傅荣实话实说:“当时我不在孟少帅身边。”
  “是吗?”傅徵轻笑,“一个人在外面哭,但却不舍得进来看一眼。你是故意的,故意让孟伯宇六神无主,好叫唯一能看出端倪的钟老夫人来点破丹霜之毒,对吗?”
  傅荣抿着嘴不说话。
  “我在问你,是不是故意的?”傅徵忽然抬高了音量。
  傅荣却从腰间抽出蹀躞,放到了傅徵手边:“父亲要打要骂,都随意,但请不要辜负了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你的什么心意?在我营里结党营私的心意吗?”傅徵压低声音,“傅子茂,你真当孟伯宇是傻的吗?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名堂,万一他知道了呢?”
  “父亲刚醒,还是不要生气了。”傅荣油盐不进,“孟少帅就在外面,若是父亲您想告诉他,我就去请他进来。”
  说完,傅荣就要起身去找孟寰。
  “给我滚回来!”傅徵呵斥道。
  傅荣言听计从,又跪在了床边。
  “子茂,你是在往一条不归路上走,你知道吗?”傅徵语气软了下来,“你前途无量,何必为了些……虚无缥缈的事,赔上一辈子呢?”
  傅荣仰起脸笑了:“父亲,我不觉得那是虚无缥缈的事,我只觉得,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事。”
  傅徵与他无话可说了:“去把孟伯宇叫回来。”
  傅荣不慌不忙地起身:“我不相信父亲会把我供出去,眼下边关弦紧,大战就在眼前,父亲是明大义者,断不会在这种当口,搞出肃清之事。”
  “我让你叫他回来。”傅徵重复道。
  傅荣虚虚地握了下傅徵的手,俯身,贴上了傅徵的耳畔:“召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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