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王雍!”杭六飞快放下烛灯,把傅徵放上床,扬声喊道。
  等江谊从被窝里被拽出,再匆匆赶来暖阁时,傅徵正神志不清地蜷在床边,吐出的血已将铺在枕下的帕子染得透红。
  饶是冷漠如江院首,见了此景也不由手一抖。
  他挤开王雍,扶正傅徵的身体,在他的胸口大穴上飞速落下了几针。
  “江先生……”王雍颤声叫道。
  “气血逆行,吐出来就好了。”等了几乎一刻钟,江谊才开口道。
  或许是因天蠺的奇效,过去两个月间,除了吹了风止不住咳嗽外,傅徵的伤病一直还算平稳,以至于这晚突然呕了这么多血,吓得王雍和杭六、杭七一时手足无措。
  眼下听江谊说还好,众人纷纷跟着松了口气。
  “但他脉象不对,”江谊木着脸起身为傅徵拉上床帏,一直走下暖阁,他才低声说道,“去把今晚熬药剩下的药渣找来,里面肯定掺东西了。”
  杭六、杭七脑中弦一紧,不等王雍说话,便飞奔去了后厨,把还摆在炉子上的铫子捧到了江谊面前。
  江谊举着蜡烛,站在冷飕飕的游廊里,将铫子里已几乎碎成渣的残药铺在雪地上,挨个查看。
  “该不会是那从塞外带回的天蠺有问题吧?”王雍始终对“白清平”无法放心。
  江谊摇头:“天蠺我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有问题,不可能现在才发病。”
  “那这是……”
  “铫子被人动过手脚,”江谊呼出一口白气,神色依旧冷漠,他捻起几根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草药,“这是白乌藤,傅召元本就有失眠梦魇的毛病,我不可能给他开有可能会加重病情的药。除此之外,里面还添了几味相克的药,如果吃久了,甚至会影响神智。”
  这话说得众人后心发凉。
  他们在天奎待了一年,除了傅徵隔三差五病得要死之外,遇到的最大的事也不过是两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如今,却来了个暗中在铫子里下药的“刺客”。
  这人是谁?
  “江先生,”杭七率先问出了口,“依您断,这药下了有多久?”
  “不到七天,”江谊回答,“下药的人很懂岐黄,知道如何掩盖相冲药的味道,也没有急于求成,直接下猛药,而是想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让傅召元顺理成章地死掉。只是他没给傅召元把过脉,也不知道丹霜浸在他五脏六腑里,若是被这几味药一刺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病。”
  说到这,江谊一顿,他看向杭六杭七:“而且,下药的人应该很清楚,傅召元的肺腑受过重伤,这几味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反向的对症。”
  这话一出口,余下三人异口同声道:“四象营的人!”
  江谊点点头,重新把视线落在了雪地里的药渣上。
  “咱们屋里头,有四象营的人……”王雍抽了口凉气,他慌张道,“这,这……上次那个偷东西的护院被我发现曾是四象营的火头军,我立刻就把整个宅子清了一遍,怎么,怎么还会有……”
  “四象营中,如今还活着看过那纸战令的除了孟伯宇之外没有其他人。”向来寡言的杭六开口道。
  杭七摇头:“孟伯宇那蠢货就算是脑子里面缺根筋也不会把战令上的内容透露给旁人,眼下战事逼近,咱家将军为这四境五海将士们打下的军心他不可能随意动摇,除非他想死在贺兰狗贼的手里。”
  “不是活着的人,那就是死了的人。”杭六接道。
  呜——
  一阵风声掠过,新雪压断枝桠。
  杭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猛地抬手甩出千金线:“什么人?”
  啪!千金线打空,但雪地上落下了一串血迹。
 
 
第16章 一个吻
  傅徵昏昏沉沉地醒来,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他听得到宅子外传来的清脆爆竹声,时不时还能嗅见清涩的苦药味,只是始终难以清醒,好像被人点了睡穴一般,必须阖着眼睛,关在梦里。
  可他实在睡不着。
  前些年那人为了控制住他,曾不间断地往药里添加各种能影响人神智的东西。只是那种东西吃多了伤身,那人每次只敢用一点,以至于叫傅徵磨出了耐药性。
  如今,晚上不点安神香,他根本无法睡着。
  暖阁里许久无人,香灰棍跌进了炉子,伴随着那一声细弱的“咔嚓”,傅徵终于从漫长的清醒梦里抽身离开。
  他盯着顶帐,等待那熟悉的无力感消失,五感缓慢回笼。
  这时,他听到了楼下的争执声。
  祁禛之似乎在骂人。
  今日一早,王雍便领着一群小厮,搜了所有护院的房,连赵兴武藏在炕角的一小瓶壮阳药都没能幸免,被王雍揣进了怀里。
  祁禛之追在王雍身后,想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谁知就连杭六杭七都变得不近人情起来,这两尊罗刹把祁禛之的铺盖一掀,拎着被角把褥子丢进了雪地里。
  “你们到底发什么疯呢?”祁禛之叫道。
  李显缩在一旁,不敢言语,他拉了拉祁禛之,小声说:“白老弟,我听说,昨晚咱们这宅子里……进刺客了。”
  “刺客?”祁禛之一愣,“昨晚下半夜是我值岗,我怎么没见刺客?”
  听到这话的杭七冷哼一声:“废物。”
  “哎,”祁禛之只觉得邪门,“不可能,我守了一夜,什么刺客都没见到啊。”
  “搜身吧。”王雍不理没见到刺客的祁禛之,大手一挥,命令搜身。
  “搜什么身?为什么要搜身?”祁禛之奇怪,“既然进了刺客,那和我们护院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搜我们的身?”
  “少说两句。”这时,一直在旁边抽烟枪的楚天鹰开口了。
  这独眼老头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人看着也很疲惫,似乎昨日一夜没睡值岗的人是他。
  祁禛之耸了耸鼻尖,在楚天鹰的身边,嗅到了一股不浓不淡的伤药味。
  “老楚?”祁禛之轻声叫道。
  楚天鹰摇了摇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枪。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大声喊道:“王主事,您看这人身上带的,可是您说的那种制式蹀躞吗?”
  王雍立刻倒腾着小碎步走到这小厮身前,他拽着不明就里的李显起身,一把扯下了他里衣上系的蹀躞:“就是这个!”
  李显懵道:“这个怎么了?”
  王雍把那蹀躞往地上一摔:“杭六杭七,把这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王主事!”
  “慢着!”
  “为什么?”
  楚天鹰、祁禛之还有李显同时开口叫道。
  王雍指着地上的蹀躞:“这是证据,是证明你和昨夜混进宅子的刺客是一伙的证据!”
  “我,我我……”李显目瞪口呆,他不过是个佃农的儿子,何时成了敢刺杀主家的刺客?
  “我昨夜一直在房里睡觉,老楚,老楚可以证明!”情急之下,李显大喊道。
  王雍看向楚天鹰,楚天鹰缓缓一点头:“他昨夜一直在房里睡觉,我能证明。”
  “那谁能证明你呢?”王雍厉声质问。
  “我!”祁禛之立刻伸头,“我值岗时遇到了老楚,他和我讲了不到两句话,就回房睡觉了,我亲眼看着他进屋的。”
  王雍不好对祁禛之发作,只得征求意见似的望向杭六杭七。
  祁禛之也望向杭六杭七,指望这二位罗刹能说出什么人话。
  “给这位姓李的护院十贯钱,打发了吧。”杭七拾起地上的蹀躞,目光扫过屋中所有人,“还有……还有楚护院,得罪了,你和李护院一并到账房领钱。我会告知赵骑督,让他安排你们去别处高就的。”
  “七哥,”祁禛之一把拦下了杭七,“马上过年了,怎么偏偏这时候赶人走呢?况且老楚有什么错?他昨夜不当值,身上也没有什么……什么莫名其妙的可疑物件儿。就算是要罚,也得罚我这个值岗的人啊。”
  杭七不理祁禛之,他和杭六的视线始终在楚天鹰身上徘徊:“楚护院,你那只眼睛是怎么瞎的?”
  楚天鹰磕了磕烟袋:“做饭时,熏瞎的。”
  “怎么单单只熏瞎了一只眼呢?”杭七又问。
  楚天鹰笑了:“这我怎会知道?想必是另一只眼有福。”
  “把眼罩摘下来。”杭七命令道。
  楚天鹰端着烟枪的手一滞,就在这短短的一滞中,杭六已夺步上前,一把拽掉了扣在楚天鹰脸上的眼罩。
  眼罩一揭,屋中众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里,是一个空荡荡的黑洞。
  “胡漠人的勾连弩,能剜皮刮肉,伤愈之后,留下的疤痕就是这样一个黑洞。”杭七把眼罩丢到了楚天鹰的怀里,“你是什么人?”
  楚天鹰的脸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我是被胡漠人残害过的兴民,这在天奎,应该很常见吧。”
  “确实常见,但勾连弩,只有‘鬼将军’贺兰铁铮的驭兽营才会使。我记得,贺兰铁铮应该没有打到天奎过。”杭七冷声说道。
  “确实没有。”楚天鹰坦然。
  王雍瞥了一眼杭六杭七,又看了看不明所以的祁禛之,心下一狠:“把这位楚护院带走。”
  杭六杭七没有反驳。
  带走?带去哪里?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听得祁禛之心里一惊。
  肯定不会是要把人带去什么好地方。
  可杭六杭七已经上手钳住了楚天鹰,而楚天鹰呢,还是那样一副自若的模样。
  “六哥七哥,这……老楚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要带走?”祁禛之急声问道,“难道就因为他被胡漠人的勾连弩打伤过吗?这原因不荒谬吗?被胡漠人打伤和昨晚闯进宅子的刺客有什么关系?”
  杭六杭七不答,他俩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噤若寒蝉的李显,问道:“那个蹀躞是你的吗?”
  李显不敢吱声。
  “回话。”杭六的语气不容置喙。
  李显哆嗦得直想尿尿,他眼一闭,心一横,叫道:“是老楚送我的。”
  王雍叹了口气:“把人带走吧。”
  杭六杭七也不再犹豫了,拧着楚天鹰的胳膊,就要离开。
  “你们,你们就算是要带人走,起码也得给你家主上说一声吧……”祁禛之不甘心道。
  “不必,我们就能做主……”
  “为什么不必?”杭七的话还没说完,傅徵的声音已在门外响起了。
  这兄弟俩动作一顿。
  随后,“嘘”的一声,李显尿了。
  耳房中一股臊气,熏得王雍掩着嘴,干呕了两声。
  傅徵身上披着件松松垮垮的灰袍,手上端着碗药,他缓步走进屋,一字一顿地问道:“昨夜,是谁给我下的归宁汤?”
  杭六杭七脸色一变,谁也不敢说话。
  王雍咽了口唾沫,连呕声也一并吞了回去。
  “昨夜,是谁给我下的归宁汤?”傅徵重复道。
  他抿着没有血色的双唇,神色漠然,像个冰雕玉琢出的人像,不近人情,也不通人理。
  祁禛之屏住了呼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人这副样子。
  啪!傅徵一扬手,精准地把药碗砸在了杭七的额头上。黑糊糊的药汁和血一起,顺着杭七的眉骨淌下脸颊,滴在了地上。
  杭六杭七连带着王雍以及一众小厮一起,跪了下去。
  楚天鹰还站着,用他那只黑洞洞的伤疤去“瞧”傅徵。
  “我记得你。”傅徵忽然轻声道,“在察拉尔盐湖,你为我挡过一箭,那一箭就射在你的左眼上。”
  楚天鹰垂在身侧的手,不着痕迹地一抖。
  “你第一天来到这里时,我就认出你了,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认出我?”傅徵问道。
  楚天鹰垂下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看向脚尖:“惭愧,小人不记得了。”
  傅徵“啊”了一声,笑了笑:“看来,我确实变了很多。”
  “是我在那鬼地方待了太久,见了太多人,所以忘了很多事,”楚天鹰抱拳道,“当年,我被掳去察拉尔盐湖做苦力,痛不欲生地过了三年,被胡漠人折磨得不人不鬼,生不如死。直到太和二十八年……”
  “直到太和二十八年,傅徵率兵荡平了察拉尔。”
  “对,”楚天鹰目光平静,神色自若,“直到傅将军救了我。”
  屋中一片沉默,杭七终于忍不住顶着满头血开了口,他咬牙道:“主上,您知道的,这人不能留。”
  不管能不能留,如今都不是你说了算的,祁禛之在心中腹诽,他相信那个宽宥了莫金金的人绝不会像王雍一样,轻易给一个无辜者定罪。
  可谁知下一刻,傅徵道:“把东西收拾好,今晚入夜前出城吧。”
  “五哥?”祁禛之大吃一惊。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你家中有几口人。账房里有一把王主事从京梁带来的金瓜子,你拿去……置几亩地,别再来天奎了。”说完,傅徵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扶着耳房那扇小小的木门晃了晃。
  王雍赶紧上前搀他,却被傅徵避开了手。
  从始至终,楚天鹰一句话都没说。
  点灯时分,祁禛之帮着楚天鹰收拾衣物。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