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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可是,一个对朝堂事一窍不通的武夫,曾一手把那生在长康道、长在叱连城的为质皇子送上帝位,他是真的一窍不通吗?
  讲出这话的人,也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
  “将军,这些事,您会告诉祁二公子吗?”杭六突然主动问了一句。
  傅徵目光轻轻一闪,旋即回答:“告诉他做什么,等过了年,我想办法把他送到孟伯宇那去,眼下来看,还是四象营安全些。”
  杭六轻轻颔首:“上楼吧,将军,起风了。”
  暖阁一侧的厢房中,一个似乎一夜没睡的老头站在窗边,看着傅徵和杭六在后院假山丛中漫步闲谈。
  离得太远,他听不清那两人在讲什么,因而看了不到片刻,这上了年纪的人就坐回炕上,拿起墨没干的笔,继续写那还剩半截的信。
  信中不知写了,落款是一个“雍”字。
  暖阁另一侧的耳房中,瞎了一只眼的楚天鹰刚刚轮班回房,他借着清晨灰蒙蒙的光,一遍一遍地擦拭着手中长刀。
  刀锋上已有豁口,刀柄间的磨损也已见沧桑,楚天鹰细细一算,这刀已跟了他三十五年。
  刀曾浴血,人也曾浴血,楚天鹰的目光放在了暖阁上,心中暗道,为了报仇,他也不惜再度浴血。
  当!门外响起了打更声,卯时了。
 
 
第11章 表字子吟
  从冠玉再往东北去,不出四天,便能抵达大兴北关走廊的出口,天浪山。
  天浪山往西,是密不透风的雪山高原,数座断崖峰如被刀削般立在平原尽头,峰顶白雪终年不化,与那遥远的怒河谷遥遥相对,映衬着连绵起伏的“塞外水乡”巫兰山。
  祁禛之坐在马背上,越过层层叠叠的哨卡与一座巍峨伫立在天浪山下的总塞,远眺望见了那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边的“巫兰”。
  整个大兴,只有傅徵和他麾下的四象营铁骑曾越过巫兰山,踏进过怒河谷,在那远距京梁几千里外的冰雪辽原上与胡漠先民决一死战。此后五年,巫兰山的这头,都未曾再见胡漠人的踪迹。
  祁禛之收回目光,纵马跃向关外。
  他要去的地方是如尼雪山,雪山山脚下,有离大兴北关最近的高车部族,金央。
  金央人不论男女,皆颧骨高耸,眉峰挺立,有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和几乎薄到看不清边缘的嘴唇。
  金央部族普遍骁勇善战,是高车王的马前枪。据传上古时期曾跟随在万山之祖身边南下征讨邪逆,荡平了西江以东的十座仙山。
  而那被誉为饮冰峡中的“不详音”金女嘶鸣,便来自不知多少万万年前的金央公主。
  对于祁禛之这种连桐香坊都很少出的京梁公子哥,金央人,除了出现在话本里外,就是上古传说中的那副模样。
  不过现实,似乎和他的想象不太一样。
  如尼雪山下有村落十余个,除去一座把守神山如尼的金圣村外,其余村落随便进出。
  祁禛之牵着马,走过一片高山草甸,顺着融化的雪水,一路找到了村子的入口。
  金央人离群索居,但见了外族并不羞赧,尤其是金央少女,恨不得贴上祁禛之好好瞧一番。
  只可惜金央的热情并不能帮祁禛之寻找那雪线上的天蠺,他找了三天,几乎涉足了如尼山下的所有村落,也未能寻来一株草药。
  高原苦寒,就在祁禛之准备越过草甸,顺着雪山往上走时,终于得来了一点微末的线索。
  据说,有个从西边来的商客花重金请人上山寻草,如今草已寻到,正准备离开金央。
  祁禛之一听,精神一振,急忙顺着好心人提供的消息找去。
  就在他一头扎进金央村落的第十五天,祁禛之找到了那位和自己一样专程来如尼雪山寻天蠺的商客。
  这商客姓曲,听口音似乎是半个大兴人——剩下半个属北卫。
  祁禛之自小听着傅徵收复大兴失地的故事长大,自然对北卫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北卫皇族慕容氏,以奢靡淫乱著称。虽说慕容家自称是南楚后裔,曾追随越安将军打过天下,是大昭皇帝亲封的北塞王,可这家子骨子里却没有半分中原人的克己复礼、矜持内秀,在塞外与胡漠厮混了百年,学会了他们那套父女乱伦、母子结亲的传统。
  不管生在何处,只要是在大兴长大的小孩,哪个没听说书先生讲过北卫怀仁帝与妖妃宝兰珠养邪祟,密谋刺杀大兴仁宗的故事?
  因而祁禛之一听那曲姓商客的北卫口音,心底里立刻就泛起了厌恶。
  曲商客生了一副眯缝眼,总喜欢低头翻着眼睛看人。在金央第一镇平玛中的一座装饰着骨雕和彩蓝风铃的小客栈中,他就这么翻着眼睛审视起了祁禛之。
  祁禛之就算是被高原烈阳晒得再黑,一眼看去,也是个细皮嫩肉的大兴公子哥。尤其是,这位从前没怎么出过门的祁二郎,还懵懂无知地操着一口京梁官话。
  曲商客一听,就跟祁禛之厌恶北卫人一样,厌恶起了他。
  “小子,你能出多少金银来换我手上东西?”这商客问道。
  祁禛之并不怯生,他往狼皮毯子上一靠,大大方方道:“我手上有大兴皇室的东西,这位兄台要是感兴趣,可以跟我往冠玉走一趟。”
  “冠玉?”曲商客哼笑一声,“南兴的地界。”
  祁禛之眉梢微动:“都是来做生意赚钱的,管他是北卫还是南兴,大家和气生财。”
  曲商客不屑:“我这东西是要卖给胡漠王庭里的贵人的,人家许我三万两黄金,你们南兴人,还是算了吧。”
  多少?三万量黄金?祁禛之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若不是祁二郎本质善良,此时他非得在心里匀出一杆秤来好好称一称,是三万两黄金重,还是暖阁那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病秧子重。
  曲商客瞧出了祁禛之眼中的震惊,顿时嗤笑道:“你们南兴的国库里都未必有这么多黄金,你还好意思跟我谈生意?”
  “这位兄台,话可不能这样讲,”祁禛之最大的优点就是能伸能屈,他立刻道,“我又不是大兴皇帝,您这生意是跟我做,又不是和大司农做,国库空不空虚,跟我能不能拿出让您满意的东西没有关系。”
  “是吗?”曲商客掀了掀眼皮,“那你有什么?”
  祁禛之一咬牙,把傅徵送他的那枚玉佩放在了桌上:“我可以先把身上的这枚玉佩给您,等您随我去了冠玉,哪怕是大兴皇帝用过的东西,都能供您挑选。”
  “空口白牙,我凭什么信你?一枚普普通通的玉佩……小子,我告诉你,那三万两黄金已在我账上填了两万两,这笔买卖我不会和你做的。”曲商客一挥手,“送客。”
  守在门外的两个胡漠壮汉当即上前,要把祁禛之丢出去。
  目前只允许杭六杭七丢自己的祁禛之猛地起身,抬手一挡:“兄弟,就算做不成生意也没必要这般无礼吧。而且,不管你买不买,天蠺草我是一定会带走的。”
  “无礼?老子最讨厌你们南兴人张嘴闭嘴到处讲礼!”曲商客吹胡子瞪眼道,“把人拖出去给我养的那辆匹胡漠狼开开荤!”
  “住手。”不等胡漠壮汉上前,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曲商客闻声还未见人,就先浑身一震,当着祁禛之的面跪伏在地:“尊主。”
  尊主?祁禛之诧异。
  他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着宝蓝金线长袍的男人立在门口,他背着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这人长得,很难说是好看,可也很难说是不好看。
  因为,他那一双眼梢微挑的狭长凤目实在是让人觉得心中一荡,只觉此人顾盼生姿,风采绝伦。
  可是,除了那双眼睛,这人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看起来又好生奇怪。
  他额头饱满,鼻峰挺立,偏偏一张嘴,像个鲜红的裂口一样挂在白布似的脸上,叫人瞧了觉得好似是个会吐舌头的索命厉鬼。
  祁禛之被这“厉鬼”的笑悚得往后一退。
  “敢问这位小兄弟的名号?”“厉鬼”亲切地问。
  祁禛之定了定神,答道:“我姓白,白清平。”
  “白小兄弟,幸会幸会。”“厉鬼”倒是很有礼数,他自我介绍道,“我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啸’,表字子吟。”
  慕容啸,表字……子吟?
  哪个子吟?总不能是“世上大道三千,唯有书海方可承载人心一隅”的子吟吧?
  那位子吟笔锋遒劲,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文质彬彬,根本无法与眼前这位“厉鬼”联系在一起。
  此人好似会读心,他惊喜道:“白小兄弟听说过我?”
  谁知道你这“厉鬼”似的人是不是那个“子吟”呢?祁禛之心中想道,他嘴上却回答得很礼貌:“惭愧,不曾听说。”
  但慕容啸却直接默认了祁禛之听说过,他有些疯癫地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过去,他真的没忘了我。”
  这人声线华丽,讲起话来总像是要唱曲儿,听得祁禛之浑身难受。
  他心中嘀咕,谁记得这“厉鬼”?总不能是那位送自己兵书的病秧子吧?
  结果,下一秒,这人便拿起了祁禛之方才放在桌上的玉佩,用他那细长的手指摩挲了起来:“他当真记得我。”
  祁禛之瞬间奓起了一背汗毛。
  那人怎么谁都认识?连这塞外雪山脚底下的“厉鬼”都和他有交情?他居然还说自己是屠户的儿子?屠的是谁?总不能是胡漠王吧?
  胆大的祁二郎于是决定主动发问,他道:“慕容兄,您说的……难道是冠玉郡天奎镇城北屠户家的儿子傅小五吗?”
  一听这话,慕容啸更加欣喜若狂了,他连声道:“正是正是,他居然真的向别人提起过我……”
  祁禛之顿时语塞了。
  慕容啸把玉佩攥进掌心,一双凤眼带笑地打量起祁禛之:“你是来为他寻药的。”
  这人语气笃定,似乎比祁禛之还了解傅徵的状况。
  祁禛之只得点头:“没错。”
  慕容啸攥着玉佩,一脚把还跪在地上的曲商客踹到了一边,自己则悠闲地坐了下来:“天蠺草就在我这里,你既然想要,我可以送你。”
  祁禛之一愣,这么简单?
  慕容啸接着悠悠道:“但是,这块玉佩得归我。”
  祁禛之本想一口应下,但转念又觉不太合适,毕竟那玉佩是给自己的,若是就这么转手送了别人,怕是不体面。
  这会,祁二郎倒是完全忘了自己当初刚拿到玉佩时,想着赶紧当掉换跑路钱的事了。
  “怎么?怕人家怪罪吗?”慕容啸笑道。
  祁禛之一拱手:“慕容兄,您若是真想要,不如跟我去一趟天奎。这玉佩并不是我的,我不好做主擅自送人。等您随我见了……”
  “我若是能见,不早就去见了,何必等到今天。”慕容啸敛起笑容,厉鬼似的脸上平白添了一丝冷峻,“我进不了你们南兴北关。”
  祁禛之一僵,不知该如何答这话。
  “就这么定了,”慕容啸的冷峻只维持了片刻,他便又咧开了那张猩红的血盆大口,“玉佩归我,天蠺送你。”
  祁禛之别无他选。
  不多时,慕容啸的手下呈上天蠺,祁禛之仔细分辨了一番,确认无误后,向慕容啸道谢:“既然是故人,不知慕容兄有什么话需要我带回去?”
  慕容啸那狭长的凤目一动,语气竟出离正常起来,他说:“告诉小五,若是撑不下去了,就去找我,我还在金磐宫等他。”
  金磐宫是什么地方?祁禛之从没听说过。但他并不发问,短短一天,放荡不羁的祁二郎已快要耗尽自己毕生的礼数和忍耐了。
  因此他只答:“好,我记下了。”
  说完,祁禛之揣着包好的天蠺,转身就走。
  慕容啸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你有没有看过我为他画的塞北江山图。”
  祁禛之一定,塞北江山图?那副夹在兵书叠层中的画是他画的?
  也对,子吟的书,里面的笔记兴许也是子吟的。
  可是,这人为什么说,那幅塞北江山图是他为那姓傅的画的?画上的人不是……
  祁禛之思绪微微一滞,他回身抱拳道:“慕容兄所说的画……我不曾见过。”
  慕容啸轻哼了一声,立刻对祁禛之这人失去了兴趣,只顾专注地抚摸起那枚玉佩来。
  祁禛之被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扫得头发发紧,匆匆告辞。
  等人走远了,这位有着狭长凤目和血盆大口的“厉鬼”不紧不慢地将玉佩挂在了自己身上,抬脚一踹还跪在旁边的曲商客:“滚起来。”
  曲商客应声爬起,探头缩脑地站在了慕容啸的面前。
  慕容啸似乎是懒得与他讲话,只抬手指了指,外面的手下便心领神会,为曲商客送上了剩下的一万两黄金票。
  曲商客诚惶诚恐:“圣子,这草药您都送给别人了,我这……”
  “本就是要送给他,中间转了几道手无所谓,你只要帮我弄来我需要的子虫和母虫就行了。”慕容啸笑容一顿,“还有,圣君并没有认下我这个圣子,不要这样叫我。”
  “是,”曲商客一哆嗦,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贺兰将军。”
  “贺兰将军”慕容啸起身掸了掸衣上灰尘,指尖停在了那枚玉佩上,他轻飘飘道:“南兴,连一个傅召元都保不住,还拿什么来保住他们的江山呢?”
  冠玉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祁禛之也踏着这场雪,回了天奎镇。
  暖阁炉火烧得劈啪作响,祁二郎进门时,傅徵正靠在火塘边烤糖饼,诱人的香甜味糊了上楼的年轻人一脸,他披着满身风雪窜到傅徵身边,惊喜道:“你还有这本事呢?”
  傅徵吹了吹糖饼上的炉灰:“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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