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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月画心头(近代现代)——默山

时间:2024-07-14 09:32:50  作者:默山
  文华道人掐指一算:“从大年初一至今,已有三日,就算是北塞苦寒,可这屋里却烧着地龙,但此时你瞧他,肌肤不仅不僵硬,而且面貌如常,身无异味。”
  祁敬明倏地站起身,差点撞翻摆在一旁的铜盆。
  是了,傅徵已经死了三天,三天里,因为祁禛之认定了这人还活着,所以他不仅像往常一样把炕烧得火热,而且还往傅徵的身上盖了三大层被子。就算是个活人,也得被捂出汗来,可傅徵一个“死人”,既没有腐烂,也没有尸僵,甚至连一点异味都没有。
  众人都被疯疯癫癫的祁禛之搞得晕头转向,谁也没发现,傅徵居然真的没有一点“死人”该有的样子。
  祁敬明捂住了嘴。
  消息传得飞快,原本在四象营里收整伤兵、清点军械的祁禛之飞速奔回了要塞,他一路疾行到傅徵床前,拉住了那人依旧柔软的手,叫道:“召元,傅召元?”
  傅徵仍然闭着一双眼睛。
  “他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身上也凉得吓人,只是,只是……”祁敬明站在一旁,小声说,“只是身上的伤口,竟较昨日,都愈合了不少。”
  这是在文华道人看出异样,祁敬明扒开傅徵衣服检查后,发现的奇怪之处。
  除夕那夜苦战,傅徵的胸腹与后背分别有两处致命伤,一处搅烂了五脏,一处生生切断了肺腑外的骨头。可就在刚刚,祁敬明发现,这两处创口竟已初步愈合,原本扎进了心口的断骨也重新接上了。
  “他喝了药,他一定是喝了那碗药!”祁禛之欣喜若狂,“那碗药里装着我的血,现在我是他的引子了,只要我和他一起戴上金环,然后,然后把命给他,他就能活下来!”
  “祁仲佑,你疯了?”祁敬明叫道。
  祁禛之此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他后退了几步,望着傅徵那如生时一般的面容,喜极而泣:“金环,我得赶紧找到金环!”
  说完,他推开祁敬明,转身就走。
  “祁仲佑,祁仲佑!”祁敬明一路追出要塞,“你听长姐的,千万别胡闹,封绛不是说召元根本没有喝下那碗药吗?眼下情形都未知,师叔已去翻看医书了,或许我们真的能救他!你千万别胡闹啊……”
  祁禛之如何还能听得到这些话?他现在满心都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傅徵的命,脑子里又怎么可能有封绛之前的语重心长?
  “白银!”走进中军帐,祁禛之立刻扬声叫道,“快快快,快去把封绛和呼延格找来!”
  “二哥,他们不是被你派去……”
  “不管去干什么了,现在立刻让他们回来!”祁禛之命令道。
  他话说完,一步上前,掀开了中军帐中那台摆得规规矩矩的沙盘。
  白银就见这好似发了失心疯的人从沙盘下翻出了一对金灿灿的圆环,圆环看上去不大不小,可其间不断流动的繁复花纹却给人一种它能套住世间万物的迷惑之感来。
  “这是……”白银一怔。
  祁禛之没有犹豫,抓起其中一个就铐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这时,封绛掀开了中军帐帘,在看到那副金环的瞬间,这个前十三羽死士瞬间脸色一变。
  “祁仲佑!”他脱口叫道。
  “给傅召元戴上。”祁禛之的语气不容置喙。
  封绛定了片刻,问道:“你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我知道,”祁禛之泰然回答,“这是结血契用的金环,在高车,人们管它叫‘结命锁’。”
  封绛站着没动,他又问:“那你知道,一旦给傅徵扣上这‘结命锁’,你的命……”
  “你早就清楚的,我不在乎。”祁禛之一字一顿地说道。
  封绛深吸了一口气,他接过那金灿灿的“结命锁”圆环,冲祁禛之笑了一下:“祁二郎,傅将军一定会看到你的真心的。”
  这夜无比宁静。
  傅徵仍旧悄无声息地在床上躺着,祁禛之守在一边,虔诚地捧着他的手,摩挲着那副刚刚扣在其上的“结命锁”。
  这金环就像是女子常戴的装饰一般,叮叮当当地挂在傅徵那细骨伶仃的腕子上,看上去和寻常物件儿没有丝毫不同。
  “你会醒来吗?”祁禛之自言自语道,“你一定会醒来的,我被种下了白玛,你喝了我的血,我们一起戴上了我从金磐宫里找来的金环,只是……”
  只是为什么我的背上至今没有显露出契印?
  祁禛之问了封绛一百遍,封绛似乎也说不清,他含糊地回答祁禛之道:“兴许……得再等些时日吧。”
  要等多久?祁禛之不知道。于是,他便枯坐在这人的床前,一遍一遍地哀求上苍道,让我来替傅召元死吧,让傅召元活下来吧……
  只可惜,神仙住在天界,听不到凡人的祈盼。
  “二哥?”当月影挪上梢头时,白银敲响了房门,他将傅徵的长剑问疆放在了祁禛之手边,“二哥,你让我擦的剑,我已经擦好了。”
  祁禛之轻柔地松开了傅徵的手,起身拿起了剑。
  “二哥,你要去哪里?”白银问道。
  “守好傅将军。”祁禛之淡淡道。
  这个毅然决然要替傅徵去死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傅徵搭在床沿上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月色如洗,映着冬夜的千里晴空。
  祁禛之独身一人拎着问疆,走上了那座岿然峻拔的烽火燧。他一路踏上城垛,最终高高地站在了墙头。
  脚下就是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
  他忽然想起曾经的某一日,傅徵喝多了酒,一个人坐在总塞那谡谡而立的瞭望塔上,凝视着远方的雪山和河谷出神。
  那时的傅徵在想什么?祁禛之没有问过。
  而现在,他一下子明白了。
  “若是能死在这里,这辈子也无憾了。”
  一阵风吹过,祁禛之笑着拔出了那柄形制古朴的长剑,他一转剑刃,随之将其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问疆凉凉的,可当它蹭在皮肉上时,祁禛之忽然觉得这好似是傅徵的手指轻轻擦过,在召唤着他落下这剑一般。
  “召元,我……”
  “你要做什么?”遗言没说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祁二郎的身后响起了。
  正要以性命祭天来换傅徵重生的人愕然回头,看到了一个仿佛来自梦中的身影。
  “召元?”祁禛之怔怔地叫道。
  傅徵还是那副打扮,一身灰扑扑的旧袍,头发虚虚地束着,兴许是起来得太急,以至于脸边还垂着两缕碎发。
  这时,晚风拂过,将碎发吹起,半遮半掩地挡住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
  活生生的傅徵就这么看着要去赴死的祁禛之,而祁禛之也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傅徵那张隐隐透着血色的面孔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傻子。”他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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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这章完结不了了,等周一再来一个尾声叭。。
  差点要走向罗密欧与朱丽叶~
  尾声 我的明月
  凤始元年,三月十五。
  眼下正是草长莺飞之时,一辆小小的马车顺着天奎城外南下的官道摇摇晃晃驶去。这马车的前室上坐着一个懒洋洋的年轻人,正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支着头打瞌睡。
  “祁仲佑!”这时,他身后的暖帘忽地被掀开了,一个身穿灰布袍子,腰间挂着把剑的人怒气冲冲地探出头,叫道,“谁让你把炉子烧得这么热的?”
  祁禛之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体,他唯唯诺诺地回答:“出门前阿姐说了,你不能受风。”
  傅徵瞪着这个振振有词的人,他不由分说地把帘子挂到一边,自己提起衣袍,坐在了马车的地板上。
  祁禛之无奈:“召元……”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跳下去骑马。”傅徵执意道。
  祁禛之叹了口气,默默地替他拢了拢披风:“召元,今日是哪年哪月你还记得吗?”
  傅徵认真地回答:“元历八年,三月十五,我的生日,你要带我去呼察湖遛马。”
  祁禛之看了看他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一点头,没有否认:“对,今年就是元历八年,但我不是要带你去呼察湖遛马,我是要带你回长亭。”
  认不清人,记不清事,是傅徵重生后多出的毛病。
  祁敬明的师叔说,大概是因为他“生前”吃多了化骨丸,化骨丸中含有大量的阿芙萝草花,那东西能严重影响神智。不光如此,据祁敬明猜测,与傅徵结血契的人大概是死在了血契真正结成前,所以才落下了这么一个半疯不傻的症候。
  而也正因这半疯不傻的症候,以致至今,祁禛之都没能从他的嘴里问出来,这人死之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身负血契的事。
  如果不知道,那他凭什么出此下策,冒着那般大的危险,去以命相搏?又为什么会倒掉祁禛之送去的药?难道这人真的毫无眷恋、一心赴死吗?
  如果知道,那他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难道是打算和谁串通,也来一招“金蝉脱壳”,然后逃之夭夭,就当这世上再也没有傅徵这个人了吗?
  每当想到这时,祁禛之都不由看向封绛,封绛也迷茫地看向他。
  不过,死士的嘴一向很严,他先是顾左右而言他,而后又把矛盾推到了傅徵的身上。
  “将军的病迟早有一天会好,等他好了,你去问他不就行了吗?”封绛这样回答。
  于是,祁禛之等啊等,等到傅徵的身体逐渐好转,也没等到他清醒起来,这人有时认得自己,有时不认得,有时知道当今陛下已改元凤始,有时以为谢青极那老东西还活着,有时又会问,你知道傅荣葬在了哪里吗?
  “傅荣?”祁禛之貌似心不在焉地回道,“毕月乌事变后,应该是孟寰收拢了他的尸骨。”
  傅徵听完有些遗憾。
  祁禛之故意问道:“你打听傅荣干什么?”
  傅徵立马又开始不清醒了:“不是你说他死了吗?既然死了,那清明时节,我肯定要去为他上香扫墓。”
  祁禛之眯了眯眼睛,狐疑地打量起了傅徵,而傅徵则被他的眼神吓得往床上缩了缩,看上去格外无辜,格外委屈。
  “罢了,”祁禛之憋闷地摇了摇头,“我去替你打听打听。”
  可惜,打听的结果并不如人意。据高宽所说,傅荣死后,是吴琮遣人拉回了他的尸身,但葬在了哪里,吴琮也说不清楚。这个差点被自己“造反失败”的亲爹连累的年轻人看上去比傅徵还要恍惚,最后,他琢磨着说道:“傅荣好歹算是个小郡王,虽说还没袭爵,但按照礼数,如果章家和傅家都不认他,那想必就是虢国大长公主家里来人,把他送回封地归葬了。”
  “虢国大长公主?”傅徵好奇地问道,“虢国大长公主的封地在哪里?”
  祁禛之挑着眉看了一眼天真迷茫的傅徵,回答:“在长亭,我们长亭祁家的长亭。”
  傅徵眨了眨眼睛,欣喜地说:“那我们去长亭吧。”
  但他自己说完的话第二天就忘,等到祁禛之准备启程带着人回长亭时,他脑中的时间线又拉回了元历八年的年初,傅荣还没死的时候。
  祁禛之只好问他:“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长亭看看?”
  傅徵坐在天奎那座小宅的暖阁里,抱着一本厚厚的《文颂》,迟疑道:“去长亭?”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祁禛之温声说道,“带你去长亭,尝一尝那碗笋厥馅的馄饨。”
  看一看雕梁画栋的小院、小桥流水的村落,以及终年笼罩着一层薄薄雾气的如黛远山。
  傅徵倒是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事,他扬起了眉梢,当即应下了祁禛之的话。但很快,傅徵又说:“那杭六杭七呢?难道要让他们孤零零地留在天奎看家吗?”
  “杭六杭七也去!”坐在楼梯口挫榔头的封绛大叫道,他推了一把站在一旁木木讷讷的呼延格,“杭六,你去吗?”
  假扮“杭六”的呼延格一点头,惜字如金:“去。”
  如此,南下前往长亭的行程就这么定下来了。
  离开天奎的日子恰好是三月十五,傅徵生辰那天。
  早起祁禛之挤开守着厨房的乌孙姑,亲手刷锅涮碗,为傅徵下了一碗长寿面。
  “你不是要去要塞值守吗?”捧着面碗的人问道。
  “和一伍的小兄弟换了班。”祁禛之早已学会应答如流,尽管大胜胡漠并俘虏了拔奴挛鞮迟后,谢崇亲自为他加了大司马大将军一位,但此时在傅徵面前,祁二公子仍旧是个小小的镇戍兵,他说道,“我不光今日不值守,明日、后日、大后日也不值守,我要带你回长亭。”
  “啊……”傅徵的脸上一片空白,似乎是不太能记起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祁禛之,要行那样远的路。
  祁禛之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笋厥馄饨吗?”
  傅徵没答这话,只是挑起了一筷子的面:“你的醋放少了。”
  “还少?”祁禛之叹气,“我已经放了满满五大勺了。”
  说完,他转身往楼下走:“我再给你拿些上来。”
  等祁禛之走远了,原本严丝合缝扣着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一道人影从外面闪入。
  封绛蹑手蹑脚地往楼下看了一眼,确定祁禛之不在后,这才顶着一副藏头露尾的神色,来到傅徵面前。
  “将军,”他小声叫道,“我昨日出塞打听了一番,找到了一个当初陪着敦王北上,而后在敦王叛逃时被他舍弃,丢在了哨城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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