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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吻(近代现代)——金鱼刃

时间:2024-07-14 09:28:49  作者:金鱼刃
  他本来还想补一句“很快的”,结果柯淼已经走到跟前,把那一小块三明治连带包装一起夺走,然后流着眼泪塞进嘴里。
  邹却的第一反应是:人在极度悲伤或饥饿的时候,甚至不会拒绝自己讨厌的口味。
  柯淼努力咽了下去,将包装纸顺手扔进路边垃圾箱。她胡乱拿纸巾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然后认真打量了一番邹却。
  邹却被她赤裸裸的审视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垂下眼。本来在脚边打转的猫咪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谢谢。”柯淼总算开口了,大概是哭了太久,声音有些哑,“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新的。你要什么口味的?”
  邹却摆了摆手:“不用了,只是一小块而已……”
  不等柯淼有所反应,他便匆匆快步走开了。
  这不过是生活里一段有点古怪的小插曲,他是这么想的。自己好心帮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同学,对方也想着要返还这份善意,嗯,是件让人舒心的事情,之后他们大概就不会再见。
  然而柯淼没能如他的愿。
  邹却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礼拜,每天早上都能遇见不知从哪儿蹿出来的柯淼,手上被塞一个三明治和一杯红枣酸奶。
  口味还每天不重样。
  柯淼跟在他后面:“哎,你倒是拿着呀,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是谁的……”
  邹却脚步不停。
  老天,她知道在路上这样大声说话有多让人尴尬吗?!
  柯淼浑然不觉他的无语,还在说着:“你别不好意思,你帮了我,算我回请你一个礼拜的早餐,酸奶反正是打折的……”
  “我真的不需要。”邹却终究还是回过身,眉头紧紧蹙着。
  “别不要啊。”柯淼顿了顿,露出个轻快的笑,“还是说你觉得每天吃三明治会腻?那明天我请你吃小馄饨去!”
  啊这人真是……邹却没绷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好笑还是被气笑的。
  “行吧。”他无奈道,“就到这个礼拜为止。”
  柯淼点头如捣蒜:“肯定啊,我又不是做慈善的,谁会自愿当你长期饭票啊。”
  邹却这回是真的被她逗乐了:“噗……”
  两人的友谊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建立,还意外变得十分牢固——邹却是在和柯淼变熟之后才讶异地发现,她竟然也没有多少朋友。
  相对于他的透明,柯淼显然属于那类由于太过出众才遭到排斥的人。她一副对此已经习惯了的样子:“无所谓,初中的时候就被讨厌我的老师说‘长得漂亮有什么用,以后去做小姐吗’。”
  邹却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无所谓。不然那天也就不会见她哭得那样伤心了。
  于是看起来没有丝毫关系的两人,竟这样误打误撞地开始抱团取暖。
  柯淼在十五分钟后出现在阿凤的门口。她是跑过来的,手撑着膝盖喘了会儿气。邹却把椅子让给她,担忧地望着她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矿泉水,然后愤恨地将空瓶子压扁掷进垃圾桶。
  “没事吧?”
  “我刀枪不入。”柯淼摇摇头,“不会打扰你上班吧?”
  “不会,现在人来得不多。”邹却老老实实说。
  “那行。”柯淼起身,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靠着柜台抱起手臂。“我真的要被那几个女的气死了,下学期一定要在外面找房子住。”
  柯淼和室友其实最开始关系还不错,大一刚入学时相处得很是和谐,甚至算得上“亲密无间”。只是后来摩擦不断,关系走势逐渐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最终到了冷暴力和排挤的地步。
  “再怎么样也不能骂我是鸡、造谣我在外面陪酒吧……”柯淼像是已经生不起来气了,神情有些难过,“可能是我玻璃心吧,但我确实做不到无视。”
  “我初中莫名其妙受人非议的时候,我妈告诉我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别在意他人眼光,可我到今天都想不明白究竟该怎么不去在意?我觉得我已经做到极限了,我尽量说服自己不去听不去看,他们怎么想我怎么说我都不重要,我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
  她吸了下鼻子:“可我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在乎。”
  “当然了。”邹却起身走近,轻轻拍拍她背,“我也做不到,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吧。”
  人若是日日浸没在他人充满恶意的眼光里,真的能永远专注于自己,假装这一切不存在吗?还是说释然是很简单的事情,只需尽力说服自己?那么实在说服不了,又该怎么办?
  邹却想来想去都是无解,这种时候总恨自己嘴笨,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听柯淼抱怨,却给不出什么实质的建议。
  柯淼断断续续地诉了会儿苦,很快恢复到正常状态,带着歉意对他说:“阿却对不起,一下子憋不住就跑过来找你了,还要你听我发泄这些负能量。”
  邹却摇头:“真没事……我还正嫌一个人上班冷清。”他望了眼钟,又道:“不过你还是尽早休息吧,太晚了。”
  “嗯,我一会儿再回网吧待一阵子,等早上回寝室去。”
  柯淼上学期在那个网吧打过工,和老板挺熟,所以还算是比较稳妥的去处。
  “得注意安全。”邹却看着她起身,“路上遇见醉鬼的话不要理。”
  “知道。”柯淼对他挤出个笑,“我刚刚来的路上就有碰到,我都是绕着走。”
  她顺了邹却一包蟹黄瓜子就摇摇手走进店外夜色中去了。
  邹却不放心,走到门口望着她走远,直到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慢吞吞回到柜台后面。
  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他零食也吃了,理货也理了,卫生也做了,暂时找不到什么可干的,缩在椅子里恹恹欲睡。
  邹却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几乎快要睡着,忽然被一声粗着嗓子的喊叫吓得一激灵:“来包软玉溪!”
  他抬头一看,是个面生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黑色背心,面相算不上和善。
  最重要的是,这人摇摇晃晃,眼神迷离,浑身充斥着酒气,明显是喝醉了。
  邹却最怕遇上酒醉的顾客,尤其是那些醉得神智不清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之前遇到过一个,喝得烂醉,买完烟直接咚地一下趴倒在柜台上,邹却小心翼翼地推了他好一会儿才把他弄醒,醒了又捣鼓半天手机都没支付成功,最后还得他去帮着操作,一来二去花费不少时间精力。
  但他没想到的是,跟今天比起来,那样的醉鬼竟还算不错了。
  背心男人付完钱并不离开,而是在店里瞎晃悠,摸摸这个碰碰那个,嘴里时不时发出些意义不明的声音。邹却不敢阻止他,只好由了他去,只是紧紧盯着他手上动作,生怕他弄坏什么。然而男人晃着晃着竟然直接绕进柜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邹却死命将他推开:“你干什么!”
  男人嘟嘟囔囔地再次贴近,邹却被他堵在死角,差点就挣脱不得。跟酒鬼毕竟讲不通道理,他怀着恐惧,花了好一番力气才从柜台里跑出来。
  邹却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继续发抖,试图冷静下来后决定跑出店外寻求帮助。再往前十几米有另一家24小时的连锁便利店……说不定有人可以帮帮自己……
  他忐忑地回身望了眼在柜台里到处乱碰的背心男后就往店外走,起码得找个人帮忙一起把那人弄走吧。出了店门没走几步,邹却猛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树下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交谈,他的不安和慌乱顿时更加汹涌,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朝那两个身影跑过去。
  “那个,请问能不能帮我一下……”
  他站定,小心地开口,却在抬头看清其中一人的脸后,瞬间愣住了。
  徐栖定垂眼看着他:“怎么了?”
 
 
第13章 自己能行吗
  树边立着柱半坏不坏的旧路灯,昏黄灯光并不显温柔,倒像是熄灭前最后的苟延残喘,零零碎碎地洒下。徐栖定的脸一半明一半暗,不知为何让邹却觉得那目光添上几分凌厉。
  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店,店里有个人,我一个人不行,他喝醉了……”
  越是着急越是无法组织好语言,邹却被自己吐泡泡一样结结巴巴的话急得半死,忽然间见着徐栖定的眉头拧了起来,心里更是生出某种近乎于绝望的心情,猛地低下头去。
  “慢慢说。”徐栖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邹却怔了怔,连忙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努力理清讲述事情的正确逻辑才开口:“有个醉鬼在店里买完东西赖着不走,能不能帮我把他弄出去……”
  他悄悄抬眼看徐栖定的表情,和那人直直投来的视线撞个正着。
  邹却慌忙别开脸,听见徐栖定说:“走吧。”
  他身边的同伴明显没摸清状况,疑惑地问了句:“这谁啊,你俩认识?”
  “在前面阿凤打工的,不是见过么。”
  邹却回身走在前面,徐栖定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浮在半空。他听着身后的声响,身体里蓦地涌上一阵安定,浓重的夜色也好似不显得那么寂寥了。
  邹却推开阿凤的玻璃门,胆战心惊地朝里望去。担心的场景没出现,各类商品都完好无损地躺在货架上,而那醉鬼竟坐在柜台里的椅子上睡着了。
  “就是他……”他转头看徐栖定,“刚才一直在店里乱碰,现在好像睡过去了……”
  徐栖定还没出声,他的那位朋友便用一副“这事儿简单”的口气说:“你把他搡醒啊,就这么干站着什么也不做能有什么用。”
  邹却张了张嘴,求助般望向徐栖定。他被那醉鬼强抱过,难免生出抵触心理,不愿再接近触碰。然而徐栖定看样子并没读懂他的意思,也站在原地脚步未动,似乎等着他去亲手将醉鬼弄醒。
  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推了几下没什么效果,邹却又加大了力度,那醉鬼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嘴里唧唧咕咕冒出些听不懂的词,屁股却像沾了502一样仍牢牢黏在椅子上。
  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邹却在心里默默想。他感到些许难堪,那两人是来帮忙的,可现在倒像看戏一般,立成两尊冷冰冰的、事不关己的雕像。
  而鉴于雕像之一是徐栖定,这难堪竟然有些要演变成委屈的趋势。邹却被自己的无端情绪吓了一跳,徐栖定对自己又有什么特殊可言?
  他心一横,扯着醉鬼的胳膊使劲拽,心想你莫非要生根长在店里不成?他这似要将人连根拔起的动作惹得一声轻笑响起,邹却余光瞥见徐栖定终于走近,握住他的手腕带离醉鬼的胳膊:“别拉了。”
  “有水吗?”他问。
  邹却忙不迭点头。储存商品的小仓库旁就是店铺的卫生间,能接自来水。
  他照着徐栖定的话去接了一杯水,心里已经明白过来那人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可看着徐栖定将杯子接过去泼在醉鬼脸上时,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
  万一把这醉鬼惹怒了怎么办?!
  徐栖定却一副很是从容的样子,淡定放下水杯,不慌不忙地倚着柜台等醉鬼恢复了些意识,接着拎起领子将人扯离椅子,往门口方向拽。
  醉鬼睡眼惺忪,这时才高声嚷起来:“哎哎哎,干嘛啊?有病是不是?”
  “喝醉了别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徐栖定面无表情地将他朝店外推了一把。那人或许是自知理亏,又或许是觉得三对一不好对付,竟然也没多做纠缠,嘴里又嘀咕了几句,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邹却松了口气。他不怎么敢看徐栖定,只能把目光投向柜台,却见一包被捏得皱巴巴的软玉溪还孤零零地躺在那上面,急忙拿起来想要跑出去追人。
  那醉鬼虽让人嫌恶,但毕竟是人家付了钱的东西,这点良心呢,当然还是得有的。
  徐栖定见他一副急匆匆的样,又瞄一眼他手里的烟,了然地伸出手:“给我吧,我去给他。”
  邹却的脚步顿住了。他乖乖将烟递过去,从店门处探出个脑袋望着徐栖定不紧不慢地叫停醉鬼背影。醉鬼没好气地一把夺过烟,胡乱塞进口袋,斥了句“真倒霉”。
  倒霉的是我吧。邹却悻悻地缩回身子,拨了一下被夜风吹乱的刘海。
  徐栖定也踱着步子走回来了,在门口站定,一手插在裤兜里,面上没什么特别的神色。邹却陡然意识到为什么今晚自己能从他身上找到某种“安定感”,徐栖定像是全程情绪都很稳定,甚至透着股漫不经心的感觉。这和平时在校园里能见到的他有些不太一样,可两种样子似乎都很好。
  邹却抿抿嘴,意识到自己该道谢了,于是从冰柜里取了两罐可乐出来:“谢谢你们……我请你们喝饮料吧。”
  徐栖定没应声,他那位朋友先笑嘻嘻地接了话:“你太客气了,是学弟吧?以后有事找我!我叫程启,他叫……”
  邹却小声道:“我知道他叫什么。”
  程启短暂愣了愣,随后夸张地“哦”了一声:“我说嘛,知道他也正常。”
  他们俩在冰柜前说话,徐栖定站在三四步远的店外,也不知道听没听清。见程启迟迟没挪步,他扬声催了句:“走不走了还。”
  “来了来了。”程启扭头应道。他冲邹却晃了晃手中的可乐,“这个谢谢了啊,我们走了,还要去找朋友一起玩。”
  他只拿了一罐可乐。
  徐栖定已经径直走开去了,邹却看着程启跟上去和他并肩,犹豫半晌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
  “那个,你还没拿这个。”他递出可乐,“我想给你们俩一人一罐的。”
  徐栖定停下脚步,不声不响地接过去。邹却心里总算舒坦许多,又听他忽然开口说道:“下次要是遇到实在搞定不了的,就直接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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