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锈吻(近代现代)——金鱼刃

时间:2024-07-14 09:28:49  作者:金鱼刃
  “毕竟难得来一次。”邹却笑了笑。
  他上一次回来还是春节,娄晓青做了满满一桌菜招待一屋子亲戚,而邹岩在饭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出了柜。简直是鸡飞狗跳的一天,他还记得当时娄晓青煞白的脸色,和邹岩怒气冲冲摔门离去的背影。
  厨房里传来嗡嗡的震动声,他往里瞧了一眼,娄晓青在榨苹果汁。邹却喊道:“妈,别忙活了!我不渴。”
  娄晓青很快端着果汁出来:“又不是什么麻烦事,你不是爱喝这个吗。”
  果汁被她摆在茶几上。邹却没去动,盯了几秒后垂下眼道:“妈,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说上次那事。我这几天也想过了,确实是我太随心所欲,不该一声不吭就放人家鸽子,也辜负你一番好意。昨天我已经给那女孩打电话道过歉了。”
  他顿了顿,又说:“但是,您以后还是别张罗着再给我安排相亲、介绍对象,我之前说过很多次,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谈恋爱也更没必要。”
  娄晓青静静听着,不吭声。邹却耐心等她应答,半晌她才带着笑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事急不得不是吗,我知道的。”
  邹却望着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知道娄晓青实际上急得很,引以为豪的大儿子长到二十多岁忽然成了同性恋,另一个儿子又性情古怪,对恋爱结婚的事漠不关心。有时被逼得紧了,他也想过要破罐子破摔,干脆学邹岩出个柜,大家一起烦去得了。
  但想到娄晓青近些年身体越来越差,过年那阵子就因为邹岩气得躺了好几天。他忍了又忍,还是打算给她留点近乎飘渺的念想。
  “你们俩怎么就都这么不懂事……”娄晓青忽然哽咽起来,“老邹不在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过日子,你们还都要来气我。”
  邹却只是沉默。
  “邹却你说,我把你养这么大,有亏待过你吗?你小时候明明挺听话的呀。”娄晓青抹了抹眼泪,“你从小就没你哥哥招人喜欢,读书也没他有出息……我不还是一视同仁,啊?你哥哥现在每个月赚多少你也知道,你,我就不奢望你出人头地了,但起码多替妈妈着想着想……”
  邹却猛地站起来。
  娄晓青受到惊吓般停顿了一下:“你……”
  “一视同仁。”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冷静地抬手指了指茶几上那杯苹果汁。
  “你知道我其实不喜欢喝苹果汁吗?”邹却淡淡地说,“小时候买冲泡的果珍,你只许我们买一袋,因为邹岩爱喝苹果味,后来每周买的都是苹果味。”
  “我喜欢什么味你记得吗?”
  娄晓青愣了半天,支支吾吾地答:“你,你喜欢……”
  “别费力气想了,反正我早就不指望你会记得。”
  邹却说完,端起苹果汁朝厨房走去,一股脑倒在水槽里。他认真地清洗完杯子,在水槽前站了会儿,忍了又忍,还是有种想哭的冲动。
  终于还是。他笑了一下。童年时他无数次想要把苹果汁倒进水槽里,想要大哭,想要大吼,想要把水杯狠狠掷在地上,可是从未有过,每一次他都只是沉默地把那杯液体倒进嘴里,麻木到几乎要尝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总算这么做了一次。
  邹却走出去,娄晓青还坐在那里发呆。见他换鞋准备离开,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然而邹却看起来一秒也不想再在这里对待,她终究还是没出声。
  “您多保重。”关门前他最后说道,“过年我还是会尽量过来。”
  邹却出了小区,在路边奶茶店点了杯橙汁饮,一直坐到天色渐暗。他咬着吸管想,没关系,我自己知道我喜欢橙子味就够了。
  他的肚子咕咕叫起来。邹却回忆了一下,冰箱里还有一些菜,离上课时间也还早,于是准备回家自己做晚饭。回家前突然很想吃薯片,又顺便去了趟便利店,结果遇见个眼熟的人。
  邹却打量了那人的侧脸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人是昨天在荒原有过一面之缘的曹抒。
  曹抒正拿着一盒便当,在冷冻区货架前挑冰面包。邹却在后面看着他,这人应该是在纠结吃哪个口味,一副冥思苦想沉思状。他忍不住笑,走过去,戳了一下他的肩:“你是那个乐队的主唱吧。”
  曹抒转过头,像是在记忆里分辨面前的是谁,很快点头道:“嗯。”
  他看起来话很少的样子,应完这么一声后便又把头扭回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邹却莫名觉得他不太想搭理自己,只好也不再出声。然而过了几秒,曹抒突然说:“昨天不好意思,他就是很没分寸的人。”
  邹却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曹抒是在说狄明洄。从昨天徐栖定的话里听,这两人好像是兄弟关系?可昨晚曹抒明明一副极力想和狄明洄划清界限的样子,今天竟然替他说“不好意思”。
  邹却感到一种微妙的心情,忍着好奇摆摆手道:“没事。”
  他瞥了眼曹抒手里的便当,脱口说:“你就吃这个?”
  “吃这个怎么了?这个不能吃?”曹抒果然和他昨天给人的感觉一样,浑身噼里啪啦一股火药味。邹却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犹豫了一下:“我家就在旁边,你要不来我家吃晚饭吧,今天我自己做。”
  曹抒有片刻的怔愣。
  十分钟后,他们一前一后地进了邹却的家。
  邹却觉得自己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他几乎从来没有请人来家里吃过饭——除了偶尔会莫名其妙过来的、惹人心烦的邹岩。但他不知怎么对曹抒很有好感,当然不是那种好感,大抵是种近乎惺惺相惜的感觉,他觉得曹抒好像和自己是同类人。
  各种意义上的同类人。
  曹抒这时才有些拘谨起来,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间屋子。
  邹却租的是两室一厅独厨独卫,还带一个小阳台,一个人住足够舒适。屋内陈设普遍很是简洁,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装饰,他有时觉得家里和自己这个人一样,单调、乏味。
  “你看会儿电视?”邹却围上围裙,“我就做两个简单的菜,很快。”
  曹抒应了声好。
  邹却速战速决,炒了个花菜肉片和酸辣土豆丝,又煮了碗番茄蛋花汤。曹抒帮着把菜端到餐桌上,尝了一口土豆丝后眼睛亮亮地抬起头:“好吃。”
  这人其实还是挺可爱的。邹却在心里想。
  他想起以前教过的一个小孩,一开始寡言少语不爱说话,平时脸上也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后来上了半年的课,逐渐跟他混熟了,变得很爱笑,一点儿也不拘着了,简直像蜕了层皮似的,活脱脱变成另一个人。
  曹抒也给他这种反差感。在荒原听他唱歌的时候,邹却觉得这人看起来挺不好接近,现在倒像是邻家弟弟一样,亲切得很。
  曹抒也不知是多久没吃过这么家常的菜了,幸福感直冲脑门,嘴里鼓鼓囊囊地和他讲:“我每天吃各种半成品和面包,还有速冻水饺。”
  “主要是我不会做饭。”他努力地咽下去,“我哥又不喜欢我点外卖……”
  讲到这,他忽然噎住似的止了话头。
  邹却点点头问:“你不是说你一个人住吗?你哥管不着你点不点外卖吧。”
  曹抒举着筷子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道:“我跟我哥闹翻了,他不乐意我玩乐队,我就搬了出去。”
  邹却回忆了一下昨晚狄明洄追着他出店门的样子,这怎么看都是曹抒单方面的“闹翻”,于是了然地笑了笑:“你哥其实也对你挺好的吧,而且那么有钱,你现在自己摸爬滚打的又是何必。”
  曹抒闷头扒菜:“我一个人也饿不死。”
  “好吧。”邹却在心里叹了句“有骨气”,又好奇地问,“你们是亲兄弟?”
  “不是,我们是重组家庭。爸妈在国外,我其实算是我哥带大的,所以一直是他管我。”
  啊……原来是这样。
  吃过晚饭,两人一齐清洗完碗碟。邹却差不多该出门去琴行上课,曹抒也礼貌地准备告别:“谢谢你啊哥。”
  “不用叫我哥。”邹却连忙说,“直接叫名字就好。”
  “好。”曹抒弯起眼睛。
  两个人一同下了楼,临分开时邹却迟疑一下,还是劝了句:“整天吃面包也不是个事,还是早点向你哥服个软,谁会跟钱过不去,何况他那么关心你。”
  曹抒不大情愿的样子:“我不想。反正他身边有的是人,谁在意他分出来给我的那点关心。”
  邹却站在风里,忽然有种隐隐约约的恍然大悟之感。他憋着笑,叫住了转身走开的曹抒:“哎。”
  “干嘛。”曹抒回头,冷着脸。然而邹却已经见识过他放下心防的样子,于是小鞭炮哪怕噼里啪啦也变得可爱起来,一点都没有威慑力。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他认真地说,“我还挺会做饭的。”
 
 
第6章 挪威森林
  狄明洄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徐栖定不小心按到了免提,于是那家伙的哀嚎声在餐厅内陡然炸起:“徐栖定!我好饿!”
  周围用餐的食客都诧异地看了过来,徐栖定淡定地切回听筒模式,压低声音对那头说:“再一惊一乍就拉黑你。”
  狄明洄今天在隔壁市开会,估摸着一整天没好好吃饭,会议又结束得晚,在去吃东西的路上无聊的心情达到顶峰,徐栖定当然成了他找人瞎侃的首要人选。
  “你在干嘛呢?”狄明洄问。
  徐栖定瞥了眼对面正低头切牛排的邹岩:“和人吃饭。”
  “你也吃这么晚。”狄明洄唉声叹气,“我问你,曹抒好像是今晚要唱新歌,你去不去荒原?去的话给我录段视频看看。”
  “你到底哪来那么多消息?”徐栖定讥讽道,“整天偷偷摸摸打听人家的事,你怎么还没被当成流氓抓起来。”
  “滚。”狄明洄在这事上被他损惯了,也懒得狡辩,“谁流氓了,我正大光明得很,他们乐队在微博上自己发的。”
  “那你等着在微博上看官方视频吧。”徐栖定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邹岩放下刀叉看向他:“是狄总吗?”
  “嗯。”徐栖定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吃饱了?饱了就走吧。”
  带邹岩吃饭并不在计划之内。今年新开的民宿最近在装修,他没怎么去监工,也不知道雇的那些人盯得怎么样了,于是打算今晚过去看一看。
  然而邹岩忽然打电话来,问能不能一起吃个晚饭。徐栖定想起前几日自己对他的态度,也确实是有那么一丝的过意不去。说到底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更何况这邹岩也不是很好打发的人,自己要是一点也不装,谁知道他会闹成什么样。
  两人上了车,徐栖定径直朝邹岩家小区开。邹岩犹豫半晌,试探着问:“其实现在去江滨散散步还挺舒服的,正好可以消食……”
  “也没吃多少,消什么食。”徐栖定说,“早点回去休息吧,散步之后有的是机会。”
  他这样一说,邹岩就算是失望也没法再辩驳什么,只好点点头:“好。”
  车开到小区门口,邹岩却迟迟没下车,支支吾吾不知道想说什么。徐栖定等得有些不耐烦:“有事就说。”
  邹岩这才问:“可以亲一下再走吗。”
  他们复合满打满算一个月了。正常情侣交往一个月还没接过吻,说出去谁信啊。徐栖定本想再一次直接拒绝,却也知道邹岩心里有委屈挺正常,尽量将语气放柔道:“要不就抱一下吧,听话。”
  这要是放在前几天,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邹岩也一定会答应。然而他心中那股郁结之气此刻忽然难以压制,数日来被忽略、被冷淡对待的愤怒终于爆发出来:“你怎么老是这样,哪有情侣谈恋爱连嘴也不亲的!”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邹岩生气地大声说,“我真的想不明白了,哪怕是想捉弄我,也不是这么个捉弄法吧!你要是不想谈就分手啊!”
  “行啊。”徐栖定神情淡淡地望着窗外:“那就分手吧。”
  邹岩被这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气得噎了一下,说要分手的话也确实是气话,他语无伦次了半天,最后一声不吭地下车,“啪”地一下用力甩上车门。
  徐栖定内心丝毫未起波澜,一脚油门开走了。去民宿的路上要路过荒原,途经时他忽然改了主意,将车在荒原附近停下。
  自那日遇见邹却之后,他有三四天没再去荒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既渴望再见到他,又有些不愿见到他。他不喜欢与无措的心情做周旋,而邹却拥有让他失去理智的魔力。
  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邹却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那人明显不是来买醉,更不是来寻艳遇的。若不是被任柚搭话,若不是被他和狄明洄为难,他本来是准备做什么的呢?就那样干坐着?
  任柚说邹却问起自己,难道邹却早就知道荒原是他开的……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其实邹却是来找自己的吗?
  徐栖定摇了摇头。
  明明是自己开的酒吧,他却在踏进大门的刹那为自己想了个理由,他是来替狄明洄拍曹抒的。想完他自己都发笑,自己的店想来就来,怎么还莫名其妙找上借口了。
  徐栖定跟几个熟人打完招呼,小舞台上曹抒正在介绍失明码头的新歌:“这首歌最开始是我十八岁时写的,歌名叫《鲸鱼骨》。讲的是有个人幻想从大海里偷走一条鲸,用比它还大的泳池养它的故事。”
  “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将鲸鱼困住,可为什么要困住鲸鱼,他也答不上来。而他唯一要做的便是等待时间流逝,鲸鱼有一天会只剩下骨架,然后他将跳入泳池,投进鲸鱼的怀抱,溺死在那副巨大的骨架里。”
  这歌不知怎么让徐栖定想到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有种光怪陆离之感。曹抒的嗓音很特别,听他唱歌像被涌动的海水包裹住,掺杂细细的颗粒感,是故事感很强的声音。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