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锈吻(近代现代)——金鱼刃

时间:2024-07-14 09:28:49  作者:金鱼刃
  邹却想说没关系,又见蓝焉扯住床边男人的衣摆,示意他俯下身来,接着贴近他耳朵小声说了些什么。男人眉心蹙起来,思量半晌还是点了头。
  蓝焉便又看过来:“你是他的……家属吗?”
  他指指睡梦中的邹岩。
  下午邹岩住进来后,听娄晓青打过几通电话,敏锐捕捉到有关“男朋友”的字眼。于是暗自揣测是否是出柜遭父母反对才寻短见,毕竟是同一条路上的人,想着多少要劝劝。
  “嗯……我是他弟弟。”
  “果然是兄弟,我就说你看起来和他妈妈长得很像。”蓝焉瞟一眼邹岩,压低声音,“那位女士情绪太激动了,我没敢发表什么意见,只好现在对着你说几句。再怎么样也别把人逼太紧了,能好好活着都不容易。”
  邹却茫然地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最终只是胡乱应了声,不知能再做何反应。
  蓝焉见他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忙卸下认真的语气,从口袋里掏出几粒果汁软糖递来:“吃吗?”
  他身边的男人笑了:“你是散糖童子啊?”
  他们的相处模式太过亲密自然,不难看出是什么关系,分明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要大上好几岁,可仍然像热恋中的年轻人。邹却摆手道谢,听着那二人笑着交谈的声音,心里竟有些发堵。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样,别人的幸福总是那么刺眼,他没办法不去对比自身所处的复杂境况。
  叹口气,想去洗把脸,刚推开门却迎面撞上眼眶泛红的娄晓青。
  娄晓青拿着保温杯去开水间接水,远远便瞧见楼梯口那人似乎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几乎要咬牙切齿地冲上去将人拽住一通质问。
  婚礼宴席上刚见过一面,徐栖定也很快将她认出,主动走近了,礼貌地打招呼道:“阿姨。”
  “邹却呢?”娄晓青压抑着心里的怨气。
  “没让我跟着他,应该在病房了。”
  听起来惜字如金,问什么就答什么,对邹岩的关心却连半个字都没有。娄晓青气极反笑,尽量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回敬他:“你们这些孩子间的是非恩怨我弄不明白,可做人总归要有基本的道德底线,如果小岩说的是真话,你们那样是要被万人嫌的知道吗?”
  徐栖定耐心听她说完,并不否认,一时间没有出声。
  见他不给反应,娄晓青有些沉不住气:“所以都是真的?你真的……脚踏两只船了?”
  婚宴上四人不欢而散,她和大儿子也一样早早离席。突如其来的爆炸性消息太过冲击,邹岩又怎么问都不肯张嘴,她只好先哄着人回家休息。哪想不过一个下午,就出了这种事。
  想着想着,委屈更甚。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大儿子的性取向,小儿子竟然也不嫌事大地来添乱。兄弟俩喜欢的还是同一个男人,这像什么话?要是被邻里亲戚知道了,她怎么还抬得起头?
  娄晓青哽咽起来:“我容易吗?我一个人把他们养大,到这个年纪还没法省心……我两个儿子小时候有多听话多懂事你知道吗?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怎么就为了你那样要死要活的?”
  “您的意思是怪我。”徐栖定看着她。
  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一时激动下的泄愤,娄晓青多少明些事理,知道性向这事怨不得别人,一个巴掌哪拍得响。可徐栖定置身事外般的口气将她彻底激怒,火气腾一下窜起,扯住人就尖声控诉起来。
  “怎么不怪你?我问过小岩的大学同学了,你们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也是你莫名其妙把他甩了!过这么多年主动找他复合,没多久又出轨,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啊?捉弄人就这么好玩吗?!”
  “那还是他亲弟弟!”娄晓青脸都涨得通红,“来,你说说,你是嫌祸害一个不够还要祸害第二个?还是邹却跟着你不学好,非要看他哥成了现在这样心里才好过!”
  徐栖定没动,坦然地被她拉扯着:“你可以去问问他。”
  “我自然会问他。”娄晓青盯住他,面色晦暗,原本打理妥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了。像是用尽了力气质问,她的语气逐渐缓下来,祈求般对面前的人道,“小徐,我儿子在鬼门关走这么一遭,你能理解身为妈妈的心情吗?我的心根本就是在滴血,还要担惊受怕以后的事……”
  “那您说,想让我怎么做。”
  娄晓青迟疑一下:“你和邹却现在……”
  “我们在一起。”
  “……能分开吗?小岩肯定没办法再受刺激了。”
  闻言,徐栖定一顿,觉得很好笑似的:“这我没法一个人做主。”
  他答得模棱两可,娄晓青没了辙,试图继续说服他:“说实在的,出了这档子事,你们俩要是还继续在一起,难道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这话对徐栖定当然完全不起作用,只得来他毫无反应的一瞥,叫人心里更堵。娄晓青望着他,只觉这人是号危险人物,浑身上下蒙了层雾让人看不清楚。倒不是简单的表里不一,更像一切特质都奇怪地糅杂在他身上,真真假假没有绝对与完全。
  和这样的人周旋,注定没有胜算。
  收回目光,她略过徐栖定,径直走进开水间接水。待捧着水杯出来时,那人还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看一对中年夫妇和护士争论。
  “你不过去?”娄晓青指指邹岩所在病房的方向,“你好歹和他有过感情,看都不看一眼?”
  尽管情绪稳定不少,她的语气仍充满责备与不快。徐栖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步子未动:“我在这里等就好。”
  再和他多说几句,怕是要把胃给气炸。强压住重新上涌的火气,娄晓青头也不回地朝病房去了。
  就算奈不了他何,我自己的儿子难道还管不了了吗?
  这样想着,她与刚巧推门出来的邹却四目相对。
  --------------------
  让小倪小蓝客串了一下^ ^
 
 
第49章 还给你
  邹却和她对视不过两秒,匆忙低下头去:“妈。”
  娄晓青抬头看着他。
  像,确实是像。两三岁眉眼才初具神韵时,只要带出去就会被惊呼母子俩长得太像。圆眼,瞳仁黑而亮,鼻尖带点钝,唇形漂亮,唇珠饱满。她总笑着点头应和,心里却不太畅快,无奈青春期五官长开后显得更甚,活脱脱就是一个她的翻版。
  不过……好像很久没这么仔细看过邹却的脸了。
  “哎。”她应一声,语气放得温和,“来了?”
  走进病房,娄晓青在床头矮柜上放下水杯,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转身看向隔壁床的两个男人。
  偷看被抓包,蓝焉局促地冲她一笑。
  娄晓青客套点着头,本能地不想和他们有上什么交集。下午邹岩刚住进来的时候,她进进出出地收拾陪护必需的日用品,对隔壁床这两个人印象并不好。
  原本以为他们是朋友或兄弟,可多瞄了几眼就意识到不对劲。床上这个像没骨头,想上厕所却说自己没力气起床,坐在床边撒娇一样张开手臂。另一个较寡言,对他竟也百依百顺,真的托住腋窝将人稳稳抱起来,两个人再旁若无人地牵着手出病房去。
  ……伤风败俗!
  下意识在心里有些鄙夷,暗想男人与男人这样亲密无间成何体统,何况私底下不够还摆到明面上来,脸皮真是厚得可以。思及此又开始心慌,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子也像那两人一般,和男人拥抱、接吻,做所有情侣会做的事。
  接受邹岩的性向是无可奈何下的让步,恨铁不成钢改变不了什么,毕竟身边可靠的亲人只剩下这么两个儿子,难道还能断绝母子关系不成?可谁能想到一个惊天巨雷不够,还接二连三地来。
  迷茫又无力。不知道丈夫会不会怪罪她,没把孩子养好。
  “你跟我过来。”她对杵在病房门口的邹却说,“有话要问你。”
  还是选择走廊尽头的开水间,路过楼梯口时没见到徐栖定,不知道去了哪里。娄晓青在窗边站定,并不看跟在身后的小儿子,而是望着窗外逐渐昏沉的夜色。
  她开口了:“我还是希望你跟我好好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却沉默着,迟迟没有应她的话。并非不想解释,他是格外吃软的人,又本就心藏愧疚,此刻见母亲既没发火也不数落,意外之余反倒更生惶恐与不安。
  说到底,让随便哪个人来评判,他确实是理亏的那方。恐怕解释也都成狡辩,越说越乱,不如闭上嘴接受该受的斥责。
  “前几天楼上李奶奶说要给我介绍个人。”他不出声,娄晓青也不催,自顾自往下说道,“跟我同年生的,有一个女儿定居在国外。我没答应,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想过要再找,哪怕是最困难的时候。”
  “怀你最后几个月,你哥也没多大,每次做饭都是大着肚子一手抱他一手炒菜。再苦再累我咬咬牙都撑得过来,可能那时候也比较倔,觉得老天不要我好过,我偏活给他看。很多人劝我,单亲妈妈不容易,要不要考虑再婚,多少能分担一点。”
  “我全都拒绝了,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爸爸。婆家想帮忙照顾你们,来一次被我骂回去一次,我不要别人来养我的孩子。做每个决定我都没后悔过,事实也确实证明我能做到,别人老说我现在熬出头了,到了终于能享福的年纪,我原本也这么想,却没料到你们两个一次次闹出些丢人的事来。”
  她有些激动起来了:“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这样对我?我扪心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尤其是你,真的让我太失望,我都不知道死了以后该怎么面对你爸爸!”
  她将脸转过来,视线终于落在了邹却的脸上——他却不敢看她了。
  不远处护士台有人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娄晓青又敛了情绪,状似平静地提出拟好的解决方案:“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说实在的,你们那点弯弯绕绕我可能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是这样想,你不愿意相亲,不愿意结婚,妈妈都不会再逼你。但是那个小徐……无论是你还是小岩,都别再跟他来往了,行吗?”
  她这声“行吗”问得恳切,邹却几乎就要脱口答应。
  越过她的肩膀往窗外看,无穷无尽汹涌的黑暗,好像稍不慎就要被吞噬进去。邹却愣几秒,嘴里喃喃“不行”。
  娄晓青盯着他的口型,不可置信:“什么?”
  下一秒她就看见小儿子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我是一个自私、不堪、糟糕透顶的人,邹却心说。用“苦尽甘来”会不会不太准确?可我喜欢他好多年,到如今确实时来运转。如果你尝试过追逐太阳,当光终于落到你身上,没有人会再愿意把太阳拱手让人。
  他甚至想要下场前所未有的暴雨,将太阳的光悉数浇灭,最好失去落在其他任何人身上的可能。
  绝不与旁人分享,更遑论,让他放手……?
  “不行。”他又重复一遍,这次是足以让母亲听清楚的音量。
  娄晓青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你离了他是活不下去了吗,啊?他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把你的魂都勾没了!”
  离了他是不是活不下去了?邹却问自己。以前不会,现在说不准。这不是他能选择的事。好像绝症病人,若是早早被下了死亡通知书,心死了也就罢了,不会再计较分毫。可某天阎王爷松了口,说你还有一线生机,那么任谁都会心态一转,人生观都要天翻地覆。
  妈妈,你能明白我的想法吗。
  见他出神一样垂眼看着地板,娄晓青的胸脯剧烈起伏起来,口不择言道:“你说,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你一直在心里记恨着,你不愿意原谅妈妈!所以偏要做那种事把我气得半死,去跟你哥哥抢人!你就这么想恶心我!”
  她一口气说完,兀自捂着胸口喘气。邹却慢了半拍,只觉心脏倏地一疼,脑袋里绷紧的线终于支撑不住,啪一下断了。恨与抢 ,两个字利刃一样扎进身体里,疼得嘴唇都发起颤。
  想逃跑。趋利避害的本性让他又想化身逃兵,跑得远一点才好,远到不用理会这些几近致命的质询,远到可以利落地扼杀掉疯长的绝望。
  离娄晓青不过半米的距离,近到能数清她耳坠上细小的花纹,可邹却感到陌生,面前的人在某一瞬成了丛林里茹毛饮血的野兽,眼睛血红,龇着牙要将自己赶尽杀绝。
  不知怎么的,像气球泄光气,疑惑、愤怒、委屈,一切无解的心情忽地全部抽离身体,浑身都松懈下来。
  他不想跑了。
  邹却听到自己问:“你说抢吗?”
  倒是有些后悔,既然此刻被判了罪,二十多年间何必不多抢一些,来将罪名坐得更实。只能穿邹岩穿不下的衣服时,接过邹岩吃剩下的汉堡时,在邹岩打游戏打累后才能用几分钟电脑时,邹岩换上新手机而自己接手他的旧手机时。
  他怎么没想着多抢一点?
  邹却说:“那让我抢这一回吧。”
  再说恨。
  他轻声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对你的感情太过复杂,爱与恨可能是此消彼长,但从没被哪一方完全占据过。我的表达很贫瘠,实在羞于诉说真心与体谅,恨也并不实打实存在,更多的是希望一切重来,我没有作为一个不被希望出生的生命来到世上,你的不顺遂与麻木也可以因我终结。”
  “原本想的是,委屈我都可以自己咽,如果真的执着于答案和所谓歉意,不会捱到今天。是你一遍遍给我对你的爱判死刑,我的痛苦就在不断扩张增生……我有点说服不了自己了,妈妈。”
  “现在我可以说,这个世界分明还是可以容得下我,但最能轻而易举压垮我的,还是妈妈你。以前的事不想多说了,再如何描述都是冰山一角。再怎么恨,我都只能选择最恨我自己。”
  他忽然平和下来的表情让娄晓青愣在那儿,不知道接什么才好,半晌才自言自语般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可能我确实有做错的地方,可无论怎么样,一定是想着为你好的啊。你好歹……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