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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无名(近代现代)——诗无茶/熟茶/生酒祭

时间:2024-07-12 09:05:33  作者:诗无茶/熟茶/生酒祭
  他和温伏相识与二零一三年十月二十六号的夜晚,在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三号的下午分开,朝夕与共七百八十八天。
  七百八十八天大梦一场,梦醒之后他们天各一方。
  下午六点,费薄林坐上离开浙江的飞机,回到锦城。
  又过三天,费薄林在退学申请得到批准后,带着所剩不多的行囊回到戎州,等待接他前去英国的航班。
  温伏走后他的生活再次回归了寂静,似乎与高二初遇温伏那个夜晚之前的无数天并无任何不同,费薄林没有在一个人的时候痛哭一场,更没有日夜对着温伏留下的东西睹物思人,遑论经历一场阔大的别离后出现所谓的行尸走肉或六神无主的状态——他通通没有。
  就好像温伏果真只是在某个深夜溜进他枕头又在某个清晨悄悄溜走的一场年少无名的梦,费薄林睁眼后一切如常,宛若很久以前开始,到很久以后的路,他都习惯于孤身前往。
  这天他接到张律师的电话,说去往英国的机票定了下来,翌日就可出发,费薄林只需要去机场,下了飞机会有人来接他。
  他耐心仔细地记下对方嘱咐的所有事项,看了看时间,忽觉饥肠辘辘,决定煮一碗打卤面吃。
  从架锅烧水,到打调料煮面,费薄林一如既往地熟练利落。
  最后面煮好了捞出锅,他习以为常地对着客厅喊:“妹妹!”
  一室空寂,无人响应费薄林。
  他对着灶台上的两碗打卤面愣了愣,随后轻轻一笑,把碗端到阳台上,就着天边满眼暮色,慢慢地吃完了第一碗,再去吃第二碗。
  洗完了碗费薄林回到阳台的小桌边,泡上两杯温伏最爱喝的老叶子茶,满脸惬意地躺在椅子里凝视远处的夕阳放空目光。
  余晖在他眼底如水波慢慢荡出模糊的紫色,他轻轻哼着温伏为他写过的歌。
  歌声里费薄林不知又沉浸在哪一段岁月,喊了很轻的一声“妹妹”,眼角泛起一点水光。
  原来人对痛苦的感知并非只有当下的片刻,它会绵延到分别后的许多年的无数个瞬间。像这个傍晚费薄林坐在窗前的小椅子里,隔桌紧靠着空荡荡的另一个位置,晚霞像一滴火红的墨水在天际铺开,他在开口呼唤温伏的一瞬间才能恍惚想起温伏已经远去。
  接着他微微合眼,保留一丝视线,静静看着整片天空由远及近被滚烫的紫色染就再随着时间淡开。
  落日将天地熔化,然后他思念他。
 
 
第86章
  温伏在国外那几年的事费薄林只能在后来的Stella口中渐渐悉闻。
  回忆起那些日子,Stella说的第一件事发生时甚至还没出境,那是她帮费薄林撒的头一个谎。
  从浙江起飞的飞机降落到广东后,他们一行人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吃完饭就要集体飞往韩国。
  那顿饭里几个新认识的练习生都在互相熟络,唯独温伏对着自己跟费薄林换的新手机一直捣鼓。
  他反复地拨打费薄林的手机号,可电话根本拨不出去——每次点开通讯录,手机页面就会提示他没有电话卡。
  怎么可能呢,电话卡是费薄林早上亲自帮他换的,怎么可能不在手机里?
  这时早就跟费薄林串好气的Stella凑过来问怎么了,温伏说手机里的卡不见了,问Stella能不能把手机借他,他要给费薄林打一个电话。
  Stella把手机掏出来,说:“你现在打也没用,他也在飞机上。”
  温伏拨号的指尖停在半路,在上一趟飞机里哭湿的眼睛还没干,明知Stella说的话是对的,却还不愿意把手机还回去。
  “我的话没说完。”温伏说,“他生气了。”
  Stella抬手要模他的头,温伏下意识捂住脑袋往旁边躲,这引起了同桌人很大的注意。她想起费薄林告诉他温伏对外界戒备时就是这样,这时候最不能摸他的头。
  于是她放下手,改为拍拍温伏的肩:“他对你那么好,不会生气的。”
  温伏不说话。
  飞机在凌晨落地韩国时他再一次要求Stella把手机借给他,这场长达八年的谎言在此刻初现端倪。
  费薄林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温伏感到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一个周以后,Stella已经和韩国这边的公司完成了交接和合作协议踏上回国的路程,温伏和另外三个练习生住进公司安排的练习生宿舍,开启了每天练习室和公寓两点一线的生活。
  他没有一天放弃过拨打费薄林的电话,可不管打多少次,用谁的手机、哪个号码,得到的永远是一串冰冷的关机的响应。
  温伏数了数,自己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跟费薄林说过话,连费薄林的声音都听不到。
  一个星期,这多漫长,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联系不上费薄林而产生的焦灼使他对外愈发孤僻与沉默寡言,这让他在这片霸凌蔚然成风的国度成为了第一个靶子。
  温伏成为霸凌对象的原因有很多:语言不通、性格怪异、相貌出众,这些都是导致他被本地韩国练习生嫉恨的因素。
  霸凌他的带头者叫朴东希,是很典型的本土男人长相——吊梢眯眯眼,塌鼻梁,扁平脸,地包天,据说出道前得先根据公司的安排进行两次大型整容和四次微调手术。
  而被公司进行全方位评估后认为不需要在出道前任何面部调整的温伏成了四个中国练习生里第一个被朴东希针对的人。
  一开始是朴东希带领几个韩国练习生对温伏实施最普通的行为孤立,可不到两天他们就发现这根本没用。温伏察觉不到任何人的孤立,他向来只身行动,在别人孤立他以前就独来独往地孤立了所有人。舞蹈和乐理老师里都有中国人,他们甚至无法做到打信息差来捉弄温伏。
  于是他们开始进行语言嘲讽,很快又察觉温伏根本听不懂。
  温伏自己的本国语文在高中时就时常不及格,更别说来这儿学习其他国家的语言。几乎在掌握了日常生活所需的交流词汇后,温伏二话不说就把韩语学习任务抛在了一边,以至于朴东希在说除了西八以外的复杂骂人词汇时温伏毫无反应,而每个韩国人私下都把西八挂在嘴边。
  有一天温伏闲来无事正在练习室编曲,朴东希抄着胳膊走过去,笑眯眯地说:“哎呀哎呀,看看我们厉害的小天才,努努力一定会成为第二个JYP呢——”
  说着就要伸手去抢温伏正在写的乐谱。
  但温伏自来眼疾手快,朴东希放下手那一刻他便已麻利地抓着手里的本子躲开。由于他习惯并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些下意识不让别人触碰的动作会带给别人尴尬的情绪,因此温伏并未察觉到对方的恶意,只是在让朴东希的手落空之后像安慰每一个被他躲开的人一样安慰道:“虽然你没有我厉害,但你也可以努力。”
  朴东希的空空如也的手心悬在半空,对着离开的温伏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他转头问问自己身后的同伴:“那狗崽子刚才在说我没他厉害?”
  同伴点头如捣蒜。
  朴东希在自己发出的一句句震耳欲聋的西八声里对温伏的恨意更深了一层。
  霸凌最直接暴力的方式是身体语言,不过朴东希不敢对温伏进行直接的殴打——韩国经纪公司的管理团队对练习生的态度粗暴非常,在成名和出道前每个练习生都是待宰的羔羊,任何高层管理人员对他们都能非打即骂。但温伏不一样,碍于中国公司和Stella的面子,加上温伏一行中国练习生并非完全属于韩国公司管辖,他们之间维系的只是合作制度,不是特殊情况管理人员不会对这种没签卖身契给己方的中国练习生动手。
  一旦产生冲突,闹大后接受高层严重惩罚的那一方必定是韩国练习生。
  况且温伏作为Stella规划中出道成员里最重要的一个ace,中国公司特地打过招呼让韩国这边对他格外关照,朴东希不了解温伏的性格,但短时间内也很能看明白温伏不是什么软柿子,在没有拿捏对方把柄的情况下,他的暴力基因无法在温伏面前开展。
  不过这难不倒狡猾的朴东希。
  虽然大动作不能搞,但小动作一定不能少。
  朴东希认为,尽管自己无法大张旗鼓对温伏进行围殴,却能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给人添堵。比如温伏走路时忽然绊他一脚,把温伏晾好的衣服丢掉,在温伏端饭时狠狠撞他的胳膊一下。
  朴东希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些小动作,温伏初中在街上替养父偷钱时就懒得做了。
  对温伏的挑衅屡屡失败后朴东希发现温伏简直灵活得像一条泥鳅,看起来沉闷话少,但周围三米以内冲他而来的动作他全都有感触。
  朴东希想把温伏绊倒的脚还没伸到一半,温伏就能绕道走开;朴东希想趁温伏洗脸时把卫生间的门反锁,钥匙还没插进孔里,温伏就开门问他站在门口干吗;朴东希终于把温伏端饭时手里的饭盘子撞翻在地上,温伏拍拍手说没事,反手拿走他的饭盘说你的给我就行。
  朴东希气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失眠。
  直到有一天朴东希发现温伏在宿舍写信,信上是他看不懂的中文,他凑到温伏旁边,温伏也没避开。
  他问温伏在写什么。
  温伏说:“写给我哥的。让他不要生我的气。”
  两个月来温伏给费薄林打了不下百通电话,结果都是一样,费薄林仿佛彻底跟他断联了。
  温伏买了新的电话卡,下载了自己以前常用的QQ,发现原本的账号登陆不上去,找也找不回来。他很想联系以前的朋友比如谢一宁和苏昊然托他们问问费薄林最近怎么样,可他在这个世界上只记得费薄林和养父的电话,再拨打不出多余的号码。其他软件他一一下载,举凡能联系到别人的账号都登不上,一番折腾下来,温伏发觉与从前的世界断联的人其实是自己。
  在难以察觉的潜意识里温伏隐约生出一种令他不愿意相信的想法。
  那想法只冒出了一点微末的苗头便被他扼杀在心里——怎么可能是费薄林干的?费薄林不会故意不联系他,兴许只是还在跟他生气而已。
  他就说吧,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应该回去,回去把该说的话说完再上路也不迟的。费薄林从不跟他生气,一旦生气,一定很不好哄。
  温伏思索之余,决定给费薄林写信。
  因为费薄林告诉过他,收到信件,不管喜不喜欢高不高兴,都要先回复别人,这是礼貌。
  那么费薄林收到了他的信,即便还在生气,也是要回复他的,否则就是说话不算话。
  费薄林不会对他说话不算话。
  朴东希本就不大的眼珠子在眼睛缝里滴溜溜地转:“你写了知道怎么寄吗?”
  温伏摇头。
  他想了想,问朴东希:“你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朴东希说,“不过我帮你寄的话,你不回报什么?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究知恩图报吗?”
  温伏说:“你不用帮我寄,你告诉我怎么寄。”
  朴东希说:“可以啊,不过我妈妈在寄件馆工作,我可以每周帮你把信带回家,让我妈妈寄,这样可以省掉不少钱——国际邮件你知道吧,很贵的。”
  出于对同为练习生的同伴的信任,温伏答应了。
  在第二个周,朴东希月假回家的下午,温伏把自己存了一周的信交给他,并附了三万韩元,表示多余的钱是给朴东希的感谢费。
  朴东希收了钱,带着平时关系不错的韩国练习生去炸鸡店一顿饱餐,回家时在家里的灶台上烧光了温伏的信件。
  如此进行一个月,朴东希从温伏那里陆陆续续共拿了十万韩元,在第四个周温伏把信和钱给他时,问他有没有从中国寄来的信件。
  朴东希跟温伏打哈哈:“信件过海都是很慢的,我家里很忙,你再等等,再等等!”
  他的行动愈发肆无忌惮,仗着温伏不会怀疑,这次在走出炸鸡店的路上就拿出打火机开始烧信,一边烧信,一边拿在手里跟同伴耀武扬威:“这个狗崽子,真以为我会给他办事吗!”
  话没说完,后背飞来一脚,朴东希被温伏踹扑在地上,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此时他们才发现温伏看着白净瘦削,但力气真不是盖的,三两下把朴东希压在地上打得鼻血长流,周边几个韩国人对他一边拉扯一边骂,可完全拽不起温伏。
  等到朴东希鼻血糊了一脸,温伏甩甩拳头,从朴东希身上起来,捡起烧到一半的信纸,挥了挥变成焦末的碎屑,头也不回地走了,全程没有多说一个字。
  同伴把朴东希扶到医院,并且很快跟公司告了状。
  事情发生的当晚就惊动了远在中国的Stella——温伏到了宵禁时间还没有回到宿舍,公司立马打电话过去通知了她,以免出现意外时责任被归到韩国这边。
  当Stella火急火燎连夜赶到韩国时,还没走出机场,就把温伏抓个正着。
  温伏白天在炸鸡店门口揍完朴东希后哪也没去,他径直跑到了首尔机场,原本没打算回国,只是坐在机场的接机口长椅上盯着出来的人。
  每一个来自中国航班的人下了飞机都都被他仔仔细细地打量过。温伏在机场出口看了整整一个下午,看到显示屏上只剩明天凌晨的最后一班时,忽然跑去大厅服务台买了最近的一班机票。
  然而他的签证和护照被扣在公司经纪人手中,机票购买失败。Stella带着新招的小助理周纪落地韩国时,正巧撞上温伏坐在机场门口低头沉思,大概是在考虑怎么把自己的护照和签证从公司偷走。
  韩国的冷风大得简直快把人的脸皮从头上刮下来,Stella一眼瞄准温伏,走过去没好气地把包砸在他身上:“跑这儿来做什么!”
  温伏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Stella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叠烧焦的信纸,总共七份,每一份都被烧得只剩一角,依稀能看见烧痕下模糊的“费薄林收”几个字。
  七个叠起来的角上温伏还捏着一张照片,是他和费薄林高中毕业时的那张合照。这份合照他们一人一张,上大学时两个人觉得反正都呆在一起,就从家里带一张走就好了,于是温伏背着自己的那份带到锦城,费薄林那份则留在了家里。
  Stella拽着温伏往外走:“跟我回去!把人打了就跑,谁教你的?”
  温伏没有反抗,他其实也知道自己是根本不能走的,走了就是浪费费薄林之前做的那么多努力,走了就代表费薄林打一辈子工也还不完的违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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