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有点紧。”
“……”
费薄林说:“那我轻点儿。”
“嗯。”
终于洗到费薄林满意的地步,温伏朝后仰头让他冲水。
费薄林把香皂放进温伏的一只手:“身上自己洗。”
温伏开始一手拿手机看动漫,一手抹香皂。
费薄林趁这时候给自己上了一遍洗发露。
这边他刚洗完头,温伏放下香皂,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薄哥冲冲。”
费薄林举着花洒给他冲香皂沫。
冲完上半身,温伏把后面转过来:“屁股也冲冲。”
费薄林给他冲屁股。
温伏把前面转过来,还没开口,费薄林说:“闭嘴。”
温伏:“……哦。”
一切结束,把毛巾搭在温伏头顶那一瞬,费薄林舒了口气。
给人洗澡比给自己洗还累。
而罪魁祸首抱着手机正看得津津有味。
费薄林把温伏赶出卫生间:“去厨房烧水,水开了抓一把面进去,我很快出来。”
温伏去了。
费薄林背过身正要脱裤子洗澡,后面的门悄无声息开了一条缝。
他蓦地顿住手,温伏的声音幽幽传进来:“薄哥——”
“又做什么?”费薄林无奈皱眉。
“要我给你洗吗?”
“看你的动画片。”费薄林侧过脸用眼角扫他,“把门关上,不许进来。”
“哦。”温伏刚要关上门,突然又冒个脑袋进来,“薄哥?”
费薄林崩溃了:“干吗?!”
“你是不好意思吗?”
“我不是。”
“真的吗?”
“真的不是。”
“那我看你脱……”
“三,二……”
温伏嗖一下关上门出去了。
自打这晚起,温伏好几个星期回来都沉迷于追动漫,在谢一宁的领导下,一部番接着一部番地看,简直到了难以自拔的地步。
费薄林念在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些东西,加上这段时间学习不是很紧张,温伏的语文又在每一次周考中都稳步进步一点点,就没怎么严厉制止。
只是温伏这次尝到了好处,后来时常打量着让费薄林帮自己洗澡,都被费薄林教训一顿后狠狠拒绝了。
拒绝一次,温伏还敢要求第二次。
费薄林天天拒绝,温伏天天要求。
费薄林不堪其扰,偶尔不忙的时候就会拎着他一起洗。
但始终不肯脱裤子。
而温伏始终认为两个人一起洗澡,他都脱光了,费薄林也应该脱光。
费薄林则想不通为什么温伏对他脱裤子这件事有一种诡异的执着。
一个不问,一个不解释,两个人犟到一块儿,导致温伏每次洗澡都盯着费薄林的裤子看。
费薄林更是死守裤裆。
猫咪不理解,且猫咪贼心不死。
-
那边谢一宁因为那天早自习的灌篮和黑子之争和苏昊然生了很久的气,大半个周以来已经到了看见苏昊然就烦的地步。
偏偏下个周他们班和七班、十二班要组织一个篮球联谊赛,苏昊然和费薄林长得高,球打得也好,自然是要上的。
苏昊然很想谢一宁去看他比赛。
还想谢一宁给他送水。
打篮球比赛这种事,就是要让喜欢的人给自己送水的。
但是谢一宁见到他就跟见了狗屎一样,老远就皱着眉头绕道走。
这天苏昊然一脸郑重其事地捏着一张作业纸过来,一屁股坐在卢玉秋的位置上,没等谢一宁下逐客令,他就开始念:“亲爱的宁宁。”
谢一宁:“……”
谢一宁翻了个斗大的白眼。
又要开始丢人了。
后边的温伏正埋头刷题,难得地悄无声息抬头看热闹。
三个人,一个人道歉,一个人丢脸,还有一只猫咪暗中观察。
苏昊然清清嗓子:“我深知,那天早上自己的一系列不恰当言论,给你,给《黑子的篮球》带来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和情绪体验,其实我根本不懂《黑子的篮球》!我也不懂《灌篮高手》!我就是一坨狗屎,一张嘴就散发着臭味!”
卢玉秋买完水回来正好站在桌子边,嘴角微微抽搐:“苏昊然,你能不能别整天把这玩意儿挂在嘴边?”
温伏对着卢玉秋默默点头。
卢玉秋回了他一个默契的眼色。
苏昊然继续说:“我保证,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说半句关于黑子不好的话,我也不会再在你,不,再在任何人面前,故意对你喜欢的东西进行贬低!爱好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之分……”
长长一张作业纸上写得满满的话,苏昊然还没说到一半就被谢一宁打断:“你有屁就放。”
卢玉秋:“你们两口子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屎尿屁的?”
然后被无视了。
苏昊然:“我下个周有个屁,不,有场篮球赛要在操场打。”
“就周六下午。”他朝谢一宁抛个媚眼,“你来看吗?顺便给我送水。”
谢一宁面无波澜:“没人给你送水吗?”
“当然有了。”苏昊然急着反驳,这下正经了,“要给我送水的女生好几个呢。”
他嘿嘿一笑凑过去:“我都不想要。我甚至不想别人来看我比赛。”
谢一宁正给她的手账本贴胶布,头也不抬地冷笑:“是吗?那让流川枫去看你比赛啊。”
苏昊然的笑容凝固了。
谢一宁:“让樱木花道给你送水啊。”
她冲苏昊然挤眼:“真正的运动番大帅哥给你送水,多有面儿。”
苏昊然讨了个没趣,把视线转向卢玉秋求助。
卢玉秋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谁让他之前大清早就去招惹谢一宁,还非得一个劲儿犯贱把人家喜欢的东西拉踩得那么过分。
苏昊然又看向温伏。
温伏看着他。
他看着温伏。
温伏看着他。
苏昊然:“……”
温伏:“……”
苏昊然:“……”
温伏忽然小声而快速地说:“干巴得。”
苏昊然:?
旁边做题的费薄林:?
谢一宁和卢玉秋转过头:“你什么时候开始说鬼子话啦?”
温伏眨眨眼。
他其实是跟动漫里学的。
只不过因为自己学习语言的能力实在薄弱,母语都没掰扯清楚,看个动漫只能跟着里面最简单的台词小猫学舌,时不时冒出一两句惊吓一下周围的人。
这次突然发声,看他们的反应好像效果不错,温伏私下暗暗地有点更来劲了。
这天周六晚上小卖部关了门,温伏一回到家,放下书包正要往地上坐,屁股还没着地,就被费薄林提起来:“去坐沙发。”
他简直搞不懂怎么会有人那么喜欢坐地上。
费薄林顺着这点思考了一下,可能是温伏以前流浪落脚的地方总是没什么家具,或者有也不敢乱坐,所以温伏就习惯了坐地上。
那这样以后的家里要多买几张地毯。
他想到这里,莫名其妙在心里敲了个问号。
自己怎么会思索以后的家这样的事?
还买地毯?
搞得像温伏会养在他身边一辈子似的。
费薄林把书包扔在沙发角落,开始去阳台拿扫帚和拖把忙活。
第一次经过温伏身边时他照旧提醒:“半个小时之内去洗澡。”
温伏点头。
此时手机屏幕里的人正在说:“呆久布!”
温伏立马跟着小声念:“呆久布。”
二十分钟后,费薄林挽起袖子系围腰,准备做夜宵,又特地过来提醒温伏:“快去洗澡。”
温伏还是盯着屏幕点头。
此时屏幕里说:“岂可修!”
温伏跟着说:“岂可修。”
十分钟以后,费薄林抱着胳膊靠在墙边,手里握着锅铲,最后一次提醒:“去,洗,澡。”
温伏没回应。
屏幕里马上说:“加纳!”
温伏立马跟上:“加纳。”
费薄林无声无息凑到温伏头顶。
这场单方面的动漫修习还在继续。
屏幕说:“斯国一!”
温伏:“斯国一。”
费薄林幽幽道:“知道不洗脸不洗澡的邋遢鬼怎么说吗?”
温伏这才好奇地仰头看他。
费薄林站起身,睨着温伏,字正腔圆地淡淡道:
“温、伏。”
“……”
一只猫咪这一秒钟对世界失去了信任。
第49章
周六篮球联赛那天上午课间,费薄林不在,谢一宁和卢玉秋一边在座位剥桔子一边闲聊。
谢一宁:“听说14级的校服改版了,超级丑。”
卢玉秋:“真的?”
谢一宁点头:“紫色的,还不是纯棉的。”
卢玉秋:“化纤的?”
谢一宁:“校服费还不变。”
“学校也太坑了。”卢玉秋把剥完的橘子顺手给了温伏一半,接着跟谢一宁聊天,“还是咱们这一届往前的校服好看。”
“校服嘛,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儿去,最丑也就14级那样了。”谢一宁也把自己剥完的橘子给了温伏一半,继续对卢玉秋说,“下午的篮球赛你去看不?顺便给组长送水呗。”
“我不去。”卢玉秋咂吧咂吧橘子,“下午我妈接我出去吃饭——组长没人送水吗?不会吧?”
谢一宁“嗐”了一声:“高一那会儿多着呢,他谁的都不接,时间久了,哪还有女生愿意给他送啊。”
“这倒是。”卢玉秋回忆道,“高一刚进校那会儿我老觉得他阴沉沉的,现在好多了。不过说起来——组长怎么什么都会点儿的感觉。”
她掰着手指头算:“排球打得好,篮球也不赖,之前体育课乒乓球他那组也是第一,长跑现在他成绩还在校记录上。之前我记得你问过他来着,是不是钢琴他也会弹来着?”
谢一宁吐了一粒橘子籽:“他说他体能好是天生的,钢琴嘛,小时候学过,大提琴他也会点儿。”
她从温伏手里掰了一瓣橘子回去:“之前我问他会不会高尔夫,他好像也会,只不过很久没打了。”
卢玉秋笑:“那你俩可以切磋一下。”
“得了吧。”谢一宁抽纸擦擦手,“我都从美术转文化了,我家现在哪儿还有条件打什么高尔夫啊。”
“苏昊然家呗。”
“去你的。”
谢一宁开玩笑地推了卢玉秋一把,扭头瞧见温伏不知几时起正边吃橘子边睁着俩大眼睛听她们聊天。
“你又在琢磨什么?哆来咪。”
温伏看看谢一宁,又看看卢玉秋,摇摇头说:“薄哥不阴沉。”
卢玉秋说:“我知道啊。我是说他高一,那时候你还没来呢。”
谢一宁眯着眼审视他:“你最近怎么老一口一个薄哥的?你俩关系有那么好?”
温伏坐直了点,跟她俩对视着不说话。
卢玉秋眼珠子一转,跟谢一宁对了个眼神,故意引导温伏道:“他不阴沉,那你下午给他送水去?”
正好找到个顶班的。
传出去也总不至于说堂堂四组组长费薄林,长得盘亮条顺的,打个篮球连送水的人也没有。
男的怎么了,男的送那也是送。
温伏昂起下巴:“我送啊。”
反正也得一起回家。
卢玉秋转而去问谢一宁:“那你给苏昊然送吗?”
“不送。”
“真不送?”
“谁爱送谁送。”
下午篮球赛上半场,谢一宁果然没有出现。
苏昊然打着篮球老往场外看,走神丢了个两分球,队友的脾气也逐渐暴躁:“实在不行你下场换替补,等谢一宁来了再上场。”
他气场低低的,也没反驳,正要暂停比赛跟替补换时,谢一宁抱着瓶水慢悠悠走过来了。
苏昊然立马变身花果山的猴子蹦回了场上。
下半场六班打得很精彩,超了隔壁四分,最后跟七班3:2胜。
哨声一响,温伏从观众席嗖一下窜到费薄林眼前,把手里的电解质水递过去。
这时候卢玉秋在外面跟她妈吃完饭回来,正转悠到篮球场看他们打得怎么样。
费薄林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喝水,喝完了四处看看,问:“苏昊然呢?”
温伏说:“在挨骂。”
卢玉秋猝不及防凑过来:“在哪?我听听。”
温伏朝体育馆外墙下的角落里一指。
一分钟后,温伏和费薄林被卢玉秋胁迫着带去听墙角。
三个人的脑袋从低到高依次在拐角处冒出来,视线集中在不远处两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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