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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颠倒(近代现代)——郁华

时间:2024-07-11 09:09:53  作者:郁华
  姜佚明笑了笑,说:“哪有那么夸张?”
  一上车,姜佚明就打开手机,他先是给黎景拨了个电话,可一连打了几遍,听筒中都只有冰冷的女声说着机械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皱皱眉头,点开了黎景的对话框,发现对方只在五天前发来了一条短信。
  姜佚明心中狐疑,他凝眸问道,“伟华,黎景这几天找过你么?”
  “他……”袁伟华一边支吾,一边地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姜佚明。袁伟华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只是纸包不住火,最后,他心一横,还是如实说道:“佚明,你……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袁伟华他挠挠头发,说:“你进去的第二天,我怕黎景他胡思乱想,就特意给他打了个电话……那时候他就没接。我原本以为他没听到,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过了一天我再打,还是没打通。”
  袁伟华越说声音越小,他小心翼翼地瞟着姜佚明,说:“后来,我去了一趟滨海别墅,可里面黑咕隆咚的,我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出来。你送他的那辆卡宴,就停在车库里。”
  袁伟华每多说一个字,姜佚明的脸色就更阴沉一分。等到袁伟华说完后,姜佚明沉默了许久,最后,他看向窗外奔涌不息的海浪,淡淡地说:“知道了,先回去吧。”
  推开房门,姜佚明久久站在玄关。这半年来,他习惯了一回到家就能看到黎景窝在沙发上,习惯了随时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嗅到他身上清新的味道。而今天,家中空空荡荡,再没了以前的温馨,变得冷冷清清。
  踏进客厅,姜佚明发现家里被人收拾地纤尘不染,异常整洁,就连外人难以注意的边边角角这次都被清理干净。
  不像是保洁来过,倒像是这个家的主人亲自动手一样。
  每走一步,姜佚明的心就更向下沉了几分。每走过一步,他与黎景相处的点点滴滴就随之涌现。
  这家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着他和黎景的足迹,每一个精巧可爱的摆件,都见证过他们的幸福。
  从一楼到三楼的这条路,姜佚明从来没有走得这样缓慢过。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想终于被亲手打破,这场美梦最终还是碎了。
  来到三楼主卧,姜佚明看到卧室中的摆件和礼品都被整整齐齐地收进了展示柜中,衣帽间里满满当当的衣服,此时都板板正正地挂着。姜佚明的指尖轻轻从这衣服上擦过,一件不少,唯独没了黎景来到这里时穿的那件。
  来到音乐间,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昂贵乐器都好好挂在原处,只有那把跟着黎景走南闯北的旧吉他不见了。
  还有姜佚明交给他的银行卡和信用卡,此时都被妥帖地放在桌上,一把车钥匙和一把家门钥匙则被挂在了玄关。
  黎景想到了一切,却唯独没给姜佚明留下只言片语。
  姜佚明脸色铁青,他忽然抄起桌上的水晶石,“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水晶石霎时四分五裂,碎了满地,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点。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后悔。他一生稳妥,只这一次放任了自己心中的恶魔,可后果却如此惨重。
  姜佚明没想过究竟是追寻一生而不可得更痛,还是得而复失更苦。他只知道倘若自己找不到黎景,那么他一生都不会安宁。
  他早已将自己的心交给了黎景。人不能失去心脏,他也不能失去他的挚爱。
  姜佚明开着车,一路卡着限速直奔黎家。
  彼时,李红英正在花园中浇花。姜佚明下车后,不带任何寒暄和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地问:“黎景去哪里了?”
  李红英转过头来看着姜佚明,她手上浇水地动作却没停,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地说:”你闯出这样的祸,把自己弄到了派出所里,你回到家,不问问父母担不担心,不关心父母的身体情况,第一句话就是朝我兴师问罪?”
  “明明,你知不知道你爸因为你的事情生了多大的气?你在派出所待了五天,你爸在病床上躺了整整五天,到现在还没出院。你到底有没有心?"李红英将手中的喷壶一丢,她转过身来,几乎哽咽着对姜佚明说。
  姜佚明拧了拧眉心,他深吸一口气,没理会母亲带着哭腔的责难,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边:“黎景现在在哪?”
  李红英眼含泪光地说:“明明,你就这么在乎他?你在乎到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了吗?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李红英喘了几口气,她苦口婆心地说:“妈都知道了,他以前在酒吧里卖唱、卖笑,整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像他这样的人,值得你掏心掏肺么?”
  提起黎景时,李红英的鄙夷之情溢于言表,有那么几个瞬间,姜佚明觉得她口中说起的不是自己养育了十七年的孩子,而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姜佚明怒极反笑,冷漠地说:“他为什么去蓉州你们不知道么?他明明已经考上大学了,他原本可以跟我一起去京市的!他被人骗,被人欺负,你们难道不该负责么?”
  李红英擦了擦眼角,她气恼道:“脚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凭什么让别人负责?我已经够负责了,难道还要我管他一辈子?”
  “明明,你别忘了,我也是受害者!”
  听到这句话,姜佚明心头的火忽然熄灭了。这一刻,比起愤怒,他只觉得悲哀。他看了李红英半响,平静地说:“你们是受害者,黎景也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把你们当作父母,他不欠你们什么。妈,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欠你们一条命的是我。你们如果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怨气,尽可以冲着我来,可你们不该伤害黎景的。”
  姜佚明是一个情绪寡淡的人,他很少对什么事、什么人产生极端的情绪,无论爱或恨。唯独对黎景,他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可以轻易地原谅任何伤害过他的人,可他却无法容忍有人伤害黎景。
  闻言,李红英眼睛通红,她怒道:“黎景他算是什么受害者?要不是我们养了他,若不是我们当初花钱如流水一样地吊着他的命,他根本没机会长大成人!”
  李红英所言不假。黎景自由体弱多病,生病住院如家常便饭,手术更是做了一次又一次。若非是黎家的财力和人脉资源,他可能与姜家早夭的那个女孩儿是同样的命运。
  李红英将苦水一股脑地倒出来,她断断续续地说:“我们在他身上花费的金钱、时间,这些我们都统统不计较了,就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当初明明是他自己想走,是他自己一意孤行,难道是我逼他离开的么?难道我们黎家还能少他一口饭吃么?”
  她气得浑身哆嗦,眼泪簌簌地流着。“就因为他走了,你从此就恨上了我和你爸。这么多年过去,你连姓都不愿意改。你宁愿去做没有姓名的‘佚名’,也不愿做我们黎家人,你宁愿逢年过节去看望那对害你过了十八年苦日子的夫妇,也不愿意看你的亲生父母一眼。”
  “明明,你怎么这么狠心?“
  姜佚明揉了揉眉心。既然他在李红英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么就无谓再起争执。他叹了口气,轻声说:“妈,我没恨过你们。当初,我过答应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对待黎景,我就愿意改名字,是你们先食言了。”
  他不是个擅于剖开自己、袒露心肠的人,更遑论在李红英面前。他们母子一场,有缘无份,到今天,竟比陌生人更尴尬疏离。
  只是有些话,早晚要说,有些事,长痛不如短痛。
  姜佚明的眉头深深拧在一起,他闭上眼睛,遮掩着眼底的痛苦
  “当初民警一早就告诉你们他乘火车去了蓉州对么?你们明知道我在找他、你们明知道我每天因为他魂不守舍,可你们就是不肯告诉我他的下落,你们就是不肯让我安心。其实从那时起,我们之间的母子之情就断了。”
  姜佚明的神色中难掩疼惜,他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声音也开始颤抖。“那时候他还那么小,他离开时什么都没带,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要怎么生活?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可你们到底养了他那么多年。你们对他就当真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说到这里,姜佚明的手心忽然收紧,他睁开眼睛,看着李红英一字一顿地说:“若说心狠,你们比我心狠。”
  李红英睁大了眼睛,她嘴唇翕动,却许久都没说出话来。看着姜佚明冷峻的表情,李红英叹了口气,她哭着说:“怎么会没有感情?景景他毕竟是我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一时间,她如泉涌。“景景从小身体不好,我还记得他每次生病住院都是我陪着,他一生病我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我彻夜抱着他,生怕他出事。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叫我妈妈,第一次会走路……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可是明明”,李红英向前走了半步,她突然拽住姜佚明的胳膊,哭喊着说:“我得为你负责啊,你这么优秀,你受了那么多苦,你那时才刚刚考上京大,你还有远大前程……你的人生不能因为他毁了啊。”
  这一刻,李红英卸下了面具、褪去伪装,现在的她,不再是强势蛮横的教授,只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母亲。
  这或许是李红英第一次在姜佚明面前表露真情,可此时的姜佚明只觉得悲哀。为他自己悲哀、为黎景悲哀,也为这个外表光鲜内里腐烂的家庭而悲哀。
  姜佚明自嘲地笑笑,说:“说到底,还是赖我。”
  “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他了,我没办法不偏心。我们之间的母子缘分,就到这里为止吧。”
 
 
第55章 逃兵
  离开滨海别墅时,黎景只带了一个背包和一把吉他,一如十二年前离开黎家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没乘高铁,而是租了辆SUV。透过倒车镜,黎景看着那栋别致而温馨的房子不断后退,最后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消失在海天之间。
  他麻木地想着,原来幸福真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而他再一次做起了命运的逃兵。
  汽车很快驶出申城。
  李红英催得匆忙,只给了黎景两天时间,所以他只来得及将家里打扫干净、将姜佚明送他的那些昂贵礼物一一整理,甚至连倾注了无数心血的“澎湃”,都没来得急看最后一眼。
  好在还有杨媛在,想必“澎湃”离了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主理人,也不至于停摆。
  黎景知道李红英与黎为民对他感情复杂,或许说一句爱恨掺半也不为过。黎景对他们有过怨言,可扪心自问,无论如何他们的养育之恩也是真的。
  罪孽是他生身父母犯下的,养育之恩是他无以为报的。面对李红英的一半祈求一半逼迫,他既无能力,也无勇气拒绝。
  他一路走走停停,没什么目的地。这些年来,他四处漂泊,竟还未曾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而现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一次,他想看一看这个世界。
  几日后,黎景在南城落了脚。这里距离申城七百公里,有山有水,民风淳朴,生活安逸,最适合他这样的异乡人。
  他租了个一室户,布置好锅碗瓢盆后,他蒙着头睡了一整天,再次醒来后,发现窗外霞光满天,绮丽万分。
  等到晚霞褪去,黎景下了份速冻水饺,吃完后便钻入了深沉的夜色中。
  他循着导航,找到最近的酒吧,走近才发现酒吧门前挂的招牌已经“哑了火”,透过玻璃橱窗,可以看到里面黑漆漆的,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酒保无精打采地站在酒柜前,就更遑论有什么表演了。
  这天晚上,黎景一连找了几家酒吧,要么是门可罗雀、半死不活,要么已经有了稳定的驻唱歌手。
  黎景犯了难,转了半个晚上,却最终无功而返。
  房租押一付三,想来是不能退的。好在他有了些积蓄,在南城这样物价低廉的小地方,就算一时没有工作,也能撑上一段时间。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找不到老本行,黎景就着手看一些新工作,兴许就算不做驻唱和乐手,南城也能有他的一席之地。
  翌日上午,黎景打开招聘软件。他试着投了几个不需要学历和经验的工作,诸如奶茶店、咖啡店和店铺导购,但最终都石沉大海。
  如此往复几次后,黎景鼓起勇气,向招牌软件上的一位HR咨询,对方善意地说,现在很多地方都不收二十八岁以上的人了。
  黎景不光年纪不符合要求,而且还没有同业经验,自然不被考虑。
  一连一个月过去,除了零星几个日结的表演外,黎景颗粒无收。
  一个傍晚,黎景结束了在商场门口的商演后,拿着二百块钱的工费来到一家咖啡厅。
  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刷着招聘软件。咖啡店铺面不大,但装修得很有格调,里面坐着零星几个客人。
  此时,两个店员正靠在柜台里说闲话。一个朝另一个埋怨说,店里给的工资太低,人家隔壁奶茶店不光薪水高,而且还有五险一金,自己不想干了,可老板非要等招到新人以后才肯放她走。
  另一个则安慰说,留在这里也不错,奶茶店虽然待遇高,但工作量大啊。
  黎景竖起耳朵仔细听,可直到咖啡厅打烊,他都没好意思上前问问情况。
  第二天,黎景犹豫再三后又走入了同一家咖啡厅。点单时,他终于鼓起勇气向昨日那个抱怨连天的女生问道:“你好,请问你们还招人么?“
  女生愣了几秒,连忙说:”招、招,你等等,我们老板马上就来了。“
  黎景见她这般激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干笑了一下,怕对方空欢喜一场,于是特意说:”可是我以前没有做过咖啡,年纪也超过28岁了。“
  听到黎景的话,另外一个店员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你呢,虽然年纪和经验不达标,但颜值达标了呀。“
  半小时后,咖啡店的老板回来了。他看了黎景一眼,也没让黎景试工,就说:”行,你跟小李学学,今天就开始上班吧。“
  小李冲他眨了眨眼睛,用口型对他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对于来之不易的工作,黎景很用工夫,没几天就上手了。
  起先,黎景在咖啡店工作的日子很闲适,可渐渐的,店里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人偷偷拍下了他的照片。
  时至今日,黎景仍畏惧镜头,可他又不想惹得顾客不快,便特地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慢慢的,顾客新鲜劲过去了,便不再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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