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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颠倒(近代现代)——郁华

时间:2024-07-11 09:09:53  作者:郁华
  李红英连忙点头,她顾不上看那些条款就急匆匆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喃喃说:“好,好的,谢谢,谢谢你们。”
  护士匆匆从李红英怀里抽出这沓纸,关上门的刹那,急诊室内传来护士的声音——
  “黎景,A型血,500ml。”
  “——啪”的一声,急诊室的大门再次关闭。
  李红英摁住自己的心脏,朝后退了几步,她双目无神,定定地看着急诊室,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忽然之间,李红英心脏一缩,她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丈夫,那目光分明在说:“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在李红英惊诧的目光中,黎为民亦回过神来,他脸上的横肉抖了两下,不可思议地说:“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红英深吸一口气。她与黎为民一个是O型血,一个是B型血,黎景作为他们的孩子,怎么都不可能是A型血,若是医生护士没搞错,那么黎景——
  那么黎景就很有可能不是他们的孩子。
  然而,此情此景下,他们能做的唯有等待。
  半小时后,黎景被推出急诊室。
  李红英勉强镇定下来,她看着护士,认真说:“护士,你确定黎景是A型血?”
  护士觉得古怪,她皱皱眉头,不耐烦地说:“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能有假?要是搞错了,那可不就是医疗事故了么!”
  李红英脸色一变,她浑身发抖,勉力扯了扯笑脸,对护士说了声谢谢。
  谁知她身旁的黎为民忽然崩溃地喊道:“护士,护士,你是不是搞错了,黎景怎么可能是A型血!黎景他不可能是A型血!”
  护士张了张嘴,她看看李红英,又看看黎为民,最后漏出一个尴尬的表情,小声说了句:“不会搞错的”。
  接着,护士便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黎为民的喊叫声很快淹没在了自己的哽咽与嘈杂的环境之中,他无力地滑落到地上,口中仍念着,黎景怎么可能是A型血。
  李红英心中的震惊丝毫不少于黎为民,她茫然地看向病床上昏睡的黎景,那双眸子在触到黎景惨白的脸颊时,忽然变得尖锐锋利。
  电光石火间,李红英想起了一对夫妻,一对阔别了十八年,却在不久前重逢的夫妻。
  这念头一旦产生,过去的一桩桩一幕幕就迅速串联在一起。
  痨病鬼似的咳嗽不停地丈夫,貌美软弱整日以泪洗面的妻子,还有那个格外聪慧的男孩——
  只是刹那间,李红英就窥探到了一切的真相。她掏出手机,颤抖的手点开通讯录,翻出了那个男孩儿的电话号码。
  刚要拨出时,李红英的手指却忽然悬在了半空。她眼中挂着的大粒泪珠终于无法承受地坠落,滚落到手机屏幕上。
  会是他么?
  上天像是忽然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养了十八年、爱了十八年的孩子,竟不是他们亲生的,而他们的亲生骨肉,竟是那个与养子厮混在一起的姜佚明?
  这怎么可能?
  十八年前的点滴在脑海中重现,与姜佚明相处的点点滴滴也随即闪回。
  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巧合的、偶然的,在这一刻都形成了闭环。
  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喂,是佚明么?”
  “哦,我是黎景的妈妈。黎景病了,在泰元医院,你要不要来看看他啊?”
  她声音轻柔,将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藏匿在了温柔的话语中,就好像她不曾得知真相,更不曾指责姜佚明害了自己的景景。
 
 
第41章 我把你当亲生儿子
  闻言,姜佚明顿了几秒钟。
  在这短暂的几秒钟里,他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他早已在黎景口中了解了李红英与黎为民的处事风格,更知道他们二人不可能轻易放任黎景与自己在一起,那么此时的这个电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故意给自己下套找麻烦,还是说黎景真的病得很重?
  纵然心里有再多的顾虑,可在姜佚明这里,什么都抵不过一句黎景病了。
  “好,谢谢您,请稍等。”
  挂断电话,姜佚明疾奔而去。姜佚明家离泰元医院只有三个路口,他骑上单车,闷头向前。
  破旧的老房与行道树快速后退,待过了街口,风格各异的咖啡厅与精致的买手店便取代了逼仄破败的老公房。
  夏风吹过梧桐树,发出“哗哗”的乐声,静心细听,每一棵树分明都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然而,此时的姜佚明却无心看风景,只拼命蹬着自行车。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是黎景苍白虚弱的面容,一会儿是李红英与黎为民的责难鄙夷的目光。
  一到泰元医院,姜佚明连车锁都没来得及落就冲进住院楼。
  站在病房外,姜佚明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他整了整衣领,才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姜佚明停了一秒,正要拧开房门,病房突然被人从屋内打开。
  四目相对的刹那,姜佚明看到李红英一双红肿的眼睛和微颤的双唇。不知怎地,姜佚明的呼吸忽然漏了半秒,吊诡的空气中,他好像听到“嘭”的一声轻响,就像心脏莫名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他微微张开嘴巴,颤声问:“阿姨,黎景怎么了?”
  李红英眼中积蓄的泪水沿着脸颊“唰”地流下来,她微微别开脸,不再看姜佚明投来的关切目光。
  “阿姨,到底怎么回事?”姜佚明侧了侧身子,他的视线越过李红英,看向单人病房中躺在一片洁白中的黎景。
  此时,病床上的黎景面色惨白,不带丝毫血色,只是他的身上既没插管子,也没用呼吸机。
  见到黎景的人后,姜佚明稍稍放下心来,他做了个深呼吸,勉强将自己贪婪的视线移开,看着李红英,再次开口发问:“阿姨,到底怎么回事?”
  李红英阖上双眸,眼泪滑落的瞬间,她一把握住了姜佚明的手腕。不容迟疑,她用力拽着姜佚明朝走廊的方向走去,说:“佚明,你跟我来。”
  姜佚明一时恍惚,他踉跄着跟着李红英沿走廊走了几步,待到快离开病房区后,姜佚明才挣脱开李红英的手。
  他茫然地望着李红英的背影,问:“阿姨,到底怎么了”
  李红英背对着姜佚明,她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着,仿佛正经历着剧烈的情绪或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面朝姜佚明,压低了声音说:“佚明,就当,就当是阿姨求你,跟我过来一趟。”
  姜佚明一滞,就在他犹豫的片刻,李红英身旁忽然冒出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这两个男人默契地堵在姜佚明面前,犹如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李红英表情诚恳,眼神中竟还带着几分祈求的味道,只是她的手指却如铁钳一般死死扣住了姜佚明的手腕。
  姜佚明的眼睛从李红英与她身旁的两个男人身上扫过,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没再挣扎。
  傍晚时分,落日熔金。
  黎景终于从混沌的噩梦中苏醒过来,只是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既不在熟悉的家里,身边亦没有熟悉的人。
  意识归拢的下一秒,大腿就传来尖锐的刺痛。他拧紧了眉心,睁大了眼睛,却只能看到洁白而空旷的病房。
  医院特有的浓重消毒水味时时刺激着黎景敏感的情绪,失去意识前的混乱回忆裹挟着尖锐的疼痛一阵阵袭来,陌生的慌张从黎景的心底升腾。
  这一刻,他像是个一无所有的孩子,被整个世界遗忘。
  他们伤透了心,不爱自己了吗?
  因为报了京市的学校,所以他们再也不要自己了吗?
  想到这里,黎景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明明决定报考京市的学校前,他已经设想了一百种结果,可当他面对母亲不可遏制的怒火时,当他被父亲一掌扇倒在地的时候,当无数尖锐的碎玻璃刺进身体时,当他的鲜血汩汩流淌时,当他孤单又恐惧地一个人躺在陌生的病房时……
  心怎么还是止不住得痛呢?
  直到此时,黎景才明白,就算他已长大了、成人了,就算他一心逃离,就算他已决心离去,可他竟还对父母有着期盼。
  期盼他们接受自己的平凡与叛逆,并义无反顾地爱着这般平凡又叛逆的自己。
  只是啊,他早该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哪怕是血肉至亲,爱也是有条件的。黎景如此这般想着。
  窗外夕阳西坠,最终藏匿于远处的地平线。而黎景心中微弱的火苗与隐隐的期盼,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分,被自己亲手浇灭。
  整整两日,黎景都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他一个人待在病房中,除了沉默的护工,就只有查房的医生和换纱布的护士偶尔出现。
  他没法动弹,连上厕所都要麻烦不耐烦的护工帮忙,他也没有手机,除了天明与天黑,大多时候,就连时辰都无法区分。
  没人跟他讲话,甚至没人看他一眼。这样落寞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生煎熬。
  外伤飞快地恢复,心底的伤却溃烂流脓。
  直到第三日的清晨,黎景终于被父亲的司机接回了家。
  因为腿上的伤,黎景不能走路,司机便自作主张将他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司机离开后,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没有父母的问候,他们甚至连下楼看他一眼都吝啬。
  他像是一个庞大笨重的玩偶,被人送回了家里,随意摆放在哪里。
  钟表指针在静谧的空间中一往无前,传出“啪嗒”、“啪嗒”的响声。黎景如芒在背,也不知是腿上的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痛,他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明明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这一刻,他却突然觉得好冰冷陌生。
  几分钟后,二楼客房的门忽然被人打开,透过镂空的跃层,黎景下意识地朝上看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身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紧接着楼梯那边便传来几声“哒哒哒”的声音。
  “黎景,你的腿是怎么搞得?”姜佚明快步朝沙发走来,最后他停在了黎景身前。
  在黎景惊诧的目光中,姜佚明兀自蹲下了身子,他垂眸看着黎景腿上缠绕的纱布,心疼的神色不似作伪。
  “怎么会伤这么厉害?”
  黎景愣了几秒,他没有回答姜佚明的话,而是皱了皱眉头,问道:“姜佚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没等姜佚明开口,便听到电梯厅传来“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李红英与黎为民匆匆忙忙地朝二人跑了过来。
  见李红英与黎为民来了,姜佚明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不耐烦。
  李红英大步走到二人身前,不由分说地将姜佚明拽了起来,拉到自己身后,接着她清了清嗓子,说:“景景,我和你爸有事要跟你说。”
  姜佚明甩开李红英桎梏自己的胳膊,他看着李红英,说:“黎景刚从医院回来,这件事能不能先缓一缓?你能不能先告诉我,黎景的腿是怎么回事?”
  “明明,你坐着,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黎为民将姜佚明往身后扯了扯,而后挤到了他身前。
  黎景不明就里,他看看眼前的父母,又看看姜佚明,颤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红英坐在黎景身旁,却没有看黎景,只是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景景,爸妈把你养到这么大,真的是不容易。”
  “你从小身体就不好,我们从没指望过你能有多大的出息,或是能孝顺我们,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诸如此类的话,李红英与黎为民说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说得如今天这般客气疏离。
  黎景目光懵懂,他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母亲,对最近几日翻天覆地的改变浑然不知。
  李红英又叹了口气,她似是有备而来般拿出一沓材料,放到了黎景手里,说:“景景,这几天警察跟我们说,你其实不是我们的孩子,明明才是。”
  黎景愣住了,李红英口中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他却不明白对方究竟在说什么了。他嘴唇翕动,想要打断这个荒唐的笑话,可这一瞬间,他却发现自己仿佛失声了。
  “景景,那家人有遗传病,他们之前就死过一个女儿,当初我和那女的一间病房,她老公看我和你爸条件好,这才故意把你换给我们。”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不跟黎景讲这些么?”姜佚明拨开挡在身前的黎为民,朝李红英怒道:“你对他说这些干什么?你答应过我的!”
  李红英朝丈夫抛去一个责备的眼神。她对姜佚明的愤怒浑然不觉,只继续拍着黎景的肩膀说:“这些年啊,我和你爸对你都是真心的,只是苦了明明,一个人白白受了那么多年的罪。”
  “景景,以后你还是可以继续待在这个家里。我和你爸就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最近回老家了。每天都做一大桌的菜,在家里设宴款待亲朋好友,没抽出时间来码字。这周我的任务是一万五千字,所以少更新的肯定会补上的。
 
 
第42章 此去经年
  “啪嗒。”
  黎景双眸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落在他颤抖的指尖,也落在了姜佚明的心田。
  现在,黎景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父母不是因为他的忤逆而将他弃若敝履,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孩子。
  黎景像是被推进了燃烧的火焰中,浑身每一处皮肤都被烈火灼烧,浓厚的黑烟熏得他头晕目眩,他的视线被泪水打湿,变得模糊不清。
  他浸在身旁三人各怀鬼胎的目光中,每一道视线,都像是穿透他身体的利刃。
  不只是受了伤的腿,在刀剑般尖锐的视线中,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他几乎要在这尖锐的注视中晕死过去,可意识却偏偏还是清醒的。
  于是,他只得垂着头,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他想,原来他根本不是爸妈的小孩啊,怪不得父母这么出色,而自己却平庸普通,始终不能得到他们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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