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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颠倒(近代现代)——郁华

时间:2024-07-11 09:09:53  作者:郁华
  话虽这般说,可黎景又怎么能放下心来?姜佚明的话非但没有让他安心,反而令他愈发自责。
  于是,姜佚明索性掀过这个话题,问道:“黎景,你那天回家以后,阿姨她……她有没有骂你?”
  黎景握着因为通话而过热的手机,心脏忽然被姜佚明的话灼烧。
  分明姜佚明才是那晚最大的受害者,分明他已经承担了那场闹剧百分之九十九的恶果,可如今,他却偏偏还在关心自己有没有被母亲责骂。
  就算他被父母整日监视、不得喘息,就算他被收掉了手机,可现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说给姜佚明听呢。
  在他沉默的片刻中,姜佚明的呼吸都放缓了。两人一同陷入了缄默,最后,又默契地对对方说出了那声“对不起。”
  挂断电话后,黎景一个人呆坐在教室中,直到窗外夜幕降临。
  几天后,姜佚明回到了学校。只是,他不再是黎景班上的同学,而是十二班的一员。
  在乏味到令人绝望的高三生活中,姜佚明的转班无疑是学生们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曾经那些整日围在姜佚明身旁向他询问问题的同学,一概忘了姜佚明的友好与温和,大肆谈论着他的黯然离去。
  “你说姜佚明到了十二班,还能考前几么?”
  “我看悬。他们十二班的学生现在都集训呢,听说老师根本不讲课了。”
  “那天他和黎景一起被林老师叫到办公室,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他偷黎景东西被发现了?”
  “我看不像,不过这事儿肯定跟黎景脱不了关系。”
  “没准儿他们是那种关系。”一个同学哂笑道。
  “哪种关系?”另一个笑得暧昧,明知故问道。
  “哈哈哈哈,就是那种关系啊,你懂得。”说着,他朝同伴挤了挤眼,大家纷纷被他逗笑,笑作一团。
  黎景更深地将头埋进书本里。他默念着卷子上的题目,试图屏蔽掉这些无聊下作的编排,却只是徒劳无功。
  他们的笑声尖锐刺耳,讥讽无孔不入。有那么几个瞬间,黎景甚至怀疑他们是专诚说给自己听的。
  九月底,班上三位成绩名列前茅的同学一起参加了申城举办的学科竞赛。看着自己旁边空掉的位置,黎景默默地想着,这个名额本该属于姜佚明的。
  只是如今,姜佚明却只能在日复一日的自习课中消磨时日。
  高三的体育课,一周只剩下了一节,黎景因为哮喘病,照例是不参与的。他坐在桌前,指尖抵着卷子,一遍遍读着晦涩的题干,可无论他看多少遍,都找不到半分思路。
  母亲失望的眼神和父亲的责骂在心头回旋,他忽然好想哭。
  黎景大步走出无人的教室,冲到校园里的林荫小道。
  曾经满目的蓊郁已经染上了黄灿灿的涂料,凉风袭来,卷着落叶飞旋。
  他停在梧桐树前,扶着树干大口喘着粗气,犹如案板上挣扎跳动的鱼。
  “黎景!”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这一刻,黎景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
  这声音越来越近,可他却犹自不敢相信,直到他被人拥入一个温暖而干燥的怀抱。
  黎景睁大了眼睛,他不敢回头,亦不敢说话,生怕惊动了这场美梦。他的呼吸滞了几息,而后,他眨了眨眼,一串泪滴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
  “哭什么?”身后传来姜佚明的轻叹。他拉着黎景的手,让对方面对着自己。而后,他小心翼翼地拭去黎景脸上的泪水,柔声说:“别哭,没事的。”
  黎景倚在姜佚明的怀中,不由得哽咽了。直到良久过后,他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半步,躲开了姜佚明的怀抱。
  四目相对的刹那,两颗心想的却是一样的:他瘦了。
  姜佚明恍惚了片刻,而后他垂下自己的手臂,嗓音喑哑地说:“是不是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
  黎景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这些天他整夜整夜得睡不着,为自己的学业焦虑,为父母对自己的失望而难过,也为姜佚明而担忧。
  他不想让姜佚明挂心,可面对姜佚明温柔的目光,他又不愿说谎。
  他从来都不是个勇敢坚强的人,如今已经一个人苦苦煎熬了那么久,他夜以继日、焚膏继晷地扮演着刻苦努力的好孩子,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想,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是他可以坦诚面对的,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姜佚明。
  姜佚明微微弯下了腰,他平视着黎景的眼睛,没有说些大道理与风凉话,只是柔声说:“辛苦了,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等到高考结束,我们一起去京市。”
  对啊,等到高考结束,他就解脱了。他可以离开这个窒息的家,离开这座禁锢了他十几年地城市,他可以与姜佚明一起,去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他将得到新生。
  正是这个念头,让黎景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一模、二模,三模、被补习班和作业塞满的寒假、一轮接着一轮的联考……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转入十二班的姜佚明依旧包揽了模考和联考的年级第一。身处逆境,他非但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发挥得一次比一次好。
  这些日子,黎景几乎放弃了所有的休息与娱乐时间,他像是一个被人写好的程序,精密地执着父母与老师的指令。
  似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他忘记了吉他,忘记了唱歌,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此时此刻,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去京市,与姜佚明一起。
  六月,高考如期而至。
  已经失眠了一年的黎景,在高考的这几天反而睡得格外香甜。他发挥得不好不坏,但总算尘埃落定。
  考试结束后,黎景泄了力气,大病一场。一连一个星期,都持续发着高烧。
  为此,李红英心疼不已,没少为他担惊受怕。她难得没逼着黎景对答案、估分数,母子之间出现了短暂而易碎的和谐。
  高考成绩出来时,黎景仍昏昏沉沉的。母亲说,他比一本线高了五十分,在她这儿,勉强算是及格了。
  黎景没什么反应,他躺在床上,怏怏的,也不知是因为连日的高烧,还是因为早已不再渴求母亲的认可。
  许是因为这大半年来,黎景的表演深入人心,又或许是因为快要步入大学了,李红英给他买了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又给他办了张新的电话卡。
  行百里者半九十。黎景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他越要耐下性子。他没有与姜佚明联系,反而表现得更为温顺听话。
  身为大学老师,李红英极尽所能地为黎景选择了合适的学校与专业。等到报考当日,黎景在李红英的注视下,将笔记本中的志愿信息挨个誊进报名系统中。然后,母子二人一同坐在电脑桌前,神经质地将志愿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李红英起身接起电话。
  此时,房门没有关,李红英一边在电话中谈笑风生,一边时不时看黎景一眼,用口型对他说:“先别交,再检查检查。”
  黎景面色如常,他朝母亲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将串烂熟于心的学校代码填进了第一志愿,待所有信息都确认无误后,他果断地点击了提交键。
  同一时间,李红英挂断了电话。她走到电脑前,却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电脑屏幕。李红英大惊失色,声音高了几分,问道:“不是说让你别提交、再检查检查吗?”
  黎景摊了摊手,说:“你刚刚不是说让我提交吗?再说了,都检查那么多遍了,没事的。”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今天加了会儿班。
 
 
第40章 他怎么可能是A型血?
  或许是因为黎景这段日子以来逆来顺受的表现,又或许是因为他精湛的演技,李红英不疑有他,反而舒了口气,说:“总算了了一桩事。”
  高考报名结束后,黎景也稍稍放松下来。只是,他仍不敢直接与姜佚明联络,只是借着与袁伟华、肖宇他们出去玩的机会,拿袁伟华的手机跟姜佚明打了个电话。
  姜佚明高考发挥得很好,虽在十二班待了小半年的时间,仍取得了年级第一的成绩,现在已被京大临床医学专业提前录取。
  黎景握着手机,小声说:“我也报了京市的大学,我们说好的。”
  “你再等等我,等我跟你一起去京市。”
  随着录取时间的推进,黎景的心情也愈发激动紧张。
  说来奇怪,他本该惧怕父母看到自己录取结果的一刻,可在他心底,却又隐隐期待着这一刻的降临。
  录取结果在网络上公布的第一时间,李红英就迫切地催着黎景打开电脑查看。
  黎景的心脏“怦怦”、“怦怦”地跳个不停,好像在胸腔中装了一个活泼的兔子。可心里越是紧张激动,脸上的表情就越是不动声色。
  他打开招考网站,输入考生信息,页面图片缓慢加载的同时,上端的绿色进度条也一点点向右爬行——
  直到,整个页面在二人面前展露无遗:黎景,京市经贸大学,会计系。
  霎时间,李红英脸上的表情滞住了。她盯着眼前的页面看了足有三秒,仍是不可置信。最后,她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黎景,颤声问:“黎景,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出错了?”
  说着,李红英掏出手机,喃喃道:“一定是出错了,我要给教育局打电话,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李红英抽搐的表情,黎景心中的畏惧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报复后的刺激。他压住自己的唇角,说:“没出错,我去读这所学校刚刚好。”
  李红英睁大了眼睛,眼珠就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了。她站起身来的同时,将桌上的杯子推到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刹那,发出刺耳的一声“哗”。
  夏日的阳光穿过蓊郁的绿叶,漏入百叶窗,打在满地的碎玻璃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如天空中上浮的美丽而脆弱的肥皂泡。
  李红英愤怒到了极致,她声音发抖,质问道:“黎景,你什么意思?”
  黎景垂了垂眼眸,轻声说:“这个学校和我的分数很匹配,会计专业又是这个学校的王牌专业,最关键的是,这个学校在京市。”
  李红英像是不认识黎景了一样,她瞠目结舌,火闷在胸口,却被黎景的话浇灭了,冒着一缕刺鼻的烟。她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只喃喃道:“疯了,黎景,你疯了。我管不了你了,我叫你爸来。”
  “你等着!”
  说着,李红英推门离开书房,她将头探出栏杆,朝楼下喊到:“黎为民,这孩子我管不了了,我管不了了!”
  此时,黎为民尚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妻子如此着急,连电梯都没顾上乘,“噔”、“噔”、“噔”地跑上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红英眼睛通红,看到丈夫后,就哽咽着说:“这孩子,自己偷偷改了志愿,他要去京市经贸!”
  “反了,他这是要反天了。”
  “黎景,你心里还有没有父母!”
  听了妻子的话,黎为民的火“蹭”一下冒了出来,他三步跨到电脑前,一边朝黎景吼着,一边扬起手,“啪”地一声打在了黎景脸上!
  “啊!”李红英张大了嘴巴,向后退了半步。黎为民平日对待黎景虽然严苛,但却很少动手打人,如此这般还是第一次。
  黎为民本就长得壮实,此时他怒火攻心,这一巴掌更是使出了全力。
  只见黎景“嘭”地一声趴到了地上——
  这一巴掌扇得黎景头脑发昏,眼冒金星,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地的玻璃碎片就刺入了他的大腿。刺骨的疼痛传来,汩汩的鲜血涌出,刹那间,鲜血染红了玻璃碎片,渗入地板。
  “景景!景景!”
  待李红英与黎为民回过神来,黎景已经浸在了血水之中。
  他打了个寒颤,半阖着双眼,眨了两下,闭上眼睛前,他看到李红英无措地扑在自己身前,吓得魂飞魄散。
  “景景!景景!”
  不知怎地,黎景忽然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不止李红英,黎为民也几乎呆滞在了原地,长期夹烟的手不住发抖。最后,夫妻二人合力将黎景抱了起来,塞进了卡宴的后座。
  黎景的腿上,还留着大小不一的碎玻璃,热血从一处处伤口中涌出,染红了黎景与李红英的衣服。
  黎为民一路猛踩油门,不知闯了多少次红灯,好不容易到了泰元医院,停车场外已排满了汽车,几乎要将半条路堵死。
  顾不得其他了,黎为民停下车来,换李红英开,而他自己,则扛起黎景,大步跑向急诊。
  嘈杂的急诊室。
  黎景躺在冰冷的床上,他能听到医生、护士忙碌奔波的声音和设备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只是,医生、护士口中那连成句子的话语,落在黎景耳中却只是无意义的嗡鸣。
  他听得清每一个字,可脑子却像是锈顿的机器,什么都听不懂了。
  他只觉得好冷,身体冷,心也跟着冷下来。
  他的思绪无限放缓,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了虚无的长梦。
  急诊室外,李红英趿着拖鞋一路跑来。她几乎是扑到了自己丈夫的身边,一双眼睛中蓄满了泪水。
  “怎么样?景景情况怎么样?”
  黎为民扶住李红英,似是在安慰妻子,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说:“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正在此时,护士推开急诊室的大门,还没等她走出急诊室,李红英与黎为民就急忙凑上前去,说:
  “护士,黎景情况怎么样?”
  护士皱了一下眉头,没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问:“是黎景父母吗?”
  李红英与黎为民连忙说:“是,我们是黎景的父母。黎景现在情况怎么样?”
  护士把手中的一沓纸塞到他们手边,又从口袋中抽出根笔,递到李红英手里,说:“病人情况稳定,已经清完创、包扎完了,估计得输血,你们先把这些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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