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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不圆(近代现代)——仙气十足

时间:2024-07-11 08:54:17  作者:仙气十足
  打理好发型,又挑了一条合适的领带,时添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番今天的衣着,对自己今天的打扮感到十分满意。
  离开酒店前,他专门从桌上取走了一沓自己的名片,放入了胸前口袋。
  他心里早就已经打好了算盘。哪怕是孤身一人闯虎穴,他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尽可能地把自家公司推销给那群参加宴会的资本大佬。
  --
  祁家的晚宴在Bronx近郊的古堡庄园内举行,时添刚刚乘车进入近郊地界,就发现道路前方专门设置了路障。路障外停满了价值不菲的豪车,早已有身穿燕尾服的侍应生穿梭在车辆中间,随时等待着为宾客们泊车。
  除此之外,聚集在外围维持秩序的也并不是普通安保,而是Bronx警察分局操着真家伙的警员们。
  现场的情况与他先前所调查到的信息一致,祁为琛的母家在国会有着极大的话语权,自然也与当地的司法机构关系匪浅。
  无论贵客是什么来路,只要进入祁家的地盘,都需要遵守祁家的规则。
  下了车,时添将邀请函递给前来迎接的侍应生,发现面前的侍应生微微愣了下,接着便对他展开了灿烂的笑容,走上前为他带路:“阁下,请跟我来,前面有专门为您准备的摆渡车。”
  跟随侍应生穿过一条巷道,时添看到长长的绿荫道上停着一辆能够搭乘十几个人的中型摆渡车,车上已经坐满了盛装华服的贵客,不剩下多少空位了。
  他注意到,这帮人里居然有好几个眼熟的面孔,全是在各大报纸或媒体上经常露面的明星、企业家或银行家们。
  临上车前,两名穿着警察制服的壮汉走上前,将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或录音录像设备,才护送他上了车。
  这也同样在时添的意料之内。因为预料到晚宴肯定会实施严苛的安检措施,他才在出门前打消了携带防身用具的念头。
  如果现场真的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参加宴会的宾客全是当地的名流政要,相信祁家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坐上进入庄园的摆渡车,很快就有宾客主动和时添打招呼。
  硬着头皮和这群纽约的上流人士社交了一路,在到达目的地下车时,他带来的名片已经递出去了大半。
  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虽然自己来参加晚宴的动机不纯,但能认识这么多商界的重要人士,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在侍应生的引领下走入宴会厅的大门,同行的宾客们纷纷四散开来,开始与周围认识的人寒暄社交。唯独只有时添,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只能随便在二楼找了个角落里的高脚桌,叫了一杯无酒精鸡尾酒,坐在座位前一边轻抿,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状况。
  作为一名参与者,他更想当一名旁观者,观察今天这场宴会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知道自己和那个叫做白然的青年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故意在出门前用定型喷雾给自己弄了个新发型,又请团队里的女同事用阴影替自己修饰了一下五官,稍微改变了一点面部细节。
  毕竟要是和宴会的主人之一撞脸,只会引起旁人对自己不必要的关注。
  幸好,从抵达现场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在小桌边安静地坐了片刻,时添发现楼下大堂传来了一阵短暂的骚动。
  站在栏杆前往下俯瞰,他看到一楼的大门被侍应生从两侧缓缓打开,门外走进来了几名衣冠楚楚的人影。
  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大堂内的所有宾客都放下酒杯,从座位前站了起来。
  并肩走入门内的一共三人,恰巧不巧,其中有两人他都认识。
  俊朗出挑的五官,风度翩翩的气质,略微有些相似的眉眼……
  三个人的胸口全都别着代表家族的银制胸针——三个倒三角拼接而成的祁连山脉图,来路一看便知。
  这是祁正三位正妻生出来的孩子,祁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三位少爷。长子,也就是身为现任集团董事长的祁为琛、主要打理家族信托基金的二公子祁为理和一直流落在外,十年前才认祖归宗的小公子周斯复。
  至于祁正唯一的掌上明珠祁尚惠,由于一年前祁正病倒后在争权大战中失利,再也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出现过。
  这场宴会的主人公是祁家现任的掌门人祁为琛,但随着周斯复的出现,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祁正幼子身上。
  作为跨国车企达诺菲的最高管理者,周斯复在汽车工业领域的名声很响亮,但对于这些纽约当地的名流而言,他仍然算是一张生面孔。
  原因无他,只因为周斯复很少在家族的公开场合露面,也从没有当众承认过自己是祁家的一员。在这样的家族晚宴中以祁家直系少爷的身份出席,应该还算是头一回。
  被大厅内各种窥伺觊觎的目光赤|裸裸地打量着,周斯复依旧神色自若,双手插着兜,跟在祁为琛的身后,正侧头和身旁的祁为理低声交谈。
  几日不见,时添发现姓周的一改重逢那天在街头不修边幅的打扮,身上藏蓝色天鹅绒西装穿得规矩挺拔,看起来既低调又体面,显然并不打算夺走宴会主人的风头。
  即便他在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副顶好的样貌仍然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出众。
  为了不让楼下那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时添默默换了个二层最偏僻的位置,将身形隐在了吊灯光线的阴影处。
  环视了一圈大厅,他渐渐留意到,祁为琛的伴侣,也就是宴会的另一位主人公白然,似乎并没有陪同自己的丈夫一同入场。
  随着交响乐在整个宴会厅内奏响,晚宴正式拉开了帷幕。
  一楼大堂,祁为琛和几名国会议员坐在一起,正在卡座前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至于“加州第一花花公子”祁为理,则很快盯上了一名独自前来参加宴会的知名电影演员,端着香槟杯便上前开撩,没过多久便和陌生帅哥开启了耳鬓厮磨的暧昧模式。
  唯独只有周斯复,一直站在甜品台前,和一名主动过来沟通的女士聊天。女士背着一款有市无价的爱马仕铂金包,留着一头大波浪卷发,背影令人感到有些莫名的熟悉。
  在二层的角落里坐了一会,时添开始无聊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周斯复在楼下和异性有说有笑。
  ……不是,姓周的怎么那么能聊啊?
  一男一女站在一起,桌上的餐前酒一杯杯下肚,又接着让服务员续上,就像有说不完的话。
  聊到一半,女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周斯复看。两个人开始低头一张张翻阅手机里的照片,肩擦着肩越靠越近。
  盯着一楼大堂里的两道背影,时添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搅动着杯子里的液体,渐渐眯起了眼睛。
  看个手机里的东西而已,有必要凑那么近??
  他在心里无趣地想着,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吃醋。
  他一直在等待着周斯复口中所提及的“变故”,但晚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现场的氛围仍旧其乐融融,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直到晚宴进入第三个小时,看到周斯复和那个女人一同起身离开座位,绅士地替女人拎起拖地的裙摆,时添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随便公孔雀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屏,他才不在乎!
  他要赶紧趁这人不在大堂的时候,下楼去甜品区吃点东西,再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在脑海里过几遍明天路演的演讲稿。
  避开聚集的人群,沿着扶梯往楼下走,时添刚在楼梯口拐了个弯,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大叔。
  大叔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灰白相间的头发被发胶固定地一丝不苟,身上的气质令人感到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如果硬要找合适的词来形容,就是既慵懒又威严。
  和时添迎面撞上的那一刹那,大叔往后敏捷地退了半步,下意识地用手做了一个格挡的姿势。
  匆匆侧身避开来人,时添连忙开口:“抱歉。”
  他猜测这人应该是军人出身,所以身体才会在遇到危险时条件反射般地做出类似的防御姿势。
  大叔似乎并不太在意,只是和他微微颔了颔首,便接着继续往楼上走。
  往上走了一个台阶,在看清楚时添侧脸的那一瞬间,大叔骤然绷紧脊背,在原地顿住了脚步。
  发现这名帅气的外国大叔停在原地,正用一种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时添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僵僵地站在楼梯口,和面前的中年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他忍不住轻咳出声,硬着头皮问:“Hi……我,我们认识?”
  视线从时添的脸上缓缓移开,中年人蹙起眉头,嘴里快速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即倏地原地掉头,沿来时的方向大步奔下了楼。
  时添:“……”
  这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更像是见到了什么棘手的玩意。
  注视着中年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时添眨了眨眼,像是突然间想到什么,立刻撒开步子追了上去:“那个,请问——”
  等等,这个人他确实认识,也见过面!
  这人就是前几天在自己路演活动现场提问的那个中年人,只是因为刻意打扮过,全身上下改头换面了一番,没有当天那么邋遢了,所以他才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或许追上这个人,他就能从这人嘴里套出周斯复今天晚上的计划。
  正当时添跟着冲下楼梯,准备在人群中寻找大叔的身影时,他突然听到大厅敞开的窗户外隐约传来了一片熟悉的刺耳声响,由远及近,渐渐变得愈发清晰。
  ——是警笛声。
  --
  在大花园的石雕喷泉前停下脚步,周斯复弯下腰,替女人拉开了等候在院子外的轿车车门。
  “Chan博士,慢走。”他抬起眼帘,礼貌出声,“之后如果有其他问题,我再让手下来问您。”
  被称作博士的女人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回过头,望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人,轻轻叹了口气:“周先生,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我的意思,是让你三思而后行,不要孤注一掷。”
  在心里想了想措辞,Chan博士还是再次出声劝解,“当年在纽约,除了我的介入治疗,时先生自己本身也有着异于常人的坚韧与耐性,才慢慢从绑架案的深度创伤中走出来。但人的心理创伤修复指数是有极限阀值的,如果你这次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我不能保证能再次带他走出来。”
  顿了顿,她接着补充道:“他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了,一旦传来关于你的噩耗,他的心理防御机制有极大几率会完全崩溃,重新回到当年那种重度抑郁的状态。”
  听到她的话,周斯复的唇角仍然带着一丝浅笑,眼中的温度却降了几分:“博士,这也是我专门找您前来,给您支付那么多酬金的原因。”
  “您是普林斯顿心理研究所的王牌,全美找不出比您更优秀的疗愈师了。”他说,“六年前,你可以顺利让他恢复正常,我相信这一次您也可以做到。”
  “假如,我只是说假如。”
  夏夜的微风拂面而过,周斯复淡淡道,“假如我真的没能回来,请您严格按照我要求您的对他进行心理介入,直到他恢复如初,或者——”
  “或者像当年一样,直到有一个新的人出现,弥补我缺席的时光。”
  “……我尽力。”
  从胸腔里缓缓吐出一口气,Chan博士干脆直接喊出周斯复的小名,“Milton,就是今晚?”
  “嗯,时间快到了。”
  低头看了眼袖口的腕表,周斯复和坐进车厢里的女人摆了摆手,“陈姨,谢谢你每年忌日都去看望我的母亲。”
  “Wish me luck(祝我好运吧).”
  目送着轿车渐渐消失在夜幕深处,周斯复理了理领口,正打算在喷泉前的长椅上坐下来,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从宴会厅的大门内步履匆忙地走了出来。
  昆汀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像这样脸上明摆着写满了“焦急”的情况极其罕见。
  气喘吁吁地大步来到他的面前,还没等他发话,昆汀便用手指着对面的宴会大厅,压低嗓音急促道:“Milton,我在宴会上见到那个人了——”
  周斯复微微蹙眉:“谁?”
  “就是,你的那个——”
  仓促地咽了下口水,昆汀喘着粗气开口,“你最在乎的那个小家伙,叫做时什么的——”
  昆汀的话音刚落下,周斯复已经倏然间变了脸色。
  眼神迅速冷了下去,仅仅在原地僵了一秒,他便从裤兜里拿出了手机。
  快速地拨出一个手机号,周斯复对着喷泉侧转过身,低沉开口:“立刻查一下,Lin Zhi在不在今晚受邀的宾客名单里。”
  “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冰冷机器女声,昆汀忍不住破口大骂:“F**K,不行,那帮狗娘养的已经开始屏蔽附近的信号了!”
  就在周斯复挂断电话后不久,庄园的绿荫道尽头出现了一片红蓝交织的闪烁车灯,一排黑色车队正无声地向前推进。
  浓浓夜色中,几架警用直升机破开浓稠夜幕,朝着庄园的正中央缓缓逼近,机翼带出的旋风将周斯复和昆汀的西服衣摆刮得哗哗作响。
  周斯复的瞳孔骤然一缩。
  ——已经来不及了。
  很快,整个庄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警笛声。眼看一排排警车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驶入庄园,将所有出口堵得水泄不通,周斯复把手机抛进背后的喷泉池,对着身后的昆汀匆匆发了话:“计划有变,先不用管我,把他带去安全的地方。”
  “可Milton,你——”
  周斯复厉声道:“现在,立刻!”
  听到周斯复的沙哑语调,昆汀立刻便应了过来。高高竖起西装领口挡住自己的脸,他当即往后猛退半步,接着敏捷地侧身翻过灌木栏,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边往回跑,他一边背着手,从后腰一处非常隐蔽的位置掏出了一把早已藏好的轻便型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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