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留下吧。”
“太好了,太子哥哥对保宁最好了~”
“嗯?”康熙疑惑地看向小儿子,不是,怎么回事,就只记得太子的好,那他这个阿玛呢?给忘了?
“皇阿玛,你放我下去吧。”他要去跟哥哥贴贴了。
突然有种被利用完,就转头抛弃的既视感,然后父子俩就开始了一段精彩绝伦的极致拉扯。
“朕一个月未见保宁了,想多抱一会儿。”
“可是保宁不想你累着,皇阿玛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朕不累,保宁不必替朕担心,朕再抱一会儿,没事的。”
“保宁真是太感动了,皇阿玛匆匆赶来,一定渴了吧,皇阿玛先把我放下,喝杯茶吧!”
“朕——”康熙一时找不到理由拒绝,他早上御门听政结束后便赶过来了,确实是有些口渴,然后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听了一出好戏的太皇太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行了,保宁既然心疼你,你就放下他吧。”说完又吩咐宫人,“快,去给皇上沏一壶茶来。”
顺利跑到太子身边的胤祾长舒了一口气,皇阿玛怎么比平时难应付这么多了,难道是太久没见,他从前的法子开始不管用了?
“对了,既然保宁已经好了,这是喜事一桩,上回的宫宴没有办成,不如补上,也算是庆贺保宁病愈。”
“嗯,皇祖母说的有道理,是该办一场。”
为保宁病愈所举办的宫宴,自然是所有的嫔妃都到场了,就连身体明显不适的皇后,也拖着病躯亲至。
只不过一整晚,她都几乎没有主动跟胤祾对视过,像是故意避着他,胤祾本人倒也不在意,这些都是康熙和太子发现的。
佟贵妃的目光倒是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胤祾还主动跑过去跟她说话。
“贵妃娘娘,你上次教我画好的那幅画被烧掉了,我想重新画一幅,你能继续教我吗?”
眼中含泪的佟佳氏轻轻地点了点头。
胤祾不知道,他之所以得了天花,正是那幅画的缘故,为此,佟贵妃还被牵扯,差点被降位,幸好后来事情被调查清楚,确实与承乾宫没有任何瓜葛,她才平安无事。
不过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命那太监夺画下手,已经死无对证,此事便也只能就这么过去了。佟佳氏到底还是更为孩子觉得委屈,此番正可谓是九死一生。
他还能这样信任她,她自然是愿意继续教他的。
“贵妃还没记住教训么?这次要不是你主动教二阿哥作画,又怎么会让二阿哥身染天花这样的病。”
皇后就是见不得自己费尽心思,可他们一个两个三个,却都还好好的。
“皇后娘娘说得极是,此番的教训臣妾必定铭记于心,此生也不敢忘,这次必定千倍万倍的加以小心。”
“只是上次的事,是贼人有心加害,也总不能因此投鼠忌器,就让保宁,今后一辈子都不学画了吧?”
佟佳氏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人选,最有可能的便是皇后,因此今日对她说话便不怎么客气。
太皇太后知道前因后果,且上次让保宁去跟贵妃学画也是她亲口同意了的。
“既然保宁想学,那就辛苦贵妃到慈宁宫来教他,哀家就不相信,胆敢有人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犯事。”
“臣妾只是担心——”皇后强撑着想要替自己挽回一些。
“皇后的担心不无道理,既然太皇太后已经同意了,那小心些便是,此事无需多言了。”康熙是最清楚一切的,皇后今晚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便只会让他加倍厌烦。
当晚,皇后一回到坤宁宫,就请了太医过去。
谁不说她心眼儿小,非要挑昨晚那样的时候说些惹皇上不高兴的话,二阿哥才病愈,太皇太后和皇上把他当眼珠子捧着,二阿哥只是想跟贵妃学画而已。
偏皇后非要跳出来反对,这不是主动伸着脖子让人打她的脸么?
不过皇后到底是皇后,谁也不敢当着她的面儿议论这些,也就是几个人背地里讽刺几句。
谁知只过了短短数日,皇后的病却越发严重了,竟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妃嫔们前去侍疾,发现皇后整日昏睡着,鲜少有醒着的时候。
惠、宜、荣三嫔才跟其他人交完班,正往外走呢,便闲聊了几句。
“我看她那个样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荣嫔年纪最长,在宫里见识也最多,那些个香消玉殒的嫔妃去世之前,都跟如今的皇后状况差不多。
“怪的了谁?她自己气不过,总是喜欢折腾,都已经是皇后了,还成天针对这个,针对那个的,满宫上下谁不讨厌她,还累得咱们天天大老远过来给她侍疾。”宜嫔的嘴可从来都是不饶人的。
惠嫔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人都这样了,咱们就多担待些吧,既然入了宫,便应该知道皇上不可能是一个人的,就算成为了皇后,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她呀,想岔了。”
荣嫔:“她总想拿自己跟仁孝皇后相比,却不承想,人家在世的时候,可从来都是善待嫔妃的,即便是后宫其他妃嫔先诞下皇子,也是处处帮衬着,多加照拂,这一点本宫与惠嫔是最有体会的。”
如今的大阿哥前面,其实还有四个早夭的哥哥,分别是荣嫔、惠嫔与仁孝皇后所生。
惠嫔点头:“是啊,光就这一点,她就永远比不过先皇后。”
皇后的病一直没有任何起色,连掌管后宫的权力都被康熙挪给了佟贵妃。
佟佳氏成了实际上的后宫第一人。
即便如今要掌管宫务,忙了不少,但她却依然坚持每日早上去慈宁宫,教二阿哥一个时辰学画。
今日她来的时候,胤祾发现她身后多了一个样貌出众的宫女,那宫女嗓音温柔似水,尤其是那双眼睛,含情脉脉,生得极美。
一般的妃嫔是不会允许身边的宫女比自己好看的,更别提如此出挑的,这样好颜色的宫女,通常根本没有机会出现在任何皇上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所以胤祾也就一样,长这么大了,没见过几个漂亮的女子,难免多看了她几眼。
佟佳氏见他痴痴地盯着人家看,垂眸暗自笑了。
她自知不能盛宠,否则烈火烹油,终究遭人嫉恨。既然如今已经手握宫权,便准备举荐几个资质样貌还有性情都还不错的宫女。
“保宁觉得她好看吗?”
“好看。”胤祾很诚实地点了点小脑袋。
“那你觉得你皇阿玛会喜欢她吗?”
一听贵妃这话,那宫女羞红了脸,轻咬着下唇,急忙垂下了脸。
“唔……”胤祾噘着嘴,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应该会喜欢吧,我也不知道,我下次帮你问问太子哥哥好了~”
佟佳氏无奈地看着他,笑话他说:“你呀,真是什么都爱找你太子哥哥,难不成以后长大要娶福晋了,也去你太子哥哥喜不喜欢?”
“什么是福晋?”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福晋就是妻子,就像——皇后就是皇上的妻子。”
“不娶不娶,万一她跟皇后一样,特别凶怎么办?”胤祾赶紧拼命摇头。
佟佳氏赶紧捂着他的小嘴。
“这可不能说,皇后毕竟是保宁你的长辈,不能对长辈不敬。”
胤祾听话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画着画着,他又把视线挪到那个宫女身上去了。
“你叫什么呀?”
佟佳氏笑着摇头,看样子,今后是不必替他担心娶不着福晋了,小小年纪,还知道主动跟人家搭讪。
正好,第二日康熙就带着太子来慈宁宫请安来了。
胤祾拉着太子跑去院子里玩儿,突然就想起要帮贵妃问一问的事了。
“太子哥哥,贵妃娘娘最近身边多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宫女。”
胞弟他还这么小,就知道注意长得好看的宫女了,胤礽有些担心了,别这小家伙还是个好色的性子,他身子不好,可不能沉溺于女色。
“不过是一副皮囊,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能有多好看。”
“不是、不是的!她的眼睛可好看了,跟别的人不一样,就像是——这个一样!”
胤祾在阳光下,高举着自己手里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
能够得到小家伙如此之高的评价,太子还真有些好奇了。
“叫什么?”
“她叫——”
那宫女的名字不怎么好听,胤祾只记得她的姓氏了。
“她叫乌雅氏!”
太子眼睛一眯,他多半知道她是谁了。
“贵妃娘娘问我皇阿玛会不会喜欢她,我觉得应该会,但是我也不是很了解皇阿玛,所以就想问问你,皇阿玛到底会不会喜欢她?”
垂下眼,太子拾起地上散落的一颗琉璃珠子,也像胤祾一样举起它对着日光。
“会,会很喜欢她的。”
既定的命运啊,小四好像就是今年年末出生的。
“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这就是他的命运,他不想去阻止,也无力改变。
“太子哥哥,你在说什么呢?保宁听不懂。”
“没什么,想起前几日读过的一句话,哥哥陪你继续玩儿。”
虽然老四是最终的胜利者,但他的失败与老四没有干系,他不会去主动伤害老四他们母子。
不仅如此,还得让老四母子跟保宁走得亲近一些,万一将来他出了事,还有老四替他护保宁一世安然。
“保宁,你喜欢那个宫女吗?”游戏间隙,太子问。
“喜欢啊,除了宜嫔娘娘,她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胤祾随口回答。
“既然喜欢,那便多跟她说说话吧。”
“嗯?好啊。”虽然不知道太子哥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跟他提起这件事,不过他会乖乖照办的。
太子揉了揉胞弟的脑袋,看着他的目光满是宠溺。
可这惬意温馨的画面却被一阵急促尖锐的呼喊声给破坏了。
“不好了!太皇太后,皇上,大事不好了!”
第26章
“何事啊?如此慌张。”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最不喜欢这样大吵大闹。
她旁边的康熙此时却若有所思,似乎心中已有所猜想。
“皇后、皇后娘娘崩了!”
“皇后?”太皇太后下意识看向康熙。
康熙收起自己的思绪,面露悲痛之色,目光中隐隐带泪,起身的时候,甚至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怎会如此!太医不是跟朕说,皇后只是操劳过度,只需好生休养便无大碍的吗?”
太皇太后有些担心地劝说他:“人死不能复生,眼下皇帝更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切勿太过伤心。”
“皇后入宫多年,朕怎能不为她伤心。朕的皇阿玛与皇额涅都在朕年幼时,便弃朕而去。这些年,朕失去了足足九个孩子,仁孝皇后走的时候,也不过双十年华,如今朕才册立了继后不到一年,她便也……”
说到此处,康熙声音哽咽。
“皇祖母,朕是不是当真命格克亲?”
“不许胡说,你皇祖母我,不是还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吗?还有太子,还有保宁,尤其是保宁这孩子,他才遭逢大难,却依然活蹦乱跳的,皇祖母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说到克亲,难道她便比玄烨好到哪里去吗?可人总要活下去。
“你要往前看,不必拿那些跟自己无关的事情,给自己平添压力,孩子们还年幼,整个大清还得靠你支撑下去。”
话虽如此,但康熙的情绪却并没有因为太皇太后的宽慰而得到提高。
接下来皇后的丧仪是头等大事,毕竟是一国之母,举国皆丧,文武百官、后妃命妇全都得到乾清宫去为先皇后致丧。
不过太皇太后的轿撵抵达乾清宫,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康熙亲自过去劝住了。
“皇祖母,您年事已高,又是朕与皇后的长辈,就不必进去了。”
“哀家总要进去为皇后哭一哭,以尽哀思才行。”
虽然她不喜钮祜禄氏,可既然人已经死了,该走的过场还是不能少的,否则叫皇后的母族心生怨,便不利于大清的稳定。
“您的身子本就不怎么好,这丧礼繁琐,还须得禁食,费时耗神,朕实在不愿看到您再为此病倒了。”
康熙说什么都不同意,况且比起钮祜禄氏死后的脸面,他更在意皇祖母的身体。
“唉!好吧,那哀家就在慈宁宫里为皇后念经祝祷。”
“恭送太皇太后。”
胤祾也跪在里头,瞧见皇阿玛把乌库玛嬷劝回去了,这才放心地把头扭回去。
“这下放心了?”太子捏了一下他的膝盖,“疼不疼?若是觉得不舒服,哥哥让他们给你换一个软和些的垫子。”
“我没事,太子哥哥不用担心我,不疼的。”
即便小家伙这样说,太子到底还是不放心,毕竟他才得了天花那样可怕的重病,几日前才彻底痊愈。而且这丧仪可不是一两天的事,得持续差不多一个月之久。
太子是担心胞弟的身子扛不住,况且如今躺在那儿的那个才是谋害胞弟的幕后真凶,若因为她的丧仪,导致小家伙再出什么事,也太不值当了。
所以他去求了太后。
太后是长辈,是唯一在丧仪上尚且不受诸多束缚之人,她开口主动要胤祾陪着,其他人便任何没有理由指摘。
而且后宫如今的掌事人是佟贵妃,她私下里也是命人多番照顾着胤祾的。
就在当天傍晚,内阁大臣索额图、明珠以及礼部尚书勒德洪被召到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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