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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火难熄(近代现代)——松子茶

时间:2024-07-10 07:34:29  作者:松子茶
  其实在打电话之前,李庭言也不知道他拨过去的目的是什么。
  林炽在家里好好地待着。
  他留下的工作人员也会把林炽照顾得好好的。
  实在没什么要担心。
  可是等电话真的接通了,林炽叫了他的名字,他却恍然明白了。
  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他只是想听一听林炽的声音。
 
 
第42章 跨年吻
  (前一章修了下时间线,变成了除夕前一天,朋友们可以重看一下尾部,如果没变清一下缓存)
  “你在做什么?”李庭言问。
  “在吃晚饭,”林炽懒洋洋回答道,“刚刚吃好了,厨房又给我送了一碗龙井炖奶。”
  他无奈地笑了笑,感慨道,“我在你这儿想保持点身材可真难啊,”他用勺子在碗里拨了拨,“我都不敢想年后霍宇凝见我得是什么表情,她非骂死我。”
  他也是惨,明明热爱美食,却因为职业不得不节制。
  李庭言也笑出了声。
  大部分时候,林炽对自己的身材都是有严格的自控能力的,也经常健身锻炼。
  但在他家住着,厨房里每天琢磨着林炽的爱好,简直是精准打击。
  他也不在这方面刺激林炽了,而是问,“那你腿上的伤口怎么样了,刚刚医生来看了吗,包扎了吗?”
  林炽好险没翻一个白眼。
  管家刚刚确实差点去请家庭医生,被他给拦住了。
  玻璃片割了一下而已,伤口也不深,顶多有点长,消消毒养几天就好。
  “根本没事儿,都说了不疼,我也包扎过了,”林炽往嘴里塞炖奶,“我吃点零食补补就好了。”
  李庭言又笑了一声。
  林炽问,“你那边呢,宴会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
  李庭言说起这个,兴致缺缺。
  他说,“每年都是这样,除夕前亲戚们都会过来,吃一顿家宴就走,只有最近的亲属会留下。证明我们家人丁兴旺,风调雨顺。”
  但真是这样吗?
  李庭言有点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像他们这种绵延了七八十年的家族,在起势的过程里有过多少阴私就不说了,就算家族成员之间,也有过难以启齿的龃龉,彼此见面不说笑里藏刀,也不剩多少真心。
  他淡淡跟林炽说自家的八卦,“我一年到头都不会跟我父亲见过几面,今天在家宴上倒是见到了,他还是老样子,听说他又给我找了个没名没分的小后妈,跟你差不多大。”
  林炽差点被一口炖奶给噎住。
  他咳嗽了好几声,用餐巾捂住了嘴,眼睛往四下看了看。
  还好,刚刚李庭言打电话过来,几个工作人员就很识趣地回避了,各做各的事情去了。
  也没人听见。
  “你这……”林炽想笑,又觉得有点不礼貌,只能模糊道,“也是挺倒霉的。”
  “有什么倒霉,”李庭言声音慵懒,他靠在躺椅上,望着窗外高大得有二层楼高的香樟树,还有从香樟树影里透过来的月光,“我跟他也不生活在一起,怎么样跟我也没有关系,倒是李光仪,估计能见上那小后妈不少次,不知道有没有气疯。”
  他轻笑了一声,并不介意林炽看见自己不够君子的一面。
  “李光仪?”
  “我父亲的私生子,血缘上是我弟弟,”李庭言平静地解释,“只比我小一岁,是我父母婚姻存续期间出生的,后来我妈抓住这个把柄,离婚占到了优势。”
  “……噢。”
  林炽其实已经听郗子闻说起过李庭言的家事,但是再从李庭言嘴里说出来,却还是觉得不太一样。
  他举着手机,也回到了房间,坐在了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你这原生家庭,跟我比起来,单从感情来说,也真是半斤八两,”林炽叹了口气,却也没什么抱怨,反而笑了笑,轻松道,“也没办法,我们这代人好像很容易遭遇家庭不幸。忍着吧。”
  李庭言被他感染,也笑了一声。
  林炽又问他,“你们明天除夕怎么过啊?”
  “还跟往年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李庭言想了想,“年前的准备都有家里的佣人,顶多就是准备给小辈的礼物和红包,晚上那顿除夕宴只有最近的亲属,不会像今天一样坐这么多人。要一直守岁到十二点,然后放一场烟花,就各回各房间了。”
  “这样啊……”林炽躺在了沙发上,看着窗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居然下起了雪,他轻声跟李庭言说,“李庭言,下雪了。”
  李庭言也抬头往外看去。
  确实是下雪了,细碎的雪粒子敲打着窗户,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要很安静才能听见。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三了。
  林炽握着手机,低声说,“以前霍宇凝跟我说过一个酸诗,什么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
  他望着窗外,眨了眨眼,声音含笑,问李庭言。
  “你看,我们是不是也算看过同一场雪?”
  林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又贴着耳朵,像是在窃窃私语。
  李庭言莫名觉得心头被拨动了一下。
  一瞬间,他想起很多事情,想起林炽从学校里出来,遥遥对着他笑,想起林炽在舞台上风情万种,高高在上地望着他,想起林炽在他的床上吃东西,不小心掉了渣子,时时刻刻挑战他的神经,却又肆无忌惮,得意地看他。
  许多许多事。
  也包括他最初把林炽接到家里,明明是说好要陪林炽一起过新年的,可他现在却让林炽一个人。
  他要回老宅过节,这是无可周旋的事情,家族聚会,年夜饭,敬神,走亲,每一个环节他作为现在的当家人都要出席。
  林炽也很理解,还宽慰他,“我本来年年除夕夜都是一个人过的,今年还算好,在你这儿被照顾得好好的,还有这么多人陪着我。”
  但是这怎么能一样。
  李庭言抿了抿唇,又想起他当初站在昌玉县那栋破败老旧的宅子外,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林炽从里面走出来。
  这么空荡,阴森的一个宅子,就住着林炽一个人,明珠一样的人,却落在了阴暗泥沼里。
  那一眼,他好像看见了林炽小时候和青少年时期。
  大概都是这样孤零零地生活,没有人照顾,没有人在意,独自在家守门。
  而现在,林炽却笑着问他,他们算不算看过同一场雪?
  “我想不算。”李庭言回答。
  “啊?”
  林炽都呆住了。
  “你这……”
  林炽郁闷了,还有点想骂人,他难得搞一回文艺浪漫,李庭言怎么一点也不配合。
  真是比他还不解风情。
  但他转念一想,也不奇怪,没准是因为李庭言不想与他“共白头”……
  李庭言心里还住着一个已经结婚成家的许穆。
  自然是没他什么事。
  林炽撇撇嘴,很不情愿地发现自己有点酸。
  但是下一秒,他却听见李庭言说,“要我在你身边,才算看了同一场雪。”
  李庭言垂下眼,在这柔和的漫天细雪里,听着细雪敲窗的声音,他低声问林炽,“你想跟我一起过新年夜吗?”
  林炽这下子是真愣住了。
  “你在说什么啊?”
  他顿住了一会儿,就又轻声笑起来,“你总不能现在赶回来吧。”
  “不好说。”
  李庭言轻声说,甚至带着点诱哄,“也许会呢。”
  林炽根本不信。
  这种时候都是一家人要团聚的,即使李庭言的家庭暗潮涌动,面和心不和,但是这样的日子李庭言如果缺席,想也知道会引发怎样的流言蜚语。
  他伸了个懒腰,对李庭言说,“别胡说八道了。你敢走你爷爷不得打断你的腿。”
  他知道李庭言对自己爷爷还是很尊重的。
  “老实点,”他笑着道,“我等你初……”他说到这儿又顿了顿,有点摸不准,“随便初几回来吧。”
  李庭言没有再多解释。
  他静静听着窗外的风声,也听林炽打着哈欠,抱怨晚上吃太撑了,待会儿要去做一组平板支撑。
  又过了十来分钟,他们结束了通话。
  外面的雪好像又大了一点,李庭言坐在躺椅上,幽幽的灯光照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这个宅子其实他小时候经常来,他爷爷会带他来度假。
  他还记得他曾经在书房里藏过一盒子贝壳,在阁楼里的墙上画过一串涂鸦,这些他长大的痕迹就这样悄然留在了这栋房子里。
  他想,如果林炽在这里,他也许会牵着林炽的手走上阁楼,带林炽从阁楼的三角玻璃里往外看,正好能看见花房。
  就像让林炽参与他独身一人的童年。
  可惜,林炽现在不在这儿。
  李庭言撑起一只手,支着脸,眼神幽幽。
  更可惜的是,他确实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带着林炽来这儿。
  ..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
  就像李庭言说的,他在家里也并没有要搭手帮忙的,一切都有工作人员们忙前忙后。
  代表吉利的果盘,贴着的窗花,挂在院子里的灯笼。
  他们家还留着老习惯,过年要做粽子, 年糕,汤圆这些东西。
  甜腻腻的,李庭言从小就不太喜欢吃,只是略做应付,挑一两个咽下去。
  到了晚上,家宴的排场比昨夜小了许多,几乎只留下至亲了。
  但是就算这样,也坐了两桌,因为今年李峥韬的亲弟弟一家也来了,他有两个儿女,两个儿女又生了四个孙辈。
  再加上李庭言的亲姑姑,李疆的妹妹,李淑一家也留在这儿。
  仍旧有种表面上的热闹。
  吃过了晚饭,还要一段时间才到放鞭炮和敬神。
  大家照旧都留在了客厅里,但是没多久,李峥韬却对着李庭言招招手,“跟我来书房一下。”
  李庭言便跟了过去。
  李峥韬的书房,他也很熟悉,他虽然跟父亲不怎么来往,却经常来探望李峥韬。
  李峥韬也不拐弯抹角,对李庭言抬手,“坐吧,别站着,又不是要训你。”
  他从架子上拿起一副眼镜,瘦削严肃的脸上带了点笑意。
  他望着李庭言,从桌上拿了几张照片给李庭言。
  “你看看。”他声音很轻松。
  李庭言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孩子姣好的脸。
  他不由一怔。
  李峥韬放缓语气,“昨天么,你爸也说起你的婚事,他介绍的人你不喜欢,我都能理解,也不想逼你。但我这儿倒也有几个孩子想让你见见……”
  “像这个,就是晨海集团的陈长青的女儿,叫陈意琳,排行第二,很乖巧懂事,我见过好些次了,很喜欢她。”
  “也不说一定逼你现在就要成家,但总要见见,先接触着再说,你也不算小了,二十八岁,我在你这个年纪可是一儿一女都有了。”
  李峥韬目光沉沉望着李庭言,面对自己疼爱的孙子,他其实很多话都算是婉转,留足了余地。
  尽量看着不像在逼李庭言。
  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显。
  李庭言也到了该考虑人生大事的年纪,而他相信,他一贯冷静优秀的孙子,无需他多言,就会做出恰当的选择。
  他温声道,“过几天,我会请陈家的人来做客,你正好见见。”
  李庭言睫毛微动,他沉思了几秒,像是漫不经心,将照片放在了桌上。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只说,“这事不着急,我再考虑考虑。”
  李峥韬也没太紧逼,在他看来,李庭言一向有自己的章程,从小就不需要操心,年轻人总会有段时间爱玩,也不用太放心上。
  所以他只是笑笑,“你记在心上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就拍拍李庭言的肩膀,“好了,我们该出去了。”
  李庭言跟着站起来。
  没多久,就到了敬神的时候,李庭言紧跟着站在爷爷身后,按部就班地完成所有步骤。
  他扫了一眼在左侧的他的李疆,他的亲生父亲脸上在看向前方的时候浮现了一丝不满,但很快又掩饰掉了。
  李光仪倒是心不在焉,似乎也没觉得自己的位置有多重要。
  到了外面放烟火的时候,其实也没多少人在意。
  更盛大的典礼都看过了,过年时的烟火再绚烂,也就是讨个喜庆。
  但是李庭言站在院子里,望着烟火在天空上炸开,炸成无数细小的花束,像下了一场壮阔的雨。
  他却在想,林炽应该会喜欢看的吧,因为刚刚林炽跟他提起,到了他上初中,家里的过年就很冷清了,那时候他就坐在屋子里,看一点旁人家的烟火。
  而在烟火会结束后,十二点已过,所有人回到屋子里,吃了一点讨吉利的果子,走个仪式,就都陆陆续续地回去休息了。
  李庭言也回了房间,但是他在窗口站了一会儿,直到这个老宅都变得寂静无声,他却又重新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从地库里开了自己的车,慢慢地从后门开出去了。
  没有打扰任何人,只有门口守卫的保安知道。
  “问起来就说没看见我出去。”李庭言经过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叮嘱。
  这个保安的父亲曾经为他工作过,后来也得了他帮助,所以保安干脆利索地点了点头。
  “明白,先生。”
  .
  林炽已经在家睡着了。
  他一个人在李庭言家里过年,虽然还有好些工作人员留下了,但人家与他毕竟没有真的这样相熟,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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